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岭之花移栽指南 高岭之花移栽指南 第49章
作者:番茄加糖
谢承洲嫌他叽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脸上哪还有方才的温柔体贴,冷冰冰的像是全世界欠了他几个亿一样。
作为他肚子里蛔虫的蒋震明却看出来对方心里其实是高兴着的,可惜天生冷脸不近人情,这是病,得治。
谢承洲坐在走廊上,将今天孟辰安对自己态度的转变细细回想了一遍。
过去,孟辰安总是尊称自己一声“谢先生”,还一直“您”来“您”去的,他并没有因为这份尊重而高兴,今天对方和自己翻脸,口出不逊,谢承洲反而因为第一次见到这么鲜活的孟辰安,感到新奇和愉悦。
这是很好的改变,他想。
到了晚间,谢承洲一改昨夜的作风,只预先放好热水,然后把人抱到浴缸边缘坐好,自己一副君子的做派,将非礼勿视的原则贯彻到底,直接关门走人。
通过几次复健,孟辰安的双腿能小幅度地动了,医生说,只要坚持锻炼,谨遵医嘱,小半年内恢复基本的行走不成问题。
对诸事不顺的孟辰安来说,这是个难得的好消息。
他解开睡衣的扣子,艰难地坐进浴缸里,在拿沐浴露的时候又看到了昨晚那个装玩具的盒子。
这间病房之前应该住过一个年纪不大的小病患吧,孟辰安猜测,不然怎么会有这种儿童洗澡时才会用到的小玩具。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竟然鬼使神差地将盒子打开,昨晚那只闯祸的猪就躺在最上层,两只小眼睛瞪得溜圆,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猪。
孟辰安又恼了,啪地关了盒子,眼不见为净。
谢承洲像是一直站在浴室门外掐着秒表计算着时间一样,在孟辰安刚穿好衣服的时候,就敲了敲门询问他是否可以进来。
伪君子,装模作样。
孟辰安翻了个白眼,对推门进来的男人说:“麻烦推轮椅过来,不用劳您费力。”
谢承洲笑道:“我正要告诉你,轮椅爆胎了,已经让蒋震明拿出去找地方修了,估计要等几天。”
这种小把戏也想骗人,当自己是三岁小儿吗?孟辰安气得点点头,“好,就算这样,这里是医院,去护士站租一辆总可以吧?”
谢承洲拦腰将人抱起,还朝上颠了颠,孟辰安惊呼一声,下意识环住了对方脖子,“不可以,租金太贵,现在市场大环境不好,生意难做,该省则省。”
将人抱到床上后,谢承洲没再有其他越矩行为,“早点睡,我就在隔壁,半夜有事叫我。”
孟辰安缩进被子里,盖住半张脸,觉得比起昨晚的谢承洲,今天下午的这个让他更难以招架。
他翻来覆去地烙饼,到最后开始怀疑自我,直到下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生物钟又导致他第二天醒的很早,在医生查完房后,老同学贺温茂提着一篮子水果来探望。
贺温茂还是老样子,西装革履,头发用发胶抓得一丝不苟,一副业内精英的模样。
病房里只有孟辰安一个人,套间的门虚掩着,谢承洲正在里面开视频会议,已经进去快一个小时了。
贺温茂装作没发觉隔壁还有人,本来想洗个水果,结果看到床头两个大果盘,上头几样进口水果都被切成刚好一口大小的块状,整齐码放好,旁边还搁着叉子,就在孟辰安触手可及的地方。
窗口的花瓶里插着几枝犹带露水的花,在暖阳下熠熠生光。贺温茂不爱研究花花草草,平生只认识玫瑰、康乃馨、百合这类的花卉,其他一概不认识。
白色的是玫瑰,这个他倒是一眼看了出来,另一种淡紫色的就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了,怪好看的。
他将果篮搁在地上,将病房内的角角落落扫视了一遍,挑了挑眉,“你这医院住得挺滋润的。”
孟辰安说:“隔壁还有很多空置的病房,随时可以入住亲身体验。”
贺温茂摆摆手,苦笑道:“还是算了,这里一天的开销可不低,我马上要面临失业危机了,钱得一份掰成两半花,精打细算。”
