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与山谷之间 风与山谷之间 第28章

作者:何缺 标签: 近代现代

  江云意摸人的时候不脸红,被傅岩风盯着看就知羞了,但还是不松手,像爱抚什么宝贝一样用手心上下蹭了蹭,热着脸说:“没干嘛,摸摸而已。”

  下午刚做过,现在也不早了,江云意没有再做的意思,单纯过把手瘾。

  没硬都这么大,难怪要把他弄死。

  房间哪哪儿都挤,从厕所到床头,过道一次只能过一人,江云意洗完澡出来直接从床尾爬上床。

  没有吹风机,傅岩风平时也是随便拿毛巾往脑袋上扫两下,现在剪短了就更不需要吹风机了,但怕江云意着凉,还是拿干毛巾帮他搓了好一阵头皮。

  江云意坐在床上,乖乖让人帮他擦头,身子随着头发和毛巾的纠缠摇摇晃晃。

  帮江云意把头发擦到九成干,傅岩风去厕所把刚才洗澡时顺手洗起来的衣物拿到走廊上去晾,回来看见江云意倒在床上,面对着墙壁缩成小小一团,看样子是睡着了,呼吸声均匀。

  傅岩风躺上去,江云意就转过身来抱住他的腰,眼睛还闭着。

  抱着江云意,傅岩风睡了几个月以来第一个安稳觉。

  两人挨得近,早上傅岩风起床时江云意也跟着醒了,一骨碌爬起来坐在床上,身体是醒了,闭着眼意识还不知神游在哪里,“几点了……”

  傅岩风说:“七点,还早,再睡会儿。”

  江云意费力睁开眼,眼皮又很快耷拉下来,嘴巴一张一合道:“你早上要去哪儿?还没睡几个小时呢……”

  确实没睡几个小时,傅岩风没回答他,看他困得不行,就直接把他放平在床上,再帮他把被子盖上。

  刷牙洗脸的工夫,傅岩风从厕所出来,看见江云意已经爬起来把被子都叠好了,正坐在床沿绑鞋带。

  傅岩风问:“你起来做什么?”

  江云意侧身一翻从床头翻到床尾,起身挤过他身边,也进了厕所,“等我五分钟,我马上好。”

  刷牙的时候听到开门声,意识到傅岩风要出门不等他了,江云意含着牙刷就冲了出来,“你你你——”

  傅岩风把他转了个面重新推进厕所,“没走,开门通个风。”

  早上在巷子口,一人一碗米粉下肚,傅岩风到底没让江云意跟着去码头,吃完早饭就给人送到医院附近的图书馆去。

  下了车,江云意还扒着车门不放,跟人讨价还价:“我就跟你去看一眼,不吵你。”

  傅岩风让他把门关上,江云意不关,傅岩风没把话说第二遍,只是看着他,江云意自己就把门关了,小狗一样的圆眼睛盯着人不放,楚楚可怜说:“那你下班来接我。”

  下午要去看吴文霞,中午傅岩风就去接他了,洗了脸擦了身子换身衣服才过去的,车子还没开进图书馆那条路,远远就看见江云意已经站在路口等他。

  “好饿哦。”江云意一上车就捂着肚子说,“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傅岩风说:“我不会不要你。”

  江云意跟平时一样耍嘴皮子,没想着能得到什么回应,当下听见傅岩风这么一本正经回复他,也呆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红着脸说了声哦。

  害怕傅岩风晚上也送他去图书馆,江云意赶忙主动招供,说自己书包里还有一本文综的册子,晚上可以带去游戏厅背。

  下午他们一起去看吴文霞,尽管傅岩风说她情况好起来了,可在几个月没见吴文霞的江云意看来,眼前这个戴着氧气罩又一身管子、瘦骨嶙峋的老人完全不是他记忆中那个能拿拐打人的吴文霞了。

