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县怎么还没上热搜 白山县怎么还没上热搜 第7章
作者:扶他柠檬茶
杨梅天。就算开着空气循环系统,呼吸也让人烦闷。
落地窗前,白又漆独自站着。雌玉龙楼在地势高处,可以看见整片别墅区。在这大雨下,屋顶连绵起伏,仿佛贴地涌动的乌云。
他伸出手,将手掌贴在自己脖子上。
然后是锁骨、胸口……
自己的手很凉,像是流淌的雨水。无论如何,它都很难模拟出那个人的手。
温暖的、干燥的、粗糙的手。
被自己留下很多伤口、带着血色的、留有烟味的手。
他合上双眼,却难以无视自己的冰冷。大雨如洗,白山的残夏,总是这样的水牢。
手边相框的玻璃映着雨影和他的身影。白又漆的眼神缓缓落在相片上,那是十几年前的一张合影。
——是他和傅永季的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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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升卿终于感到有些饿了。他穿过客厅两台大冰柜,见到那人在厨房忙碌,好像在打饺子馅。
葛升卿问:永季,有吃的吗?
永季头也不回指指客厅:你实在饿,打开白盖子的那个冰柜……
永季:里面有钢管鸡。
升卿把盖子抬起一点,就看见插男人脑袋上的烤鸡。
他没食欲了:算了,我换衣服,去一趟医院。
因为刚才接到学校的电话,学生黎子薰想请假,去医院看姐姐。所以,升卿打算去医院看看情况。
傅永季往他嘴里塞了个芋艿猪肉的饺子:黎子薰去看姐姐,你跟着干啥去?你脸上这样会吓到人的。
葛升卿对着镜子贴纱布,把脸上最吓人的几个淤青都盖掉:黎子薰的家长不会干人事的。我得去看看。
片刻后,两人开车到了医院。黎子薰的姐姐有白血病,越来越严重,今年已经告了几次病危了。
刚走近病房,就听见里面传来的哭喊声——黎子薰拽着爸爸的袖子,满脸是泪:你为什么不治了?为什么不治了?
黎子薰的父亲黎至贤踢开他。孩子撞在病床铁架上,男人抬脚还想再踹,被赶来的葛升卿一把推开。
葛升卿:黎子薰爸爸你过分了!有话好好说,家里有什么困难,学校都会帮忙的!
黎至贤:帮什么忙?她反正都快死了!
——黎子薰的母亲呆滞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边傻傻笑,一边晃悠身子。男人的面色泛着灰色,眼睛是充血的,都是“溜过”的特征。
这家人看着让人喘不过气。傅永季叹了口气,没跟着进病房,沿着走道独自散步解闷。
在医院的住院区,傅永季漫无目的地走着。路过一间病房时,他随意往里面看了一眼。见到病床上插着管子、昏迷不醒的人时,他不由怔住了。
——是那个外卖员的男家属。
一个妇人坐在他身边,小声啜泣;病房里没有其他家属了,说明其他人都死在了那场车祸中……
永季站在门口,看了很久,最后默然离开。他半低着头走回黎子薰家的病房,发现大家都站在外面;病房里,医护正在抢救黎子薰的姐姐。
孩子被葛升卿护在身后;黎至贤对着病房里面叫骂:别救了,救什么?你别想问我要一分钱!
两人都听不下去了。葛升卿拉起黎子薰,离开医院,回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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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舍最近在建新操场,施工队已经开始挖原来的水泥地面了。孩子们不能去院子里玩,傍晚的时候,都趴在窗边看院子里施工。
两个大人也和他们一样趴在窗台上。夕阳的颜色鲜艳得像鲜榨橙汁,成为这个小县城唯一的色彩。
忽然,最老成的周小秋问:葛老师,黎子薰的姐姐能治好吗?
葛升卿愣了一下,轻声答道:医生会尽力的。
黎子薰:葛老师,读书就一定能救姐姐吗?
葛升卿点头。
黎子薰抬头,大而明亮的漂亮双眸直视着老师:葛老师,你骗人,读书没有用的。
傅永季揉揉他的头:说什么呢,读书才有希望。
黎子薰摇头:那你们都读了书,你们能救我姐姐吗?
