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醉 余醉 第2章

作者:方浅 标签: 近代现代

  作者有话说: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保险法》第四十四条以被保险人死亡为给付保险金条件的合同,自合同成立或者合同效力恢复之日起二年内,被保险人自杀的,保险人不承担给付保险金的责任,但被保险人自杀时为无民事行为能力人的除外。

  生命只有一次,善待每一天。

  沈临桉的做法不能学呀,文中沈后面会意识到这点。

  宝们,试阅章,《未满》没完结前更新不定

第2章 遗愿清单

  一小时后,陈星洲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应该是在街边,背景声很吵:“我靠,哥,你神了,那小子还真的是想寻死!”

  姜一衍被他咋呼的声音吵到皱眉:“怎么说?”

  “我顺着他走的路线查监控,发现他在途中进了一家照相馆,刚巡逻过来这边,一问,老板说昨天那小伙儿是过来拍遗照的,你想,拍遗照,加上路口的那通操作,九成是想寻死。”

  姜一衍没说话,脑海里又冒出那人对着监控最后比“耶”的笑容。

  “我再查查,看能不能找到他。”

  姜一衍叮嘱:“不要利用职务便利搞特殊,按正常流程。”

  “嘟嘟嘟……”陈星洲急性子,留给姜一衍的只有一串忙音。

  沈临桉一大早去了安康院,安康院是一家当地小有名气的高端私人养老院,环境优美,专业的护理团队,能够对老人进行饮食、服药、排泄、理发、剃须、洗澡、洗脚等全身护理,保证每一位老者的舒适健康的生活。

  没错,当初他的广告语就是这么打的,沈临桉也正是看中他的这些基本条件才将奶奶送进去的。

  奶奶得了阿尔茨海默病,俗称老年性痴呆,是一种中枢神经系统变性病,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沈临桉一个人根本照顾不好她,出去工作时把她关在屋子里,回来满屋排泄物,老人哭得惊天动地。

  带着她又不能出门工作,也正是因为奶奶,沈临桉云年注册了家小公司,归一整理收纳公司,边照顾奶奶边接点收纳整理订单,随时奶奶病情愈发严重,订单越接越少,客源流失严重,不得不将奶奶送进安康院。

  安康院什么都好,就是费用高,每个月一万二,不过没关系,马上就要死了,拿到保险金够奶奶待到寿终正寝了。

  奶奶脸色比上周红润,她还是没认出沈临桉,叫他沈治东,沈治东死了快三年了,沈临桉笑着应声,没有像以前那样纠正奶奶:“奶奶,您又叫错了,沈治东是我爸,我是沈临桉。”

  有时候忘记和糊涂也是一种幸福。

  从安康院出来,沈临桉搭上回家的公交车,公交车缓缓沿着护城河路前行,怀杨镇别的不多,数银杏最多,满目金黄,沈临桉开始走神,他想,是该列个遗愿清单,也不枉他来这世上一遭。

  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拿出笔开始列清单:染一次头发,最好染个荧光色,怎么扎眼怎么来,打一次耳钉,如果可以的话,乳钉,纹身,都想体验一遍。

  还有,夜跑,在雨中漫步,蹦极,暂时想到这些,其他待补充,从前没做过的,不敢做的,死之前都想尝试一遍,

  坐在公交车上,看着两旁风景缓缓倒退,一车人跟着车子往老区赶,他住在老城区西区。

  公交车只到月琴湾站台,西区站取消了,下车后从月琴湾前门穿到后门能省一大半距离,至少不用绕路。

  月琴湾大门没保安,别说保安,连门都没关,沈临桉大摇大摆进门,从绿荫道经过时抬头看向二期正在建的最高一栋,灵光一闪,或许,他可以趁人不注意爬上脚手架,然后脚一滑,从半空跌落,意外身亡,四下环顾,除了路口有装监控,二期正在建的这边什么都没有!

  完美,是个制造意外的好地方!

  姜一衍一个人在家,轮椅是摇控的,他操控着遥控拎着公子哥儿去阳台透气,白天偶尔能放阳台,晚上不行,怕吵到邻居,虽然这栋楼也没几户人入住,自觉总是好的。

  刚给八哥喂完食,对面二期正在建的那栋楼天台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姜一衍现在在的是西阳台,与对面楼楼距六十米左右,看得不太真切。

  看身形的衣服颜色挺眼熟,拿过手机,利用长焦镜头拍下对面座人影,放大细看,还真的是他,昨天路上碰到的那个人,姜一衍不知道他名字,也不知道他住址,只记得他的长相。

  沈临桉站在天台旁俯身往下望,一看不得了,这也太高了,试探着伸出一条腿,鼓起勇气将腿往天台栏杆上放。

  对面姜一衍看见他的动作,猜到他的意头,给物业打电话:“二期5栋有人上了天台,意图不明。”

  沈临桉一条腿架在栏杆外,架上去容易,收回来难,这栏杆,太高了,起码一米五,失策了,高估自己腿长了。

  这会儿腿卡在栏杆上,大腿裆抽着筋儿的痛,倒霉玩意儿,早知道不试了,挂上面了。

  正等着抽筋的劲儿缓过,一高一矮俩穿着保安制服的人急吼吼冲上前,停在他几米处,大喊:“先生,别动,别动,保持住!”

