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妻 夺妻 第45章
作者:酸奶和豆奶
安娜实在不懂自己的丈夫,她这段时间反复地思考,仍然没能得出一个结论。国王为什么要将她主动送去别的男人床上。埃德文伯爵权势并不高,除了之前参军打胜过几场海战,实在没有值得国王笼络的地方。可要说是为成全他们,安娜不信国王会如此好心。
“别发呆,按我说的写。”国王提醒走神的王后,催促她提笔。
安娜只得一笔一划地写下:亲爱的威廉,上次一别已匆匆半月,每到夜凉月下便会思你如狂。今晚能再见你一面吗?仍然是老地方,我会一直等你。
信写好后查尔斯亲自封的火漆,盖上了皇家双头狮印纹交由皇室专门的传信官,不到中午便会送到埃德文伯爵的手上。
午后传信官来回话,还带回了一封伯爵的回信。查尔斯没想到埃德文伯爵会回信,他挥退侍从,连瑞恩也一并赶了出去。将信封放在手里,他用裁信刀小心翼翼地裁开,不想破坏掉封口火漆上的那枚小鹿。
裁信刀锋利,查尔斯并不擅长做这些事,以往根本用不着他亲自动手。信封打开的那一刻,一滴血珠落在信纸上。查尔斯皱了皱眉,用另一只手去抹掉,他不想自己的血弄脏对方给的东西。
兴奋令查尔斯感觉不到手指上的疼痛,他单手展开信纸,上面只有一句话:“今晚你一个人来。”
埃德文伯爵的字流畅优美,查尔斯用指腹轻蹭威廉.林森的落款,之前那滴血将好落在了名字的背面。他不想自己跟去,早该料到的,查尔斯闭了闭眼睛,轻轻叹了一口气,不愿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当晚,一辆马车载着安娜王后去往肯辛顿宫,国王查尔斯站在窗边看着马车驶远。
第二天王后回来就病倒了,查尔斯去看她,得知昨夜埃德文并没有出现。王后在花园里等到半夜,吹了风着了凉,此时正躺在床上起不来身。
查尔斯不明白埃德文为什么没去,这时送信官带来了一封新的信件,正是来自埃德文伯爵。
国王急匆匆去书房拆信,他以为埃德文会在信里解释没能赴约的理由,他担忧地期盼对方没有生病,只是临时有事。
可信纸展开,仍然只有一句话,同昨天一模一样:“今晚你一个人来。”
查尔斯差点儿以为对方搞错了,寄了两封一样的回信,可那落款的日期分明是今天。
一个惊人的想法冒出来,伯爵的这封信是给他的!查尔斯难以置信,他将之前的信也一并翻出来。信封上都没有写收信人,信纸上也没有称呼安娜或是王后。
查尔斯连忙将送信官叫进来,询问他伯爵让他将信送谁?送信官十分疑惑,但仍是尽职地回答他的提问:“埃德文伯爵指明务必将信稳妥地交到陛下手上。”
查尔斯胸腔起伏,所幸传信官遵守着宫廷礼仪,低头回话看不见他此刻的情绪翻涌。
他压低声音叫人出去,然后靠着书桌虔诚地亲吻那两张信纸。
他怎么敢去见他,可他必须去见他。
第4章 果然是一条狗
当夜,查尔斯秘密乘坐一辆马车去往肯辛顿,皇宫里的人都以为国王已经早早就寝。查尔斯围着一件兜帽披风从侧门上车离开,只带了侍从官瑞恩和一个马车夫。
到达肯辛顿门口,查尔斯下车吩咐两人回去,让马车夫明早天不亮就来等着。
瑞恩不肯走,着急地说道:“陛下,您一个人在这里太危险了,请让我留下侍奉左右。”
查尔斯侧头看了他一眼,肯辛顿是皇室别宫又不是什么原始森林,但看着瑞恩焦急的样子,念在他一片忠心,便同意了他留下来。
“你现在去找管家,让他给你安排房间。告诉加里奥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花园。”
瑞恩低着头领命,查尔斯等他走远才一个人往花园里去。今日不似那晚月光皎洁,只有一轮残月挂在天上,乌云时不时遮蔽月光。花园深处郁郁葱葱,查尔斯只能勉强分辨脚下的路。
等绕过灌木回廊,查尔斯在喷水池前看到了埃德文伯爵。他背着站在那里,就在上次的位置。
查尔斯屏住呼吸肆无忌惮地看他的背影。宽阔的肩膀,矫健的腰臀,还有一双笔直的长腿,就像是仪仗队百里挑一的标准模子,连雕塑家也不能挑出毛病来。
或许是感知到了他的视线,埃德文伯爵毫无预兆地回头,与清冷月光下的国王目光相接。
他们就这样对视半晌,还是查尔斯首先招架不住,垂下眼眸。他道歉:“对不起,我来迟了。”
埃德文没有向他行礼,而是平静地讲:“不,国王从不迟到。”
他这么说是因为在英格兰,甚至整个欧洲都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身份尊贵的人永不迟到,只是其他人到得早了而已。
这句话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查尔斯很想说点什么,即便是冠冕堂皇的话也好,因为这很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不知道下一次还能不能再见到他。
“不说点什么吗?我的国王。”
埃德文伯爵率先开口了,他称呼查尔斯我的国王。尽管每一个人都会这样称呼:我的国王,我的陛下,可从他嘴里叫出来不一样,令查尔斯觉得双腿发软。他张了张嘴唇,对上那双看透一切的蓝眼睛,根本说不出话来。
埃德文伯爵戏谑地笑了笑,往前一步,凑近他耳朵,用蛊惑的声音讲:“想要就说出来,憋了半个多月了吧?”
