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睡玩偶 安睡玩偶 第56章
作者:三股兔
宋以桥什么都没想,自然而然地扭头望沈贴贴,柔声问:“沈老师有什么愿望吗?”
头顶的水晶灯慢悠悠地摇晃。
室内寂静。
沈贴贴轻轻跃下座椅,背着手,徐徐走到宋以桥身前。他踮起脚尖,直直对上宋以桥的双眼,又钝又软地骂他:“宋以桥,你好笨啊。”
宋以桥神情空白一瞬。
没等宋以桥回过神,沈贴贴牵过他的手,飞身朝外奔去。
双腿快速交替间,拖鞋打着滚被留在原地。他们穿着袜子奔在厚地毯上,发出一连串闷闷的撞击音。
沈贴贴带着宋以桥撞进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两杯冰淇淋,又拉着宋以桥继续飞奔。
“这么急着吃吗?”宋以桥问。
“我想吃了。”沈贴贴微喘道,语气倔强。
他们跑过客厅,路过餐厅,捎上被人遗忘的相册,大跨步蹬上楼梯。
急速奔爬中,沈贴贴被台阶绊了一下,身体向后跌落,沉沉坠入宋以桥怀里。
宋以桥担惊受怕后再不肯放开沈贴贴。他将人打横抱起,疾步走完了剩下的路程。
荔枝味和巧克力味的冰淇淋在二人唇齿间融化,他们脚步稀碎地打开沈贴贴的卧室门。
沈贴贴细声哼着,手一松,没吃完的冰淇淋杯滚落地板。再“哗”一下,沈贴贴的旧日相片撒了满地。
宋以桥托着沈贴贴的背,将他放在柔软的地毯上。
沈贴贴衬衫领口的扣子在胡闹时被解开。宋以桥摸了摸沈贴贴的锁骨,俯下身,吻去他嘴边残留的荔枝味奶油,又伸进他唇间缠绕。
湿湿的搅动声后,他们分开少许。
“你不吃了吗?”沈贴贴几乎是立马问道,他眼睛水亮,似乎有些紧张,“你有一个愿望,你想干什么都可以。”
宋以桥盯了沈贴贴许久,最后捂住他的双眼,叹息道:“吃的。”
室温变高,冰淇淋在地板上渐渐融化,蔓延,不清不楚地融成甜腻腻的一团。
在令人眩晕的极乐中,沈贴贴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宋以桥的存在。
宋以桥的身体很烫,很软,也很厚实,压在他身上像冬天的被子,让他的身体变热,让他蜷曲颤抖,让他成为湿漉漉的也成为干渴的。
天翻地覆后,被毯扬起,飞出成团的白色绒毛。
冰淇淋彻底化开,纸杯扁扁地躺在地上,不时轻颤。白色奶油一丝丝地从里面漏出来。
沈贴贴想休息一下,宋以桥礼貌地答应了。
宋以桥侧躺着,把沈贴贴整个抱进怀里,挠他的痒,又在他扑腾时抱他更紧。宋以桥听着沈贴贴细碎的笑声,心里好像被轻飘飘的、干净的东西填满了。
他们从地毯闹到床上,又在沈贴贴企图逃跑时,滚回地毯上。
沈贴贴意识不清,好像说了很多次“我不要了”,但宋以桥一次都没有答应。
沈贴贴趴在宋以桥身上,双手搂住对方的脖子,身躯摇晃不定。他失神地朝前望去,睫毛因为泪水黏在一起。
朦朦胧胧中,沈贴贴看到一张他在14岁时拍的全家福照片。
“你知道那里缺了什么吗?”沈贴贴突然问。
“什么?”宋以桥吻他额角的汗珠。
喘息间,沈贴贴闭上眼睛,断断续续地说:“宋以桥,你真的好笨啊。”
第50章 爱心少掉半个
沈贴贴在街上闲逛了半小时,又杵在家门口,花十分钟看完了邮箱里所有的广告传单,才终于拖着脚步打开家里的门。
玄关到客厅的灯开着,他进门前就知道宋以桥在家。
沈贴贴蹑手蹑脚地穿过走廊,心里暗暗祈祷宋以桥正在二楼的工作室工作。
可真不凑巧,沈贴贴刚拐进客厅,就跟坐在沙发上工作的宋以桥撞上了。他舔舔嘴唇,局促不安地傻问:“你、你在家啊?”
沈贴贴忐忑的表情过于明显,宋以桥一眼便知。他目光炯炯,盯得沈贴贴汗毛直立,偏像什么都没察觉到般开口:“嗯,刚回来没多久。”
“嗯,我也才到家。”沈贴贴敷衍,视线乱瞟,“我、我还有学生论文要看。”
没等宋以桥说一声“好”,沈贴贴就逃似的闪进书房。
客厅重新恢复宁静。
宋以桥收回目光,把笔记本电脑朝前一推,停止工作,身体陷进沙发,朝后捋了一把自己鬓边的头发。
他不知道沈老师今天突然怎么了,他会去问,但不是现在,因为现在的宋以桥甚至没有处理好自己的情绪。
沈贴贴和宋以桥在沈家住了几天,前天刚回到B市。
宋以桥几乎被家庭的温情泡软了,他昏昏然,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茫然单纯,连走路都快同手同脚。
可他身体里毕竟嵌着一颗成熟自持的心,知道是梦总会醒。
几个小时前,宋以桥独自造访了格雷格的住处。
格雷格从可视门铃中看见宋以桥时,表情略微诧异,过了很久才将门开出小小的一条缝。
“桥,你怎么来了?”格雷格假装镇定地问。
“我来找你商量件事情。”宋以桥端详几秒格雷格的神色,“你今天有客人在?”
