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释官的爱情追缉令 假释官的爱情追缉令 第15章
作者:蜜秋
“这个啊……”秋焰认真想了想:“目前开展过的技能培训里头没有,你也知道,咱们矫正对象里女同志比较少。”
温遇河有些失望,哦了一声。
秋焰又说:“不过……我可以帮你们问问孟所,跟所里申请下,如果这批对象里有这个需求的达到一定人数,说不定也能开起来。”
温遇河这会觉得秋焰这人还是有不错的一面的,有些时候死板,但有些时候又格外政策灵活,他真心替张一枝说了声谢谢。
秋焰突然一拍脑袋:“我都忘了,那个,你快点叫张一枝和程朗再回来下,要跟你们仨开个小会,做个月度总结。”
温遇河犹豫了下:“要多久?我这马上要去开工了。”
秋焰皱眉:“很快,十来分钟的事。”
等三人到齐,秋焰又跟张一枝说了下月嫂培训的事,说现在还不能确定,等他消息吧。
张一枝连连道谢,看到温遇河给她偷偷比了个OK的手势。
秋焰说距离入矫宣告马上就一个月了,过几天就是月度考核,不管是日常行为,还是普法法条,让他们仨都好好保持多多学习,又问他们最近生活工作有没有什么困难。
程朗说还行,说朋友的工厂仓库主管最近可能会离职,朋友有意让他接任,秋焰说那挺好啊,又问他债务方面怎么样,律师联系过了吗?
程朗说有个律师愿意接这活,但他没钱给,那个律师是个新手,愿意胜诉追到钱后以分成的形式来拿回律师费,秋焰以他的角度帮程朗判断,主要在于他的债务是否清晰,如果有模糊纠纷的地方,一个新手律师可能应付不来。
但程朗其实并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他愿意这样先试试。
秋焰重点关注温遇河,当着其他人的面他不好直接强调以后一定要避免跟人发生冲突,只能隐晦地说你一定要注意安全问题,安全大于一切。
温遇河只能连连说是,秋焰又问:“你现在家也搬了,工作也稳定了,你那成人本科呢,准备什么时候开始考?”
温遇河心里“草”了一声,还有完没完了?
秋焰说:“你要记得你当初是以这个原因申请本地矫正的,这件事就必须落实,如果不落实,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温遇河只能硬着头皮说“知道”,秋焰盯着他:“真知道假知道?你会被发回原籍知道吗?”
又说:“我了解过,你大学时的成绩很好,不仅在本专业内排名前三,还旁听了法医系的课,你这样的专业成绩荒废了很可”
温遇河不知道心里什么感觉,那种熟悉的,厌烦的感觉又来了。
他觉得秋焰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当他这样轻飘飘地,指手画脚地去评论另一个人的人生时,是多么地让人讨厌。
专业是不是荒废,是不是可惜,秋焰没有资格评论,这样的话只有季颜讲才有分量,只有季颜……温遇河记起那个晚上,他见到季颜第一眼时心里的错乱,愧疚,难过以及无数种无法形容的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根本不是秋焰这样轻飘飘“很可惜”三个字可以概括的。
有多可惜,又有多不得已,有多少后悔又有多少绝不后悔,温遇河绝不会寄希望于秋焰这样的人能够懂得,他只能同样轻飘飘地回应一句:“好的社矫官,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无处辩解那就不去辩解,秋焰也许是个好人,好的社矫官,但也只是如此了,他既不是谁人生的拯救者,也不必承担这个角色,温遇河从来不相信他人的救赎这回事。
什么都不必解释,顺水推舟是最容易的解决办法。
秋焰不知道这短短的几秒,温遇河的脑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他的回答看似毫无破绽,实则却毫无真诚。
被矫正对象敷衍,当傻子看待,秋焰登时心里也有些愠怒,温遇河这人身上有种深层的傲慢,秋焰在第一次接触的时候就体会到了,但他表现出来在面上往往是什么都不在乎。
秋焰捕捉到了两人间这种微妙的对峙感,但他无法清清楚楚地表露出来,只能再厉声重复一遍:“你要把这件事真的放在心上,你敷衍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温遇河浅浅地笑了:“好的。”
第22章 饭局约
陆辞接到利江澎饭局约的时候并没有特别意外,但他也没有立即回复。
还是沈原跟他联系的,十分客气地在短信里表达了利江澎想谢谢他上次帮忙调查墓地事件,也想一起叙叙旧的意思。
陆辞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缓缓转着圈,不由自主揣测利江澎到底要做什么。
自从温遇河的偷尸毁尸案结束后,他跟利江澎再没有联系过,但在两年前那段案件期间,利江澎跟他的联系可谓十分频繁。
这也是正常的,他作为公诉人,利江澎作为受害人家属,所有的联系都离不开案件本身,这桩案子本身犯罪事实明确,根本用不着闹上法庭,但温遇河认罪态度极差,撒疯,见人就咬,宛如狂犬症发作,又像失语症一般来来回回只会说一句话:“阿宁是被人杀死的……”
谁不知道呢,绑匪撕票,利宁死亡,他搞不懂温遇河那么疯疯癫的行为,到底是因为受刺激导致的,还是本性就是如此。
他只是秉公办事,但利江澎那边却给予了他超出正常范畴值的“关怀”。
两年前沈原第一次跟陆辞接触的时候,陆辞很客气且疏冷地拒绝了,并托他转告利江澎,在秉承犯罪事实的情况下,他会跟公安机关配合正常的司法程序,该怎么判怎么罚,自有法律说了算。
但第二次沈原再接触的时候,话锋就变了,用词是利总很欣赏陆检的作风,想交您这个朋友。
