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一缕烟 吻一缕烟 第24章
作者:四面风
谭知静侧过身来,用手撑住身体,轻轻地捏了捏余初的脸。
余初脸上顿时一亮,朝他笑起来,眼里像藏了不熄的火种。
“太好哄了。”谭知静在心里说出这样一句话,只是一句陈述,不含褒奖或贬低。
第42章 小变态
余初像谭知静一样也侧过身来,更好地看着他,问道:“你那天咬我,是想亲我吗?”
谭知静挑了下眉,眼睛看向别处,“是吗?我以为我是想吃苹果了呢。”语气显得心不在焉。但他说完,马上又看向余初,在余初的脸上又捏了一下,牙齿在嘴里动了动,仿佛回忆起那一瞬间弹性的口感。
“你觉得自己长得像苹果吗?”他这么问。
红苹果,新鲜,饱满,甜美,红润,已然成熟,但或许还没完全熟透,可也绝对和老没有半点关系;他挂在枝头,不会自己掉到地上,只能等着人去摘。
余初捧着自己的脸吃吃地笑了,觉得谭知静变年轻了,问道:“知静哥哥,你到底多少岁呀?”
“二十六。”谭知静这会儿痛快地回答了。
“哦,比我大八岁。”
“是啊,大不少呢。”
“但是等我八十岁的时候,你是八十八岁,那时候就不显得差那么多了。”
谭知静笑了,“那我们都先努力活到那会儿吧。”
“知静哥哥,你为什么把鱼丑丑抱回家?”
“医院没地儿了,我送过去的,得管它。据说养宠物能缓解焦虑,我觉得可能对我的洁癖也有帮助,就想试试。”
“跟我有一点点关系吗?”余初期寄地望着他。
“可能吧。”谭知静说,看着余初眼里的火种瞬间燃成火苗,忍不住帮他降温,“但要是哪天我受不了了,我会把它送走的。”
余初的眼神果然又平静下来,纠结地想了一会儿,说:“你要是想把它送走,能提前告诉我吗?”
“行。”
余初还有问题,“知静哥哥,你总是要洗手洗澡,还要洗那么多东西,累吗?”
“累。”
“那为什么还……”
“因为不洗更难受。洗了,虽然身体累,但是心里舒服。”
余初用疑问的眼神看着他,“心里舒服?”
“干净,一尘不染,松弛。”
余初在心里重复这三个词。
他没有继续发问,谭知静却自发地说了下去,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如实地谈论自己的症状:“在外面我不可能一觉得脏就去洗,但是回到我自己的家里,我想舒服一点儿,自在一点儿,就想洗就去洗;尤其是睡觉前,把该洗的都洗了,该擦的都擦了,把从外面带来的脏东西全都处理掉了,保证家里依然是干净的,包括我自己,躺到床上以后就能感觉特别放松,能睡个好觉……连做梦都是干净的。”
“所以你在外面其实一直都在压抑自己?”
谭知静惊讶于他的措辞,压抑,如此准确。
“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有洁癖?”
“当然。”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没瞒着我呢?”
谭知静回忆了一下,说:“是你自己先发现的吧?”
余初惊讶地笑了,“是吗?”他忽然觉得两人第一次见面是那么久以前的事了。
谭知静也笑了,“是吧,而且你自己都那么奇怪了,我有什么不好意思让你知道的?”
余初颇有些自豪地笑了,仿佛谭知静刚刚对他的评价是种褒奖。
“还有问题吗?”谭知静问,就像他曾经给余初答疑时习惯问的那样。
“你今天在桌上怎么不吃菜?是没有喜欢吃的还是嫌脏?大家夹菜都用公共筷子呢。”
“还是脏,有人用错筷子了。”
余初忍不住笑他,又有些心疼。他在酒桌上不得不和别人挨得那么近,别人的手搭在他肩上,别人那么近地和他说话,口气喷到他脸上,知静哥哥肯定觉得特别恶心吧。
他拿起谭知静的一只手仔细地端详起来,轻轻抚摸这只手的手指、手背和手心。方才这只手的手掌结实地抚过他的背,让人心惊的粗粝触感。
“我送你的手霜你用了吗?”
“用了。”
“好用吗?”
“好用。”
谭知静起身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支手霜,和余初送他的那支一样,“你给我的那个用完了,这是我后来新买的,也快用完了。”
他在自己手上涂了些手霜,余初的手也过来凑热闹,四只手黏糊糊地挤在一起,不紧不慢地互相摩擦,互相帮助把手霜涂匀。意外的平静,像缠在一起的藤蔓植物,只靠在一起安静地生长就满足了。
皮肤逐渐干爽了,谭知静握住余初的手,说:“我也问你一个问题。”
余初做出聆听的姿态。
可谭知静看了他半晌,却不说了,余初也没有追问,反倒说:“还是我问你吧。”
谭知静默许了。
“你在饭店上厕所的时候为什么去隔间?在外面的小便池尿不行吗?”
