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疵品 瑕疵品 第28章
作者:大熊啾啾
徐正川其实也就比左立早来一年多,只是他去年已经转正入编,自然和左立这个廉价劳动力不是一路人。他扯了一下嘴角,起身:“你慢慢吃啊,我先回科里了。”
徐正川一番话敲打得左立开始紧张,眼皮跳的更是厉害。他赶紧吃完饭回办公室去看病历。这个病患叫高志强,打举**报电话的是他的儿子高伟。左立一边看一边拿出手机来拨号,打电话问邱文杰这个病人目前的情况。邱文杰声音里带着苦涩:“听杨老师说,给他免掉了需要自费的材料费和诊疗费,现在就供着呗。”
左立一听就明白,这是丁少骢已经拿钱摆平了,自己只要态度小心一点就行。下午的时候要给高志强换药,左立本来还有点悬心,但换药全程顺利,左立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他叮嘱几句,高志强都是好好答应着。这个高志强大方脸小眼睛,头发浓密模样比实际年轻,看起来唯唯诺诺、无甚脾气,一点也没有旁人转述当中的挑剔和暴躁。
晚饭时分,左立心里总觉得不得劲。他给外婆打电话聊了一会儿,又旁敲侧击打听杨宇慧的情况。听声音外婆的状态不错,杨宇慧就快到预产期,每天能吃能睡,胖了快要二三十斤。家里人都平安无事,左立觉得自己真没有什么可操心的了,但在心理暗示之下,他的左眼皮仍旧时不时跳两下,左立考虑自己可能需要去眼科挂个号。
吃晚饭的时候,小群里又在讨论这个事情。最新的消息是,相关部门查到水吧销售医疗器械是无证经营,所以查封了场所。
虽然只是一家卖咖啡果汁的水吧,但它的营业主体是善仁医疗。善仁医疗做了这么多年的器械经营,怎么可能没有资质?左立不解归不解,但丁少骢已经出钱平息事端,这件事也没什么值得讨论的了,他不懂大家为何还是这般热衷。
按照值班表,当晚的小夜班一线是左立,二线是杨海帆,大夜班一线是朱文韬,二线是李希。上半夜一直无事,左立愈发不踏实起来。他想了想,斟酌着给覃望山发信息,问他在干什么。
覃望山从没收到过左立这样的微信,误解了左立的意思,回复他:“在开会,晚上去你那儿。”
这么说就是没事发生。左立彻底放心下来,又给覃望山发:“我今晚值班。”
因为左立值小夜班一向懒得回家,都是在医院待整夜的,朱文韬这个人又喜欢躲懒,所以碰到这种情况,都是左立代他值班。排班没有调整之前,朱文韬还是值二线班,当时他一直和左立搭档,也能能不来则不来。后来左立和朱文韬的调开,朱文韬又调整到一线班,本以为从此不会再被朱文韬压迫,但这个人有自己的一套办法,总能想到办法和左立调到同一天,这样就可以干脆不来。但是今天左立忽然想回家住,他给朱文韬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今晚有事情,十二点交接班之后就回去了。朱文韬不情不愿,但是也没别的办法,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今夜的骨科似乎格外安静,例行查房过后,左立就猫在办公室里,喝喝茶、整理病历和医嘱,顺便看看书。走廊里护士和病人家属走动的脚步声清晰可闻,左立翻着书页计算考试时间,想着如何规划更加合理,又拿笔在废纸上写写画画。忽然听到门外一阵嘈杂喧哗,一个高亢的声音刺进耳朵里,有人在办公室门口嚷嚷:“医生,病房里吵起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左立扔下笔迅速起身,把手机抓在手里就往外走。喧哗的来源是走廊另一头的1403病房,走廊上、病房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伸脑袋看热闹的人。左立一边走一边挥手赶人:“都回去睡觉,回自己的病房里去。”