“那真感谢你这个处境了还想着带东西来看我,让你破费了。”孟辰安的嘴像是一枚地图炮,这两天凡是出现在他三米范围之内的人和事,都被无差别攻击。
贺温茂第一次见到这样牙尖嘴利的老同学,年会那晚对方还不是这个态度,怎么才没几天就一副看自己哪哪都不顺眼的模样,恨不得靠唇枪舌剑在自己身上戳出几个窟窿来。
正常人有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吗?贺温茂心里纳闷。
孟辰安说完也有点后悔,不管立场如何,对方好歹救了自己,刚才他确实过分了,他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别扭地将床头的一个果盘递给对方,“抱歉,我刚才不该那样,之前的事,谢谢你。”
贺温茂不是心胸狭窄的人,他插了一块蜜瓜放进嘴里,还别说,真甜,他一连吃了好几块,才恋恋不舍地将果盘放回原位,说:“没事,我和你的交情,一点小事罢了,你不用放在心上。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孟辰安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朝里间的方向若有似无地瞟了一眼,示意他说:“人在里面,你有事就直接进去,不用这么迂回。”
第65章 如你所愿
“哎?”贺温茂还想说点什么反驳,孟辰安已经继续翻看手上的一本外文书。
纸张发出细微响动,像是春蚕啃噬桑叶的声音,让他想起了当初在国外留学时在图书馆第一次碰到孟辰安的场景。
贺温茂整了整领带,之前谢承洲在电话里说,让他今天直接来医院找自己,他起初是犹豫的。
他虽然和孟辰安早就相识,但年会那晚在宴会厅,还是因为谢承洲不放心对方,事前叮嘱自己帮他照看孟辰安,他才装作意外偶遇的样子上前攀谈。
实际上他并不希望被更多的人发觉到自己是谢承洲的人,因为这不利于他们原定计划的进一步推进。
谢承洲察觉出了他的抵触情绪,告诉他,不要小看孟辰安,也许对方已经对他俩的关系心知肚明了。
贺温茂刚进病房那会儿,其实也是不信邪地想要试探一下,他不觉得那晚依照孟辰安的身体状况,还能有闲暇看出点什么。
可还真被谢承洲说中了,孟辰安真的知道了。
贺温茂尴尬地挠挠鼻子,落荒而逃地敲门进了隔壁套房。
两人在里面待了十多分钟,期间,孟辰安已经将手上这本精装的外文童话书看了个七七八八,上头的故事对他一个快要三十岁的男人来说,实在过于幼稚了。
不是穷小子成功拯救被诅咒的公主,就是两只宠物的私奔情史。
孟辰安打了个哈欠,刚将书合上,就看到套间的门从里面推开,谢承洲率先走了出来。
男人的视线与他的在半空交汇,孟辰安立刻偏移开目光,谢承洲笑了笑,转身对贺温茂吩咐道:“你先回去吧,就按我刚才说的去做。”
贺温茂敏锐地感觉到俩人之间的古怪氛围,他察言观色的能力不比蒋震明来得逊色,匆忙打了声招呼后就光速闪人了,以免被殃及池鱼。
谢承洲抬腕看了下时间,然后回套间里将“消失”了两天的轮椅拿了出来展开摆好,“复健的时间快到了,我送你过去。”
知道反抗也没用,就当自己是袋大米,是个麻包好了,孟辰安自我安慰地想,任由男人再次将自己抱起放下。
复健的场地在另一栋楼里,他们需要穿过大半个医院和一个小公园才能到达那边。
公园里搭建了一棵两人高的圣诞树,旁边立着雪人和麋鹿,几个孩子正坐在麋鹿的模型上玩得意趣盎然。
孟辰安才恍然意识到,马上就是圣诞节了。
一年过的真快,好像三四月的春日还在昨天。
谢承洲见他望着圣诞树,便放慢了脚步,“明天就是平安夜了,辰安有想要的圣诞礼物吗?”
孟辰安低下头,刘海遮盖住了眼眸,看不清他的神色,“没有。”
谢承洲也不在意,继续推着他慢慢往前走,孩童嬉闹的欢笑声被逐渐抛却在身后,很快远去。
孟辰安攥紧腿上的毛毯,突然说:“我要出院。”他的口吻不是在征求男人的同意,而是陈述事实。
然而谢承洲没有多想就直接了当地否决了这个提议,“医生让你留院观察,这还只是第三天,辰安,你不该这么没有理智。”
“没有理智的是你才对,谢承洲!你到底想怎么样?你以为拿走我的手机,限制其他人来探望,就能一直把我困在这家医院里陪你虚情假意吗?”
