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释官的爱情追缉令 假释官的爱情追缉令 第46章

作者:蜜秋 标签: 近代现代

  又说:“正好那事儿我也想讲给你听。”

  “噢,”秋焰点头,说:“我也有点事跟你说。”

  “什么事?”

  秋焰说:“你先说豹哥找你什么事儿吧?”

  温遇河说:“你还记得旅馆我跟人打架那次吗,那个大块头,叫齐修的,山东柳城来的,那会我就让豹哥帮我在道上问问,有没有这么一号人,什么来路,他一开始在本市查这个人,没有消息,今儿来跟我说,他查到点东西。”

  秋焰自然记得这个齐修,那是他第一次大半夜去派出所捞人,看到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温遇河。

  他问:“查到什么?”

  “豹哥说,他最近新招了个厨子,是山东柳城人,闲聊时说起,凡是柳城来澄江打工的男的,几乎都要去拜码头,他还特意请了一天假去拜这个码头,豹哥问他拜谁,他说沈原,一个大老板,也是柳城人。”

  秋焰周身一震,扭头瞪着温遇河,温遇河看他一眼:“你别瞪我,我知道你跟我想的一样,我刚听说时也是你这幅表情。”

  齐修是柳城人,那个认了利宁凶杀案的绑匪也是柳城人,而沈原,是所有混“道上”的柳城人的码头大哥。

  事情的指向越来越清晰了,而所有过往被掩盖的一切,都渐渐浮出水面,再也遮盖不住。

  温遇河讲完他的事情,问秋焰:“你要跟我说什么?”

  秋焰以一种尽量寻常的声音跟他说:“利宁的案子,今天已经确定重查、重审了。”

  这样的一句话,湮没在人声鼎沸的夜市中,湮没在点菜与催促上菜的嘈杂中,而秋焰分明见到温遇河的眼角红了。

第68章 命运的轮回

  随着利宁案重查重审的消息公布,利江澎再次被推到风口浪尖,他被警方带走的画面上了各家媒体的头条,热搜上挂足了三天三夜。

  连星回案的网上讨论原本就未消停,连带着利宁案的重审,又掀起了舆论高潮,许多人认定利江澎就是显而易见的凶手,并谴责警方迟迟找不到可以将他定罪的证据。

  秋焰跑了几趟公安局,周斐和秦海双最近的压力都无比大,两人眼圈乌黑,但都表示这是件好事,警方一定全力以赴,并且给秋焰传递了一个好消息,因为此次重审的案子因为舆论的缘故,因为社会影响的缘故,被诸多领导重点关注,利江澎作为首要嫌疑人不允许取保候审。

  这段时间秋焰一心两用,一边忙着所里的日常工作,一边跟进利宁案的进展。

  春夏之交,一年一度的澄江大潮来临,司法所作为基层普法单位,肩负起了一年一度的防汛安全教育工作,与公安消防等兄弟单位联手,在市内多个观潮点执行安全防汛活动。

  不管怎么宣传,每年都有不信邪的人被浪潮吞噬,皆因澄江潮浪涌的时候异常迅速凶猛,往往上一秒还风平浪静,下一秒就能“平地起高楼”。

  司法所人手有限,每年这个时节都会让全体社矫人员一起参与防汛宣传活动,槐金巷司法所提前给所有社矫对象发布了活动通知,按照以往公益活动的惯例,分成小组制,各个小组由社矫官带队,盛淮南统一调度。

  槐金巷司法所被安排在澄江一桥,老一桥建成年代最久远,又在澄江最狭窄的地方,因此形成了最汹涌的澄江潮,每年这里都是最佳的观潮点,观潮的看客人山人海,要警车来回巡视不断疏通才能确保安全,甚至到了潮水最汹涌的时段,还要限流限行。

