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不坏 金刚不坏 第44章
作者:里伞
急的只有自己吗?他用力扳正程诺文,想吻上去。对方却别过头,只让他吻到脸颊。
没有任何进一步的意思,程诺文有感觉的时候那张脸什么样,丁昭见过,肯定不是现在这种,看他像看麻烦。
“闹够了吗?就说你喝多了。”
他圈住程诺文的那个牢笼实在不堪一击,只要程诺文想,轻易就能挣脱。丁昭呆呆看着他,程诺文关掉餐桌上那盏灯,两人之间登时剩下一片漆黑。
自己身上有道门,程诺文有钥匙,能打开,他却当没看见——为什么不开呢?是因为喝了酒,身上不好闻吗?
丁昭嗅自己,没有啊,不难闻啊。
一头热的人永远不愿意承认只有自己发烧。他躺床上想了整晚,替程诺文找借口,比如太晚了,或者没心情——对对,心情是该不好,毕竟A组刚出那种事情,他不高兴,是应该的。
翌日开会,他还在给程诺文找补,走神走到南太平洋。丹斐客户在对面提问,没立即作答,幸好杰西卡咳嗽一声,将自己的笔记本分享给他看,丁昭及时补上,不至于当众卡壳。
他感激杰西卡,会议结束请她吃午饭。餐后,杰西卡说下午有事,准备回公司,问他要不要一起走。
整夜没睡,身体和心情都不好。丁昭摇头,说待会写个请假邮件,下午不回恒光了。
以为他是昨天玩得太晚,熬夜没精神,杰西卡揶揄道你还提醒我呢,自己先破戒了,回去好好睡一觉吧,明天见。
他送走女孩,也不想回去,无事在商场闲逛,打发时间。经过B牌店铺,看见江天禹那张巨型封面照,停下脚步。专柜导购在门口送别客人,发现他,诚邀他进去看看。
本不想进去,眼睛一瞥,独立的玻璃柜中躺着两枚袖扣,珍珠贝母经过射灯一照,流光溢彩。
看价格,5188,吉利数字。
近来花钱太凶,加上那块丹斐,丁昭的年终奖所剩无几,但他其实一直想给程诺文买个礼物,感谢对方长期以来的教育,和照顾。
之前想了很久,没有好主意,直到看到这对袖扣,横空出世般。他的第一感觉,好适合程诺文,理应出现在他的袖口,映衬那双手。
导购工作多年,一眼摸出他想法,笑眯眯介绍说这是我们的经典款式,很多情侣都买来做礼物的。
听见情侣两个字,丁昭抬起头,导购露出笑容,细心取出展示盒,放到他面前。
“绅装的配饰,老实说来去就那几样,领结胸针口袋巾,对外彰显品味的功能更强些。唯独袖扣,私人感无可取代。”
丁昭流露一丝疑惑,导购嘴角弯起,转动袖扣,流光不停。
“占有欲呀,你看,袖扣钉在手边的位置,你将这个东西看作是你的印章,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他一抬手,就能感觉到你,时刻想起你。”
又一转,露出袖扣的白金镶边,隐秘处一行刻字:“本柜提供定制服务,能够按照客人的意愿刻印字母。”
能力出色,很会说服消费者。丁昭暗想,越看越移不开眼,5188似乎也只剩下88两个数字。
余额不够,最后刷上信用卡,他才买下这份礼物。一个轻巧小盒,不知是否能讨程诺文一刻开心。
手机跳出消息,某个熟悉头像问他:晚上有空吗?
算有。
哈哈哈,让我猜?那我就当有了。
边晔继续回:一月太忙,还没来得及祝贺你升职,今晚想请你喝一杯。
又打什么算盘呢,明知自己是程诺文下面的人,还跑来邀他。丁昭正欲拒绝,想起今天下楼,坐电梯时碰上Kate。谈及和程诺文的这趟出差,她叹气,说不算理想,现在的行情易守难攻,品牌都在搭自己的in house团队,拓展广告业务没以前那么简单了。
前有手下触犯天条,后有新业务进展不顺,难怪程诺文心情差了。脑筋绕个圈,丁昭给边晔准信,说去,探探竞争对手那边的口风也好。
礼物,只能迟点给了。他给程诺文发信息,说今天有事,要晚点回来。
程诺文:几点?
丁昭:零点前吧,不会太晚的。
他手指动动,本想说,你先别睡啊,有东西给你。转念一想,这不就提前预告了吗?还是留着不透露才够惊喜。
于是忍住,隔两分钟,程诺文那边回:好。
第60章 旧朋友(2)
边晔约他在华尔道夫的酒店酒吧,进门就是大理石长吧台,一眼望不见底。丁昭到时,边晔坐在尽头和某人喝酒聊天,远远见他出现,挥手示意位置。
与他谈笑风生的对象也转过身,看到丁昭,露出了然的微笑,向边晔低声说了两句,随后拎起西装外套,朝丁昭这边走。
吧台有三十多米长,他当成伸展台,走姿绰约。离丁昭越近,对方那颗眼下痣愈发清晰,镶嵌在白净的脸上,让丁昭微微晃神。
擦肩而过时,对方停下,“Hi,”他和丁昭打招呼,“之前我们见过,有印象吗?”
