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寝室 反派寝室 第86章

作者:金腰带 标签: 近代现代

  旁边一个大冬天还坚持穿人字拖的男生搓了搓自己鸡窝一样的头发,“男生宿舍十六号楼住的都是传媒院的,全校最会搔首弄姿的风骚怪都住那里头,号称是男寝阳气最弱的一栋楼,他们能搞出这种大场面?肯定是你记错了。”

  听他这么一说,女生也不确定了,小声嘟囔了一句,“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一直没开口的黑框眼镜男抱着手臂分析起来,“两个男人能为什么事情弄出深仇大恨来,就为了小组作业,可信度不高。”

  贺昀祯从电梯镜面门的反射中睨了一眼身后说话的男生,想看看他还能说出些什么来。

  恰好此刻电梯门打开,一行人推推搡搡的进了轿厢内,先前说话的女生差点撞到最前面的贺昀祯,还好及时扶好了电梯里的扶手。

  电梯里的可利用空间还很大,贺昀祯的手机在裤兜里震了一下,他却没急着在电梯里掏出来查看消息,等到出了电梯,走到教学楼门口,手机的来电铃声掐着点响了起来。

  是辅导员打来的。

  辅导员到处找不到他人影就知道他是提前撤场了,虽然对他这种早退的行为不太满意,但在电话里也没敢有半句苛责,只是很为难的说自己联系不上岑近徽,既然他们俩是一个寝室的,就拜托他帮忙把岑近徽的奖杯一起领回去。

  “他的奖杯......”

  不领就扔了,还用得着自己去给他代领吗,人家也不稀罕。

  贺昀祯还真没注意到今天的表彰会岑近徽竟然不在场。

  不在场。

  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转身就重新往教学楼里走,电梯门还没关上,他快步迈进,连着按了两下顶层的按键。

  “行,顺手的事。”

  岑近徽不回辅导员消息和电话显然是不想出席今天这场无聊的活动,他存心躲着,别人又怎么可能找得到。

  电梯内的时钟显示现在是下午五点半。

  挂了辅导员的电话之后,贺昀祯还没出电梯就直接拨通了跟岑近徽的号码。

  大约过了半分钟,忙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岑近徽刻意压低的声音。

  “什么事。”

  贺昀祯出了电梯朝跟辅导员约定碰面的地方走过去,“辅导员说找不到你,电话打到我这边,问你人在哪里,为什么不过来领奖。”

  岑近徽在走廊尽头的配药室门口接的这通电话,面前是一片视野开阔的放风台,他身上没穿外套就没往外走,隔着一扇门远眺一江之隔林立的高楼。

  和他崭新的世界观一样,是豁然全知的。

  “那种奖......”他留了一个不算长的气口,周遭消毒水的气味让他没忍住用手去掩住口鼻,“你去了?”

  贺昀祯听出他这一段欲言又止中不屑和奚落的意思,却没跟他废话的想法,单刀直入的问答:“你现在,在哪?”

  “在外面,这个点表彰会应该结束了,我赶不回去。”

  岑近徽明晃晃跟他兜着圈子,说了也跟没说一样。

  说他遮掩着吧,他又不介意告诉他,他是故意的。

  贺昀祯很难不去揣测这里面的猫腻。

  “你跟谢吟池在一起?”贺昀祯没给他否认的机会,也不觉得他会否认,“把电话给他。 ”

  “你想找他就自己联系他。”

  岑近徽说完就按下挂断键。

  以前贺昀祯也是这样挤兑他的。

  贺昀祯耳边就只剩下嘟嘟的音效,他暗骂了一句,辅导员从不远处踱步过来,将那只一模一样的奖杯交给他,还有些谄媚的向他传达他们学院院长老先生今天对他和岑近徽的褒奖,诸如后生可畏之类。

  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

  贺昀祯面部肌肉一时间没能调动起来,道了谢之后拎着奖杯就走了,还在同一个电梯门口,同一只垃圾桶前,将奖杯扔了进去。

  贺昀祯端的从来不是傲慢的做派,刻意维持的假面能让下熟练的向下兼容,他跟岑近徽这种人相安无事了两年,如果不是因为触及了根本利益,大概会长久的维持表面和平。

  如果这个词就代表了假定,他们之间不存在什么并驾齐驱的状态,贺昀祯也不喜欢听到别人这么说。更早的时候,他压根就没把对方放在眼里,但现在他们是一定要分个高下的。他有的东西,如果岑近徽也有,那将毫无意义。

  谢吟池捧着医院的电子餐单出来找岑近徽,恰巧瞥见他打电话收尾的动作,顺嘴问道:“谁给你打的?”

