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一缕烟 吻一缕烟 第5章
作者:四面风
郑铎乐了,“你今天干了那么牛b的事,是得吃顿好的!你说去哪儿?”
余初假装思考了一下,问:“你爸今天晚上在外面吃吗?我们蹭他的。”
郑铎嘿嘿一笑,“我爸哪天不在外面吃?”说着拿出手机给郑副处打电话。郑副处一听是余初想吃好的,当即便笑了,问:“小初想去哪儿吃,郑叔请客!”
余初说了个酒店名,郑副处笑着夸他会挑地方,就定在那里。
“那我们让谭哥送我们过去?”余初问电话那头,眼睛瞟向谭知静,对方也正好在看着他。只是两人怀着迥异的想法,没有任何交集,两厢里视线一触便又自然地移开了。
郑副处记人名有一手,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说:“你是说小谭?行,我喊他一声,让他接你们去。”
“不用,郑叔,郑铎有他电话,我们给他打电话就行了。”余初这么说着,一旁的郑铎笑着冲他竖起大拇指。旁边的谭知静也在笑,眼梢嘴角几乎看不出变化,但眼神里是实打实的满意。
余初也很满意。他选的酒店有大包间,大包间里有两张桌子,一张大桌,一张小桌。他以前跟着余副局出来吃饭时,大人们就在大桌上喝酒,他就去小桌上写作业。
在没有见到谭知静的这段时间里,他每天都在脑袋里编造有关自己和谭知静的场景。总算有一个场景要成真了。
他们还是坐谭知静的车过去,郑铎还坐副驾,余初则换到郑铎后面。他和郑铎说着话,眼神无意识地落到副驾的椅背上,突然明白过来,原来上次在谭知静的车里,对方回过头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是嫌自己把椅背踹脏了。
余初脸上忽的热了,窝进后座不再言语。
他不理郑铎,郑铎就找谭知静说话。谭知静一边开车一边应付他,等红灯的时候,谭知静从储物盒里拿出一块糖,刚要剥开,被余初从后面扑过来,扒着椅背问他:“是什么?”
谭知静只好举起来:“糖。”
“我想吃。”
谭知静回头看他一眼,没有多问,把糖递给他。
余初垂眸看了一眼,:“我手脏了,你给我剥吧。”
谭知静说:“我手也不干净,我摸方向盘了。”
余初说:“那也比我的干净。”
谭知静不和他纠缠,替他剥开糖纸。是块奶糖。
谭知静喂别人吃东西和喂自己是一样的,剥糖纸的时候手不碰里面的糖,之后还用手指头托着,垫着糖纸,小心翼翼地把糖送到余初嘴前。
可是余初却不敢吃了,他嘴里疯了似的分泌唾液,却不敢张嘴,怕一张嘴就什么都露出来了。
“逗你的!”余初吞咽一口,这么说,然后一屁股坐回去。正好这时变灯了,谭知静通过后视镜瞥他一眼,短短犹豫一瞬,把差点碰上余初嘴唇的奶糖送进自己口里。
余初在后面看着他把糖纸随手塞进垃圾盒里,再度陷入复杂的后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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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有同学看出来,余初这么生气,是因为他隐约感受到女生来月经被嘲笑和他妈妈被折磨是同一个根本原因。
第8章 远
(上一章太长了,移一半作新章。下一章也更了)等到了酒桌上,余初才想明白谭知静为什么要吃糖。这里的每个大人都比谭知静有权有地位,他一来就得不停地敬酒、张罗、充当贴心的服务员,连吃口菜的时间都没有。
“是我把他拉过来的。”余初有些难过地想,“可他自己也愿意来。”
最难过的领悟是,他的那些日思夜想对谭知静而言,赶不上把他引进这个饭局的那句话。
余初看不下去了,对郑副处说:“郑叔,我去写会儿作业。”
郑副处马上问他:“吃饱了吗?要不给你再开个屋子,我们吵不吵你?”又说郑铎:“你看看人家,你也去写作业!”