陆辞知道自己不应该在案件期间跟利江澎有这样额外的接触,但他似乎无法拒绝利江澎这样身份的人说,说想交个朋友。
陆辞这些年的工作,位高权重的人也见过一些,但都跟他产生不了什么大的关联,即便杨雁身为前检察长和现系主任,秋鸿信身为法院院长,对陆辞来说那也并不是身份“平等”的一种存在,而是需要他尽心尽力去维护、去讨好,要非常小心翼翼才能偶尔被他挂在嘴边当做“背景资源”的一种薄弱的关系。
利江澎身为城中首富,虽然在权力上也许比不上杨雁或秋鸿信,但在别的方面,陆辞知道生意做到这份上的人,某些层面都是互通的,利江澎的“权力”是看不见的。
这样的人对他发出某种“平等”的信号,甚至摆出有求于人的低姿态,陆辞又怎么能拒绝呢。
他记得第一次见利江澎的情景,在一处他自己可能永远也不会踏足的私人会所,据说是利江澎名下的产业,不对外,只接受朋友预约,是城中显贵们口中的一处“传说”。
但那天利江澎为他清了场,奉为上宾。
那天晚上陆辞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顶层人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享受顶级的服务又是什么样子。
他承认自己很没见过世面,在那样的环境中,许多他恪守的清规戒律,原则底线,都恍然不知所踪。
那天的利江澎情绪并不高,刚刚经历丧子之痛,仿佛是吊着一口气来见他“这个朋友”,为了能让害死自己儿子的人得到最公平的刑罚。
陆辞一口应下,惩治罪犯,本就是检察官义不容辞的职责。
他从没觉得自己如此重要过,那种被正经当个“人物”对待的感觉,像毒品一样刺激他的每一根神经,令人飘飘欲仙,无法回神。
饭局的最后,利江澎让沈原奉上一份薄礼,一个小小的薄薄的盒子,陆辞婉拒不用,利江澎淡淡地说:“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陆检为我们家的事这么费心,只是聊表谢意。”
那种环境陆辞只觉得根本没有拒绝的空间,饭局他赴了,利江澎递过来的“友情”橄榄枝他应了,最后上的这份薄礼,真只是最后的一个小程序,没可能前面的流程都走完了最后的关口他突然道义凛然起来。
那天回到家后,陆辞后知后觉地对利江澎的说辞——“为我们家的事费神”觉得不太舒服,这不是你们家的事,这是事涉刑事犯罪的公诉,但拆开礼盒,看到里头一块精致异常的百达翡丽白金钻表,顿时那点迟来的不舒服烟消云散。
他不懂表,但再不懂也知道百达翡丽意味着什么,把那块白金表放到手腕上比划,从心底觉得十足合适,他就应该是这块表的主人。
那个晚上他用这块表试了西装,试了制服,试了所有的装扮,都觉得无比合适。
然后小心地把它收了起来。
温遇河的案子他自认办得妥当,即使他是利宁的恋人,解剖尸体情有可原,但陆辞还是在法庭上据理力争,最后让温遇河按最高刑期判了三年。
此后就跟利江澎再也没有联系过,虽然有点遗憾,被这样的人物突然重视又突然当一切从没发生过,陆辞有过一段时间的心理落差,但清醒过来后又觉得庆幸,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他这样的身份,跟利江澎日常走得太近并不是什么好事,也许利江澎自己也清楚,所以自然地回到各自既定的轨道上,也好。
此时的陆辞对着沈原发来的信息沉吟半晌,然后回复过去:“谢谢利总的美意,都是分内之事,不足挂齿。”
他没说答应饭局,也没说拒绝,十分隐晦地表达了一个他潜藏的不满——如果每次都只是因为案子的事情找他的话,其实大可不必,有没有这顿饭局,他都会盯着温遇河,这本就是他的本职工作。
多少有一点对利江澎打着“交个朋友”的名义,却干着利益交换的不满。
沈原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陆辞接起,那头是利江澎本人,开口就是道歉,远的事情不提,只说最近太忙,那天说好的约饭到今天才回城空出时间,还请陆检不要介意,他只是个商人,许市长一声招呼就要跟着东奔西走,也是身不由己。
这算是给足了陆辞面子,他再拒绝就是给脸不要脸了,陆辞也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利江澎现在已经搭上了新来的许市长这条线,且关系匪浅,于是不再多费唇舌,直接答应了约。
这次换了个地方,是在一处山庄,陆辞默认这肯定也是利江澎的产业,他随口提起上次的私人会所,利江澎大手一挥,那个小地方某某领导喜欢,既然有眼缘就送过去了。
利江澎以偶像娱乐产业立足,但这个山庄里却处处亭台楼阁,好比一处精仿版的拙政园,吃饭的地方远远还搭有一个戏台,上面两三个全妆的演员咿咿呀呀唱着昆曲,“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予那断井残垣……”
利江澎说这些都是请的名角,但陆辞却想,名角来了这儿也不过是给人当个吃饭的听音背景板,近了还嫌吵,只能远远的。
澄江市六月底十足燥热,唯有此处缺清凉,幽静,像一片人造净土。
陆辞以为肯定是有关温遇河的事,但半个晚上过去,利江澎却对此人只字不提,只是闲闲地谈一谈本地的政商事宜,诸如本市目前正在进行什么样的改革措施,那些刺激经济的政策,他预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的企业又计划来据此做什么样的布局。
末了却又说抱歉,陆检是司法系统的公职人员,应该对这些铜臭之事不感兴趣。
陆辞一个收了名表的人,也不好装什么清高,闻言只能说“倒也不是,虽然身在公职,但也很关心时政民生的”,利江澎突然大为赞赏,话锋一转说:“既然陆检也对商业感兴趣,我有个很突兀的念头,不知道陆检听了有没有兴趣?”