  江云意坐在床边,想拉吴文霞的手,可她手上的针管多到让他无从下手。

  他来之前还想着跟吴文霞“告”昨天傅岩风的状,让她“教训”一下傅岩风,来了才知道如今吴文霞已经连话都说不出了。

  江云意揉红了眼睛,傅岩风摁他在怀里,告诉他吴文霞是因为之前做了气切才暂时说不出话,等过段时间封了管就好了。

  走出医院,江云意一直垂着脑袋闷闷不乐,傅岩风到一旁抽烟,江云意走过去说他也要抽,傅岩风看他一眼,顺他的意,把刚点燃的烟往他嘴里送。

  就着傅岩风的手吸了一口,江云意就被呛得眼泪直流,咳个没停,抹着满脸的生理泪水,支支吾吾道:“烟怎么这么难抽……不是说抽烟可以解压放松吗?”

  傅岩风无意告诉他是他刚吸那一下气口不对,只道:“确实难抽,你要解压嚼口香糖也一样。”

  江云意说:“那我还是嚼口香糖吧。”

  傅岩风说:“嗯,现在去买口香糖。”

  江云意说:“你也不许抽了。”

  傅岩风最后吸一口,把烟掐了。

  晚上江云意发现,傅岩风原本已经答应带他一起值夜班,接了一通电话就突然变卦,无论如何不带他了。

  而他明天就得回上海,今晚是他离开前两人最后能相处的一晚。

  “是不是你们老板不让你带家属?”江云意揉了一下眼睛,“你别说我是你家属,我就是一个普通的消费者,他开门做生意还能不让顾客去吗?”

  “不是因为这个。”傅岩风说,“你这两天没怎么睡好,明天还要坐长途,今晚好好睡一觉。”

  江云意不听他劝,“你呢?你多久没睡好,有没有两个月?”

  傅岩风:“我没睡你也不睡,我没高考,你是不是也不高考?”

  江云意坐在床沿不说话,傅岩风半蹲在他面前,抬起他下巴看了眼,见这人眼泪都流到嘴角了,嘴巴还在一动一动的嚼口香糖。

  傅岩风把纸巾塞进他手心,让他自己把眼泪擦了。

  江云意撇开脸不看他,傅岩风把他脸扳回来他又转开,像是真生气了,嘴里口香糖嚼得更起劲了。

  傅岩风重新抽两张纸帮他擦脸,“有话说话,不许这样。”

  江云意一开口眼泪又掉下来:“我明早就走了,你晚上还不让我跟……”

  傅岩风按住他肩膀,一字一句道:“要跟以后有的是时间跟,我们不差这一晚。”

  江云意含着口香糖,口齿不清地说着气话:“傅岩风你……你的心……又臭又硬。”

  傅岩风摸摸他脑袋,转身要走,江云意跟着起身,从后抱住他的腰。

  江云意不是不讲理的人,只有临近别离,伤感的情绪被放到最大时才会任xin一回,但只要傅岩风说几句好听的话,再亲亲他,就能把他哄好。

  但傅岩风只是把他手拿开,甚至没再回头看一眼就出了门去。

第45章

  关了灯,江云意却睁着眼一直没能睡着,比起独自待在这个狭小的空间,迟迟等不来傅岩风更让他害怕,凌晨一点、凌晨两点、凌晨三点,一直等到了凌晨四点钟傅岩风也没回来。

  电话一直打不通,江云意抱着手机不停地看时间,急得快把被子踢出个洞来,早就没了睡意。

  凌晨四点半左右,听见出租房门锁转动的声音,几乎是同时,江云意从床上蹦了起来,“你怎么才回来!”

  黑暗中江云意看不清傅岩风表情,但很明显看见傅岩风脚步顿了一下,像是意外他怎么还清醒着没睡。

  傅岩风反手关了门,没把灯打开,“怎么还不睡?”

  江云意坐在床沿摸黑找拖鞋,“我先问的,你怎么才回来?”

  傅岩风说:“店里临时有事要处理。”

  江云意只找到一只拖鞋,穿上后单脚跳着要去开灯,刚摸到开关,被一旁傅岩风按住了手腕,下一秒另一只拖鞋就来到了他脚边,看样子是傅岩风帮他踢过来的。

  江云意穿上鞋,转头问傅岩风:“你手机又没电了?”