谭知静的表情变了变,最后忍不住扶额大笑,说他:“小变态。”
“啊?是吗?”余初显得很不好意思。
谭知静这时想起他之前摸自己的脚和腿,痒得要命,便挠起余初的腰。他还记得余初这里怕痒得很。
余初被他挠得又笑又叫,大声求饶,求知静哥哥饶了自己。但不管他求饶的样子有多可怜,谭知静挠够了才最终停手。余初两眼湿得像是又哭了,气喘吁吁地躺在下面,看着他,说:“知静哥哥,你这样弄得我好舒服。”
谭知静的手臂和手掌瞬间涌起一股异样的躁热,想将余初捏碎、折断,似乎如果不这样做,他的手臂和双手就要着起火来。他最终只好恶狠狠地掐了一把余初的腰,掐得余初尖叫,忙用手捂住他的嘴,告诉他这里的房子老,隔音没那么好。
余初被他捂着,湿漉漉的睫毛像被露水打湿的蝶翼般颤动,鼻息热乎乎地拂到他手上。两人相互对视了一会儿,谭知静默许余初再次亲吻自己的手心。
后来倒是余初先睡着了,谭知静错过了喝酒后入睡的最佳时机,便越来越清醒。
没有关灯,让他得以观察余初睡觉时的样子。当然余初醒着时他也可以肆意地打量他,对方不会有一丝的反抗。但只有当余初睡着了了,他才允许自己在打量余初的同时也回看自己。这也使他无法再置身事外。
余初睡觉的样子看起来安静且干净,很难让人相信他醒着时能有那么大的激情和那么多狂热的念头。
很难说是举止怪异的余初更不正常些,还是和这样一个怪小孩儿亲热的自己更不正常些。
看似是余初让他予取予求,双手奉上一把钥匙,有一扇大门随时为他敞开。但事实是,门后面会有什么,并不是由他做主,而是余初说了算。是余初全权负责这场表演。
当然他也可以只管享受,只当一名观众,不管那扇门打开后会出现什么,他只管欣赏就好。这是最省事的,也是最快活的。
可是他不能。
他也会想,如果自己是个没有责任心的人,生活能简单很多。
可惜他不是。
如果那扇门打开了,余初只需要专注于表演即可,而他需要负全责。
谭知静每次喝了大酒,第二天都起得晚。他醒来后发现余初已经走了,手机里有余初凌晨四点发给他的消息,说:“知静哥哥,我还是有点儿不放心他们,先回家了。谢谢你收留我,再一次证明我没有喜欢错人。”
第43章 江上海鸥知
学校组织了几次指导家长和学生如何填报志愿的讲座,余初都没去过,也没和家里说过。后来班主任专门给他打电话,让他二十号的那次活动务必要参加,许多高校的招生办老师会过来,有一些直通渠道。
余初觉得这些和他没关系。他早就想好去哪儿了,就去本地的一本,不用余庆春帮他找的保送名额,他自己考的分数肯定够;专业也想好了,生物。
不过他没抗住班主任的絮叨,只好答应下来,正好那天学校组织拍集体照,他发现自己是有一些想参与的。
那天他是自己去的学校,到了才知道原来多数同学都有家长陪同,并且是双亲,有那夸张的,还带了好几个叔伯姑姨,走哪儿都被一群人簇拥着。
教室被改成各大学的咨询点了,桌椅收走部分,摞在教室后面,剩下的座椅留给学生和家长们下来认真研读高校老师发放的招生细则。
余初去自己曾经的教室看了一眼,门口贴的铭牌是他高攀不上的大学,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开了。巧的是隔壁教室门上贴的就是谭知静曾经的大学,他走进去旁听了一会儿招生老师和别人家长的交流,觉得这学校的老师挺有素质,可以推断学校也好,配得上知静哥哥。
他双手插着兜,无所事事般的在走廊里晃荡,想找一个自己班的同学问问拍合照的事。但他把整栋教学楼都逛遍了,竟然没遇上一个。这让他十分意外,像是默认会永远待在那个教室那几十人,包括他自己,突然就散开了,消失于彼此的世界。他没想到人与人的链接原来这么脆弱。
实在碰不上,他最后只好给郑铎打电话,没敢指望郑铎对这事感兴趣,只希望他能有其他同学的联系方式。
没成想郑铎就在学校呢,告诉他马上就轮到他们班拍照了,在喷泉前面,让他赶紧。
余初惊讶地趴到走廊窗户上往下看,看见郑铎站在喷泉旁边朝他挥手,身边还有李思敏和小佳,顿时了然。
他跑过去和他们汇合,两个女生都换发型了,衣服风格也和之前不一样了,都像是换了个人。余初这时才留意到小佳的长相,很漂亮。
小佳她们班先拍,之后就是余初他们班。大伙往喷泉前的台阶上站,不用事先安排位置,每个班的学生都能井然地按照个头高低找到自己的站位。
负责拍照的老师按下快门的瞬间,同学们一起喊“茄子”,显示出一张张笑脸。很少有人像余初一样,在这一刻清晰地认识到,这会是他们最后一次集合。
拍完照,余初说想去操场上跑个步,小佳说要和他一起,把郑铎和李思敏留在了喷泉那边。
两人并肩走着,走出去没多远,小佳悄悄指了指身后,冲余初偷笑。
余初也回她一个笑容,问她:“你打算报哪儿?”
小佳像是早就在等他这个问题,飞快地看他一眼,说:“……我还没想好。你呢?”
“我就在家待着了。”余初说。
小佳愣住了,“你要上本省的学校吗?”
“对。”余初一副什么都不当回事的闲散模样,说:“我这人恋家,不想往外地跑。”他曾经想过报考谭知静的学校,果然还是不自量力了,高考前那两个月他确实一直在进步,可惜努力得太晚了。当不成知静哥哥的校友,那就待在离知静哥哥近的地方吧。
小佳愣了很久,才说:“可是你的成绩报本省的学校就亏了。”
余初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笑着说:“你那样的成绩报本省才亏呢,我这种突击上来的不算,而且我本来也不算好学生,根本不爱学习,也没什么大志向,就怎么舒服怎么来。”
小佳像是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可别学我,你自己的志愿一定要好好报啊,选自己喜欢的学校跟专业,别辜负自己这三年的辛苦。”余初认真起来。
小佳仓促地眨了下眼睛,忙把脸扭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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