“你觉得我是虚情假意?”谢承洲突然停下了脚步,孟辰安的话着实伤人,原来从始至终自己的付出不过只是自我感动罢了,这显得自己像个小丑一样可笑滑稽。
“你真难讨好。”
孟辰安不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评价自己难以讨好,他不需要他们来讨好,他也从来没有求着他们来讨好自己,为什么到最后反而是他们来指责他?
前一秒还说着甜言蜜语,非自己不可,可下一刻呢?他们所说的喜欢,保质期未免太过于短暂。
他并不想再去给别人一次折磨自己的机会。
“没错,所以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更该用这份精力去关心夏氏那边的企业吞并案。”
男人气得不轻,轮椅的把手被他捏得嘎吱作响,像是要把金属材质生生折断才肯罢休。
“好,如你所愿。”谢承洲随手招了个护士过来吩咐她将人送到对面的楼里后,没再看孟辰安一眼,裁剪得体的大衣下摆在转身时打在了他膝盖上,原本盖着的毛毯被带落在了脚边,粘上了尘土。
小护士继续推着孟辰安前进,对方是个很腼腆的小姑娘,连说话都带着羞怯的气音,一路上静悄悄的,风比刚才大了不少,直往衣服缝隙里钻。
那条毯子被孟辰安皱巴巴地抱在怀里,两条宽大的裤腿被寒风灌满,露出两截细弱的足踝。
孟辰安肤色本就白,足踝更是这灰淡的冬日里刺目的一捧新雪,因为寒冷,还微微泛着浅青。
小护士冷得直哆嗦,不知不觉加快了步伐冲进了暖气充沛的大楼。
因为身上还有伤,医生只能根据之前的复健计划酌情删改减少练习量,孟辰安心里有事,做得心不在焉。
看效果不理想,留着人留不住心,医生也不勉强,只叮嘱了他下次的时间安排就让他离开了。
回到病房,谢承洲不在,估计这回是真的被自己气走了。
第66章 不要说脏话
孟辰安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后抬手按了呼叫铃。
没多久,护士进来询问情况,孟辰安抬头望着她,因为姣好俊美的容貌,让这个年轻女孩的脸颊升起两抹可疑的红晕。
“能借用一下电话么?我的手机在来医院前弄丢了。”
护士没多想就把自己的手机掏了出来双手递到了他面前。
“谢谢。”孟辰安接过手机给康琪打了个电话,“你现在来一趟医院……”
康琪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就听到走廊里一串高跟鞋的声音极富节奏感地由远及近而来。
康琪拎着手提包风风火火地走进来,不像个白领精英,倒活似一个破门而入的女土匪。
她先警觉地将房间内的每个能藏人的角落巡视了一遍,没见到喷火龙的影子,才缓了一口气顺带撩了下耳边稍显凌乱的发丝,“孟总,我们这可比友军接头还艰难啊!”
康琪觉得孟辰安就像是童话故事里被恶龙觊觎的主人公,被抓到了用宝石、黄金堆砌的城堡里,苦苦等待俊美勇敢的骑士来援救。
她把自己代入角色,竟然意外得带感,心里狠狠爽了一把。
孟辰安指着旁边的椅子让她先坐,他没有心情说些嘘寒问暖的话,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康琪:“集团怎么样了?”
康琪说:“乱得很。”
“孟宏昌和孟吉人呢?”
康琪叹了一口气,说:“你出事第二天早上,很多人都看到他俩在董事长办公室吵了一架,孟吉摔门走了。这两个畜生,现在是狗咬狗一嘴毛。”虽然孟辰安没有和她说过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康琪并不愚蠢,通过祝淮说的和其他的细节,不难想到孟家的两个叔伯究竟是有多么丧尽天良,连亲侄子都要坑一把,吸一口血,简直猪狗不如。
“后来呢?”
“集团内部都在传,两人这回是真的撕破脸了,恐怕是连假意和好的表面功夫都懒得做。早上刚决裂,下午孟宏昌就很‘巧’地病倒了,被送到了城南的疗养院,至今没有出来。现在呀,什么风言风语都有,传得可离奇了。”
论装,孟宏昌这只老狐狸的道行不是一般的深,分明是他心虚想要避嫌才躲了起来,却选了这么一个时间点,就是故意要让舆论削下孟吉的脊梁骨来,心思不可为不歹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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