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疵品 瑕疵品 第11章

作者:大熊啾啾 标签: 近代现代

  礼貌性地敲了一下,丁少骢推开门,把那只拖鞋踢到一边,走进房间里面去。他一边扫视一边嘟嘟囔囔:“老覃,你怎么门也不关啊?专门等我呢?”

  客厅里却无人。

  这是一间房是家庭套间,两室两厅,有一大一小两间卧室,大卧室和小卧室通过浴室连通。丁少骢往卧室里看,不确定覃望山是不是在房间里:“老覃?”

  浴室里似乎有动静。丁少骢又试探着喊了一声。

  “我在洗澡。”

  里面的人回答,声音听起来有一点古怪,但丁少骢没有深想,顺嘴回了一句:“那你洗快点,我等你出来。”

  覃望山没有再回答,反手拧开了花洒,哗哗的水声掩盖了其他的气息。

  丁少骢在厅里坐了一会儿。但他一点都坐不住,心早就飞到了对面的房间里。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左立见面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对自己是个什么意思。念头一转,又想到这个人现在和自己一墙之隔,或许也在洗澡,全身不着一寸。有些火真是越憋越邪门儿,丁少骢骂了一句,耐心全失,朝里面喊:“老覃,你是洗澡还是绣花啊?老子不等你了,先走了啊!”

  说罢,丁少骢直接摔门走人,在关门的那一刹那,覃望山忍不住喊了出来。

  花洒冲刷着,浴室里的温度高到令人无法忍受。

  左立很快站起来,吐掉嘴巴里的东西,直接从浴室里跑了出来。他的衣服全部淋湿了,是裹着覃望山的睡袍回的房间。把湿淋淋的衣服扔进脏衣篮,左立直接倒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呆,他的元神才彻底归位,忍不住把脸埋在被子里笑。

  好像偷情一样。丁少骢走进来的一刻,左立都怀疑覃望山要软了。可越是紧张、就越是刺激,越是令人欲罢不能。浴室的防滑地砖太硬了,把他的膝盖印出两个凹槽来,他蜷缩腿揉了揉,微微叹口气。

  以他的体质,第二天起来必然乌青一片。不过这么一番折腾,睡意汹涌袭来,也顾不得去管丁少骢有没有发现异常,只想要大睡一场。

  第二天早上,左立被自己的闹钟吵醒。有了第一天睡过头的教训,他不再相信自己的生物钟。离九点半的会议还有两个钟头,左立时间充裕,起床后慢悠悠洗了个澡,然后去一楼的小餐厅吃早饭。

  菡萏小筑的餐厅只供应八间套房的客人,地方不大,陈设古朴,都是旧式八仙桌和长条凳。他走进去,一眼就望见了坐在左侧靠窗位置上的覃望山和丁少骢。

  丁少骢的方向正对门口,任谁走进来他都能第一时间发现。他特意选了这个位置,也是他第一眼瞧见了左立,兴奋地朝他招了招手。

  左立盯着覃望山的背影瞧了一秒钟,也对丁少骢招了招手。

  他先去拿吃的。在自助区徘徊了一会儿,最后要了一碗墨鱼小馄饨,搭上一个单面煎的太阳蛋。丁少骢献殷勤起身来帮他端,他也没有拒绝。

  碗一直端到他们坐的位置上,丁少骢替左立拉开椅子让左他快坐。左立一边落坐一边问:“丁少,你怎么在这儿?”

  丁少骢换了个发型,看起来精神奕奕:“我来找老覃啊!他们所每年都要在这儿招待大客户,我得来盯着。”

  “麻友新的事情解决了吗?”左立问起旧事。

  “解决了解决了。”丁少骢一连声回答。七院这条线所帮了他大忙,麻友新的伤其实是在车祸前一天就有了,当时劳务机构把他送到七院看病,是他自己溜了出来。丁少骢对麻友新是先恐吓再施舍,把人哄得对他感恩戴德,最后赔了十万块了结。只是这件事最开始的狼狈让他觉得脸上无光,解决的过程中也用了点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丁少骢不打算和左立细说,敷衍地一嘴带过。

  左立也没想细问,只说:“那就好。我一直想问问事情进展情况来着,忙得忘记了。”

  左立说话是很关心的语气,丁少骢确认还惦记着自己,放心了不少。他假模假式地问道:“左医生,我记得酒店这周是有个会议的,你是来参会的吧?”

