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光 迟光 第59章
作者:sun1998
穆时海却没有要动的意思。
最后还是苏平然上去了:“我守吧,上次就是班长守的。”
许迟川有一百个理由相信,穆时海生气了。
写张纸条悄悄丢过去,穆时海打开看了一眼就丢到一旁,拿着笔一副专心做题的模样。
只有穆时海知道,自己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浓烈的醋意像有一千只猫挥着爪子在他心上疯狂地挠,越想冷静就越暴躁,草稿纸被划得一塌糊涂,笔尖用力过度,卷子被划破露出一个大口子。
……妈的!诸事不顺!
糟糕的情绪已经控制不好表情,嘴唇紧绷脸色一片阴郁,像个小孩儿把笔甩来甩去,许迟川叹了口气,哪儿还有不明白的——
多半是听见或者猜到江荟羽说什么了。
他的醋精小少爷,幼稚得可爱。
写完一张小纸条丢了过去,许迟川举手:“老苏,上个厕所。”
苏平然点头:“去吧。”
穆时海拆开纸条,瘦金体规规矩矩,只写了四个字。
天台等你。
天台上,许迟川踩着拍子数到三百,果然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转头,穆时海脸还是黑黑的:“上来干嘛?”
“唉,”他拍了拍穆时海胸口:“哄我吃醋的男朋友啊。”
“我没吃醋!”
“真的吗?”他踮起脚凑近,睫毛一眨一眨:“哥哥没有吗?”
穆时海呼吸一凛,别扭地转过头,怎么都说不出否认的话。
“你听见了?”
“听见了,”他犟着脖子:“我不能听见吗?”
“你都听见了,”许迟川握住他的手:“那你在气什么?”
回答他的是一串长久的沉默。
他气什么呢?气有人贼心不死惦记他的崽,气江荟羽大胆直白的爱意,气她可以和许迟川上一个高中,气他正在拥有的也在逐渐失去,可他还无能为力。
“哥。”
许迟川伸出手捧着他的脸,温柔摩挲:“我在你面前;”
“不要想那么多。”
“嗯,她不会和我上一个学校的,就算在一个学校也不会是一个班,好吧,万一是一个班,我保证不和她说话。”
“许迟川。”
“嗯?”
“江二中很大,你们可能碰不上。”
“啊?是啊。”
“英国更大,”穆时海木着脸,视线远移不去看他:“有更多可能性我们会走散,你……”
“停停停!打住!”他皱着眉头:“你后悔了?”
“没有!我只是……先把困难想得充足一点。”
“行,”许迟川把手抱在胸前:“既然如此——”
“你是担心距离太远我会突然有天变心不喜欢你,还是担心我会觉得这样太难然后放弃?”
穆时海昂起脖子:“你没有说明,所以不排除这种可能。”
“穆时海;”他气笑了:“你有没有良心的?”
“照你这么说,任何一件事只要开始就会有失败的风险——考试可能会考砸、过马路可能会被车撞、跑步可能会摔断腿、就连吃饭都有可能被噎死,那是不是什么都不做就最好,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束。”
“再说——”
“凭什么你就认为,我一定会半途而废,不能喜欢到和你有结果的那天。”
少年人总有许多不知天高地厚的勇气。
“出国怎么了?你走了不回来了?”
“也许,”他绷着脸:“回来很难。”
“那我不能出国吗?不能去找你吗?”小孩气鼓鼓插着腰:“小爷成绩这么好还不配出国留学吗?!你看不起谁呢!”
“可以是可以,但还要等很久——”
“那怎么了?你怕我活不到那时候?”
和以为一辈子很短的决心。
“胡说什么!”
“那你在怕什么?”许迟川红了眼:“还是你不想等?”
“不是,”穆时海闭上眼,深深吐了口气,伸手把他抱进怀里:“不是。”
“胆小鬼,”许迟川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头埋进他胸口,闻到熟悉的木质香趁机大口吸几口,赌气道:“怕就算了,就当被你白亲了!”
穆时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自己像个十恶不赦的诈骗犯。
“不能算了,”鼻尖蹭蹭他的脸:“哥哥错了。”
“崽崽乖;”
“不要生气。”
说完吧唧一口,响亮地亲在额头。
许迟川脸又红了。
……为什么这个人能在撩人和气人之间无缝切换?
“那你答应我,”他又伸出小拇指,瓮声瓮气道:“从今天开始,不要胡思乱想,抓紧时间好好喜欢我。”
“因为我已经在好好喜欢你了。”
“好。”
“还有!”许迟川加重了语气:“你之前抄作业……”
穆时海:……
“就不和你计较了,但是从现在开始,你还是要好好复习,特别是英语,”声音突然低落下来:“他们说国外课程没有国内这么难,但多学一点总不是坏事,多背些单词,万一丢了也能知道怎么回去。”
穆时海喉头一酸,闭眼把人抱得更紧。
十六岁的夏天,他们在谈一场已知结局没有结果的恋爱。
第94章 关于男朋友来接我上学
七点十五,114公交还没发车。
“三十度的正弦、余弦、正切、余切值?”
“二分之一、二分之根号二、三分之根号三和根号三。”
“动词的过去时和正在进行时?”
“过去时一般情况直接加ed,有e直接加d;进行时加末尾直接加ing,有e去e加ing。”
“晚清第一个不平等条约?”
“《南京条约》。”
“标志着中国社会完全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条约是?”
穆时海皱眉,犹豫道:“辛丑?”
“Bingo!”许迟川笑眯眯打了个响指:“都对了。”
像只被顺毛的大猫,穆时海昂起头,脸上写着“我很厉害”四个大字,然后望着他一动不动,仿佛在等着什么。
“咳咳。”
许迟川环视四周,确定座位都空着没有人后拉上车帘挡住窗外,然后迅速抬头,一个亲亲落在他脸上。
大少爷哼唧一声,满意地转过头,拿出书包里的校服盖在两人中间,然后牵起他的手钻到衣服下面。
十指紧扣,脉搏微动。
七点二十分,车开了。
路边的黄桷树开始后退,许迟川搓着他的虎口打转,三天了,还是不敢相信,穆时海每天都出现在他家楼下来接他上学。
他想起穆时海背着书包手插着兜,站在楼下等自己的那天。
他钥匙都掉地上了。
“你、你怎么在这儿?!”
身后传来电梯嗡嗡运行的噪音,穆时海转过来,跨过台阶走到他面前,高大半个头的阴影笼罩下来,一只大手摸上他的头,楼外天光云影,花和树都被晨光唤醒。
“来接你。”
“接、接我?”
“又不远,”穆时海偏了偏头,看向别处,语气里带着他特有的不屑和酷:“还能督促我不迟到。”
骗子。
不远才怪。
打车都要二十多分钟呢。
七点要到,六点就得起。
他吸了吸鼻子:“你不怕你来的时候我刚走,然后就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