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花园 秘密花园 第20章

作者:狐狸不归 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近代现代

  温时愣了一下,大约是没想到陆惊蛰会问这个:“十七岁。”

  陆惊蛰的手臂撑在浴缸边缘,嗓音很低:“这么小。”

  温时从未对人提起这些,他的自尊心忽高忽低,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也不想他们对自己有任何可怜的看法。小的时候,十几岁的时候,温时想被人注意,想被人珍爱,魏然是注意到他的那个人。

  温时笑了笑,有点自嘲的意思:“是太小了。”

  之后发生的事混乱又顺理成章,温时轻易地爱上了魏然,又被母亲发现,他选择和魏然私奔,乘坐火车去一个从未去过的地方。

  温时是一个没有被爱过的人,从始至终,可能有人短暂地爱过他,也转瞬即逝。

  陆惊蛰什么都没说,他的手指垂在水面,但连涟漪也没有掀起。

  温时像是向着神父忏悔祷告的罪人,实际上陆惊蛰并不是神父,温时也没有罪孽深重。

  他往下滑了滑,大半身体都沉浸在水中:“小的时候,妈妈不喜欢我。我很希望得到别人的喜欢,魏然说他没有谈过恋爱,只喜欢我。”

  温时刻意强调,仿佛长大后的自己比小时候贪心很多,不是最喜欢,不是唯一喜欢就不行。

  也好像因为过于贪心,温时付出了代价。

  过了二十岁,温时只希望被人忽略了,他不再抱有童真时的幻想,一切都不复存在。

  其实说出这些后,温时好像也没有变得好过,他不该对陆惊蛰倾诉的,又迅速后了悔,然后身体完全沉浸在了浴缸中,脸都埋进了水中,想要逃避现实。

  陆惊蛰伸出手,他的手臂很有力,将温时从浴缸中捞了出来抱在了怀里。

  浴室里安静极了,陆惊蛰看了温时好一会儿,开口说:“你的行踪前夫不会知道,讨厌牛奶就换成别的,不想开灯就不开,不要见面就不见。”

  温时脸上沾满了水珠,傻傻地看着陆惊蛰,还未反应过来。他的手撑在浴缸壁上,如果是他一个人,不会使用浴缸,太麻烦了,也没有必要,但陆惊蛰每次都会放好水,再抱着他去。

  陆惊蛰说:“温时,不要那么不开心,希望你的心情能好点。”

  乌云散去,浴室的百叶窗没拉,月光照亮了温时的小半张脸。

  温时的嘴唇很软,由于长期不见太阳,脸色过于苍白,五官又很漂亮,睫毛很长,在下眼睑落了一片青灰的阴影,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陆惊蛰面前。

  陆惊蛰什么都没想,伸手捧住了温时的脸颊,吻了下去。

  离得太近了,即使陆惊蛰背着光,温时也看清了他的脸。不是一闪而过的新闻头条,也不是相册里仅存的小半张侧脸。

  陆惊蛰真的非常英俊,是见一面就不会忘掉的长相。

  浴缸里的水渐渐变冷,温时本来应该因为温度的降低而警醒,却沉浸在陆惊蛰温柔的吻里,缓慢地失去自我。

第32章

  西河依旧没有下雪,到了早晨,没出太阳,雾气很重。

  温时从床上醒来,脑袋不太清醒,摸索着去洗漱,然后按了铃,又觉得无聊,坐在铺着毯子的飘窗上往外看。

  大雾四起,能见度很低,似乎将一切都遮掩了,温时看不到楼下花园里的景象,也看不到封锁住这栋宅子的高大铁门。

  一切都在雾里。

  很无端的,温时想起昨夜的那一个吻。

  从昨晚至今,他已经反复想过四五次,在每一个无意失神的瞬间。

  真奇怪,第一次和陆惊蛰接吻,温时只记得自己不小心磕破了他的嘴唇,非常尴尬后悔,没有什么别的感受。昨天吻了两回,头一回的印象也很模糊,记忆很快就被接下来比亲吻亲密得多的肢体接触覆盖了,他只记得最后一次。