陆辞点头,身体前倾,做出一个倾听者的姿态:“请讲。”
利江澎真诚缓言:“如果我有意请陆检跳槽,担任我旗下集团的法律总顾问,可算冒昧?”
陆辞怔住,这完全出乎他所有的预料,他料想利江澎会叮嘱关于温遇河的事,这对他来说只是非常小的事情,正常工作范畴内的举手之劳,所以轻松赴约,哪知……他一时难辨真假,更不知道这老狐狸究竟为什么要这样。
远处咿咿呀呀地正唱道:“一边蝶飞舞,往来花丛间;一边是蜂儿逐趁,眼花缭乱……”
陆辞只觉得自己也被利江澎搞得眼花缭乱,他收拢心神,抿了口茶水,浅浅道:“利总说笑了,这么大的集团,应该多的是法律人才,哪里还需要我这么一个小小的检察官来担任顾问。”
利江澎摆摆手:“那怎么能一样,都是学生,有人清华北大,有人北大青鸟,都是法律工作者,也分各个不同的赛道,我现在需要的,就是像陆检这样,从正统体制内出来的,了解政局的法律人才。”
陆辞觉得利江澎实在抬爱了,他哪里懂什么“政局”,但这份跳槽约,又确实很值点分量,不说别的,一年的薪水,也许抵得上他十年的工资。
他沉默不语,似在思索。
利江澎给他把酒杯满上,说:“这件事也不必现在就答复,你可以慢慢考虑,总顾问的薪资你提,我应该都没问题。”
陆辞笑了笑,敬了利江澎一杯,烈酒入喉,他心里想的除了钱,还有他更看重的东西——一旦答应了这个约,他就彻底远离权力中心了。
检察长、法官,这些他曾经梦寐以求获得的职业光环,就再也不可能了。
钱与权往往不可兼得,这是道很大的选择题。
利江澎的话只是点到为止,后面再也没提过,一顿饭又恢复到轻松闲聊的状态。
倒是在最后快结束的时候,陆辞主动说:“上次落英山公墓那件事,调查的结果我也告诉过您了,没有温遇河去墓地的实证,我也很难去执行取消假释。”
利江澎大度摆手:“小事情,也是我自己情绪激动,小宁生前朋友多,有人去看他是很正常的事,是我过虑了。”
“不过,”陆辞说:“您放心,温遇河这个人我会看牢的,我不能保证他不再做出什么违法乱纪的行为,但只要他做了,我一定会追究到底。”
“好,”利江澎跟他碰了一杯:“有陆检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他对我儿子做出那样的事,法律却对他格外宽容,我心里的感受,我想陆检应该明白。”
“我明白。”陆辞心里觉得,他主动提起这事,主动给利江澎这样一个“承诺”之后,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这样,即使他最终拒绝掉利江澎的那份昂贵的“心意”,但至少可以用这件事来做弥补抵冲,他心里觉得是平衡的。
他还是想要这份在利江澎这样的人物面前的这一份,平衡。
饭后,利江澎让司机送陆辞,沈原开车载他回
车内沉寂少许,沈原低声问道:“利总,请陆检当总顾问的事,是真的吗?”
他身为利江澎的贴身助理,工作生活都一手揽括,怎么从来没听老板提起过这事?
利江澎在后座闭目养神,闻言缓缓睁眼,望着驾驶位的背影,反问:“你认为呢。”
沈原瞬间脊背绷直,思索片刻,说:“我明白了。”
利江澎笑了笑:“陆辞这样的人,要多少,有多少,又有什么特别的,如果不是正好他经手了小宁的案子,又有什么值得我这么费心。”
“是,”沈原一点即通:“陆辞重权甚于一切,他是不会来总集团总顾问的,但是这样的请,最能满足他的虚荣心,甚至比送他名贵手表更能拉近他的距离,还是老板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