郑铎受了无妄之灾,瞪起眼儿,听见余初说:“在这儿写就行。”更是要把眼珠子瞪出来。
余初舍不得离开这间屋,舍不得完全看不见谭知静。
他和郑铎挪到小桌上去。余初面朝着大桌的方向,但根本写不进去。那些吵嚷当然会影响他,一个画一样的人,被那些俗人俗事轻贱。
后来余初看出谭知静不能喝了。他是花了些功夫才意识到谭知静也有“不能”的,因为这个人总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好像万事有把握,还那么聪明,嘴上说“高中知识我可能都忘了”,却一直帮自己做完最后一道大题。当然最重要的是因为他俘获了余初的心,所以让人觉得他无所不能。
“郑叔,我想让谭哥帮我看道题。”余初走过去说。
谭知静明显已经醉了,反应迟钝了很多,闻声先看向余初,定了一会儿才去看郑副处。
有人问:“小谭大学毕业了吧?”
谭知静恭敬地说:“毕业了。”
余初抢着报出他的大学名,还说:“他是博士!”
谭知静喝醉后表情明显了很多,他露出被抢话后的意外,解释道:“博士没有读完。”
这时已经有人惊讶起来,“高材生啊!我大学就在你们大学附近……”他与谭知静攀谈起来,又问他为什么不把博士读完。
“我爸这两年身体不好,去年刚做了一个手术,不能再累着,我就回来帮他打理厂子。”
这时才有人问:“小谭家里是做什么的?”
“开了个小厂子,做建筑橡胶的。”
余初恍然大悟,心想:“难怪。”
他想让谭知静多当会儿主角,就假装忘了要做题的事,又坐回自己的座位吃起来。他刚刚就没吃饱,这会儿才有些胃口,一边痛快地大吃,一边看着谭知静和桌上几个人交换了手机号,只是心疼谭知静又多喝了几杯。
谭知静不得不再次端起酒杯敬酒时,余初抢着站起来,“该我敬各位叔叔大伯了!”
几个大人顿时叫好,让谭知静给他满上。余初看见谭知静犹豫了一下才站起来,给自己倒了小半杯白酒。
郑副处说:“再多倒,小初能喝,别看他小,这孩子有出息。”
谭知静又犹豫了,只给他添到半满。
余初显然是经常出现在这种酒桌上的,已经有一套现成的规矩。他敬酒也要打圈,但不用一口闷,对每个人说两句助兴的话,再喝一口就成了。他举着酒杯说着那些不用走脑子的话,感觉到谭知静一直看着自己。
等他敬完一圈,带着谭知静下了大桌。郑铎已经窝沙发里去了,小桌成了他们两个的。
余初把卷子摆到谭知静面前,问他:“你还能做题吗?”
谭知静疲惫地用手支着额头,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我看看……”
余初想笑,只有当谭知静喝醉了,他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打量他。
“没想到李叔也是好大学毕业的,不像。”余初凑近了,和谭知静说悄悄话。
谭知静像是被他逗着了,但是得忍着别笑出来。
“你也讨厌这种,是不是?”余初用眼神示意大桌那边。
谭知静沉默地看着他,不表态。
余初低头玩儿了会儿自己的手指头,忽又问:“你今天是不是心情特别好?”