  岑近徽跟在他身后往回走,想了想还是如实道:“是贺昀祯。”

  谢吟池低头划着餐单,顿了一下。

  “他让我把电话给你。”

  谢吟池没办法再装作不在意的继续看屏幕,抬头问道:“那你?”

  岑近徽很坦诚,那张过分英俊的脸上瞧不出丁点有私心的端倪,心底潮湿的却像梅雨季。

  “我给挂了。”

  “挂了......”谢吟池搞不懂他怎么想的,既然都挂断了,说明他不想让自己跟贺昀祯通话,那现在有问有答的是什么意思呢。

  “他只是想见你,但你不想见他,所以没有必要。”

  谢吟池有些诧异的抬高眼帘,胸腔里的不满鼓动着心脏的悦动,他十分怀疑刚才他们长达一个小时的洽谈哪里出了纰漏,才导致岑近徽得出这种结论。

  谢吟池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向他伸出手,频频眨眼,“手机借我。”

  单是这四个字,却让岑近徽的目光变得不再清明,也不知道是说给谢吟池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他脊背绷直的瞬间低语道:“如果你想见他,就不会在那种时候只给我打了电话。既然选了我,就别再......”

  谢吟池的心情霎时变得低迷。

  先前在外厅的时候没有答他,是因为真实原因觉得说不出口,撒谎解释起来也很麻烦,但现在谢吟池觉得有必要说清楚。

  “我打给你只是因为我知道你回宿舍了,而贺昀祯当时在你们系教学楼的礼堂。我们宿舍楼离十六号楼很近,我没想太多。”谢吟池等了须臾,又真心实意的说道:“你今天早上是没有看见他跟表演系那位的亲热劲儿......他刚刚肯定只是想问我为什么放他鸽子,不是你想的那样。”

  真正干扰选择的原因是他看到好友失去意识血流不止的惨状,就无法控制的联想到大限日的自己,比不出到底谁更痛苦一些。他们都是这个世界的不确定因素,背离了既定的命运,艰难的挖掘出一条泥泞的生路。他承认在那一瞬间对贺昀祯的恐惧再度被勾起,所以他选择打给了岑近徽。

  只是等他冷静下来,脑海中却只剩下贺昀祯不惜伤及自身也要与命定安排对抗的画面,他每回忆一遍,就多一分的悸动,让他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他会挣扎着想他,在今天下午每一段碎片化的时间里,越过所谓的优先级,思考着他们去伪存真的恋爱关系。

  对于致电请求谁来帮助他这件事,在谢吟池看来跟所谓的感情纠葛并没有确切的联系,如果他能预知这个选择给岑近徽造成了误解,那他就会一个人撑着直到救护车到来。

  他很感谢在岑近徽作为朋友在严峻的情况下给他提供的充沛的情绪价值,否则他难以想象那样令人惊惧的时刻会有多么难挨。

  谢吟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岑近徽为自己的自作多情而脸热,他并未生了什么气馁的心思,只是挪开了视线,“就算我什么都不说,他也能查到你在哪里,和谁在一起,都做过些什么。”

  岑近徽从来不曾存心诋毁过谁,他会这么说,只是因为贺昀祯本身就是这样的人,面热心冷阴晴不定,谢吟池跟他在一起只会持续不断的受到伤害。

  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谢吟池听到这话便也没再跟岑近徽借手机,想着不联系就不联系了,他或许也该让自己的情绪沉淀一下。

  实在是太累了,虽然天还没黑,但他已经有了轻微的困意。

  今夜他是要留在病房里守着的,岑近徽担心姜原醒来会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事情,所以执意要留下来陪着他。

  只是谢吟池没想到,夜幕降临之后这间病房还会出现第四个人。

  服务生刚收拾完桌上的碗碟,正推着小餐车到门口,下面的小滚轮差点碾到贺昀祯昂贵的皮鞋尖,吓得对方连声道歉。

  贺昀祯摆摆手示意没关系后,径直的朝正仰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谢吟池走过去。

  谢吟池忙了一下午,一松懈下来浑身的疲惫从骨头缝里往外蹿,刚才送上来的饭菜也格外的香,他没忍住多吃了几口。浴袍带子系紧了勒的慌,索性就松松垮垮的系着,原本倒也没什么,就是这个仰卧的姿势让领口没了重力垂坠的束缚,大咧咧的往两边敞着。他困得厉害,胸口一大片白皙的肌肤裸露着竟也没发觉。

  贺昀祯也不知他是真的睡着了还是故意不搭理自己,用指腹蹭了蹭他的下巴,他才慢悠悠的睁开眼睛。

  等到看清了贺昀祯的脸,谢吟池眼睛亮了一瞬,露出了黏糊糊的笑意。

  贺昀祯见他对自己的到来不意外,还冲自己笑,空等一下午的怨气就这么平白消散了大半,只不咸不淡的开口道:“这么早就睡觉了?”

