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怜离开以后 小可怜离开以后 第36章
作者:钱途无量呀
白攸一深入地问起这件事,李粟脸上倦懒的神情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精明。
她的双眼左右四周地逛,而后问白攸:“你是谁?为什么这样问?”
“我?”白攸微笑,“我只是对这件事很好奇的一个小O啊,毕竟是个O,都会被要求怀孕吧?你说呢?”
李粟明白白攸的意思,从桌旁的便利贴上撕下了一页,写了一个地址推给白攸。
“如果你想打类似的官司,欢迎到这个地方来找我。周一到周五,我都会等你。”
李粟喝完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酒,起身拍了拍白攸的肩,扭头笑着对他说:“当个律师不能光想着吃饱饭,也要做点儿好事啊。”
她早就看禁堕令不爽了,就算她争取不来废除,也至少要争取到修改,不然她用什么救表姐?
表姐的案子一审还没有判,不知道什么原因,反反复复地拖着,可没有判,法院到底是怎样把表姐直接弄进监狱的。
案子不判无法二审向更高法院诉讼,但人却提前在牢房里了。
李粟隐隐感觉这其中有事儿,既然这个浓妆艳抹的异装癖小男O找上门来,还问到了“宋医生”的事,她倒想听听他到底怎么说。
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吗?
白攸回去,捏着那张写有便签的地址心潮澎湃。但一阵喜悦过后,他又有隐隐的担忧。他这样光明正大地站出来帮助宋医生,靳赫铭会放过他吗?
到时候,他为了翻案做证人重回S市,靳赫铭又会怎样报复他呢?
目前他是没有在这座城市看到任何靳赫铭或靳赫铭的人的影子,他还是一切都小心翼翼的。
可是,这就是他逃离靳赫铭之后想要过的生活吗?一辈子像这样躲躲藏藏?他又没做错什么,他为什么要躲、要藏,反而是靳赫铭,他才该躲躲藏藏才对。
可以吗?
如果他说出来,说出那一切,他真的可以告倒靳赫铭吗?
第47章 白攸发觉有人在找他说出过往连夜收拾准备二逃
遇见李粟大约过了三周,白攸才决定去找她。
李粟给白攸的地址是一个叫做山南律师事务所的地方,这一点,白攸很早就在网上查到了。但等他真正来到山南律师事务所,却发觉它和想象中有点儿不一样。
一幢五层楼高的孤零零的建筑,依山而建,外围被低矮的围墙包围着,粉刷已久的墙面斑驳,落下的碎屑在墙根下积攒了一层。
“不要为一己私欲,而让我们更加痛苦!!!”
一整块白色外墙上只有这样一句话,不像是律师事务所的人写上的,反倒像是谁的报复。用红油漆泼上去的,字体歪歪扭扭,相当难看。
白攸双目微颤,按下心里的疑惑,从狭窄的铁栏向里走。曲径通幽的凉亭顶上的紫藤花全开了,垂坠下来,有股不算好闻的味道,还有很多使白攸生畏的黑壳小甲虫在嗡嗡嗡地乱飞。
白攸低下头躲避,加快步伐穿过紫藤花廊,在律师事务所楼底留心了公告牌,很快就找到了李粟的名字,而后径自上了四楼。
山南律师事务所是李粟和一个朋友合开的,在她刚刚从法学院毕业,作为一名女O,作为一名律师,四处求职时,可是收到了许多保守意见。
不予录用。
暂时不需要。
你没法应付你的发情期和孕期。
……
诸如此类。
一气之下,李粟找了合伙人。
今天是周五,白攸向超市店长谎称头疼,请假休息一天,可没少受对方的白眼。
一看就没有什么文化早早出来混社会的站街O,能在这里给你一个工作做就不错了,还敢请假?明天你就把你辞退,没钱的你充其量只能扭着屁股求人而已!
店长大概是这样想的,反正他那张脸上就是这样写的。
白攸勾唇笑了笑,他越是在底层讨生活,越把自己扒开受人白眼,就越和原本的自己,靳赫铭想要找到的那个他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靳赫铭,我是不会让你找到我的!
白攸攥拳,敲响了四楼的门——
“啊~!是你!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快进来吧,现在我还不算忙。”
李粟邀请白攸进去,问他是喝茶还是喝咖啡。
“不用了,”白攸拒绝,简洁明了地说:“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李粟耸肩,对白攸的回答略感失望,她回身看向白攸,“我想心情放松才能将所有的事回忆清楚,如果神经紧绷,反而会语无伦次,你觉得呢?”
她说完,也没再同白攸废话。既然当事人态度坚决。
李粟将白攸带去了一个小隔间,关门落锁的清脆声惊起了白攸敏感的神经。
他的肩头一抖,趁李粟拉下百叶窗之际,扒下了自己的假发。
白攸起身,同样自报家门,“白攸,我的名字。”
李粟一愣,显然是听过这个名字,而且不巧就在最近。
她和白攸握手,目光在他的身上打量,随即渐渐深邃。
“有人在找你。”李粟十分笃定地说。
“有人……!”
白攸的脸色顿变,望着李粟心惊,双唇微开,急忙甩开她的手,仓惶着就要逃离。
是圈套?
是圈套吗?