格雷格迅速回头望一眼,否认:“没有没有。”
格雷格知道宋以桥惯常擅长察言观色,以为他会自己提出改天再见。没想到今天的宋以桥格外执拗,对他直言:“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行。”格雷格夸张地叹气,耸了耸肩,“你进来吧。”
格雷格的爱人去世得早,他膝下无子,平日独居于音乐学院旁的公寓里。
宋以桥曾经拜访过很多次这间公寓,轻车熟路地来到客厅。
客厅空无一人,茶几上只有一杯茶。房间的门都开着,一眼望得尽,看起来格雷格好像确实没有客人。
格雷格缓步而来,同宋以桥坐在相邻的两张单人沙发里。或许是忘了,他没有给宋以桥倒茶。
“这么着急,要找我商量什么?毕设?”格雷格故意插科打诨,“还是你要跟沈老师结婚了,请我来当你家属?”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宋以桥说,“我们才认识半年多。”
“你们感情很好。”
“如果我现在就向他、索求一生,将他绑在我身边……”宋以桥知道自己的缺陷,下意识退缩,“那这段感情未免过于沉重。慢慢来吧,我们再试试。”
“那你来……”
“我想把你那幢房子买下来。”宋以桥开门见山。
“这可能……可能……”格雷格拍拍圆滚滚的肚皮,鼻头冒汗,干笑,“这可能有点困难。”
“为什么。”
“你也知道那是我跟我妻子曾经住过的地方,充满了美好的回忆。”格雷格视线下垂,言语中温情脉脉,“我不想轻易将它卖掉。”
按照宋以桥往常的性格,他听到如此原因后,绝不会再要求第二遍。可这次,他仅仅抿了抿嘴唇,就决定当一个失礼且鲁莽的人。
他争取:“真的不能再考虑一下吗?”
“我能不能考虑,出于你的理由。”格雷格忽然抬高声音,“你过去在那幢房子里住了好些年,也没见你流露出购买意愿。”
“我……”宋以桥嘴唇动了动,一时不知如何回复。
“孩子。”格雷格双目慈祥,语气带着鼓励,“你这次又是为什么呢?”
过去种种伤痛隐而不发,积成胸中块垒。宋以桥忽地感到缺氧,深呼吸几次,说出口时却平平淡淡。
“我这几年虽然在国内,却跟在外读书时没有区别。每次项目结束,大家都嚷嚷着终于能回家了。我才发现,我好像不一样。”
“可能……可能我有几个家人,但我没有家。”宋以桥自嘲地笑一声,“或许在他们眼里,我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家人吧。”
突然,宋以桥想到了什么,目光缱绻,连吐字的舌尖都变得柔软:“沈老师有一个很好的家,有时候让我很羡慕。”
“羡慕你不曾拥有过这样一个家吗?”格雷格问。
宋以桥摇摇头,说:“我羡慕,是因为我知道,我永远也不可能给他一个比这更好的家。”
“不对。”他又自顾自纠正,“应该是沈老师给我一个家。”
宋以桥皱着眉头,看似夹杂痛苦,却流露出一种生活情趣式的生动。
格雷格瞧着瞧着,眼眶开始发红。他想,或许现在的宋以桥不会只能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曾经的自己备受折磨,却束手无策了。
宋以桥的人生终于变成一条通顺而连贯的线。
“我很庆幸自己回到了这里。”宋以桥感慨道,“我打开那扇门的时候,像是站在了我未来人生的起点。我想尽我所能,让我跟沈老师的生活延续下去。”
“所以,格雷格,我请求你,我请求。”他姿态放得极低,“你能不能将这幢房子卖给我。”
他话音刚落,格雷格便“哇”的嚎啕大哭起来,眼泪灌满皱纹。他一边用花手帕擦鼻涕,一边哭哭啼啼地讲:“桥,你别说了,我真的、真的不能卖给你。”
宋以桥肩背松下来,没有再勉强格雷格,只是无可奈何地苦笑一下。
宋以桥心事重重地走了,格雷格呆坐原地,眼泪稀里哗啦,鼻头擤得通红。
开放式厨房里传出细微响动,喝空的茶杯被一只手摆到台面上。
一直蹲在厨房立柜下的沈贴贴冒出了头。
沈贴贴在宋以桥离开半小时后,走出了格雷格的家门。
他偷听了宋以桥的话,躲躲闪闪不愿坦白,只好糊弄宋以桥几句,把自己关进书房,独自消化那些掏心掏肺的句子。
沈贴贴听到了一些让他甜蜜柔软的话,也听到了一些令他伤心的话。
打印机“嗞嗞”地响,吐出几张纸。
沈贴贴抽出,摊平,拿笔一行一行点着读。他在理解艰涩难懂的实验设计,也在整理纷繁扰乱的心绪。
沈贴贴目光沉静,将喜欢的话装进心里那个与宋以桥相关的匣子里,又将不喜欢的话挑出来丢掉。
时钟转过一圈。
学术能使沈贴贴心如止水,也能让他火气大振。今天发给沈贴贴的这篇论文实在是太烂了,烂到让他暂且忘记了先前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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