  在月光下,在冷掉的浴缸中,陆惊蛰捧着他的脸颊,带着些珍惜意味的小心翼翼,指尖的温度却很热,像是要将他也烧起来了。

  这是个与欲望无关的吻,至少对温时来说是那样的。百分百匹配的信息素的确很容易引起情绪上的波动,让人目眩神迷,头脑被冲昏,但心脏是对信息素低敏的器官。

  温时的心脏跳得那么快,就像是要从蛛网中挣脱的蝴蝶一般在胸腔中跳动着。

  一个纯粹的吻。

  陆惊蛰应允了很多事,说希望他开心点。

  没有人对温时说过这样的话。

  小孩子都知道,好听的话听过就算了,不能当真,温时都二十七岁了,却还很相信陆惊蛰。

  可能因为陆惊蛰说的都会做到,没有一次例外。

  温时不愿意再继续想下去,他没穿拖鞋,走在地板上,去抽屉里拿了手机。

  和陆惊蛰交换过微信方式后,温时还是不太用手机,他没插卡,把无关人员的微信都删掉了,母亲、魏然,还有魏然那些生意上到的伙伴,所有不得不结交的人,然后改成拒绝任何人添加。

  温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唯一能聊天的对象只有陆惊蛰。

  而他又很忙,不常发消息。

  雾好大,温时呵了口气,用手掌擦拭着玻璃,想要拍翻涌的雾气,怎么也拍不清楚,不知不觉拍了很多张,挑了张最好看的,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手指不小心往右滑了一下,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之前那张陆惊蛰的小半张侧脸。

  温时一怔,没来得及想太多,因为有人敲响了门。

  他关了手机,让人进来。

  罗姨推着餐车进来,笑容和煦,对温时点了点头,向他问好。

  温时站起身,罗姨走了过来,询问他是否要在这里用餐,没提服药的事。

  罗姨变得很有礼貌。她面上总是带笑,对陆宅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这般温和,从第一次见面时就是如此,但与现在截然不同。她的笑容和劝说是武器,本质上非常强硬,现在是真正的如沐春风。如果不是温时对人与人之间的态度真的很敏锐,可能还不能发现这不知不觉间的改变。

  就像是之前,她问过温时喜欢什么,可以叫厨房做,温时说都可以,她听完也就算了,不会尝试或改变。现在她不会再问了,但温时有什么多吃两口,下次会有类似的口味的菜轮换,不至于让人发腻。

  温时变得让她值得付出精力和时间了。

  温时大概能猜到原因,他不是不知世事的高中生,不可能戳破,仍会觉得不适和难堪,他希望回到从前那样的相处方式。

  但温时的想法没有多大意义。

  就像是太阳升起,外面逐渐消散的雾与露水,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

  *

  从周岭回来后,临近年关,陆惊蛰诸事繁忙,连行车路上都不得空闲,正在查阅邮件。

  午后三点钟,陆惊蛰刚签完一个单子,乘车回公司还有一堆事要忙,秦设坐在副驾驶,整理接下来的行程,只听陆惊蛰忽然说:“抽个空,查一下魏然。”

  秦设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在最近合作对象以及牵扯人员的名单中寻找这个名字,迅速过了一遍后,发现对不上号。

  是个没接触过的人。

  老宅的事,大多是老太太做主,不从外头过。对于这些事,即使秦设是多年的贴身助理,都不清楚,就连陆惊蛰的病,他也就知道个大概。因为看病需要预定时间,别的就一问三不知了。

  秦设问:“老板,请问这个魏然是哪的人啊?”

