迟光 迟光 第49章

作者:sun1998 标签: 近代现代

  他觉得穆时海是有点后悔的,可想起之前的争吵心也凉了半截,再说这货嘴巴又毒又硬,休想撬出半句实话。

  “那个。”

  “嗯。”

  “你也上来了。”

  “嗯。”

  “没睡觉。”

  “嗯。”

  ……妈的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必要了,再聊下去就是折寿!

  可能脸上扭曲的表情太过明显,连穆时海也觉察到了,纡尊降贵开了金口:“下去吧,要上课了。”

  “哦。”

  他瘪了瘪嘴,转身推开铁门准备下楼,背后看不见的地方,有人破天荒地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在叹自己还是叹别人。

  一下午许迟川在希望——希望破灭——再次希望——希望再次破灭的极限拉扯中饱尝滋味。

  他不理解,真的不理解,好多次已经感觉到穆时海要张嘴和他说话了,但每回临门一脚都无疾而终,要么打起了退堂鼓直接不说,要么说出来的话就变成了“我要上厕所”这种垃圾废话。

  据不完全统计,三个课间已穆时海经去了五趟厕所,完美契合尿频尿急尿不尽的症状。

  咬牙切齿一百遍,他恨处女座!

  拖到晚自习结束还没听见想听的话,许迟川打定主意要逼他一把,下课没回教室,背上书包直接走了。穆时海站在教室门口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好办,小崽子急眼了。

  下意识要去追,横穿操场三步并作两步跨过台阶,追到那片老旧的居民区时头顶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原来是灯泡烧断了灯丝。失去灯光脚下速度依旧未减,依靠微弱的夜色分辨脚下坑坑洼洼的石板。

  却被突然冒出来的不速之客拦住了去路。

  许久不见,殷胥青皮头上长出一截硬硬的碴儿,手里拖着根棒球棍,身后跟着四五个染着五颜六色黄毛的混混,再配上一脸阴森森的笑,就差把不怀好意四个字刻脑门上了。

  穆时海握紧了拳头,像一匹感知危险做好战斗的野狼,一丝后怕的幸运爬上心头。

  太好了,人不在,不会牵连他。

  “小杂种,你的小狗腿跟班呢?也不要你了?”

  “手好了?”

  三个字引爆了殷胥的怒火,棒球棍重重砸在地上,石屑四下飞溅:“我艹你妈的穆时海,狗日的王八蛋,今天新账旧账一起算,不整死你老子不姓殷,动手!”

  没有反派死于话多的拖沓,一群人抄起家伙蜂拥而上,殷胥挥着棒球棍每一下都朝着死手去,穆时海躲开他的攻击,掏出裤兜里随身带着的瑞士军刀,快速解决几个小喽啰,没过一会儿地上多了两个被揍倒的,剃着赖子头的小红毛手臂被拉了一道极长的口,花臂男的花臂也落了伤,惨叫声回荡在巷子里,血染红了刀尖,还有些溅到了下颚,穆时海抬手一抹,夜色里刺眼的状若鬼魅,戾气森然,貌若修罗。

  殷胥也不生气,死对头这么多年,他太知道穆时海的战斗力,笑吟吟挥着棒球棍指着地上伤痕累累的一行人:“穆少爷,你这么厉害,你的小跟班知道吗?”

  穆时海微微一愣,殷胥抓住时机挥着棍子呼啸着冲了上去,面色因忌恨而狰狞扭曲:“去死吧!”

  比碗口还粗的棍子眼看就要落在穆时海身上,下一秒如意算盘就落了空——

  “啊!!!!!!!!!!!”

  一记生猛的狠踢一脚把殷胥踹翻了几米远,看清面孔后穆时海心下一喜:“”三哥!

  秦三堰面色阴鸷,死死盯着地上爬不起来的人,殷胥捂着腰哆嗦,看着男人满目惧色:“三、三哥……”

  秦三堰伸出一只手:“我数三个数;”

  “三;”

  “二;”

  一还没数完,殷胥已经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巷子里。

  男人一声冷哼:“老木,找几个兄弟跟着他,这龟孙子再出现在二十三中,立刻来告诉我。”

  “是。”

  穆时海捂着肩膀有些吃力:“谢谢三哥。”

  “有没有事?”秦三堰换了副脸色,语气也好了很多:“去医院看看?”

  穆时海摇头:“您这么在这儿?”

  秦三堰瞪了他一眼:“”我要不在这儿你就完了,放学了不回家在外面瞎晃什么?”

  “我是……”

  “少来,从这条路回你家要多走二十分钟,你脑子有坑?非从车站绕一圈再走?”