  我倒是想动啊,卡到裆了,动不了!

  高个儿保安对着他说:“先生,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什么坎都能过去的,千万别想不开啊,要不这样,您先下来,咱好好聊聊?”

  谢谢啊,什么坎都经历过。

  “我也想下,但下不来。”

  稍矮点的保安慌到帽子直掉,哆嗦道:“哥,俺今天第一天上班就遇到这种事,明天我还用来吗?要不报警吧?”

  沈临桉可不想浪费警力,赶紧出声:“不用报警不用报警,小事小事。”

  “先生,您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们说说,看看能不能帮到您。”

  “我现在只想下去。”

  矮个儿快哭了:“大哥,您千万别下啊,您这一下,我的工作肯定不保,小区明天上头条,这边过几天开盘,房子也卖不出去了!”

  沈临桉等着他嚎完,冲高个儿挥手,指了指自己腿:“兄弟,帮个忙,我腿抽筋,卡住了,下不来。”

  尽管沈临桉一再解释他只是上楼看看高度,并不是想跳楼,至少今天没这个想法,俩保安依旧一左一右护着他从楼上下来。

  高个儿说得跟经理反馈,二期加多一个保安,以防有人上楼寻死,沈临桉一听,得,跳楼这个选项基本被排除了,今天没跳成后面很难有机会再上去了。

  矮个保安还在流冷汗:“多亏了对面楼的业主,得好好感谢他,要不是他给咱打电话,后果不堪设想。”

  沈临桉听了个大概,咬牙问:“是哪位天使大哥啊?”

  这不误人事吗?今天本来也没打算跳,只是想上去踩这个点,这下好了,跳楼都找不到个地方,离这里较远的市区倒是有各种高楼,问题是那些小区根本进不去,全是凭卡进入,也就这么个天时地利的好地方,还被人给破坏了。

  高个指指姜一衍所在的楼层:“诺,就是那栋。”

  沈临桉抬头,距离太远,隐约看见一个黑色的脑袋,旁边还有个鸟笼,满阳台的盆栽,一株开着黄花的不知名植物耀眼夺目,花朵像瀑布似的倾出阳台外。

  “两位大哥,这位大哥叫什么名字,怎么说也算我的救命恩人,我得亲自去感谢他。”

  “好像姓姜吧,我刚才巡逻消防的时候看了一眼户名。”矮个保安说。

  高个瞪了他一眼:“不要随便泄露业主信息,小兄弟,下次别犯糊涂了,生命只有一次。”

  沈临桉在俩保安的友好注视下走出小区,临了回头望向那栋楼,看不见楼牌号,不知道那是几栋,这里楼房排列很乱,楼层密集,不知道那是几栋几层,一时间也数不清,那黑色脑袋还在,也在盯着他,隔太远,也没瞧清楚对面人长什么样。

  姜一衍目送沈临桉离开小区,逗了逗八哥,回屋休息。

  刚一进屋,电话响起,是以前的同事于警官,他将一段监控视频发给姜一衍,问:“这边电视台想对你的事迹进行报道,你这边怎么说?”

  姜一衍点开视频,是几天前他当街抓歹徒的视频,视频中他一路追赶歹徒,追至天桥,眼看就要抓住了,歹徒被逼急翻身跃下天桥,姜一衍跟着跳下,一把将歹徒制服,双手反剪在后,全程冷静,并对周围群众说:“不要围观,禁止拍照,已拍的请删除,多谢配合。”

  “不用报道,实在要报道把我的脸打码。”他只想安静的开他的小酒馆,不想当什么英雄,那天只是刚好路过,看到歹徒当街抢一个老太太的金项链,追上去才发现那歹徒竟是在逃通缉犯,怕他逃脱,跟着跳下天桥。

  “真不用报道?那行吧,对了,有个见义勇为奖金,有空来签字领取了。”

  “不用了,捐了吧。”

  “嘿,你这人……算了,腿怎么样?”