  “对啊。”左立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打趣说:“我也不知道是突然撞了什么大运。莫名其妙多出一个名额,就给我占了。这个房间也是,我原来的那间报警器坏了,给我升级到这边来。两边差价应该不少,不会让我补吧?”

  “那不能够!”丁少骢强忍住笑:“这说明你要时来运转了啊,左医生。”

  左立低头喝了一口馄饨汤,汤头又鲜又甜:“希望吧。”

  丁少骢找话问他:“左医生,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左立回答他:“听讲座吧,下午在附近随便逛逛,没什么特别的安排。”

  “别不安排啊,我来给你安排。这是你丁哥的地盘。”丁少骢这次改变了策略,走起了挥金如土的富二代路线,大手一挥、中气十足:“包你吃好玩好。”

  左立想了想,还是摇头:“我跟着大家一起来开会的,自己一个人去玩儿,总归不大好意思。”

  丁少骢立刻说:“叫上徐医生他们一起啊,人多才好玩儿。我们这边也有那种固定线路的一日游、两日游,我听说你的好多同行都买了套餐。”

  左立被说得有点心动,犹豫道:“那我等会儿问问徐医生。”

  丁少骢乐呵呵地点头:“问问,问问。”

  两人谈完这一轮,左立低头吃他的馄饨。丁少骢这才意识到覃望山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他觉得覃望山可能是不满自己利用他追人,十分给他塌台,于是碰碰他的手肘,示意他说几句话。

  覃望山不理他,不紧不慢地喝自己的粥。丁少骢好笑:“老覃一把年纪了还闹孩子脾气,有起床气,话都不肯讲。”

  左立不赞同:“我看覃律师黑眼圈都出来了,是昨晚没休息好吧?”

  “昨晚”两个字,左立咬的很重。

  “是吗?”丁少骢疑惑,侧脸去仔细端详覃望山:“好像是有点黑眼圈。不过他们这行没日没夜的伺候客户,一个电话随时随地召唤,是挺累的。”

  “伺候客户?”左立眨眼。

  丁少骢趁机吐槽,谈起了覃望山的“待客之道”。他说:“他在熟人面前不耐烦说话,客户面前可是滔滔不绝,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哦哦,舌灿莲花!”

  左立扑哧一声笑。他一只手撑着下巴,舌头轻轻在唇间上点了一下,看着覃望山说:“原来覃律师才是……舌灿莲花。”

  “那可没有假的。要不然,他怎么拿下那谁、还有那谁来着!”丁少骢补充。

  左立抿嘴笑:“听起来覃律师的个人生活很丰富。”

  丁少骢促狭地挤眼睛:“长成他这样,想不丰富也很难啊。”

  覃望山终于出声了:“多谢丁少抬举啊。你在这儿瞎废话,耽误左医生去开会。”

  “对对。赶紧吃,吃完我送你啊,左医生。”丁少骢反应过来。虽然酒店是有摆渡车的,但是丁少骢要献这个殷勤,左立没有拒绝。他揉着还发酸的腮帮子,吃完了那一碗馄饨。

  丁少骢注意到了左立的动作,左立解释道:“睡觉姿势不对,肌肉有点酸。”

  丁少骢不疑有他,起身说自己先去开车过来。覃望山也喝完了粥,搁下的白瓷勺撞在仿汝窑的青瓷碗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第20章 迷3

  早上左立和徐正川一直不在同一个会场,没有碰到面。十点半茶歇的时候左立在大厅里等咖啡,收到来自徐正川的信息:“碰到善仁的小丁总,喊我们下午一起去爬山,你也参加吧?”

