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花园 秘密花园 第19章
作者:狐狸不归
他们去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店,坐在靠窗的位置。
温时搅动着咖啡,看着倒映在玻璃窗上的魏然的侧脸。
他看起来很自信,似乎已经完全忘掉了上次不愉快的对话,恢复了往常的款款情深。
温时了解这个人。
对于魏然而言,温时是魏然过去人生中一枚值得纪念、值得炫耀、拿得出手的勋章。在魏然还未功成名就之前,就吸引一个衣食无忧的富家Omega不顾一切和自己私奔,无怨无悔地过贫苦的生活,他有这样不可抵挡的魅力,彰显了他的与众不同。而魏然并不是依靠温时才取得这样的成就,这个美丽的Omega只给予他情感上的慰藉,是他凭借自己的能力和努力,让温时重回过去的富裕生活。
这是魏然的尊严,是他经常会和别人讲的故事,故事的主角是自己,温时是他人生中的美丽点缀。
当然,在足够的利益面前,什么都是可供出售的。
魏然卖掉了温时,但绝不是后悔,他只是不能容忍自己失去了一块勋章。
好一会儿,魏然尝试着开口,他的言辞恳切,向来很擅长这样的表演:“温时,我们有十年的感情,我知道你只是在说气话。这件事,的确是我不对,我不该这么容易屈服,为了公司放弃家庭……”
温时偏过头,漫不经心地说:“我们离婚了,现在也不相干了。”
他可以心平气和地和魏然说话,因为那些发生过的事,无法改变的过去,连表现出痛苦都会令魏然兴奋。
最开始的时候,魏然这么执着于温时,不是因为他有多爱,多舍不得,而是温时选择了主动离开他,毫不留恋的,像是要把过去都埋葬。这样好像显得魏然很差,十年的时间都是浪费,魏然不值得被爱。
而到了后来,魏然不止一次后悔,他当时太着急,就那么被温时给骗了。Omega的心眼太多,就那么轻易的让他从自己身边溜走。就像温时母亲说的那样,温时要找一个新的,比自己更强大的Alpha,这是魏然不能容忍的事。
他绝不能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于是说一些似是而非很痴心的话:“我会等你的。一直等着你,找到你。”
魏然算得上事业有成,加上擅长交际,交友广泛,温时一旦离开陆家,想要找到他的踪迹不会太难。
他笃定温时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温时平静地说:“我会请他帮忙的。”
温时没有说出那个人是谁,但是魏然心知肚明。
他低着头,因为才做过腺体检测,衣领没有整理好,露出脖颈上的红痕,那些不算很明显、但是与性有关的痕迹。
魏然像是火药桶,所有的伪装都消失了,他在一瞬间被激怒:“这算什么?”
司机神情紧张地坐在对面的位置,随时蓄势待发,准备按下魏然的样子。
温时半垂着眼,随意地说:“你不是说,无法拒绝对方,所以才迫不得已吗?”
这是魏然和母亲曾对温时重复无数遍的话,现在听来有些讽刺。
魏然“哈”了一声:“婊子,你踹了我,以为自己就攀上高枝了吗?你以为自己是谁?”
温时抬起头,与魏然对视。他的瞳孔颜色很深,看起来非常冷淡,也不会刻意避开:“魏然,拿了钱就要办事,对吗?”
魏然是那类不知廉耻,却还要面子的人,他不能容忍自尊有损,而用陆惊蛰作为攻击手段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但温时不想说,他不想单方面把陆惊蛰拉入这场混乱不堪、没有意义的对话中,也不想魏然对自己和陆惊蛰的关系产生诸多下流且不切实际的幻想。
温时站起身,他们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魏然失去一直保持的体面,他说:“我会让你后悔的,温时,我要让你跪下来求我。”
温时已经走到了过道,闻言转过身,竟点了下头,诚挚地说:“希望你能梦想成真。”
魏然的手伸不到这里,他不可能再操控温时。然而最根本的理由是,实际上温时已经没有任何可被称作宝贵的东西了。
他一无所有。
没有什么失去后能让温时痛苦不堪、不能接受的人或物,他连自我都可以舍弃。
晚上十点,陆惊蛰推开门。
温时没有穿睡衣,他跪在床沿,在寂静的房间里,然后会为陆惊蛰脱掉外套。
解开第二个扣子时,陆惊蛰按住了温时的手。
他们没有直接进入正题,从周岭回来后,他们不仅会在治疗行为后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之前也会。陆惊蛰会和温时聊天,温时不擅长社交,但和陆惊蛰聊天却不会陷入煎熬。因为陆惊蛰不会聊那些让他难以回答的话,但温时不知不觉说了与自己有关的很多事。
比如他不喜欢花园,因为小时候母亲总是让他打理。
陆惊蛰随意地问:“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温时不想提起魏然,呆了一下后回答:“有点事。”
陆惊蛰曲着手指,指节贴着温时的脸颊,又问:“什么事?”
他的语气并不那么认真,但问的很追根究底。
将温时送回家后,司机立刻将这件事告诉了管家,毕竟温时非常重要,是唯一的,仅有一个的,与陆惊蛰匹配度100%的Omega。
陆惊蛰也得到了消息,但还是要问。
其实不是陆惊蛰提起,温时几乎忘掉那个意外了,他想了一小会儿,慢吞吞地回答:“遇到了魏然,我的前夫。”
第31章
陆惊蛰低下头,注视着黑暗中的,轮廓模糊的温时。
温时没有隐瞒的打算,将从头至尾,与魏然的对话和盘托出。当然,也忽略了一些不必要的小细节。
讲到一半的时候,温时忽然顿住了,反应了一下:“对不起。”
陆惊蛰知道完整的对话,明知故问:“怎么了?”