还没走到1403门口,室内的冲突似乎已经升级,大吵大嚷淹没在乒乒乓乓的响动里。左立心里一紧,拿出手机给保卫科打电话。电话还没接通,一声玻璃碎裂的炸响从病房里面传出来,人群哄地一下散开,左立三两步跑过去,还没来得及看清屋内形势,一个绿色的物体朝他飞了过来。猝不及防间,左立只来得及往旁边闪了一下,那东西是个暖水瓶,撞到墙上碎裂开来,滚烫的液体溅到左立的右臂和脖子上,灼烧般的痛感瞬间袭来。左立五官拧在一起,还没来得及发出痛呼,就被人挤得向前摔倒在地。紧接着,一个男人抄起推车上换药的钢盘,猛地朝左立的脑袋砸过来。
晕眩的几秒钟里,左立忽然意识到,他的左眼皮终于不跳了。
第55章 疑1
疑1
短暂的空白过后,左立被人拉了出来。头晕、耳鸣以及脚踩棉花的感觉持续了两分钟,然后他才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邱文杰拉着他处理颈部和手臂的烫伤,冰敷降温之后消毒、涂抹烫伤药膏和生长因子。处理完这些,左立被送去做了个脑部CT,得出结论是轻微脑震荡。
他一直晕晕乎乎,邱文杰用轮椅推着他上上下下来回跑。二线班的杨海帆留在现场处理事故,听邱文杰说毛主任也在赶来的路上。邱文杰心怀愧疚,他认为是左立帮自己顶了祸事才受伤的,因此十分殷勤且任劳任怨,推着左立跑上跑下,取报告拿药,做完检查之后,还要负责送左立回家。
左立自觉并无大碍,应该可以自己叫辆车回去,谢绝了邱文杰一路护送的好意。邱文杰坚决不答应,一定要送左立到家门口。好说歹说半天,邱文杰退步,同意把他推到医院大门口,送到出租车上。左立打开叫车软件,正在输入目的地地址的时候收到毛主任打过来的电话,向他询问情况。
其实左立也没太搞明白就挨了一下子,只能大致说明自己了解的内容。毛主任听完又问他的伤势,左立也简单说了说,表示并不严重。毛俊说脑震荡可大可小,先宽慰了他几句,又准了一个礼拜的假,让左立在家好好休息。最后毛俊说:“你好好休息,不要操心科里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的。”
左立嗯嗯嗯应着,只能说句谢谢领导。回想当时场面混乱,他被换药托盘砸得晕头转向,连出手的人是谁都没看清楚。还是后来邱文杰告诉他,出手打人的是高志强的儿子高伟,打人之后似乎自己也懵了。高伟和隔壁床病人不知为何起了冲突,只是话赶话动了手,看起来气势汹汹,其实下手并不重。换药的托盘底是一层薄薄的304钢,没有棱角,没有给左立的头部造成外伤。反而是烫伤看起来更严重,脖子和左臂上猩红一大片,加上左立原本肤白,两相映衬看起来触目惊心。
邱文杰说现场有人报了警,左立拍CT的时候警察就到了,不过暂时没有联系左立,事情都是急匆匆赶来的杨海帆负责处理。左立知道毛主任电话打来的意思,也知道一般这种事情医院的宗旨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跟破皮无赖是耗不起的。他挂掉电话拿开手机,打算回头跟邱文杰说话,忽然叭叭两声汽车喇叭传来,左立下意识抬头张望。车灯的光照过来,左立一下子锁定了目标。
医院门口的停车位上,一辆黑色商务车打着双闪,车门也在这时打开了。左立记得这辆车,他曾经开过一次,是在丁少骢三十岁生日那天晚上。
还没来得及思考为什么覃望山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点,覃望山人就已经从驾驶室出来,大步朝着左立走过来。覃望山脱了外套,只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袖子挽到手肘以上,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
医院昏黄的路灯下,覃望山很快注意到了左立脖子和手臂上的大块伤痕,眉头轻皱:“怎么回事?”