  左立立刻回了个“好”。徐正川又回复说:“等会儿早点出来,在酒店大门口等,我们十一点半就出发。”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左立提前从会场溜出来。去卫生间的路上,手机一直在裤兜里震动。他没有接,任它响着,直到上完厕所、洗过手,才掏出来看。

  是丁少骢打来的。

  他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伸手扯擦手纸。丁少骢那边吵吵嚷嚷的,他洪亮的说话声直冲耳膜:“左医生,出来了没?我在你们会场大门口,就那个绿色玻璃墙那边。”

  “就来。”左立飞快擦干手,挂掉电话往外走。各个小会场的报告基本都没有结束,但陆陆续续已经有人在往餐厅去了。等电梯稍微花了一点时间,他从电梯出来,老远就看见穿着一身白、鼻梁上架着墨镜的丁少骢。他特意换了一身衣服,装扮已经和吃早餐时不大一样。一套奢侈品成衣运动套装,抵得过左立好几个月的工资总和。

  酒店门口有免费的摆渡小巴,停车场聚集了不少人。丁少骢亲自开着一辆十一座的商务车来接人,从一干等待的人流中穿过去。一行一共四人,除去了丁少骢和左立,还有徐正川和中心医院的齐铭。徐正川介绍说这位齐医生是他的同门师兄,两人许久未聚,这次居然在这里遇上了。齐铭斯斯文文的模样,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儿,说话也很客气,上车就和每个人打招呼问好。

  丁少骢说先带他们去吃饭。饭店在景区山门里面,从会场过去有十分钟左右的路程,都是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丁少骢车技不错,双手大开大合把着方向盘,却开得十分稳当。他一边开一边说:“我请几位尝尝这儿有名的江鲜宴。”

  齐医生听了这话,说道:“这个季节禁渔,有江鲜很难得。现在啊,海鲜易得,江鲜难求,尤其这里的还是冷水鱼。”

  丁少骢赞同道:“齐医生懂行。”

  景区里禁止社会车辆进入。丁少骢大摇大摆地开车带他们进去,门口保安认识这个车牌,也没拦他们。饭店离大门很近,从一条窄小的水泥路开进去,很快就看见了掩藏在绿茵后面的一栋低矮平房。

  门口一片水泥地上仅有四五个停车位,一辆银灰色面包车占了一个。饭店连个招牌都没有,倒像是自家住的农房。

  丁少骢停稳车,打开后座的自动门,左立坐在门口的位置,第一个跳了下来。刚下车,从屋内迎出来一个盘着头发、系着黑布围裙的女人,笑吟吟地冲丁少骢打招呼。

  “丁少,来了啊。”

  丁少骢搓手笑:“孟姐,菜给我准备好了吧?”

  女人回答:“提前一天都备好养着的,等你们人到了就做。”

  丁少骢笑嘻嘻地问:“谢谢孟姐。老覃他们今天来吃饭吗?”

  孟姐“诶”了一声,眉毛轻轻拧了拧:“望山过来了?没听他说起。”

  丁少骢自知失言,打着哈哈:“他们单位不是每年都来的嘛!包间给我留着的吧?我先带客人进去了啊。”

  那个孟姐也还是笑着,抬手指了指。丁少骢熟门熟路带着他们进到包厢里面去。

  饭店内部装修也是偏朴实沉稳的风格,整体都是木质结构,色调以胡桃色和原木色为主,没有什么新奇出挑的装饰品,餐具都是普普通通的粗瓷和土陶,颇有一点拙朴之意。

  包间里一张大方桌,四个人刚好一人占一面,各自落座。很快孟姐泡了茶送过来,是今年收的本地新茶。翠绿翠绿的叶片飘在茶汤里,瞬间满室清香。

  左立坐在最里面的位置,丁少骢站起来给他端茶杯,左立忙谢道:“谢谢丁少。”

  丁少骢看他还是这么见外,心里有点不大是滋味儿:“跟我你客气啥。”

