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释官的爱情追缉令 假释官的爱情追缉令 第16章

作者:蜜秋 标签: 近代现代

  “你要记得,野心太大又毫无背景的人,最好利用。”利江澎看向车窗外,浮华都市在眼前浮光掠影:“不过,他倒也称得上是个合格的棋子,悟性好,肯上道,如果通过他就能解决掉一些麻烦,那就再好不过了。”

第23章 束手无策

  槐金巷司法所的月度普法考核如期来临。

  司法所的一楼全都改成了考场,一群年龄各异的成年人在间隔开的考场内闷头大考,有人暴汗淋漓眉头紧皱,有人神情闲适奋笔疾书,秋焰和其他几个矫正官都兼任考官,在几个考场内来回巡视,他特意在温遇河身边停留得比较久,但温遇河坐在几排长条桌的正中间,秋焰看不清他的卷子上究竟写了些啥。

  字倒是写满了,就不知道是不是鬼画符。

  这大概是温遇河唯一一次没在这儿打瞌睡。

  一个半小时考试结束,各考场收卷,统一交给盛淮南密封,再由他分发给各个社矫官做批改,虽然只是内部考核,但流程跟严谨度跟高考很像——每个批卷的考官是看不到考生姓名的,以免徇私舞弊。

  矫正对象们三三两两从考场退出来,有个年级大概50多岁的中年男人问秋焰的同事:“矫正官,我这次恐怕要挂了……这个会给我取消假释吗?”

  同事一瞪眼:“你怎么回事?跟你说多少遍了要复习要复习,又不是昨天才通知今天要考试,你们来第一天就说了,怎么就不知道多看多背呢?”

  秋焰一抬头,正对上从大教室里出来的温遇河,用眼神询问他考得如何,温遇河不明所以地笑了笑,秋焰又听到那哭诉的男人说:“我看了也背了,每天都在背,矫正官,我年纪这么大了,记性本来就不好,以前就没念过什么书,现在叫我来背这些,我哪里记得住哟……”

  同事也没好气:“年纪大?记性差?没文化?那就遵纪守法别犯事儿啊!你说你是不是因为法盲才犯的事?是的话那有没有必要好好学学?”

  男人点头称是,同事说:“那不就得了?你找那么多理由,为你好你还跟我叽叽歪歪。”

  男人还是惶恐:“那要是这回没及格……”

  “那就下次!”同事不耐烦了:“三次不及格你就当心点。”

  男人简直意外之喜,说了一连串的谢谢才走。

  秋焰看完这出闹剧,再抬头见着教室门框边的温遇河竟然还没走,他问:“你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温遇河朝上楼的那个矫正官偏了偏头说:“他说的是真的?要三次才会有危险?”

  秋焰皱眉:“你不是吧?你也没考好?”

  温遇河打了个呵欠:“我没时间啊矫正官。”

  秋焰简直哭笑不得,年纪大的说自己记性差没文化,年纪小的说自己没时间,那特么合着一个月的矫正普法普了个啥?

  他比刚刚的同事还没好气:“你但凡听课的时候少打点瞌睡,即便平时不看法条,也能考进及格,这跟你有没有时间没关系。”

  温遇河看起来根本没听进去,秋焰觉得自己简直浪费唇舌:“算了,说这些我知道你也不爱听,你也别以为我爱讲,反正及不及格取不取消假释都不会碍着我什么,你爱看不看,爱考不考。”

  温遇河嘴唇动了动,秋焰冷笑了一声,又说:“这些基础法条,比病理学药物学人体解剖学还难背吗?不至于吧?你只是觉得没必要而已,你也别跟我解释什么,对我来说,那些话也没必要。”

  说完不管温遇河的反应,径直上了楼。

  温遇河愣着嘀咕了句:“我这是捅了马蜂窝了么这是?”

  整个下午,二楼办公室的矫正官们都在闭门阅卷,盛淮南给每人均等分发,秋焰拿到给自己的那一摞后先大致翻了翻,虽然看不到名字,但他还记得温遇河的手写字长什么样,觉得大致上能分得清他的试卷,但翻了两次,他确定自己手里的这一摞没有。

  也不好去问别的同事,秋焰只能闷头批改自己的。

  不及格的比率确实还不低,他才改了三份就有两份不及格,不由感叹了声:“这些人都在干什么,考的都是这一个月每天都在讲的东西,最基础的,哪怕凭常识做个选择题也能及格,这些人就能给你弄得不及格。”

  同事说:“这才是常态,小秋跟你说,大部分这种轻型犯罪的,都是法律意识淡薄,不像那些高智商犯罪是知法犯法,这些人啊,他们是真分不清哪些违法哪些不违法。”

  另一个说:“所以啊,别看现在社会进步,基层普法永远都有需求。”

  秋焰现在深以为是,看着试卷上那些选得错得离谱的选择题连连感叹。

  诸如:下列哪些行为构成故意毁坏财物罪?