  “没事做就睡觉呗。”谢吟池揉了揉有些发痒的眼睛,没有爬起来的打算,分了支胳膊垫在脑袋后面,“岑近徽说你两个小时之内肯定会出现,你竟然真的来了。我要跟他打赌,他还不玩,不然他就赢了。”

  贺昀祯高傲的自尊心在谢吟池面前已经相当稀薄,他扯了扯唇,噙着点不赋任何涵义的笑,“联系不上你,但是又想知道你中午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所以来看看。”

  有时候人能下定决心去做一件事往往是因为当下的冲动。那股劲儿消失之后,就很难再碰到合适的机会去提起来。所以谢吟池很佩服那类考虑清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坚定方向不懈努力的人,这样的人大概此生都不会有无法排遣的遗憾。

  谢吟池慢吞吞的从沙发上坐起来,摸了摸鼻尖,避重就轻的说道:“不是故意不回你的,我手机丢了......”

  贺昀祯细心的帮他抹去那根掉落在眼尾下缘的睫毛,“猜到了。”

  谢吟池不自觉的咬住了下唇,望向他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小声的对他说道:“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听了肯定会觉得是白跑一趟。”

第97章

  谢吟池和岑近徽一起吃晚餐的时候,看到例餐水果是哈密瓜,感叹今天运气不是很好,连果切都是他不喜欢的。岑近徽说来的时候看见医院楼下一排的水果店,想吃什么待会儿下楼买,走几步路就当作是饭后运动了。

  结果谢吟池吃完饭就犯困,往沙发上一躺下,岑近徽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的时候,他手直摇说不去,让岑近徽也别去了,吃饱就老实歇会儿吧。

  但是岑近徽没搭理他,叫来了人收拾餐盘的同时,自己穿上外套就出去了。

  如果岑近徽在房间里再耽搁两分钟,等到人家收拾完桌面再离开,他就会跟贺昀祯撞个正着,那谢吟池估计也就不敢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想着岑近徽可能会很快回来,为了避免不必要得尴尬场景,谢吟池决定抛弃自己那点可怜的羞耻心,长话短说。

  “是这样的,我仔细想了想,昨天上午跟你提分手是我太草率了。”谢吟池往贺昀祯身边凑了凑,这样他说话的声音再小都能确保对方可以清楚听见,他嘟囔着继续问道:“如果我撤销之前的分手提议,你会同意吗?”

  他的膝盖顶着贺昀祯的腿,分明是不能再亲近了,但贺昀祯就像是聋了一样,半晌后才不置可否的反问他道:“你说什么?”

  跟谢吟池想象中的反应的相去甚远,他觉得自己普通话十分标准,在这种距离下,听不到和听不清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那就是听不懂了。

  很难理解吗。

  谢吟池已经十分不好意思了,但还是决定更直接一点,“我们别分手了,行不行?”

  其实他此刻挺有把握的,但就怕贺昀祯会觉得他这个人说话做事太反复无常,不想再继续跟他胡闹了。

  贺昀祯脸上漾出了点为难的笑意,他往后仰了仰,一只胳膊撑在沙发后面的靠垫上端,调整了一个相对舒适且适合谈判的姿势。

  谢吟池觉得大概是自己的服软求复合让他看起来心情不错。可是心情好跟会不会同意完全是两码事,如果是谢吟池自己被人甩然后又被求和,他应该只会觉得特别爽,别的就不好说了。

  这种类似于出了口恶气的心态应该还是普遍存在的。

  谢吟池有些不自在了,又重新缩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抱着膝盖期期艾艾的等着对面法官的审判。

  真是......风水轮流转。

  “你怎么不说话。”谢吟池心里越发没底,甚至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跟早上那个叫顾澜的有点什么,自己这种过期前任找上门来也不太值得他摇摆了。

  贺昀祯欣赏够了他浑身上下的局促才舍得开口,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只是在想,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被你甩第二次这种事情,我不太能接受得了,所以要仔细考虑一下。”

  谢吟池听他这么说就还挺能理解的,遂重重的点了点头,“应该的,不过我是认真的,我......挺喜欢你的,昨天晚上也没睡好,很后悔。”

  他承认自己有一点夸张的成分,毕竟昨晚他还没有在029的安排下体验情景重现,更不知道在他没有入睡的那段时间里,贺昀祯为了保证自己不伤害而做出了怎么样的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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