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个巨星朋友 我的一个巨星朋友 第32章

作者:康塞日记 标签: 近代现代

  一个正常男人,要是对他没意思,听到他发好人卡大可以直白地否认说“你不会以为我喜欢你吧?”并且大笑着指责他的自作多情,可南少虔却异常沉默,甚至拒绝和他对视。

  那反应分明是被看穿后的不知所措。

  距离收到那条消息已经过去两个小时,尤因心烦意乱,一直没回复,恨不得假装没看见。

  他实在不知道要回什么,去了干什么呢,干巴巴地继续哥俩好吗?他这种性格的人,不知道还好,知道了,你要让他装成无事发生,他做不到。

  尤其南少虔那么特殊等同于他的恩人,是他最不愿意虚情假意对待的人。他真的没办法故作轻松地粉饰太平,去了只能相顾无言。

  他会调整好心情,也一定会找到方法劝退南少虔,最不济干脆放弃这段友情,当然,这是最没有办法的办法。

  但不是现在,至少不要这么快就让他去面对。

  身上的汗干了湿湿了干,跳到傍晚,运动量奇大的编舞老师都跳不动了,喘着粗气摆摆手一屁股坐在地上。猛灌水,自己喝完,看到尤因在镜子前面不要命地跳,看不下去了,从矿泉水箱子里丢瓶新水让他消停下来别拼死拼活结果在录制前夕摔进骨科医院。

  状态不好继续练也没用,尤因勉强停下来,随意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一角擦汗,然后叉着腰喝完一整瓶水。脸和脖子全部泛着充血的红,发梢也不住地滴汗,跳太狠的结果就是他整个人都呈现一个过度耗氧的状态。

  站在原地喘了一分钟的气,老师招手让他去拉伸。

  高强度的运动结束后淤青的存在感变得明显起来,尤因在浑身酸痛里后知后觉思考起一件事情:大热天的,他在外面躲一天,还受了一身伤,他到底图啥?

  又不是他暗恋男人,凭什么他要这么狼狈,该紧张害怕的不应该是南少虔吗,怎么会是他?

  沉思半天,给自己气笑了。

  和南少虔的消息还停留在中午的时间,拉伸完毕,尤因慢吞吞去椅子上拿手机。拇指焦虑地在屏幕空白处快速点击好几下,半晌,哒哒敲起键盘。

  很酷地只回了一个字:好。

  回完消息以后他立马把手机锁屏丢回椅子头也不回地去了浴室洗澡。他直觉南少虔是要和他摊牌,晚上可能有场硬仗要打。

  杀青宴定在影视基地附件一家很有腔调的本帮菜餐厅,小郑在门口接他,一下车他先道了歉,说:“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小郑腼腆地笑着说:“没事儿。”

  这倒不是尤因故意为之,这点做客的礼貌他还是有的。是下班时间的上海实在太堵,他以为离开北京交通会好一点,忘记这里也是超一线城市,于是完全没有预留时间。

  路上时南少虔还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里,语气很忍耐。

  他当时一听,几乎脑补出南少虔虎视眈眈的表情,然后马上就想挂电话,转头跑路。无语半晌,却没敢挂,耐着性子告诉南少虔自己堵在高架上了。那边明显松了口气,接着缓声说让他别着急。

  他小声嗯了一下,心里却忍不住古怪地想,也不知道是谁急。

  门头简单典雅,走进去尤因才发现这是一座中式园林。餐饮人着重注意到装修,他暗暗咂舌打造一个这样的餐厅一定下了很大本钱,九曲回廊,差点被绕晕在里面。

  廊道里的灯光清浅昏暗,打在故意做得古旧的假山竹杆和水塘里,景色很像诗里写的,静影沉璧,浮光跃金。

  意境极美。

  可惜尤因完全没心情看,感觉自己跟奔丧似的。

  小郑带他穿过园林,一路都在絮叨,说南老板今天一天的心情看上去都好差劲,敬酒来者不拒,要他能劝就劝一下,明天还得开工,喝高了不好。

  尤因心不在焉,僵硬地点点头。

  南少虔不在席间,尤因在觥筹交错的一楼大厅到处转,问了好几个人都面露茫然,最后是醉醺醺的导演告知他南少虔去了楼上休息。

  他在空无一人的二楼包厢阳台找到南少虔。屏风后影影绰绰的一个很高大的男人背影,绕过去看,心里忍不住评头论足,穿搭风格一如既往的很南少虔,从头到尾一个颜色,今天是一身纯黑的高奢运动服。

  夏日夜晚微风习习,空气里有干燥的桂花香,尤因安静地走过去,站定在离南少虔一米远的木制雕花阳台护栏边,拘束地侧过头:“南老板?”