  A、甲与乙是同事,甲不慎将乙价值1万元的玉镯摔碎;

  B、甲与乙是男女朋友,在一次吵架中,甲一气之下将乙价值3000元的手机摔碎在地上;

  C、甲与乙因琐事发生口角,半夜甲在乙的鱼塘中倒入农药,导致上万斤鱼全部被毒死;

  D、甲因被公司辞退心生怨恨,将公司几台电脑砸坏,造成公司损失3万元。

  这道多选题他前天刚在课上讲过,但随便翻翻一溜的人都选的有B,A和B为什么不能选他已经在课上讲的很清楚,毁坏金额没有达到5000元不算,“不慎”不属于“故意毁坏”,但如果是假装不慎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些苦口婆心都跟耳边风一样,阅卷阅得秋焰觉得工作十分没有成就感。

  每个矫正官的情况都差不多,除了唉声叹气,就时不时爆出一句“离谱!”,突然有个同事“哎?”了声,带着难以置信的口气说:“我这儿是批了个满分卷吗?”

  “哇!”,办公室一下热闹起来,“看看看看,这谁啊?哪个组的认得出来吗?这组长跟组员要一起得奖励了啊。”

  秋焰的心情一下激动起来,会不会是……?那家伙虽然口口声声不看书,但秋焰看过他曾经的专业成绩,不相信以那样的头脑会记不住这么简单的法条。

  他也挤进同事中探头去看,结果还真是他熟悉的笔迹,只不过——他说:“这好像是我这组的,程朗,应该就是他。”

  心里说不清什么感觉,是程朗啊,那就说得过去,他学历高,每次课上得也端正,这样的考试对他来说不过小菜一碟。

  快下班的时候所有卷子都批完,大家在一张大会议桌上把密封条拆开,所有人的成绩录入进表格,等其他综合行为的考核分数出来后,再一起汇总录入进app,这些成绩和数据是需要同步抄送给各个监管上级机构的,诸如公检法三方的上级单位都会收到。

  每个人在里头寻找各自小组成员的,秋焰终于看到了温遇河的卷子,跟他每次踩着点进教室一样,考试分数也将将踩到过线的60分。

  以前秋焰只觉得这个人傲慢,现在还多了份吝啬,这人,只要他不上心的东西,是一分多余的心思都不会花的。

  盛淮南让矫正官们这几天抓紧把每个矫正对象的综合行为考核表评写好,还有每个人单独的社矫月度报告,也就是,所谓的每逢月底无穷无尽的文书地狱工作模式开启。

  办公室里一片哀鸿。

  秋焰已经提前预感到了他的为难,关于温遇河,真是滑不溜手的一块顽石,令他无从下笔。

  连着好几天晚上都在办公室加班,做完了程朗和张一枝的综合考评,写完了他们的个人报告,轮到温遇河,秋焰迟迟无法动笔。

  从表面上的行为分析,温遇河并没有什么不对劲,他按时来上课,每天提交行程报告,还主动从旅馆搬到了正常小区居住,甚至还找到了份稳定的工作,社会矫正最大的目标“融入社会”,温遇河堪称模范分子。

  但秋焰知道真实的情况并不是这样。

  他能敏感地感觉到,温遇河所做的这一切都不过是出于“不得已”,上课是不得已,交报告是不得已,甚至搬家,也是因为在里头打了一架,至于工作,他这么穷,不工作拿什么养活自己,但这里头没有一项是他真正“想”做的事。

  一个人活着总有欲望,总有需求,但秋焰觉得自己在温遇河的身上看不到任何“欲望与需求”。

  就连活着本身,都是不得已。

  他盯着空白的报告表格,上面清晰的一大类:该矫正对象对犯罪事实是否有悔过之心?

