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个巨星朋友 我的一个巨星朋友 第33章

作者:康塞日记 标签: 近代现代

  幸好综艺录制在即,左思右想,没等擦完药尤因就回房间去给毛洽打电话,期间完全忽视南少虔向日葵似的紧紧追着他走的目光。

  确认可以提前进棚,尤因开始快速收拾行李。第二天早上才躲躲闪闪地告诉南少虔自己要走的消息,速度好比灾民逃难。

  南少虔哑然片刻,倒也没说什么,问清航班,马上问小郑拿钥匙要亲自驱车送他。他为难地拒绝了,南少虔就说,不让我送,我拍戏就会一直挂念你,不要害我分心。

  尤因觉得特别肉麻,很想说不坐你车就崩溃,心态这么差还敢来追直男?一抬头刚要张嘴看到南少虔皱着眉毛心情特别差的样子,有点担心他的精神状态,就忍住了,闭上嘴装作失聪,放好行李箱,只当白捡一个司机。

  拉后座门的时候拉不开,他走到副驾驶从窗户里看南少虔,南少虔回头说:“真把我当司机?坐前面来。”

  大早上的尤因一点儿也不想吵架,于是忍气吞声坐进副驾驶。

  风景一路倒退,上了贼船尤因才无力地发现自己可能正在掉进一个温水煮青蛙的陷阱,什么狗屁分不清这份喜欢是什么性质所以需要你帮我建立正确认知。

  根本是诡辩。

  但就是这样连哄骗三岁小孩都费劲的逻辑,他竟然也接受了。

  他又想,南少虔是强势,可他就真的那么傻么,昨晚就真的一点儿没看出来那是南少虔的缓兵之计?

  紧紧闭着眼倚在窗户上,尤因想:不是的。

  为什么不挑破?

  他在心里揭穿自己,因为这个缓和关系的理由,不仅南少虔需要,他也需要。

  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现在面对南少虔的时候,其实他是害怕的。

  很现实的一个问题,同在一个圈子,他老板都怕南少虔,他怎么能不忌惮?得罪南少虔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爸妈常常担心他因太过单纯而受骗,但他其实早已变成了很普通庸俗的大人,心里时刻装着一杆充满权衡的秤。之前可以为天价违约费忍受老板安排的陪酒,现在就可以为将来的可持续发展忍受南少虔的骚扰。

  但选择忍让,选择慢慢和南少虔周旋,却不仅仅是害怕南少虔会恼羞成怒报复。

  还有一个原因。

  说起来略可耻。

  太孤独了。

  他一个人在北京,看似朋友很多,谁都可以把他叫出去玩儿。但交心的,一个没有。从来没有谁像南少虔这样无条件地支持和袒护过他。前段时间,他人生的一个分水岭,那段很难过的日子,也全是南少虔陪伴他度过。

  南少虔是真正见证他带领他自立的人,在他这儿意义不一样。

  所以即使清楚南少虔给出的根本是他不能要的感情,这样下去他一定会玩火自焚,但他完全无法阻止南少虔朝自己靠近。

  他得先活过来,才能有空琢磨其他的。

  不过事实上他琢磨再多也没用,他被动的地位不会得到改善。这段关系的走向是退是进,目前为止完全取决于南少虔的态度。

  南少虔淡忘他了还好,皆大欢喜,以后继续当朋友,或者不再交集,都是他可以接受的结局。

  如果没有,南少虔就是要和他谈恋爱,非逼他变弯,这件事就会变得无法和平解决。朋友一定没得当,想起他昨晚小心翼翼询问时南少虔那句斩钉截铁的“不可能”,以及南少虔简单粗暴的买凶报复手段,尤因牙齿发酸,心想:变成仇人都未可知。

  他做了最坏的打算。

  南少虔假如因为他的抗拒而恼羞成怒封杀他,他就自认倒霉呗,识人不清,自己眼瞎,有什么办法。回去卖火锅好了。

  不过目前的情况到底还没到这么糟糕的地步,南少虔主动找了台阶,对,就是那个经不起推敲的烂借口。当时的氛围剑拔弩张,他也找不到更和平的解决办法,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容躺平,当一个智障拾阶而下。