  “没什么事,养养就好。”

  腿是当时从天桥跳下来摔的,视频只截取了一段,后面没截,后面民警赶到,将歹徒带走,他却站不起来了,最后被人抬上救护车,跳下来的冲击力过大,腿直接骨折了,前面一直强忍着痛按住歹徒。

  沈临桉离开小区,接到堂哥电话,大伯的治疗方案出来了,让他赶紧去医院。

  自从父亲淋巴癌过世,医生问起家族病史,得知沈临桉的爷爷也是因肿瘤过世,告诉他们肿瘤具有遗传易感性,在医学上称之为家族聚集性,提醒他们注意定期体检,早诊断、早干预、早治疗。

  大伯每年体检,小毛病倒是有,结石、脂肪瘤之类,一直没查出什么大问题,今年年初开始便血,去医院检查发现肠子里长了个瘤。

  半个月前手术摘除,病理切片结果出来所有人都沉默了,还是没能逃过命运的捉弄,肠道恶性肿瘤,也就是肠癌。

  沈临桉赶去医院,堂哥堂嫂都在,堂哥意思是借钱都要治,大伯把他们叫到床边,说不治,越治越可怕,还不如让他轻松点,早点死。

  堂哥问沈临桉:“上次我们都去体检,就你说没空,后面你去了没?结果怎么样?”

  “健康着呢,别担心。”

  他压根儿没去,两个月前,他的肩膀开始隐隐作痛,稍微累一点或者天气变化,都会痛。

  父亲在世的时候曾去过一个所谓“抗癌神医”的山庄治疗,当时那里有一个得肺癌的大哥,沈临桉现在一样症状就跟那大哥前期一样,肩膀痛,隐隐痛,一阵一阵痛。

  大哥什么检查都做了,最后发现是肺癌晚期,当然,那医生就是个骗子,大哥在那待了两个月,活活憋死了。

  再说了,全身体检几千块,检出来又怎样,病了还不是病了,一样得到医院接受治疗,越早知道越早死,吓死,担心死,化疗痛苦死,还不如逃避着不去理会。

  堂哥叹着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

  堂嫂一个劲的哭,她不是哭公公,而是哭她的丈夫,她担心丈夫也会遗传患癌,沈临桉安慰她:“嫂子,医生说遗传因素的机率很小,别担心,我哥健康着呢。”

  嫂子哭的更凶了:“你看看你们家这几年走的人,你爸,你弟,哪个不是健康的,一发病就晚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家里能用的钱都扯过来用了,能借的也借了,你哥昨天还想借高利贷……”

  堂哥把嫂子劝走,沈临桉望着病床上的大伯,更加坚定了早点意外死亡拿到保险金的想法。

  要不,今晚就死吧,随便怎么死,电死,淹死,在浴室意外滑倒摔死,总能找到一种适合自己的死法。

  作者有话说:

  桉:哪个天使大哥(大王八)坏了我的好事,等我抓到他,一定xxxxxxxx!!

第3章 好绝一男的

  从医院出来已是晚上了,今天的他不想坐公交车,慢慢往回走,穿过大路进入老城区西区,好久不曾看过路边的风景,每次路过都是脚步匆匆,放慢下来才发觉留春巷的桂花全开了,整条巷子被花香熏醉。

  刚进小巷,下起了小雨,被雨滴打落的桂花落了他满身,一路小跑到巷尾的“惜拾”小酒馆前,拈下肩上的桂花放进口袋,整个人都像是在花香里泡过。

  酒馆生意一如既往的好,店内服务员都在忙着送菜添水,沈临桉没进门,坐在门口的竹椅上等雨停。

  他经常经过小酒馆,知道酒馆有三个服务生,还有一个调酒师,调酒师特别酷,沈临桉第一次见他,也是个雨天,那天雨很大,他进去点了一份打折的饭菜,店里人很少,很安静,吧台的摇冰壶的声音吸引着沈临桉的目光,等餐的时候他全程看着调酒师,一身黑色长袖衬衫,寸头,低头的时候嘴唇偶尔轻抿,有那么点匪气,抬头时目光很冷,很酷,还有点凶有点冷。

  沈临桉无意中自语:“是不是没点个性做不了调酒师啊?”

  正在上菜的服务生笑了笑,顺着他的目光,说:“个性吧?大伙都这么说。”

  第二次见那调酒师就在一个月前,也是在一个深夜,那天调酒师被一个男客人拉着表白,客人涨红着脸捧着鲜花站在吧台前,店里人不多,沈临桉看起热闹来忘记吃饭,紧盯着调酒师看他反应。

  调酒师调了杯酒递给客人,眼神里没有嘲讽,也没有欣喜,有的只是淡淡的冷意,那眼神仿佛在说:抱歉,我对你没意思,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表白的人不接,调酒师说:“这杯酒是我请你的,叫‘无情’。”

  旁边的桌的两个女生发出低微的尖叫,其中一个说:“看吧看吧,我说的没错吧,他就是不喜欢男人!”

  另一个说:“那他也不喜欢女人啊,去年有个漂亮姐姐追了他大半年,也被他送了一杯‘无情’。”

  “可他真的好好啊,又帅,人又好,话不多,对店里的每个客人都很好,还是个做好事不留名的英雄,谁不道句好绝一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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