  虽然,秋焰知道,每个假释犯都是在监狱里诚诚恳恳地写过无数犯罪悔过书,才有最基本的假释资格,温遇河肯定也写过,秋焰没看过那些悔过书,他也没跟温遇河正面聊过他的案子,但他不知为何有种直觉,温遇河并没有真正“悔过”他做过的事。

  秋焰在办公室里发了两个小时的呆,只字未写,而后烦躁得站起来走来走去。

  他对这个人,实在是束手无策。

第24章 封建迷信要不得

  报告还没交,上级单位司法局突然下发了公益活动的通知,全市各司法所各领一个点去遵照执行。

  这也是司法所工作的一个基本项,有时候是只涵盖工作人员的基层公益普法宣讲,有时候是带领全体社矫对象的公益劳动,这是上级单位对整个司法所考评的一个大类。

  槐金巷司法所公益活动的地点在羡青山,这是本市城郊的一个著名景区,有个4A级的国家森林公园,秋焰来这个城市读中学的时候,第一次学校组织的秋游就是去的这里。

  这次的公益活动主要针对全体矫正对象,由工作人员带领,在景区内进行公益环境清理工作。

  说白了就是捡垃圾。

  秋焰按盛淮南的指示提早两天在app里给各个所里的矫正对象群发了活动通知,让他们提前安排好各自的工作生活,把时间空出来,并说明这次公益活动的表现也会计入本次月度综合考评。

  app里接连收到矫正对象们的确认回复,秋焰一一看过去,温遇河没动静。

  看时间正是下午,不是饭点应该这人没那么忙,秋焰又把消息复制了一遍从微信给他发过去,温遇河这才回了个“收到了”。

  秋焰问他干嘛呢,为什么app里的通知不回复?

  温遇河竟然说:“哦,不好意思,忘记开通知提醒了。”

  秋焰忍不住回了一串省略号,说:“这个app是你这段时间最重点要关注的,竟然不开提醒?”

  温遇河也不辩解,淡淡一声:“嗯,知道了,现在开。”

  秋焰现在对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反应熟悉得很,他先是不配合,无视你,然后你指出,有理有据地提出批评,他照单全收,迅速改正,但态度仍然是漠视的。

  “草了!”秋焰暗自骂一声,觉得这么油盐不进的人真不值得他费一丁点心,甚至恨恨地想,上次半夜里就不应该火急火燎地去捞人,他那么拽,就让他在派出所耗着,让民警该怎么处罚怎么处罚,这种人就不值得假释。

  自己都不当回事的人,我替他操的哪门子心?

  秋焰郁闷又暴躁地想了想,看着温遇河微信上寥寥的几句话,再也不想跟他多说一个字。

  温遇河放下手机,豹哥递给他一支烟,两人在饭馆后门的巷子里,坐在旁边便利店的门口抽烟,豹哥说:“谁啊,又是你那个小白脸社矫官?”

  温遇河诧异地看他一眼:“你怎么知道他小白脸?你没见过他的吧?”

  豹哥笑了笑:“我混这么些年,看人并不是只看长什么样,听声辨人也是门很大的学问知道吗?”

  温遇河也笑了:“瞎扯。”

  豹哥脖子一梗眼珠一瞪:“你还别不信,我认识一个搞大六壬的大师就说过,相术分面相和声相,声相有时候比面相还准,要不然我怎么知道你那社矫官是个小白脸?”

  温遇河觉得这话有点意思,半信不信,又问:“那你说说,你还从他声音里听出什么来了?”

  豹哥铜铃似的眼珠子朝天阖了阖,说:“这人很正派。”

  温遇河又笑了,听到豹哥继续说:“但没经什么事儿,这份正派很脆,缺乏韧性。”

  温遇河这时才真正来了兴趣,这份跟凭空胡诌一样的“箴言”竟然说中了他心里对秋焰最深层的观感——正直,然而没有经历过黑暗的正直是一钱不值的。

  他点点头,诚恳地表达他的服气:“有点意思。”

  豹哥得意地嘿嘿一笑:“我谁啊?我看人从来不用眼睛。”

  “还有吗?”温遇河还真挺想听听。

  “有点轴,犟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认准的事绝不回头。”

  这点温遇河没什么发言权,但能隐约感觉到一点,在碎碎念要他看法条这件事情上十分轴,但这也可归入到他正常的工作范畴,是不是本性如此还不好说。

  豹哥说起了劲,继续道:“还很单纯,全方位的单纯,不止是工作生活上,感情上也是,要我说,这人八成还是个雏儿。”

  “啥?”温遇河惊了下,烟灰抖在了手背上,烫得他一跳。

  豹哥嘿嘿一笑:“太俗了你听不懂?说他八成还是个处男。”

  “靠……”温遇河给听笑了,这纯粹胡扯,他说:“你知道他多大吗,他都26、7了,这年纪还处男,他性无能吧?”

  “那我就不知道了,”豹哥虽然正正经经地,但温遇河已经认定他胡说八道了,豹哥说:“他那个声相就是个雏儿的声相,这不怪我啊,这是科学的解释。”

  “还科学……”温遇河把烟头踩灭,突然意识到他们都在聊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聊他的社矫官是不是处男?这特么……跟他有毛线关系?又能聊出什么结果?豹哥说他是,他认为铁定不是,那要怎么验证?自个儿亲自上阵去验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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