温时磕磕绊绊地说:“和他说那些的时候,也提到了你。”
陆惊蛰的手搭在温时的肩膀上,随意地问:“你怎么说的?”
当时没觉得有什么,现在要在当事人面前复述,温时有些耳热。
“我说……我会请你帮忙。”
这本来是和陆惊蛰毫不相干的事。
于是温时又重复了一遍:“抱歉,我不该把你也牵扯进来的。”
陆惊蛰不动声色地看着温时,好像他在说很奇怪的话:“为什么要道歉?”
又凝视了他几秒钟,用很肯定的口吻说:“我会帮你。”
陆惊蛰还想说,没有人会伤害温时,但事实上是他也伤害了。
温时却不想再继续下去,谈论与魏然有关的事,他想要转移话题。
在这样的情景下,用唇和接吻,是最合适的选择。但温时没那么想过,因为在他和陆惊蛰的关系中,接吻是不合时宜的。
温时结婚多年,接吻的次数却没那么多。没有结婚前,温时向魏然索吻,魏然无意间拒绝过几次。也不是故意的。那时魏然还未出轨,忙于学习和创业,和温时上床只是宣泄Alpha生理上的欲望,没有兴致和时间做那些无关紧要的事。但在此之后,温时就不再主动讨要了。可能别人会向恋人询问道歉或解释,但温时就是这样的性格,他的喜欢是很容易消失、很有分寸感的东西,一旦别人表现出没那么想要,他就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了。
于是选择了用身体。
温时抱住了陆惊蛰,他的身形很瘦,就那么揽住了陆惊蛰的肩膀,两人靠得很近,温时的睡衣松松垮垮,遮挡不住后颈的腺体。
他隐晦地提醒:“已经很晚了。”
信息素源源不断地从后颈蔓延开来。
陆惊蛰就像置身于春天的草莓园中。他听闻有些拥有和睦圆满家庭的商业伙伴,会选在草莓园里谈论生意,共度周末,同时享受亲子时光,孩子们会无忧无虑地采摘果实。
陆惊蛰没有那样温馨的经历,他的童年没有父母的参与,长大后也没有成婚,更没有生子的计划。
温时也是草莓,多汁且清新,稍不用力就会捏碎,但感觉是不同的。
社交笨拙的温时也有计划奏效的时候。
陆惊蛰没有再追问下去。他俯下身,吮吸温时的嘴唇,两人的唇舌纠缠,呼吸也变热了。温时不太会接吻,但是很温顺,任由陆惊蛰摆弄。
温时闭着眼承受,被揽着腰,慢慢躺了下去。
可能他们第一次在这张床上进行听起来很荒谬的治疗行为,温时的泪水浸透枕头,陆惊蛰询问他是不是太痛的时候,两人都不会想到今天发生的事。
这不符合逻辑,也与他们的性格不符。
但这件事就这么发生了。
蝴蝶扇动翅膀,也会引发海啸。对于温时而言,他不知道自己的海啸是否将要来临。
夜晚的十二点钟,陆惊蛰没有离开,也不是像之前那样端上来一杯蜂蜜水。
温时的体力很差,治疗行为后总是会脱离,陆惊蛰等他休息到可以起身的程度,抱着他去洗澡,再收拾床单。
温时委婉地拒绝了两次,但没能成功。
今夜也不例外。
结束过后,温时的脸很热,就那么贴着陆惊蛰的腿侧,陆惊蛰坐在床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温时的耳朵,因为动作很轻,又有点珍惜的样子。
温时的呼吸逐渐喘匀了。
他的下巴很尖,被打横抱起的时候,半长不短的头发垂在陆惊蛰有力的臂膀上。
浴缸里盛满了热水,温时被小心地放了进去。
他的大腿酸的要命,明明无需用力,但还是这么累。
浴室里没有点灯,温时未着寸缕,陆惊蛰一点一点帮他清理身体。
陆惊蛰的动作很轻缓,温时昏昏欲睡,眼皮都搭在一起了,但不知道晃过什么样的梦,骤然清醒过来。
“陆惊蛰。”
温时本能地叫他的名字。
陆惊蛰问:“怎么了?”
也许是水温很适宜,温时十分舒适,就像在做一个美梦,他又和陆惊蛰谈起自己的过去,这一次无需抽烟。
温时慢吞吞地说:“第一次见到魏然,是在我家客厅。他是父亲资助的学生,暑假期间,专程坐火车向资助人报告成绩,他拿着成绩单和竞赛奖状,递给了父亲。父亲对他赞不绝口。”
“我从楼下经过,看了他一眼,去花园给母亲摘玫瑰。过了一会儿,他从屋子里走出来,走到我身边,对我说……”
陆惊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问:“说什么?”
温时仰着头,他的喉结不大,但因为很瘦,所以格外明显:“他说:‘你好漂亮,叫什么名字?’”
时至今日,他已经可以平淡地回忆那些过往。
温时还记得自己当时的惊讶,他差点连剪刀都没拿稳,然后魏然帮自己摘了一篮子的玫瑰。
陆惊蛰沉默了数秒:“当时你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