  陆惊蛰抬起头,看了眼窗外。他的思维能力很强,待人做事,应对起来几乎不用思考的时间,很少会有犹豫不决的时候。

  即使只是很短的时间。

  车窗开了一半,阳光直射,落在陆惊蛰的脸上,将他五官的轮廓映得很深,他半垂着眼,瞳孔是很淡的琥珀色,此时显得有些冰冷。

  在那短暂的几秒钟里,陆惊蛰想了很多。他不可能让魏然再出现在温时面前,但加强安保即可,他起床后已经吩咐管家做这件事了,非要查魏然只是多此一举。有点像是找男朋友前任的麻烦,不太道德,也没什么必要,何况温时和他不是那样的关系,陆惊蛰连这么做的合理理由都没有。

  其实秦设还以为自己会听到“算了”,因为陆惊蛰好像没那么想开口。

  但陆惊蛰还是说了,他从管家那里听到一些,当时没留心,时至如今,竟还记得,随口报出了魏然的名字,地址,在做的产业。

  最后言简意赅地说:“尽快。”

  那句“尽快”仿佛是催命符,秦设动手找人,查消息,倒是没多想缘由。毕竟陆惊蛰的事情多,就算是公司上的事,也不全由他经手,何况还有陆家那几房亲戚,更是各有神通,女朋友曾叮嘱过千万别陷入豪门争斗,容易出事。

  所以这次也一如往常,回去后一个小时,对面就发来消息,是魏然从小到大的家庭背景和经历,秦设叫人打印了,翻开来看。

  他的工作也不少,飞快翻阅着,看得很快,但为了防止陆惊蛰问询,也将一整页的大致内容都记下来了。

  直到翻过去了,秦设突然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重新回到上一页,才看到婚姻关系那一栏写着什么。

  陆惊蛰要他查的魏然,是那位温先生,温时的前夫,二十岁结婚,婚姻存续七年,离婚还不到半年。

  又算了算第一次见到温时的日期……

  秦设头皮发麻,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操。”

  这算什么级别的豪门隐秘,都能让他给赶上了。

第33章

  之后的几天,陆惊蛰每晚都会来。

  他的工作很忙,但很准时,只是又要出差一趟。

  离开前的夜晚,温时温顺地献上身体,很努力地履行义务。

  恍惚间,温时也会听到陆惊蛰的言语,他似乎不受情欲和信息素的影响,不会沦陷其中,至少听起来比温时平静得多,但偶尔也会说一些不着调的话。

  温时一般不会回答,或者含糊地应一声,他很清楚自己的水平,根本不是陆惊蛰的对手,但那样的时候,温时的意志没多坚强,有时也会被骗着说出真心话。

  那天晚上,他有气无力地问:“你很想我哭吗?”

  照理来说,被戳穿了打算后,一般人应该会感到羞耻或愧疚,不可能再继续下去。

  但陆惊蛰和平常人不太一样,闻言竟点了下头,干脆地承认了:“嗯。”

  他的肩宽背阔,可以完全将削瘦的温时揽在臂膀间,否则温时根本跪不住。

  又反问道:“你才发现吗?”

  语气中含着些笑意,像是不能理解温时的迟钝和笨拙。

  温时大口大口地喘息,根本没办法应对。

  陆惊蛰的手掌握着温时的腰,他的指腹很粗糙,一小点一小点地摩挲着温时的身体,沿着肋骨的方向慢慢往上攀爬。

  他低声说:“温时,哭给我看吧。”

  温时被折腾得很厉害。

  和最开始那种礼节性、纯粹的治疗辅助行为不同,温时能感觉到他的变化,每天晚上的十点过后,他的注意力总是放在陆惊蛰身上。

  可能只有在这种时候,陆惊蛰才会暴露一些属于自我,属于Alpha的本性。温时曾查询资料,绝大多数患有信息素紊乱症的Alpha病人同时伴有性情上的障碍。陆惊蛰的信息素分泌含量过高且极不稳定,本应暴躁易怒,欲望强烈,无法自控,但是陆惊蛰从未表现出这些症状。陈寻说可能是陆惊蛰的病情较为罕见,是幼年期就发病的案例,所以与别人有所不同。

  当时听完后,温时没有多想,那是和自己没太大关系的事,但一直没忘。

  真的是像陈寻说的那样吗?这么多年,好像也没找到实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