  穆时海:……他是脑子有坑,而且已经有坑快一学期了。

  男人点了根烟,脸色凝重地抽了一口:“那孙子肯定还会来,这段时间放学我派老木跟着送你回家,万一出事有个照应。”

  穆时海没有推辞:“谢谢三哥。”

  第二天上学许迟川惊异地发现,他的逼宫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反而还有一点反作用——

  “你肩膀怎么了?”

  榕树下穆时海站得离他远远的,坚决不给他看:“没事,进去吧,校门开了。”

  说完大跨步头也不回地走了。

  许迟川:???

  上楼发现陶一鸣正站在教室门口,身后还蔫蔫的跟着站了一长串儿,谢子煌远远看见他拼命做口型——小心点!老陶发疯了!

  只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撞上了枪口,陶一鸣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然后拿走了他手上的饭盒——

  “这是什么?”

  “饭盒。”

  “废话,我问你装的什么?”

  “……豆浆。”

  “还有呢?”

  “三明治。”

  “还有没有?”

  “一个鸡蛋。”

  陶一鸣感觉自己神经突突突跳得更厉害了:“你来野营的?墙边站着去!”

  “哦。”

  站在墙边和同样落难的三水老谢以及婧姐交换过眼神后确定了——老陶发威了,要整顿纪律。

  接下来二十分钟,陶一鸣从自己班这群小兔崽子书包里搜出了游戏机扑克牌化妆镜口红梳子明星杂志等等等多达十数种不同品类的和学习无关的东西,气得这学期第一次动了板子:“都给我进来!手全伸出来!”

  刑罚定得很清楚——打手心,女生三下,男生五下,班委翻倍。

  许迟川头一回吃板子就挨了十个,陶一鸣一点水都没放,打完了整个上午手都是肿的,字都写不了,黄婧也挨了六个,但巾帼本色,咬酸了牙涨红了也没哭;岳雪因为带镜子也挨了打,但自尊心作祟,看着黄婧没掉泪也活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细数下来,唯一没挨揍的班委就是班长和副班长——苏平然是行得正坐得直,穆时海嘛……就不好说了。

  “也别怪老陶,”苏平然去医务室拿了两根消肿的药膏分给手肿的众人:“咱们最近……是有点不像话。”

  “我们知道,”谢子煌瘸着手先给黄婧涂药:“”就是下手……有点忒狠了。”

  “嘶嘶嘶嘶,”陆淼一痛得龇牙咧嘴:“痛痛痛痛!”

  “别嚎了,”许迟川丢了棉签:“涂完了。”

  “你涂不涂?”

  “不涂。”

  “涂点吧小川,”黄婧劝他:“涂了没那么疼。”

  “不涂。”

  “是啊涂一点吧小川。”

  “涂点吧,挺有用的。”

  坐在身边的人还是一动不动,笔尖划破了纸,手上痛意更明显:“不涂。”

  中午放学陶一鸣把他叫去了办公室,勒令他不许再带这么显眼的东西到学校来,然后把保温桶还给了他:“豆浆我喝了,三明治和鸡蛋还留着,以后不许在教室吃,校门口吃完了再进来。”

  拎着桶回教室,其他人都吃饭去了,只剩穆时海没走:“过来。”

  看他犟着脖子坐下,穆时海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挤了一坨药膏在棉签上:“伸手。”

  冰凉的药膏带走几分刺痛,许迟川嘶了一声,穆时海顿了顿,动作放轻几分:“忍忍。”

  这个角度能轻而易举看见他黑黝的发旋,还有一点洗发水残留的清香,是他喜欢的薰衣草味,许迟川看入了神,连什么时候上完的药都没发现。

  穆时海丢了棉签:“好了。”

  “你肩膀怎么了?”

  “没有。”

  福至心灵,他脱口而出:“你打架了?”

  穆时海脸色有瞬间的僵硬,被他悉数捕捉:“没有。”

  “你就是打架了,是谁?是不是上次的医院那个?”

  “说了没有,”穆时海偏过头:“这些不管你的事。”

  “不关我的事?”

  许迟川气笑了:“穆时海,你有没有良心的?”

  “好,我就让你看看,到底你的事管不管我的事。”

第84章 跟踪这种事,他真的不擅长啊

  “就这样?”

  刚炸出来的火腿肠飘着辣椒油和孜然香气,陆淼一咬了一大口:“多、多大点事儿。”

  114已经开走了三趟,许迟川狠狠咬了口手里的烤肠:“你不觉得很气人吗!”

  “他不是一直都这么气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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