左立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覃望山的问题,而是转头看了一眼邱文杰,然后说道:“小邱,就不麻烦你了,有人来接我。”
邱文杰的目光在覃望山的车上停留了几秒钟。他小声说:“你朋友啊?”
覃望山大大方方伸出手跟邱文杰握了握:“邱医生,你好。我是左医生的……”
“叔叔。”左立主动喊了一声。
覃望山的话头被截断,他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默认了左立的说法。
邱文杰一听来的人是亲戚,立刻放心了。他是骨科新进来的规培生,并不了解左立的家庭情况,听说是叔叔,丝毫也不怀疑:“左医生,你有人接,那我就回去了啊。你好好休养,有什么要帮忙的给我发微信就行。”
“嗯,你快回去吧。”左立道谢:“今晚麻烦你了。”
送走了邱文杰,覃望山绕到左立背后,推着他往车边走。左立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覃望山没回答,把左立停在车门旁边,转头打开了后备箱。左立还要说话,覃望山的胳膊突然从背后伸出来,穿过腋下和腿弯,整个人被腾空抱起。左立大大吓了一跳,说:“覃望山!”
好在覃望山很快就把他放进了车里,然后退出去收拾轮椅。他问左立:“你这个轮椅怎么收?”
“你摸左边,有个扣儿……”左立还没说完,覃望山已经把轮椅收好放进了后备箱。他上车坐好,从驾驶位置回过头来问他:“你的伤怎么回事?”
左立说:“开水烫了一下,不太严重。”
“还有呢?”覃望山问:“怎么坐上轮椅了?”
左立轻轻摸了摸头顶的位置:“就是走路有点晕,想睡觉。”
覃望山把左立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实在是没发现别的不妥,才回头发动汽车。
左立拍拍座椅靠背问覃望山:“你怎么来医院了?专门来接我的吗?我不是说过我值夜班嘛。”
覃望山轻哼了一声,没回答。座位旁边有一个打包袋,里面好像是吃的东西。左立不经允许就拿出来看,一份瑶柱炒饭,一份水晶虾饺,一份干炒牛河,一份虾酱空心菜。他脑子一转明白过来:“覃律师,你是来给我送宵夜的啊?我也吃不了这么多啊。”
覃望山开着车回他:“刚送完客户,顺便打包的,我也还没吃。”
左立心里觉得快活,暂时忘记了伤口的痛苦,他说:“回家一起吃呗。”
覃望山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他出声:“伤怎么弄的?”
左立叹了口气,把事情前因后果从头讲起,包括和丁少骢那间水吧的纠纷。最后他说:“其实是那个高伟跟隔壁床吵架,好像是他隔壁床那人刷短视频非要声音外放。我就是被殃及的池鱼。”
小区离医院不远,再加上凌晨道路畅通,车辆很快驶进小区大门,覃望山开始寻找空着的车位。一边开车他一边问左立:“按你这个讲法,赔偿估计够呛,医院肯定是息事宁人的态度。报警了吗?”
“报了啊,不知道是谁打的电话,反正我是没见到。”左立耸肩。
今晚运气不错,覃望山很快找到空车位并停好了车。他先一步下车,打开后备箱拿轮椅,左立一叠声喊停:“别别,我腿脚好好的,不用坐轮椅了。拿着就行,改天我带回科室去还了。”
左立坚持不坐,覃望山也不勉强,一手拿着折叠轮椅,一手拎着打包的宵夜,走在前面去按电梯。夜深了,路上几乎没人,电梯停在一楼,两人很快就进了家门。
踏进房门的一刹那,左立涌起一股强烈的疲倦感,直接就在玄关位置坐了下来。覃望山在他身后换好鞋,把轮椅放到阳台上去,转头看见左立还在原处坐着,走过来问他:“很不舒服吗?”