靳赫铭的圈套……
白攸呼吸紧张,双手双腿都在打颤,尤其是在看到李粟那深沉的目光时,隐约她的脸和靳赫铭的脸无限重叠在了一起。
“啊——”
白攸神情惊恐,腿软得绊到了桌脚,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他知道他还是会控制不住地去想靳赫铭。
逃出去的时候,一开始是解脱,而后便是担惊受怕,甚而一度产生过“与其这样害怕,还不如被他抓回去一了百了”的混账想法。
他可是被靳赫铭虐待了三年。
三年,足够一个新生的婴儿学会走路,粘在爸爸妈妈牙牙学语,成为家里的小欢乐豆了。
而他的三年,只有噩梦、噩梦,接连不断的噩梦。即便在他逃出去之后,他也一直在做噩梦。梦里,男人狞笑着,抓住他的脚踝,活生生打断了他的腿,子弹穿过他的心口,毫不留情地打出了几个血窟窿。
“哈嚇——哈啊……哈……”
白攸的额角出汗,双腿僵硬着动不了,只能攥紧拳头在上面痛苦地乱敲。
李粟完全没想到白攸的反应会这么大。那看来她的猜测没错,那些到小姨父小姨妈家里说在找“白攸”的人,和这个跌坐在地恐惧得大口喘息的青年之间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白攸”李粟俯身去扶白攸,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他们不在,他们走了,你是安全的,你是安全的。”
李粟重复了好几遍“你是安全的”,白攸才像终于回过了神。
“我是安全的?”白攸跟在李粟的后面,喃喃自语,随即猛然抓住了她的手,“宋医生!是我害了宋医生,她、她……”
“是我一意孤行,她送我到那里去,有个女人跑了出来。他来了,找到我,把我打晕了。等我醒来……等我醒来,宋医生就出事了!她就出事了!她是个好医生,她不该、不该……”
白攸稀里糊涂地将这些事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他的胸口起起伏伏地喘得更加厉害,在忽然卡壳之后,他听到李粟问他:
“要来杯茶或是咖啡吗?”
白攸抿唇,神情有些复杂,但显然比刚进门时舒坦多了。
他说:“好、好……麻烦你了。”
李粟将地上的人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你放心,就算那些人再来,他们也不能从一个律师手里堂而皇之地将你带走。不要急,你可以慢慢说,把所有想说的再细细地想一遍,不论那些是什么,我都会听你说完。”
白攸对李粟抱以感激,捧着杯子出神了许久,才张嘴把宋医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她听。
李粟低头做着记录,遇到白攸解释不清的地方还会再细致地询问一遍,而后将补充的东西写上去。就这样,她足足写了有四页纸,密密麻麻、满满当当,回看的时候,神情中也带上了疏离的愤怒。
“真是个畜生!”李粟发自内心地这样评价靳赫铭。
李粟并不是第一次面对QJ、家B、N待、非法拘禁……这样的案子,但白攸的陈述远比那些还要复杂,那样的复杂就基于它是两性.关系。
最重要的就是证据。不论是QJ还N待、家B,没有照片、视频、接警记录等一些切实的证据,是很难判定的。就算有,从过往的诉案来看,仅仅只是身体伤害,被告拘留5-10日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
而QJ案,这涉及了自愿性/非自愿性,以及对原告的污名化,据她所知,还没有哪一桩QJ案打得十分漂亮。依照法律,法官在判定两性.关系存续期(恋爱/婚姻)的强.奸时,总是在天然默认双方是自愿的,就算O坚称是非自愿。AO的关系还要更加复杂一些,毕竟涉及到信息素的诱导问题。
这很难。
“那是没有办法告了吗?”白攸张了张嘴,之后的话像梗在了喉咙里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不敢相信他被靳赫铭那样对待,最后法院裁决仅以一句“证据不足,你是自愿”就草草作罢。
李粟稳住白攸的心,“可以告,而且我们得赢!必须赢!进门的时候,你看到那句话了吧。我已经在这里战斗了八年,现在我们有了一个更好的时机。”
政治常常凌驾于法律。明面上的法律是合格玩家的游戏规则,可事到如今却成了政客玩弄的把戏。弥漫在这整个社会中的控制,从上至下,恨不得Omega只是到龄负责生育的机器,来为国家的人口捐躯,再打上卑鄙肮脏的“奉献”旗号。
但既然谁也无力改变政治与法律不对等的关系,那只能反过来利用政治了。
四年前上台的总理,那个男Omega,最近为了延长自己的统治,可是有按着吃饱喝足享清福的政治精英的头,在会上表决通过要修宪呢。
那他无疑是自取灭亡!
“白攸,相信我,我会带你走出来的!”
这是白攸离开山南律师事务所时,李粟留给他的话,同时她让他小心点儿那些还在找他的人。
她有提议白攸和她住在一起,但很可惜,白攸拒绝了。
“如果能一起抱团取暖,那不是很好吗?”
或许很好。
但白攸仍然犹豫不决,他和靳赫铭战斗了三年,如今如愿以偿,他反而有些脱力。
如果他告诉李粟的这些能够帮助她救出宋医生,那自然再好不过。如果不能,他也绝不能深陷泥潭,将自己的位置暴露出来。
白攸想走。
从李粟告诉他有人到宋医生的父母家里找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想走了。
不能被抓到!如果被抓到,那一切就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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