第一次去丹斐那边开会,这人在楼下问赖茜借火,手腕一支经典1971,与程诺文抽同款万宝路。出场如此夺目,丁昭想忘也难。
他和边晔认识?丁昭想起那天庄晓朵与Kate的态度,不免好奇,点点头,说句你好。
对方弯起嘴角,和初见面类似,他将丁昭结实打量一圈,目光最后落到他手腕,忍不住笑了。
丁昭以为表上沾到脏东西,忙低头看。对方瞄准的却是他手上的B牌购物袋,轻轻哎一声。
“这个牌子。”他笑意更深,不等丁昭反应,手指一伸,已从袋中夹出那枚装袖扣的礼物盒。
自我介绍不做,一见面就拿人东西,这行为相当没礼貌,更别说礼物是送给程诺文,丁昭不愿意给别人碰,动手想抢。对方预料到他的行动,展臂逃开,指头一挑,打开盒子朝他晃一晃。
“你也喜欢这个款式吗?确实蛮灵的,戴在袖口也好看。”
他连说两个也,仿佛赶在丁昭前面验证过一遍礼物的效果。
丁昭沉下脸道:“请还给我。”
“我们挺像的呢,挑东西的品味。”
谁和你猜谜语。丁昭火气上来,一把夺过盒子,紧张地检查礼物是否有碍,索性两枚袖扣都安静躺在盒中,闪着微弱光芒。
他正欲指责,肩膀突然被一只手握住。对方比丁昭矮些,气势却更胜一筹。他拍拍丁昭,附在他耳边,悠闲留下一句:“友情提醒,你手上这个,并不适合做礼物。”
莫名其妙!丁昭瞪一眼对方背影,将小盒放回袋子,满肚子火气走到边晔身边。
看场好戏,边晔嘴角就没放下,指指那人原本的位置,“坐,喝什么?”
“冰水。”
丁昭绕到另一边的空位。边晔被他逗笑,对调酒师说两杯old fashioned谢谢。
一个个都爱自作主张,丁昭怒气未消,也不理边晔好歹算自己上级,说话语气生硬:“刚才那人谁啊,你朋友吗?”
“Allen许,许方纶,T&H最年轻的AD,”边晔大方介绍,“你应该知道啊,几年前他在CO2做过,是Nate亲自带的。”
两句话,丁昭如遭雷击。他知道程诺文之前带过别人,不是庄晓朵董遐迩那种上下级关系,从他人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大概是个禁忌般的存在,具体是谁,长什么样,做过什么,一概不知。
现实半点道理不讲,什么准备都没有,直接甩到他脸上:真有这样一个人,长相性格,与程诺文过往的那些炮友属于同一系列。
边晔看出他神情的变化,明白了,装作懊恼打自己嘴:“他没和你提过啊?哎呀,我以为他什么都和你说呢。”
调酒师这时过来上酒,丁昭举起杯子,方糖和苦精的味道尝起来让舌头发麻。喝下时,冰球撞到上嘴唇,冷得他打个战栗。
边晔观察他,手指抚摸杯壁,加冰的古典杯外层已微微化水,他沾上一些,在吧台上画条直线。
“CO2是Beth从T&H出来后开的,当时我、她、Nate都在一个部门。她将Nate带走后,两个人相当于净身出户。T&H对待‘叛徒’向来不留余地,逼他们签了两年竞业协议,根本找不到服务品牌,合伙人也不敢投太多钱,说先让Beth挺着,活得下来再说。”
他在线旁点了个点,继续道:“捱过两年,竞业协议之后,稍微好一些,合伙人钱来了,他们也开始招人。像你们组的Doris啊,Ada啊,都是那个时候进的公司,Allen也是,几个人都归Nate管。”
丁昭听过CO2的发家史,清楚公司是靠拿下佲仕才算打个翻身仗。边晔听后,笑笑,说:“是啊,佲仕的业务Nate功不可没,但在佲仕之前,他们其实还有个机会,可惜没抓住,Allen也是在那时候走的,工作理念上有些分歧。”
说得很含糊,丁昭追问,边晔不讲了,手指在线的末尾画个点:“后来搬到恒光,CO2要扩大规模,Beth邀请我过去,我就答应了。”
“T&H没让你签竞业协议?”丁昭疑惑。边晔那时哪只跑路,迈赫厘他都带过去了,老东家会这么眼睁睁放他走?