  除了普通看客,全国各地的摄影师都会扎堆往这里跑,为抢一个最佳的拍摄点位,常常夜里就来占位蹲点,还时常有争执打斗的情况发生,为此几乎24小时都要有人值守。

  就在这种情况下,槐金巷的安全防溺小组拆分成了两队人马,秋焰组里的人相对较少,便被安排到夜里的巡视工作。

  他带着一共六个组员,在老一桥的桥头见到了李书君,他正好被派出所派来执行夜间的巡防任务,秋焰他们主要做李书君的配合。

  也算是熟人,李书君见到秋焰和温遇河,他也知道利宁案重审的事情,有些感慨,对待温遇河的态度也跟前一次截然不同,他问两人:“如果利宁案真的翻案成功,真凶落网,那小温犯的那个事儿有没有可能也连带撤销?”

  他指的是温遇河偷尸毁尸案,这件事秋焰早有考虑过,但很可惜,结论是不行,他看了眼温遇河,解释说:“虽说这个案子是因为利宁案而起,但是审案是独立的,而且做过的事情是个事实,恐怕不能笼统地算到一个案子里去。”

  李书君点点头,安慰温遇河:“也没事,假释期也没几个月了,很快就能彻底恢复自由。”

  “对,”秋焰笑了笑,夜里只有昏黄的路灯照着,他看向温遇河半明半暗的脸,说:“就快了。”

  夜里的澄江潮也不间断,差不多每隔一两个小时就会汹涌浪起,大半夜的桥上已经挤了不少人,一眼望过去尽是长枪短跑各种昂贵红圈镜头,本市人常常调侃每年这个时刻全国的老法师都会聚集到这座桥上一争高下。

  秋焰把六个组员疏散开,每隔一段距离设置一个人员,防止民众冲突,提醒安全事项,他自己灵活机动,哪里需要去哪里。

  温遇河站在大桥中间段,眼前一排老法师的后背,他有些困倦,今天算是“执行公务”的第一天,白天他还在学校听课,做实验,晚上还去夜市开完工才赶过来,力气几乎都用光了,站在桥上,被昏暗的灯光一照,河水的奔流声入耳,只令人昏昏欲睡。

  他不知道跟前的几个老法师是怎么吵起来的,有个大块头的突然就动了手,温遇河喊了几声“别动手”,根本没人理他,他左右看了下,派出所的巡视车还在桥头没动,秋焰估计跟李书君一块在那车里,他只好上前阻拦,都一把年纪的中老年人,为拍个照片至于浑身激动么。

  结果,他的手刚搭上其中一人的肩就被人反锁住了,温遇河困顿的精神骤然惊醒,那人戴着帽子和口罩,就是带头闹事的人,而温遇河定睛半秒便认出,这人竟然是齐修。

  不止,四周那几个看起来像“闹事”的人,都操着和齐修一样的口音,温遇河即便听不懂也明白,这是柳城话,他们根本有备而来。

  温遇河喘着气,却冷笑连连:“齐修,为沈原和利江澎卖命的滋味好吗?”

  齐修朝他面门揍过来一拳,温遇河的胳膊被四五个人拉着,结结实实挨了一拳,温遇河啐出一口血沫:“你主子都被拘押了,你还在垂死挣扎个什么劲?想一起陪葬吗?”

  齐修不吭声,像在旅馆寻衅那晚一样,机器人般挥拳向人,温遇河爆吼一声,奋力挣脱其他人的束缚,跟齐修厮打在一块。

  四周终于有人开始尖叫:“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温遇河似乎听见张一枝的尖叫声,程朗的呼喝声,程朗也冲进了乱斗中,警车的声音远远地拉出警报。

  只有温遇河知道,齐修是奔着杀他的目的来的,他的手中藏着短刃匕首,险险划过他的脸,这是个莽夫,温遇河被他用匕首压着喉咙靠在桥栏上,背后突然一阵轰鸣,正是新一轮的澄江潮涌起,他大喊一声,拼劲全力死死揪着齐修的后颈和衣领,顺势彻底向后仰过去,带着齐修一起跌入滚滚潮中。

  耳畔最后的声音是秋焰惊慌失措地狂奔向他,“温遇河!!!”