  傅岩风嗯了一声,松开他的手去开旁边的衣柜。

  江云意抬手把灯开了,再回头,傅岩风已背对了他进了厕所去。

  很快厕所传出水流声,应该是傅岩风在洗澡了。

  江云意郁闷极了,回想刚才傅岩风好像答了,又好像什么问题都没回答,晚上随便丢下他就走了,现在回来了也没个解释。

  他坐在靠近厕所的床尾等,发现傅岩风今天洗澡的时间比往常要长不少,半天不出来。

  终于门锁转动了,门刚开了条缝,江云意就挤了进去,“怎么这么慢呀,我都快睡着了。”

  “为什么不睡,非要通宵等我?”

  傅岩风声音哑得厉害,江云意抬起头,这才就着昏暗的顶光看见了他的异常。

  不知是水还是汗,源源不断的水珠从傅岩风脑门上顺着眉骨滚落下来,水珠淌过眼角,眼睛充血肿胀,流过嘴唇,嘴唇起皮泛白。

  “你怎么了……”

  拉住傅岩风胳膊的瞬间,江云意一下就发现不对劲,果然傅岩风也皱了眉头,没给他反应时间,江云意一把将他袖子捋上去,果然看见他右手手臂上缠了圈厚厚的绷带。

  江云意艰难开口道:“你跟我说实话吧,你不说实话我以后都睡不好。”

  傅岩风说晚上有人喝酒闹事,把他手机摔坏了,说在黄老板那边上班有风险,以后不去那里干了。

  江云意说:“你把衣服脱了,我看一眼。”

  傅岩风说:“你现在上床睡觉。”

  江云意红了眼:“我让你把衣服脱了。”

  傅岩风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把上衣脱了。

  晚上黄老板在电话里说的不多,只说有人砸场子,傅岩风过去才知道是有人欠钱不还,黄金辉要他跟其他人一起去讨债。

  他要做的很简单,跟几个人一起过去欠债人那里带点值钱的东西回来抵债就行。

  黄金辉皮笑ro不笑,说跟欠债人都协商好了,拿车抵债,他们只管把车开回来就行。

  出发后他才发现跟他一同去的其他几个人手一把管制刀具,去的是欠债人公司,开走的是对方几辆走私进来还没来得及转手的进口车。

  其他人一人一辆接连开走欠债人三辆车,傅岩风觉得事情不对,想去跟欠债人问清楚来,那人却持一把水果刀从后刺向他,傅岩风反手给人撂地上,但后背和胳膊还是被划了几刀,手机也是这时候摔的,二手机子不抗摔,当场就死机了。

  伤了他的男人自己也吓得不行,抱着脑袋慌里慌张解释这些车不是他的,是他合伙人的,车被开走了他没办法跟其他人交代。

  “我不赌了我再也不赌了……”男人眼泪鼻涕一起下来,嚎啕大哭道,“我就借了十万,十万啊,几个月就滚到一百多万……杀了我也还不起啊,你回去跟黄老板说一声,让他给我留条活路吧。”

  这晚傅岩风才知道,除了游戏厅酒吧KTV,黄金辉还在火车站附近的自建房里设了地下赌场,同时在赌场放高利贷,还不上钱的就暴力催收。

  今晚傅岩风自己卷铺盖走人了,他是缺钱,但是没有把良心丢掉。

  后背一条明晃晃的血痕,尽管伤口不深,但涂了药水还是触目惊心。

  江云意抹着眼泪说:“喝醉酒也不能动手啊,这都什么人啊,太过分了!这工作太危险了,以后别去了。”

  傅岩风重新套上衣服,说:“以后不去了。”

  江云意哽咽道:“去医院了吗?”

  傅岩风说:“去了,所以才这个点回来。”

  江云意问:“是不是缝针了?”

  傅岩风回答:“胳膊缝了几针。”

  江云意:“一定很疼吧?”

  傅岩风:“现在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