左立摇摇头:“就是有点头晕,正常的。”
覃望山眼神怀疑,想了一会儿说:“你自己就是医生,你说没事那我就当你没事了。去洗手吧,我把吃的热一下。”
左立并不是很想吃东西,但不愿意辜负覃望山的一份好心,答应一声好,乖乖站起身去卫生间洗手。
从厨房传来碗碟轻轻碰撞的声音。左立回头看,覃望山只开了一盏餐厅灯,模糊的人影印在在厨房玻璃门上。这样的场景让他想起了小时候,也是在夏天,男孩子长身体饿得快,半夜热醒过后饿得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吵醒了睡眠浅的外婆。外婆就起床到厨房里给他煮酒酿圆子。白炽灯的光线昏黄,左立坐在高高的方桌前面,望向模糊光晕里的人在厨房忙碌。一时间,两个人影重合,左立怔了怔,迅速回头走进洗手间。
这一切都是他没想过自己会得到的东西。他幻象过自己将来可能事业有成、幻想过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大豪宅、也幻想过身边有成熟、善解人意的恋人陪伴。但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能拥有类似于家的东西。
那是他一辈子不能有、也害怕有的东西。太美好的东西容易失去,不如瑕疵品更让他安心。但现在他居然在仅仅开始了一天的恋爱里尝到了莫大的甜头,在脑震荡的晕眩让他开始不切实际的幻想。
覃望山把饭菜端上桌,连碗筷都递到左立手里。左立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跟覃望山聊丁少骢的事情。他装作勤学好问:“为什么善仁医疗会因为没资质的事情被查封啊?”
覃望山正夹起一个水晶虾饺往左立的碗里放:“他公司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不过分析下来不外乎两个原因。一是水吧的营业主体并不是善仁医疗,可能是名下其他分公司或者子公司,新的主体不具备医疗器械经营资质;二是善仁超范围经营、或者许可资质已经到期需要延续。”
左立点点头,他也不太懂这些,不过覃望山说的肯定没错。他伸筷子夹起覃望山放在碗里的虾饺,一边说话一边往嘴里放:“听说高伟跟丁少那边和解了,但也没看见水吧开门。”
“等等。”覃望山突然向左立喊。
左立一愣,疑惑地看着覃望山。覃望山把他的碗移开,解释说:“你有伤口,最好别吃海鲜吧。牛河给你,你吃这个。”
左立慢慢放下筷子,小声嘟囔:“吃一点其实也没事。”
覃望山把盘子调了个位置,牛河推到左立面前,然后才回答问题:“场所被查封,多半是已经立案了。这跟双方是否和解没关系,得看调查结果,善仁是否违法。”
左立吃掉小半碗牛河,忽然觉得油腻恶心。他捂住嘴巴干呕了两声,忽然一阵强烈的晕眩袭来,弯腰抓住垃圾桶呕吐起来。
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全部被吐了出来。覃望山神色紧张,嗖的站起来,第一件事是拿车钥匙。左立吐完了直起身,问覃望山:“你干什么去?”
覃望山说:“送你去医院。”
左立缓了一下,也不敢摇头了:“我刚从医院回来……帮我倒杯水漱口吧。”
“还是去医院吧。”覃望山站在原地没动。
左立摆手:“我自己知道轻重。没那么娇气,卧床休息就行。”
左立伸手扯纸巾擦了擦嘴,扶着桌子要站起来。覃望山虽然没被左立说服,还是走回来给他倒水漱口。左立觉得覃望山的样子好笑,他解释说:“已经拍过CT了,的确是没什么事。轻微脑震荡是会伴有晕眩呕吐之类的症状,持续时间不会太长,好好休息就行了。”
覃望山点头表示听懂了,但还是搀着左立不松开。维持这样的姿势进了卧室,左立说:“我洗个澡就睡。”
覃望山不同意:“别洗了,晕倒了怎么办?”
左立说:“不会的,我一身汗,不洗怎么睡?”