  谁都不是笨蛋,他不信南少虔看不出来他的相信是装出来的,所以他掩耳盗铃的行为,谁说不算南少虔授意的呢。

  是南少虔自己默许他可以忽视他的感情。

  一边毫不犹豫朝他表白,用没得商量的语气恐吓他,一边又给他找台阶。尤因心里很发愁,眼前像蒙了层雾气,觉得南少虔很矛盾,很看不懂这个人。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按他的观察,南少虔对他顶多也就是好感吧。主要是才认识那么点时间,上哪去对他情根深种呢。

  如今他就要走了,见不到面,那份喜欢又能维持多久?所以真的没必要闹得太难看。

  只要他不主动送屁股上门,南少虔迟早会移情别恋,他坚信这一点。

  他只希望南少虔抽离的速度可以快一点,然后让他们的关系尽快回到正轨。天天被人那样盯着他也很难办。

  机场很快就到,车停下来。边解安全带,尤因边小声说:“我走啦。”

  说完也不等南少虔回答,自顾自打开了车门。

  下车的过程中他全程没往南少虔那边看,但能感觉到南少虔深沉的目光一直没从他身上挪开。

  南少虔昨天说是那么说:“兴许我只是弄混了爱情和友情。”

  可掩饰感情就如同回收泼出去的热水,做不到的。只是因为对方不稀罕,所以你也只能假装自己没有很爱。

  尤因特别不愿意看到南少虔这样,这让他负担很重,他会觉得南少虔很可怜。他讨厌产生这种情感,因为他也没办法,他总不能为了让南少虔高兴就牺牲自己,雷锋都不敢这么自我奉献。

  总要有人伤心的,他告诉自己别愧疚,南少虔很快就会好,总会遇见一个愿意跟他的男人,然后硬着头皮把车门关上。

第37章

  早上天气很好,太阳高悬,却不太热,走到后备箱的时候尤因才看见南少虔也跟着他下来了。很高大的个子,轻松帮他把很重的两个行李箱取出来,鼓起来的肱二头肌形状非常漂亮。

  尤因不胜惶恐地赶紧伸手去拿,因为南少虔默不作声的体贴,心底里有些唏嘘。如果正常恋爱,南少虔一定是丈母娘最喜欢的那类女婿。

  偏偏喜欢男人,真是造孽。

  交接行李箱的把手时两个人的手有一瞬间的触碰,南少虔一路上表现都很得体,这会儿却突然变得好没分寸,拉住他的手腕把他按进了怀里。

  猝不及防的一个拥抱,因为隔着行李箱,只有两块胸膛贴在一起,T恤薄得不像话,肉贴住了肉,心脏也交织着心跳。

  南少虔的怀抱宽阔而坚硬,很明显地告诉尤因这个带着强烈爱意的拥抱是来自一个男人。尤因被他胸膛的体温烫到,慌张极了,赶紧小声说别这样,同时紧咬嘴唇瑟缩起肩膀,想躲避他。

  尤因想要推开南少虔,还没抬起手,南少虔已经自己放手退开一步远。因为他的抗拒不及时,使得这个充满强制性的拥抱看上去变得像是一个你情我愿的告别礼仪。

  尤因挺不高兴的,南少虔总是这样,不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

  “到了给我发个信息报平安。”

  “可以不发吗?”尤因捏着行李箱把手,因为南少虔未经允许突然抱他而不满意,但不敢明显地表现出来。

  南少虔温和地说:“发一个吧,我会担心。”

  尤因看了他会儿,勉强点点头。

  目送南少虔的车消失在马路尽头,尤因吁出一口气,思绪万千地转身离开。

  因为终于和南少虔分开了吧,值机的时候心情比昨天明显平静了很多。

  即使过半个月他还是得回组,而且他饰演的角色是何译员的弟弟,意味着对手戏大部分是和南少虔合作,根本问题完全没有得到解决。

  签合同的时候他只觉得是被馅饼砸中,这么大制作的电影,居然快拍完了还能剩出角色。是南少虔告诉他,那个角色的戏份早拍完了,只是原先那个演员出了事,才要重拍。他当时还挺庆幸,觉得自己捡了漏,心里不由得感谢南少虔带他来到这个剧组。

  早知道有这一出,再好的机会,他也不要了。

  但定都定了,还能怎么办,能躲一天是一天吧。南少虔没有非逼他说一个yes or no,他需要一个维护自己立场的借口,南少虔也给了他,面上彼此都还过得去,这已经算是有惊无险的好事。

  不禁想感叹一句,为了达到目的,男人的底线真的可以放得很低。

  他不想和南少虔反目成仇,南少虔不想和他分道扬镳,所以他们都各退一步,把这桩感情问题给轻轻放下。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俩都挺能糊弄自己。

  要不是他不喜欢男人,他和南少虔说不定会是挺互补的天生一对。

  只可惜他不是。

  可惜?为什么是可惜?