永季哄他:你要读书、当了医生,然后就可以……
周小秋打断他:老师,我觉得在这种地方,没有人能得救。
周小秋走了。孩子们都跟着他走。窗边只留下两个大人,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永季:这地方好像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葛升卿:变也不一定能变好,不如不变。
这样的小县城满地都是。
大家都不变,就像将死的巨兽,只想陷入一场平静的长眠,不想再挣扎。
永季忽然提起那笔钱:“东北大板”留在地下室的钱,还剩下多少?
葛升卿:一百多万。怎么了?
永季:我能用吗?
葛升卿点头:能啊,想用就用,不用征求我的同意。
永季:我想把钱给那个外卖员的家属。
升卿说了声“随你”,就点起了烟。夕阳西下,施工队即将结束今天的工作。
突然,升卿激动地推开窗户。永季被他吓了一跳,抓着他后领:干啥呢?!
升卿:冰柜!我们不是一直在愁怎么办吗?
那两个大冰柜是个提心吊胆的心病,要处理太难了。可是学校现在在装操场。原来的水泥地面都被挖开,等待过几天浇筑塑胶跑道……
——满地都是准备好的坑洞。
而且,没有监控。
并且,绝对、绝对不会,被人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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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白山校舍的新操场完工了。
学校里气氛热火朝天,孩子们笑着跑过崭新的操场。葛老师一向严厉的表情也柔和下来,脸上弥漫着轻松的笑意。
乔县长为了庆贺新操场建成,发表了一个小时的讲话。葛老师带头热烈鼓掌,等他发言完,立刻带着他和其他人来到了院中的黑柳树下面,准备立纪念牌。
县长讲话时站的地方,就是埋两个大冰柜的地方。
黑柳树边摆了一圈长凳,改成了让人休息的树荫。苏秘书预先准备了铜质铭牌,上面刻着操场建成的纪念日期。他举着铭牌杆子:县长,由您把纪念牌立起来吧!
乔真笑呵呵的,一手拎着铭牌杆,一手拿过葛升卿递来的铲子。大家都准备拍照,结果,乔真将两样东西都递给了葛老师。
乔真:小葛老师,应该由你来。
人群都愣了愣,连葛升卿都呆住了。旋即,一阵小小的掌声响了起来,来自周围的孩子们:老师辛苦了!
葛升卿有点不好意思,但大家跟着孩子开始鼓掌。乔真拍拍他的肩:小葛老师才是真正应该被纪念的!我们请小葛老师把牌子立起来!
他拿过铲子,铲起柳树边松软的泥土。背后,县长望着蓝天忆苦思甜;眼前,是松软的泥土被一层、一层铲开……那么轻松、那么美好。
——烦恼已经解决了,一切都会恢复正轨。光是想想,升卿就忍不住笑。
可就在这时,他见到泥土下面显露出一抹怪异的颜色。
青白和绀紫交错的颜色。
铲子轻轻拨开泥土……然后……
然后是……小小的、女孩子的面容……
她睡得很安祥,睡在一个没有苦难的、甜美的梦里。
她是黎子薰的姐姐。
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变成了耳鸣。嘶吼的耳鸣。
嗡嗡。嗡嗡。
冰冷的铲柄、泥土的湿润气味,爬过她遗容的小虫子。
嗡。
——葛升卿告诉自己,你是一块石头。
不会颤抖、不会尖叫、不会害怕的石头。
所有人都在看乔真,没有人注意到他和泥土下的异样。他压制住自己所有的反应将泥土掩了回去,再在旁边挖开一个小坑,将铭牌立在了那。
掌声、闪光灯……在人们的簇拥下,县长准备离开了。师生们送他们到门口。
苏秘书为乔真拉开车门。在上车的一瞬,乔真的手机响了。他的手机收到了几条带图片的短信。
他坐进车里,点开图片。
看到那些照片,乔真的眉头微微皱起。那是一组有些年份的照片了,胶片摄影的老照片,浮着白点,泛着微黄。
——惨白闪光灯下,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被推摁在地上,衣物凌乱。他像瓷偶般僵硬和冷漠,任由一只手摸过自己的脸、自己的脖颈、自己的下腹。
是葛升卿。
第10章
拎着一瓶威士忌,白都梁醉醺醺地晃上楼。经过书房时,他发现弟弟白又漆坐在书架前,对着一本老相册拍照。
那是白都梁的“收藏品”。他对弟弟“啧”一声:怎么?你眼馋了?
白又漆的目光扫过那些无趣的照片:都拍了那么多上手的,为何不拍后面发生的?
白都梁低低笑了:因为只做到这一步为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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