  他再也听不到了,什么都听不到了,潮涌如猛兽,彻底吞噬了他。

  他也看不到,秋焰在他身后义无反顾地也跳下了桥。

  李书君怎么也料不到,这一夜变故陡生。

  他紧急呼叫增援,并通报了市公安局,此刻他所带的人手只够将桥上剩余挑衅斗殴的人都抓起来先行拘押,而落水的那三人,李书君望着黑沉沉又汹涌的江面,心中焦灼万分。

  市局的增援人手很快赶到,周斐和秦海双一听到落水的是秋焰和温遇河,且很可能跟他们正在调查的案子有关,立马第一时间冲了过来,还特意调派了水警,但因为正值潮汛期,且是夜间,搜救工作难度不小。

  直至落水,温遇河死死抓着齐修的衣领,而齐修完全没料到这么鱼死网破的局面,一时慌神,手中一松,匕首不见了踪影。

  水面的冲击力几乎砸穿人的五脏六腑,两人在水中垂直坠落,温遇河那段被水淹没的陈旧的记忆开始苏醒。

  他知道自己要死了,就像10岁那一年,他没入水中,清楚地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然而他动弹不得,但他没有恐惧,死亡将至,10岁的他没有,此刻也没有。

  他还死死拽着齐修,拉着他不让他浮上去,利宁的案子已经被重新调查,还会被重审,利江澎已经被拘押,只要齐修被抓,沈原一定逃不掉,更多的证据会浮出水面,他知道,这些事情在不久的将来都会迎来光明的结局。

  他不能让这个人跑了,哪怕因此,他看不到那场审判的大结局。

  他水性不好,10岁那一年之后就已经不再去水边,河、海、湖,都是他不喜欢的地方,甚至水龙头的流水都一度令他心慌,即将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恍然有些事情像是轮回和注定,他在水中被救起来的命,终于又要在水里还回去。

  意识涣散中,他似乎又看到了秋焰,一定是回光返照吧?

  无尽的黑暗与冰冷中,比记忆中那个少年的面孔成熟许多,有力许多,再次抓住了自己的胳膊,如命运之手再次垂青。

第69章 “没有不在乎你”

  一夜喧嚣过后,清晨时分,在距离澄江一桥下游3公里的地方,水警救起来三个人,一个意识尚且清醒,两个已经昏迷。

  秋焰周身接近虚脱,在船上来不及休整,就跟着被简单急救过,抢回一条性命的另外两个人一起被送去了医院。

  他顾不上自己,上救护车前跟周斐说:“赶快,去抓沈原,别让他跑了。”

  利江澎被拘押,沈原却没有,这次澄江桥上布下的杀着一定就是沈原的手笔,他是利江澎的黑手套,身上不知道沾过多少人的血,这个人是破案最关键的一环。

  再一次等在医院的急救室外,秋焰心里堵着许多事,却又好似无法思考。

  温遇河那么果决地抓着齐修一起跳下桥,那一刻他在想什么?

  秋焰好像真的明白,温遇河是不在意许多事的,甚至连自己的生命,都不在他认为“重要”的事情行列,而秋焰更加明白,自己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他不可能让温遇河变成一个积极向上,热爱生活,珍惜生命的人,更加不可能让他把目光和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秋焰觉得自己并不怨这一点,甚至,这是温遇河吸引他的缘由之一,然而,在差一点就要彻底失去这个人的时刻,秋焰开始觉得了痛。

  这种痛跟以往的被拒绝,求而不得并不相同,而是一种认清事实,却仍无法改变自己心意的苦涩。

  他盯着急救室的门怔怔发呆,四周人来人往,他起身静静离开。

  手机丢了,没法跟任何人联系,甚至无法打车,秋焰在春天光芒四射的早晨湿漉漉地走在人群中,如此突兀,格格不入,狼狈不堪。

  他的车还停在老一桥下的停车场,而车钥匙早已随着他的纵身一跃落入河中,他就这么走着,步行了二十公里走回了

  父母都在工作,家里的保姆见到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秋焰毫无解释,径直回到卧室脱了衣服,把自己埋入热水浴缸里。