  生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尤因怔然了片刻,随即悲哀而后怕地想:真是操蛋,面对南少虔的黯然神伤,他的心情竟然是可惜。

  综艺名叫《少年追梦日志》,录制先导片的那天,尤因第一次被称呼为老师。圆桌会议,包含他在内的五个导师要通过观看一百个练习生的自我介绍视频对练习生们进行初评级。发起人陈斯带头喊的,说五个导师里面只有他是正经偶像团体出身,喊一声老师不过分。

  陈斯这人比较幽默,其他导师纷纷笑起来,觉得很有意思,跟着喊尤老师多指教。

  摄像头全部转过来对准尤因,搞得尤因诚惶诚恐,顶着冷酷的紫色头发和妖冶的妆容,表现得却像个腼腆的小学生,坐得很端正地边摆手边说:“啊,都这么客气,那我要不抽空去考个教师资格证吧。”

  老朋友之间接梗接得自然无比。

  大家又笑起来,气氛比一开始融洽不少,各位导师的话也多了起来。

  一百个人,平均每人时长一分钟,看完后导师需要为练习生定级以及给出评价,这天录制时间超过了八个小时,越往后面看尤因越脸盲,检阅完全部练习生的介绍视频后眼睛里已经旋转起蚊香圈。

  其他导师精神状态也没好到哪里去,Rap导师wingman头上的脏辫都耷拉了,说要去嗦两碗螺蛳粉补元气,导师团队里尤因和她年纪最相近,于是被热烈邀请一起吃饭。尤因以螺蛳粉热量太高为理由礼貌拒绝了。

  wingman震惊地捏起他的手腕,晃了晃,说:“你他妈都瘦成纸片了还减肥?”

  Rapper可真是太真实了,尤因差点被她的脏话吓晕,赶紧转头朝四周看了一圈,确认四周无跟拍的摄影机才松了口气。

  他先友好提醒了一下这位豪放的年轻小姐录制期间最好还是把这些不太文明的口癖戒掉,接着老实地笑了笑,说录完节目一定去尝尝。

  其实录完节目他也不会去吃,那时候没好意思说,其实他一直觉得螺蛳粉的味儿闻着特像屎。

  晚上参加了初舞台的第二次彩排,筋疲力尽回酒店的路上,他收到南少虔的消息。

  在这之前他们最后的聊天断在他说自己到了,南少虔回复他好好休息。

  至今再也没有联系,主要是他不想回。

  那是一张剧本封面的局部照片,蓝色封面上只有《1938下本》几个简单大字。

  后面跟着一条语音,点开以后传出来南少虔沉稳的声音:“你猜对了,何译员最后的结局是殉国。”

  看来导演终于把全部剧本发给了南少虔。

  要是没有那档子事儿,尤因肯定会马上和他讨论起来,然而物是人非,现在收到他的消息尤因心里只有难以排遣的忧愁。

  这些天,他按部就班工作,勤恳参加排练,但其实心里从来没平静过,听见个南字就恍惚,耳边晃过一个虔字就心惊肉跳,偏偏这两个字又那么寻常频繁,同音字何其多,男人,难办,难看,前面,多少钱,老子欠你的。

  满街满巷,人群吵嚷,简直躲也躲不开。

  至于为什么糟心,他也说不上来,只是一想起南少虔,心理压力就没来由的很大。

  平静地锁了屏,他没有回复这条消息。

  第二天紧锣密鼓开始录制初舞台。

  各位导师头次亮相,尤因年纪最小,最后出场。

  灯光随着前奏闪烁,他挺直腰背从容由舞台侧面缓步走出。

  今天他又换了个发型,白色狼尾,踩双黑色军靴,身上是镶了亮片的同色工装。迎合今天的舞台风格,在摄像机迎上来的时候,只是面无表情抬手简单打了个招呼,像个冷酷高贵的特工。

  鼓点紧凑的前奏音乐响起,紧接着他开始起范儿。

  好几年了吧,没有一个真正的舞台。灯光一亮起,从前在海外训练的记忆,苦的,甜的,难过的,荣光的,尽数从眼前滑过。多么熟悉,恍然就像是他依旧年轻,依旧还在那个充满干劲和希望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