  他来之前南少虔正在抽烟,左手抱着胸,右手肘曲起抵在左手腕上,右手两指间夹着烟身,发现他来,姿势也没有变,只扭过头嗯了声,说:“来了啊。”

  两个人之间,心怀不轨的那个人反而是淡定的那个。

  尤因浑身不自在,摘下鸭舌帽拨弄两下额前的刘海,如自己之前所料的哑口无言,低着头干巴巴地没话找话:“怎么在抽烟啊。”

  之前见过南少虔在演戏的时候吸烟,还以为他会抽烟呢,可现在看南少虔只知道吸烟不会吐烟的样子,心里忍不住吐槽:原来不会抽啊,不会抽装什么忧郁。

  南少虔微微抬起手里的细长烟管,烟头闪着橘红色的光。他偏头吸一口,收窄的两腮凹进去一个单薄锐利的弧度,然后碾灭在栏杆上:“你不喜欢那我不抽了。”

  什么叫他不喜欢就不抽了,尤因很惊慌,张了张嘴:“你别这么说……”南少虔毫不遮掩的关心让他觉得暧昧,简直不知所措。

  “我喜欢你,你知道了吧。”

  他居然就这么承认了,尤因瞪大了眼睛,心理压力陡增。要是可以的话他还真不想知道。

  南少虔有妆发是不太好惹的大明星,今天没做造型,素颜,顺毛,就像个高大强壮的英俊大学生,距离感和攻击性大幅减弱。他因此敢抬头直视南少虔,欲言又止半天,谨慎道:“我不太知道。”

  南少虔紧盯他,嘴角微微扬起一点弧度,不知道是在笑他还是自嘲,又说一遍:“我喜欢你。”

  尤因有点承受不了他眼神的重量,倏然垂下头。

  猜到是一回事,听南少虔亲自确认又是另一回事。南少虔轻飘飘吐出四个字,落下来砸到他身上却是一记重锤,将他的灵魂都撼动了,听完什么感觉都变得麻痹,只剩下震惊,无数的震惊。

  “不敢看我,怕什么,讨厌我了?”

  尤因摇摇头,他亲舅舅就是同性恋,他怎么可能会厌恶同性恋?但他能给出的也只有尊重了,那个世界离他好近,可也远得不像样。

  手指不自觉抓紧护栏边缘,他小声说:“你吓到我了。”

  “不是故意的。”南少虔不太真诚地道歉,“现在知道了,你什么想法?”

  他一个直男,还能有什么想法。

  尤因无奈地说:“你明明知道我刚失恋。”纠结半晌,又补充,“我也不喜欢男人。”

  南少虔点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能不能别惦记我,我不想和你连朋友都没得做。”

  南少虔做朋友是真够义气,一点儿没得说的,他才为自己遇到这么个好人感到幸福,转眼告诉他这人他妈惦记他屁股。

  真是操了。

  意料之中的拒绝,南少虔面无表情,把掌心的烟拧出了烟丝,顿了顿,轻声宣布:“不可能。”

  尤因不作声,脸色一言难尽:“你要这么说,我们就没得谈了。”

  南少虔说:“你都没跟我谈过,怎么知道我们没得谈?”

  尤因叹了口气,说:“你,唉,要不我先走吧。”说完绞着手指头转过了身。

第36章

  还没走出阳台门,南少虔在背后喊住他:“尤因。”

  尤因顿住脚步。

  “兴许我弄混了呢。”南少虔的语气时轻时重,听不太出到底什么心情,“我没谈过恋爱,我也不知道对你到底是哪种喜欢……你说把我当朋友,朋友现在遇到难题了你不帮忙就算了还想着跑,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

  “你认真的?”尤因害怕地转过身来,没明白他这又是闹哪出,以退为进?

  “我什么时候对你不认真过?”南少虔背靠着栏杆,站得不太直,看得出是真的微醺了,望着他的眼神都有些迟滞,“别急着拒绝我,也别怕我,你不愿意,都是男人我也不可能强|奸你。”

  因为这句话,尤因脑子里忍不住想到,对啊,男人和男人也会做爱,会亲吻,交颈相眠。他的心里更慌张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含含糊糊应了声:“啊。”

  “还逃吗?”