  左立只是笑了一下,没有解释。齐铭看了左立一眼,也没说话。

  江鲜宴很快开席,口味做的倒是普通,或白灼、或清蒸或生腌,只是那些东西,左立好些都没见过、没听过。和他平时吃的鱼虾蟹类比起来,这里的江鲜肉质更嫩更紧实,他尤其喜欢那碗小鲜粥,简直鲜的眉毛都要掉下来了。

  四个人一边吃一边聊天。大家都是业内人,聊着聊着话题就转到了医院调整械占比的事情。现在整个卫生系统紧抓药占比、耗占比,控制诊疗活动中用药用械的比例,本意是好的,但对骨科来说却非常棘手。

  丁少骢抱怨:“这半年我们的销售额下去了一小半儿。”

  徐正川也深有感触:“别的科室,扣扣搜搜也能过,你说我们骨科能想什么办法?骨科耗材使用率多高谁不知道,让我们怎么省?拿线给骨折病人缝上吗?”

  丁少骢附和:“谁说不是!我们公司养的跟台技术员都跳槽了两个了,缺活儿啊!”

  齐医生是口腔科医生,虽不像骨科医生那么义愤填膺,但也颇有同感,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谈在兴头上,孟姐敲门进来敬茶。她脱了围裙,换了一条浅灰色亚麻无袖长裙,裙摆盖到脚踝的地方,看起来整个人又长又细。

  孟姐脸上挂着笑,眼角清晰可见鱼尾纹:“丁少,各位,今天的菜怎么样?”

  丁少骢忙不迭地夸,大家也都附和说好吃。孟姐靠在丁少骢的椅子旁边:“你们满意就好。不是什么好菜,但是食材娇气,处理也费功夫,难得就难得在别处吃不到。以后你们在五星级饭店吃饭,说不定还念起我这个小饭馆的好呢!”

  丁少骢奉承道:“那也是念着孟姐的好。”

  “还是丁少说话好听,大家慢慢吃,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孟姐朝每个人点了点头,临出门拍拍丁少骢的肩膀。丁少骢会意,起身跟着出去了。他十几分钟后才回来,四个人又吃了约莫半小时,茶足饭饱,这才动身去爬山。

  汽车最远只能开到半山停车场。因为是旅游旺季,这里游客并不算少。一排排小巴塞满了停车场,一茬茬的游客在导游的带领下步行上山。他们在这儿碰到了不少坐小巴来的同行,一时间又热闹起来。

  找了个空当,丁少骢对左立说:“等会儿咱是去爬山、还是去漂流呢?”

  “咱?”左立拉长音说。

  丁少骢跟他分析说:“徐医生和齐医生还不一定上哪儿,我觉得他们师兄弟要聊天,咱别跟着。这山上有个金光寺,说是很灵验,我估计老覃带着客户在那儿呢!咱去多半能碰见他。”

  “碰他干什么。”左立说着,忽然想起那个孟姐,一副吃瓜模样:“说起覃律师,今天饭店的孟姐,怎么一提起他脸色都变了?”

  “有吗?没有吧!”丁少骢觉得左立的说法太夸张,解释道:“孟姐那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老覃哪有那本事!我估计是老覃过来没跟孟姐打招呼,孟姐有点不开心了。”

  左立凑近了一点问:“那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啊?”

  左立说话的气息扑倒丁少骢脖子上,让他全身都酥了,脑子也有点不听使唤,嘴巴里面乱说:“他俩啊?有过一段呗!老覃那副模样,特别讨姐姐喜欢。他交的那些女朋友,一个个儿都是比他大的。”

  左立捂着嘴笑:“比覃律师还大啊?”

  丁少骢也跟着笑:“老覃的口味重。我跟他不一样,我喜欢年轻的。”

  左立不接话了,抄着手去找徐正川。他们商量了一会儿,徐正川和齐医生要去爬山拜佛,左立选了去漂流,丁少骢自然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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