谭知静表现出不解。
“你今天去学校的时候,我感觉你心情特别好。”
谭知静缓缓地眨了眨眼,突然笑了,“哦,是。我姐姐生了。”
余初看着他的笑脸,呆住了。他之前一直觉得谭知静生气的样子比笑的样子更好看,因为谭知静不是常年故意板着脸的那种人,他的笑容给得太轻易,并且一直含有虚伪的成分。但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生之前我们就一直担心……我姐怀孕期间一直不是很顺利,全家人都担心得不得了,还好母女平安……是个女儿,我姐他们准备了一个男孩儿名、一个女孩儿名,备好的小孩儿衣服也是一套蓝的、一套粉的……”
谭知静难得开始滔滔不绝,余初却不知道该怎么插话了。他感受不到这种事带来的喜悦,也就不能理解谭知静此时的心情。
生孩子,全家人,男孩儿,女孩儿……
这应该是谭知静坐得离他最近的一次,余初却感觉两人无比的远。不是谭知静离他远,而是他离谭知静远,远得永远都走不到他身边。
“几点了?”余初突然问。
谭知静没有问他为什么不看手机而是问自己,带着醉酒的迟缓抬起左腕。
余初终于看到让他心心念念的手表是什么样子的,但马上就被戴着手表的手腕吸引了,之后是手背。
是成年人的手背,手背上有略微凸出来的青色的血管。余初说不清原由地盯着这些血管,移不开眼,心里火热。
他情不自禁地抬起手,移到那只手背上方,在半空中发起抖,最后终于摸了上去。
碰触的瞬间,那触感惊得他险些叫出来。
成年人的手立刻敏感地拿开了,余初抬起头,看见谭知静略有些惊讶的样子,倒是不见反感。
是因为喝醉了吗?还是因为手早就脏了,所以不在意……不在意……他不在意自己“可能”是同性恋吗?估计早就忘了。或者没忘,但依然不在意,因为自己是“小孩子”。
余初将这只胆大包天的手揣进裤兜里,攥紧那团纸巾,对谭知静说:“我觉得你讲题讲得特别清楚,你能帮我补课吗?我跟我爸说一声。”余初打着余副局的名号诱惑他。
谭知静不说话了,酒也醒了一些,考量这话的可信度。
余初越过他,扬声对大桌那边说:“郑叔,我想让谭哥去我家帮我补课,行吗?”
郑副处问谭知静:“小谭有时间吗?”
谭知静笑着转过头去,说:“当然有。”
第9章 余初的小世界
谭知静唯一一次去余初的这个家,那天余副局不在,只有余初和他妈妈。
其实单看余初就能猜到他妈妈是个美人,但谭知静之前没想过这个,所以乍一见余初的妈妈来开门,不经意被引起几分讶异,无关其他,是类似于在平庸的街上偶见一丛开得异常美丽的玫瑰,或者在喧闹的超市里忽然听到一段动人的旋律。
那个小孩儿就站在他妈妈身后,像是拿自己母亲当盾牌,藏住自己,然后歪着身子露出一个小脑袋,冲自己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谭知静回他一个和善的笑容,头脑中自动得出一个结论:给余公子当补习老师总好过给郑公子当司机。
将谭知静迎进门后,母子俩就自发调换了位置,余初移到前面,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客人用的拖鞋,强调一句:“这双没人穿过。”
谭知静还是穿的那件黑色羊绒长款大衣,他脱下来,余初伸手想接,又停在半路,朝谭知静张开手掌,展示自己干净的手掌,同时用眼神询问着。
谭知静又笑了,问他:“挂哪里?”余初指给他一个远离其他衣物的挂钩。
余初的妈妈完全不管接待客人,她不仅长相遗世独立,气质与言行亦是,自始至终只和谭知静说了两句话,一句是“你好”,一句是“麻烦你了”,然后就对余初说:“你好好跟老师上课。”就自顾去别的屋了。
余初小大人似的引着谭知静往里走,整个房子的干净整洁在谭知静心中引起极大的舒适,直到他们进到余初的房间。
余初的房间也不能算是脏乱,只是东西太多、太杂,各种大小物件不顾色调地挤在一起,看一眼就像被所有颜色打了一顿乱拳。床上的被子叠得倒是挺方正的,但是床单和被罩的颜色花里胡哨的,地上铺了几块地毯,也花里胡哨的。墙上都没有幸免,就像美剧里的那种青少年的房间,墙上贴满画报,宁可画报和画报重叠也不肯留一丝缝隙,一直贴到屋顶。
谭知静不由抬头看眼天花板,这是余初房间里唯一的净土。
很难想象把客厅和其他房间装修成那种简约整洁风格的父母能允许孩子把自己的屋子折腾成这样。
谭知静因此得到一个错误的认知:余初是被父母宠溺长大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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