他撇下查尔斯的脸,他看见对方颤抖了一下,眼睛里似乎有泪光,莹莹点点让那双绿眼睛看起来像是易碎的玻璃珠。
埃德文伯爵毫不留情地评价道:“真脏。”
然后他慢条斯理地将刀柄伸进对方身后倾泄流淌的喷泉中去冲洗。
查尔斯大口地喘气,被从云端掐断的滋味并不好受,可他望着身前的人却乖顺得没有一丝一毫的怨言。明明是这个国度最尊贵的王,却放任着眼前人以下犯上的羞辱。
此时残月从云层中露出来,洒下一点清辉。埃德文轻易就看清了面前人的表情,他们的国王,英格兰和苏格兰的共主,此刻像个可怜兮兮的少女,分明想要男人满足她却又不敢开口。
埃德文粗暴地将国王从台子上扯下来。
查尔斯仰起一张写满迷恋的脸,像等候主人评价的宠物。埃德文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站着。
埃德文嘲弄地笑了一声:“果然是条发情的狗。”
埃德文伯爵已经走了很久,查尔斯才从地上起来。跪得太久,他的膝盖估计已经青紫了。后背在刚才靠在喷泉池边的时候被溅起的水珠打湿,此刻正紧紧地贴在身上,晚风一吹,凉到心里。
他得偿所愿,靠近了心爱的人,触碰他,伺候他,将梦境变为现实。但他又懊恼自己表现得太过放荡,可这有什么办法呢?只要对方一碰他他就兴奋得难以自己。
查尔斯国王整理好衣装,独自走回肯辛顿宫殿。他没要任何人伺候,自己沐浴更衣,然后躺在花纹繁复的大床上回想今晚到底是不是一个梦。
我有让他更加讨厌我吗?
当晚,查尔斯梦到了巴尔默勒城堡,梦到了马靴,军刀和挽起衬衣袖子的手臂,一如他少年时的第一个春梦。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梦见过在苏格兰的那段日子了。
作者有话说:
喜欢听伯爵叫"my King","my Lord."
第5章 他将继承王位
第二天天没亮,查尔斯就戴着兜帽出现在肯辛顿门口,他悄悄地坐上马车,连管家加里奥都没有惊动。瑞恩骑马在一旁护送,他们于晨曦中抵达圣詹姆斯。
上午国王在宫中召见了不少贵族大臣,他准备组建一个御前议会以确保自己在即将召开的大议会中拥有绝对的控制权。
英格兰一年召开两次大议会,议会中又分为上议院和下议院。上议院由贵族组成,下议院则是由平民构建。
自从祖辈约翰一世签署了自由大宪章之后,王权就受到议会的限制,上议院的贵族们也并不都同国王站在一起。因此查尔斯想要组建一个自己的权力核心,他将此称为御前议会。
在他见过四五位名声显赫的贵族之后,侍从官瑞恩在一旁表起衷心:“陛下,我的父亲塞斯宾伯爵是陛下及王室的绝对拥护者,我们坎贝尔家族都将以您的意志为意志。”
瑞恩急于向国王推荐自己的父亲塞斯宾伯爵。查尔斯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有表态。
御前议会的成员必须既对王室衷心同时又兼具威望,伯爵的爵位算是最低的门槛。查尔斯心里有个大致的名单:几位声望高的老公爵,再加上封地辽阔的几名侯爵。
至于剩下的人选,塞斯宾一族确实唯他马首是瞻,不过容易遭人非议,查尔斯不想再听到任何有关于血统的讨论。
赛斯宾伯爵其实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贵族,坎贝尔一家祖上经营牧场,后来经海运做起了羊毛生意,累积了家族财富。有了金钱他们渴望起尊贵的身份,于是不断地向皇室献宝,结交勋贵。
在已去世的老国王詹姆斯时期,坎贝尔家族以敬献羊毛税的方式支持帝国海战开支。詹姆斯国王赐予了瑞恩父亲伯爵的称号,令他们正式步入贵族的行列。这也是为什么塞斯宾伯爵愿意将自己的独子送往皇室充当侍从官,他们迫切地想要靠近权力的中心,以谋取更尊贵的身份。
查尔斯摩挲着手上的红宝石戒指,他想在御前议会为埃德文伯爵留下一个位置,查尔斯渴望能时常看见对方。埃德文在金斯顿有一片封地,这次他来伦敦不知道会待上多久,查尔斯害怕他很快就会回自己的庄园里去,从此再难见上一面。
查尔斯期望埃德文伯爵能留在伦敦,不仅出于他的私心,还因为他认为这样一个英勇的战士,博学的青年应当发挥自己的才能,为后世所讴歌。而不是留在庄园里打猎遛狗,或是泡在女人堆里喝酒消遣,那样太埋没了他。
不过这些都是查尔斯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想起埃德文,他有一丝落寞。
瑞恩见国王没有说话,识趣地闭上了嘴。