  水,四周都是水,黑沉沉的水,怒吼的水,秋焰才从水中出来,对这种抓不住握不着却又汹涌的东西,产生了烦躁和憎意。

  从浴缸中起身,他知道此时有许多事许多人正等着自己,笔录要做,司法所的领导他要解释,沈原的抓捕他要盯着,他还没有资格不顾一切地因为自己一时颓丧的情绪就去遁世。

  在家里找到一些现金,拿着出去补办了手机卡,买了新手机,从云端下载回一部分数据,但是相册,秋焰在新手机里盯着云端的图片下载,那些被他删除过的照片是再也找不回了。

  他又打车回到医院,温遇河和齐修都已经结束了抢救,被安排在两个单独的病房,各自有警察把守。

  这场面何其熟悉,秋焰甚至认得这些看守的小警察,病房里周斐已经给温遇河做完了笔录,他挂着水,斜靠在床上正在休息。

  周斐说:“秦警官那边已经确认了齐修的口供,沈原就是幕后的主使人,他还供出一件事,早前那次在旅馆跟温遇河挑事也是沈原的指使,但齐修只是个打手,他并不知道幕后更多的原因。”

  秋焰点点头,沉思片刻,又问:“有没有问齐修是否认得当年绑架利宁的绑匪?那个绑匪是不是也是柳城帮的?”

  周斐说:“问过了,齐修说不知道,但他说只要是柳城的,来澄江办事一定都是听命于沈原,沈原原本在柳城的时候就有些势力,后来帮利江澎做事,在柳城搞开发,势力如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那里混道上的都听他的。”

  “那沈原呢?抓到没?”秋焰问。

  两双眼睛同时看向周斐,从天蒙蒙亮,秋焰被救起的那一刻起,警方就开始了抓捕沈原的行动,然而到此刻已经过了大半天,周斐说:“他应该早有预谋和安排,已经跑了。”

  “跑了?”秋焰难以置信。

  他看向温遇河,那人面无表情,看来早就知道了,秋焰突然心里有一万句脏话想说,周斐说:“还在搜查中,应该没那么快出本市。”

  秋焰冷冷地呛出两个字,“应该?”

  周斐做完笔录,跟秦海双带齐修回公安局,剩秋焰在病房陪温遇河把药水挂完。

  秋焰也很想像网上那群口诛笔伐的网友那样骂警方办事不力,但一切无济于事,他定定地看着温遇河,因为刚才的焦灼和愤怒,一时竟把一早上的纠结痛苦莫名化解了。

  温遇河也看着他,静声说:“是你救了我。”

  秋焰没置可否,反问:“周斐说的?”

  “嗯,”温遇河点头:“但他不说我也知道,你在水里,过来抓我的胳膊的时候,我知道。”

  秋焰一夜未眠,落水又湿淋淋地走了半座城,此时双眼微红,那些原本已经抑制住,并未想过要开口的话脱口而出:“为什么要跳下去?”

  温遇河的喉结动了动,似有话要说,却终究无言。

  秋焰说:“不想让他跑了,就宁愿拖着他一起死?”

  温遇河的睫毛闪了闪。

  秋焰说:“他只是个小角色,甚至不是利宁案子中的人,当然,能抓住他,对破案来说会迅速很多,但没有这个人,案子也一定会破,你为了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就要搭上自己的命?温遇河,你是有多贱卖自己的命,又是多不在乎你周围的……”

  他说不下去了,伤心,难过,亲眼见到温遇河在他眼前飞身而下的那一刹那,只觉得自己魂魄离体。

  温遇河听着,他有一肚子的话可以辩解,比如齐修不是无关紧要的人,他是破案关键的一环,比如当时被胁迫,跳河是唯一的脱身之计……但他什么都没说,他知道秋焰需要的并不是这些“客观”的解释,而这些眼前的难过也并不是因为“跳河”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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