  这话说的,好像他是个拒捕的罪犯。尤因局促地站在原地,摇摇头,无奈地垂下白皙的后颈。

  南少虔带着烟酒混合的清淡气味靠近过去,脚步很轻,走到特别近,一低头就能把人吻住的距离,他停下来。

  那么久,喜欢面前这个人那么久,他从没想过表白会发生在这种情况下,数年的暗恋甚至都没来得及倾诉,先急着证明自己其实没那么爱他。

  也幸好没多说什么,否则更像个笑话了。

  不该这么做的,但他还是忍不住伸手摸了尤因的头发,然后在对方受惊退后的瞬间收回手。

  尤因的神色戒备而惧怕,南少虔受不了这个,喉结滚了滚,强忍住失落说:“不说这个了。我想你还没吃饭,走吧,领你下去填填肚子。”

  尤因呆了呆,头顶的温度让他留有后怕,刚才那一瞬间他还以为南少虔是要亲他。于是到最后也还是没解决,两个男人一前一后下楼,默契地轻轻放下了这件尴尬的事。

  当晚没再一起打游戏,各自沉默地回了房间,尤因浑身痛,坐卧难安,叫了药店的外卖。

  门铃响起,他走出去拿,拿到以后关上门,边朝客厅走去边拆开外卖包装,刚在沙发上坐下,支着腿挽起两边裤脚准备擦药,南少虔突然拉开房门匆匆走了出来,一阵风似的直奔大门口。

  尤因惊愕地看着,忍痛皱眉,急忙问:“怎么了……”

  南少虔刹住车,转头,发现他还在屋里,焦急的表情瞬间缓和几分。

  “没怎么。”南少虔难得窘迫,慢慢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来。嘴唇欲言又止张合两下,可能是要解释的,目光突然看到他伤痕累累的两条腿,原先的话就吞下去了,皱了眉:“怎么回事?”

  他不解释,尤因也从他的表情缓缓明白过来,他出来那么急是觉得他要跑路。一时尴尬不已,不提防说了实话:“摔的,跳舞摔的。”

  南少虔沉默了一会儿:“你昨天说,和朋友出去玩。”

  忘记这茬了,尤因羞愧地低下头,不发一言,咬紧下唇用沾了药油的手掌去推淤青的小腿胫骨。

  南少虔静静地看了会儿,突然说:“我不喜欢你骗我,以后不要为了躲我找借口,我发现了会难过。”

  停顿一下又说:“我说了我不会拿你怎么样。”

  尤因的动作慢下来,不自然地小声道:“没躲。”

  以前他们都坐同一个沙发,今天各自占据一个沙发,尤因才发现,原来这个客厅有这么大。他交好的朋友没有同性恋,也不可能去问舅舅这种私人问题,特别好奇,于是忍不住大着胆子问了句:“南少虔,你是1还是0啊?”

  大概是没想到他怕成这样了还有心思八卦吧,南少虔沉默数秒,抬起头,表情荒谬,说:“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0?”

  那就是1了。

  尤因讷然不作声。

  南少虔烦闷不已,目光轻轻扫过尤因瘦白的两条小腿,心想,真的就那么排斥吗?可是会好奇这样的问题,是不是说明也没那么讨厌他。

  终于,还是没忍住,他说:“照你这个手法,揉到下个月淤青都不会散。”说着,离开沙发坐到尤因旁边,伸手想来碰尤因,“把腿给我。”

  “别,别。”尤因的反应特别大,急忙瞪大眼睛往后退,在和南少虔拉开一米的距离以后抱住自己两条腿,左脚踩在右脚背上,一个防御的姿势。

  如临大敌的模样深深刺痛了南少虔的眼睛,他简直是恼羞成怒说:“你要是真不想搭理我就少问那种问题,别人会误以为你是在调情。”

  尤因的嘴唇都颤抖了,他只是好奇多问了一句也算调情啊,他甚至眼睛都没往南少虔身上瞅,这人也太敏感了。

  “我什么时候说再也不理你?”防贼似的防一个男人,说到底尤因自己也觉得羞耻。

  他的声音放得极低,希望南少虔听见,又不太想他听见:“可是你稍微有点边界感可以吗?我们现在关系这么奇怪,你觉得适合肢体接触吗?”

  但南少虔好歹是听见了,收回手,叹了口气:“你为什么老觉得我会强迫你?我是什么暴力犯吗?”

  尤因一言不发,慢吞吞地自己揉腿,心想你跟我装什么委屈,趁我不知道吃我豆腐还少吗,撞撞肩膀搂搂腰的,经常还一起在沙发上就那么睡着,美死你了吧。

  之前还会假装只是很正常的朋友互动,被揭穿了以后是完全不装了,一双眼睛如狼似虎的直接盯住想看的地方。刚刚吃饭的时候就是,一直不正经地看他的嘴巴,盯得他如芒在背。鼓起勇气转头想警告,却被灼热的目光吓坏赶紧埋下头。

  他现在收回说南少虔性冷淡的话了,南少虔被拆穿以后的表现简直像个色中饿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