时间过得很快,查尔斯每天忙于政务,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允许自己回忆肯辛顿的夜晚。关于埃德文的一切都是那么地令查尔斯着迷,甚至包括他的粗暴和给予的羞辱。
因为也曾享受过他的温柔,见识过他的善良,所以关于他的一切查尔斯都想要收集。
这日,查尔斯国王和安娜王后按照皇室惯例一起共进早餐。安娜皇后近日脸色不太好,自从她在肯辛顿染上风寒之后胃口就不佳,以往白里透红的脸颊也失去了光彩。
她叉起一片培根卷了一少点蛋黄放进嘴里,然后捂住胸口猛然发呕。根本来不及去盥洗室,王后安娜直接吐了出来,秽物弄脏雪白的桌布,也弄脏了她华美的紫色衣裙。
这对于一位贵族来说是相当失礼的行为,贵族小姐们从小被强调餐桌礼仪,于她们而言吃饱不是最重要的,用餐的仪态代表着她们的身份与家教,是绝不容有失的。如今安娜是尊贵的王后,而且还是当着国王的面失仪,她吐了之后也觉得羞窘难当,不安地抬头望了丈夫一眼。
而这次国王没有厌恶地训斥她,只是问:“你是不是生病了,身体不舒服?”
安娜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要说她病了,她又觉得自己很好,可要说是没病又怎么解释这突如其来的不雅行为。
“叫医生来给王后瞧瞧身体。”国王查尔斯没有等她的回答,吩咐完仆人就离开了餐厅。
安娜王后先去了浴室沐浴,然后换好干净的衣服回到自己的会客厅,皇室医生已经恭敬地等在了那里。
安娜大致描述了一下症状,她不认为自己生病了,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但那位胡子花白的老医生却越听越激动,还斗胆向她讨要一些尿液。
安娜王后现在最听不得这些词,她刚刚吐在了餐桌上,脸都丢光了,这会儿医生还提这些脏污不雅的话来。她很生气,觉得对方是在羞辱她,命令侍女将医生给轰出去。
老医生直呼冤枉,叫着“王后殿下不要发怒,臣下是想确认您是否怀了皇嗣!”
他这么一喊,果然没人再动他,侍卫将他重新拎回到王后跟前。安娜惊讶地询问:“你是说我怀孕了?”
老医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回答:“还需要老臣查验一下尿液,恳请王后施予。”
安娜从前在法国的时候也听闻过这种验孕的方式,于是不再抗拒由侍女搀扶着重新去往盥洗室。
不一会儿,女仆将一个银壶交给了医生。那老医生先是倒了一些在杯子中,举高放低地不停观察,还拿到窗边阳光下去照。
王后按耐不住了,主动问他:“到底如何?”
老医生大概也拿不太准,毕竟妇人怀孕初期,诊断起来并不容易。他被王后犀利的眼神盯着,只得破釜沉舟使出最后一个鉴定方法,他喝了一小口尝了尝味道。
饶使是王后自己也吓了一跳,她还是少女的时候大致听过医生如何给贵族验孕,但那时候夫人们总是语焉不详,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是这样!
老医生品尝过后给出了自己的结论:“尊贵的王后,您确实怀孕了。”
安娜王后脸上绽出了喜悦的笑来,这下她可以自豪地给母亲回信了!也再不会有人拿异样的眼光看她,因为现在她不仅是王后,还将是未来国王的母亲!
随即安娜又惊恐地敛下了喜色,脸上的表情堪称精彩纷呈。因为她不知道这个孩子到底属于谁,是国王的还是伯爵的?
无论如何,医生都要去回禀国王,不会帮她隐瞒。安娜害怕地等待着丈夫的反应,坐立难安。
而这头,得知这一消息的查尔斯国王从窗边回过头来,医生恭敬地单膝跪在地上,侍从官瑞恩也弯腰祝贺,没人看清楚国王此刻的表情。
查尔斯沉默了许久,然后挥挥手,叫医生退下,没有奖赏也没有欣喜。医生不太懂国王到底是什么态度,他官位低微,不敢随意踹度,只好禀退离开。
“都退下。”对于侍从官还立在政务厅,国王查尔斯再一次开口。
瑞恩本来还想说几句喜庆的的话,骤然听到国王下令赶他出去,只好又咽了回去。
查尔斯独自一人站在窗边,看楼下花园里的园丁忙碌着修剪树木。安娜这个法国女人倒是出乎他的意料,竟然这么好生养。
都说贵族这些小姐们美丽是美丽,但是不容易怀上孩子。因为贵族的女人们为了有一把纤细的腰肢都会刻意控制体重,她们穿勒得很紧的束身衣,不让自己敞开来吃东西,这样才能穿上那些漂亮的裙子在舞会上出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