“我就知道你要这么问,”边晔意味深长道:“我和Nate他们最大的区别在于,我够弯。”
“……”
“是腰板够弯!”他哈哈两声,“和性取向相比,Nate的工作方式太直了。他是聪明,可惜不够世故,容易得罪人。而且他得罪人,管对方是谁,绝对不留情面,难免会被记恨,如果是个报复心强的,未来有的是苦头吃。”
他盖上画出的那条线,轻轻一抹,水渍尽消:“我呢,是不怕得罪谁的。真要得罪人,我宁愿得罪君子,也绝不得罪小人,所以才能经常和T&H的旧同事喝酒嘛。”
原本是想打探口风,没想到被塞了一堆陈年旧事,尽是令人不痛快的那种。后续两人聊的话题,丁昭全无兴趣。边晔找他过来,庆祝升职只是借口,实际是为了打听有关郝思加的事情。丁昭没力气搭理,装糊涂,敷衍两句,匆匆喝完手上一杯就借故要走。
边晔也没留他,一脸目标达成的满足,分开前喜滋滋续杯酒,说要独自再坐一阵。
回家路上,丁昭紧紧抱着购物袋,像抱着唯一可以给他安全感的东西。他下车,憋着一口气,到公寓门口却不进去,头抵着门,做长长的呼吸。
从CO2跳槽去T&H,听边晔的意思,那个许方纶选了一条与程诺文完全相反的路。都是程诺文教出来的阿康,丁昭尝试揣摩对方的心思,未果,只能没好气地想,肯定是个大笨蛋,谁会愿意离开程诺文?
他打起精神,看向手里的礼物,想象程诺文会摆出怎样的表情——最好没睡,就算睡了,也要敲门叫他起来。
按下指纹锁,丁昭推门进屋。程诺文在家,也没睡。
不止他。
有个陌生人正挂在他身上,亲热地与程诺文耳语。两人坐在餐桌边,贴得极近,地上几件衣服,缠绵得分不清是谁落下。
那张餐桌,他和程诺文一起办公、吃宵夜、看叉烧在桌底打滚的餐桌,记录过很多他们共度的长夜。
有几次晚归,程诺文给他留灯,他进门时看见,心里暖和,就会在桌边坐一会。休息的同时,望向主卧紧闭的那扇门,偷偷想那里什么时候可以对自己开放。
现在,这张黑胡桃木长桌不过是程诺文增添性趣味的场所。
程诺文身上的人,不同张脸,一样漂亮得追不上,与自己截然相反。他发现丁昭,不恼,也没惊慌,露出几分好笑,挠程诺文下巴:“可以啊你,今晚要玩三人行吗?”
购物袋掉到地上,丁昭去捡。程诺文捏住帅哥脖子,“别乱讲,”他分出眼神给丁昭,“租客而已。”
那是程诺文能给出的最冷淡的模样。
帅哥眨眼,他生了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略有歉意对丁昭道:“我以为你也是呢,不好意思,今晚要是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麻烦你当听不见,好吗?”
说完他拍程诺文后背,“还不肯起来?都说客厅冷了,非要在这里做。”
丁昭背过身,克制全身力气,他蹲着,假装解鞋带,嘴里说你们忙你们忙,我马上就回房间。再抬头的时候,客厅哪里还有人,早回屋了。
自从那次被人撬门,说程诺文顾忌邻里也好,爱护狗儿子也好,他几乎没在丁昭面前再带人回来。这么久了,丁昭都快习惯程诺文收敛习性,以为他有所转变,却忘记,当程诺文真想伤害谁,他会有多无情。
他工作、待人,实际都是一个样的。他不怕被记恨,不如说,他希望别人恨他恨到放弃。
回房关门,客房门板薄,程诺文那间主卧隐约传出声音。丁昭划开手机,他手抖,划了几次才解锁,随便点开一首歌,调高音量。
上月大扫除,他找到一副耳机,以前程诺文娱乐时,他常用来躲避噪音。耳机被叉烧咬得面目全非,他就顺手扔了,丢进垃圾桶还有点乐,想,可能再也用不到了。
原来潜意识也觉得,只是可能而已。
他躺到床上,仰面躺,没过半分钟,感觉呼吸不上来,只能坐起,手掌抵住胸口拼命揉,好像这样做可以化解一丝这具身体内部绵延不断的痛楚。可惜效果微弱,他越揉,那里越疼,疼到唯有大口喘气,才能好过一些。
丁昭这晚失了个大眠,几乎没有入睡,六点多听见鸟叫,身体实在困倦,合眼眯了一会,再醒已是九点半。
还没遛狗,他想起叉烧,立即起床,匆忙出房间,没想到在厨房撞见昨晚那位帅哥。人还没走,上面套了件T恤,下面只穿了一条平底裤,正站在平时他站的那个位置煮小馄饨。
帅哥发觉视线,回过头,送上灿烂笑容,“morning,室友!”他指了指锅,“要吃早饭吗?我看冰箱好多小馄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