覃望山又说:“我不嫌弃你脏。而且你身上还有伤,伤口总不能沾水吧左医生?”
“贴一层防水的敷贴就行了,我洗的时候注意一点。”左立忙了一整天,实在很想洗澡。
覃望山十分强势地拒绝:“不行。你要觉得不舒服,我打水给你擦一擦,今天不准洗澡。”
刚刚被压下的念头又飘回左立脑子里,他忍不住说:“覃律师,你是给我当男朋友还是当妈啊?”
覃望山看着左立,忽然低头含住他的嘴唇,给他了一个不长不短的吻。左立的气息微乱,覃望山放开他说:“给当你叔叔。”
第56章 疑2
疑2
左立这一觉睡得不甚安稳,夜里不自觉翻身时压到胳膊,让他痛醒了两回。睡意惨淡,知道天蒙蒙亮的时候终于又睡着了。迷迷糊糊当中他听到身侧人起身的动静,想跟他说话却睁不开眼。
再次醒过来时天已大亮,强烈的日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左立用手指盖住眼睛,艰难地翻了个身。床头的电子钟显示时间为上午九点十七分。左立心里一惊,掀开毯子坐起来,紧接着又想到自己今天不用上班。他松一口气,磨磨蹭蹭地起床、洗漱,伸着懒腰往外走。
走到客厅,从另外一头客卧房间里传来轻微的动静,这把左立吓了一跳。他屏息轻手轻脚走过去,一把推开半掩的房门。没曾想这个时间覃望山还在家,左立拍拍胸口:“吓死我了,以为进贼了呢!你怎么还没去上班?”
覃望山把客卧当成了书房,架着pad安安静静坐在书桌前看报告。他有轻微的近视,长时间办公才会戴上眼镜。左立想起来昨天覃望山来医院接他的时候也带着眼镜,看来最近是真的十分忙碌了。
覃望山看完这一页的最后一行字,抬头看过来:“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今天就不去所里了,在家办公。我买了早饭,给你热一下。刷牙了吗?”
左立点点头:“刷过了,覃叔叔。”
覃望山轻笑一声,站起来往外走,和左立错身而过时,还不忘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左立跟在覃望山后边,看他钻进厨房忙活。都是买的现成的早餐,覃望山不过是倒出来加热一下,左立也觉得覃律师又高大又贤惠。
早餐乱七八糟摆了一大桌,中西式都有,左立说他:“你买这么多,三个我都吃不完。”
覃望山挑了挑眉:“我看你饭量一直很不错,况且昨天也没怎么吃东西。这就是我跟你两个人的量。”
左立的确食量不错,只是早餐一向吃得比较简单。一是上班时间紧来不及,二是刚起床没胃口。两个人坐下来吃早饭,左立端了一碗鸡汁豆腐脑喝。覃望山看他的脸色,问他:“还头晕吗?”
左立闭眼感受了一下:“偶尔有一点吧,我感觉还好。主任让我休息一个礼拜,我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覃望山对左立的说法不以为然,这时手机响了,他没有避开左立,直接接起电话。来电人是覃望山的助理许畅,跟他汇报陈哲案的一些调查情况。挂掉电话之后,左立好奇地问:“他那个案子,现在什么情况?”
“范贤增的儿子抢先一步起诉了陈哲,陈哲提了反诉。争议财产涉及了范家老宅外面搭建的门面房,按道理区政府列为第三人。因为关系到不动产确权,官司要到浒洲去打,之前的范贤增遗产纠纷也要并案处理。”覃望山揉了揉太阳穴:“但这些都不是最麻烦的。”
左立听得稀里糊涂,仰着脸看覃望山。覃望山轻轻叹气:“范贤增的前妻,不,准确说来是合法配偶关丽娟主张陈哲名下全部财产都是他和范贤增的夫妻共同财产。”
“什么意思?”左立越听越不明白了:“这个范贤增不是跟陈哲在国外结婚了吗?怎么又跑出来一个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