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睡玩偶 安睡玩偶 第64章
作者:三股兔
“哗”地,衣物兜头罩下,世界陡然变得昏暗。宋以桥的眼睛在漆黑中闪烁。
沈贴贴呼吸都快停了,踮起脚,跟做梦似的,恍然捧住宋以桥的脸,贴上对方温热的唇瓣。
他们偷偷接了一个黑暗的、喘息的、潮湿而闷热的吻。
牛仔外套重新搭回宋以桥的手臂上,他习惯性要牵沈贴贴的手,但不巧捉了个空。
沈贴贴蹲下,从地上拾起一张折叠又折叠的泛黄纸片。他颇感新奇,慢慢地将纸片打开——
一幅从宋以桥外套口袋里掉出来的,关于他本人的速写肖像画。
沈贴贴尚未出声询问,宋以桥的话便响起:“手怎么伤了?”
“啊?哦。”沈贴贴将包着创可贴的左手放进宋以桥的掌心,“不小心被奶牛猫抓了一下。”
他没等宋以桥回话,压着音量兴奋道:“这是哪里来的?好漂亮啊。”
“超市门口赚生活费的学生替我画的。”宋以桥拇指摩挲着沈贴贴的伤处。
沈贴贴安静地盯了几秒肖像画,抬头,目光划过宋以桥的脸,对方正专心致志地注视着他。随后,沈贴贴视线稍移,又注意到宋以桥背后的大幅画作。
画里站着一个抱着鲁特琴的,神情恹恹的小天使。
沈贴贴一时兴起,对着画作举起纸片。纸片纤薄,透光,映出画作的轮廓,与宋以桥跟沈贴贴打电话时侧下的脸部分重合。
“诶,你看,”沈贴贴捣了捣宋以桥,“像不像你?”
宋以桥跟着转身,目光与画作相遇的那一刻变得温情。他稍作怔愣,无奈道:“像我吗?”
“像啊。”沈贴贴说,“宋以桥小时候不想练琴,大概就是这副样子的吧。”
“《音乐天使》,”沈贴贴将纸片珍惜地塞入口袋,冲宋以桥璀璨一笑,“除了你还会有谁啊?”
玻璃墙外,喷泉无声地迸出最隆重的水花,直冲上太阳。刺目的白色一闪而过,美术馆前出现了一道彩虹。
沈贴贴的笑容正像是用光画出来的那般,同样耀眼。
宋以桥心跳得很快,钝钝地疼,第无数次为沈贴贴砰然心动,也是第无数次怕美好消失。
他默不作声,抬手扯下了束着高马尾的丝带。
发丝垂下如断开的琴弦,宋以桥牵起沈贴贴的左手,在他无名指根裹着创可贴的地方,系上一个粉色的蝴蝶结。
飘带缓缓地飘动。
沈贴贴在等宋以桥说话。
宋以桥有太多话要说,曾经不敢说的,如今想说说不出口的,未来要一遍又一遍告诉对方的,统统化作团聚在喉咙口的火,烧哑了他的嗓子。
最后,他张了张嘴,不言一词,笑着作罢,沉默着抬起沈贴贴的手,低头,忠诚地吻上对方的手指。
竖琴弹奏静止,一曲结束。
沈贴贴“唰”地抽出自己的手,着急忙慌地掏遍全身口袋,终于在后侧裤兜里摸出一个揉得破破烂烂的纸袋。
里面装着他吃了没剩下几颗的橡皮软糖。
沈贴贴从纸袋里挑出一块圆环状的软糖,带着白砂糖粒,松松垮垮地套进宋以桥的左手无名指。
“我现在只有这个了……”他特别不好意思,单纯地问,“那我们现在可以亲吻对方了吗?”
阳光洒落,他们的影子被投射在幅画上。
两张如山峦般起伏的脸部侧影缓缓靠近,靠近,直至相连。
“喵。”奶牛猫叫了声,抬爪拨了一下竖琴最粗的琴弦。
“你也喜欢竖琴吗?”老奶奶和蔼地问。
琴弦最初的声响已经消失,可奶牛猫依然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它再一次拨动琴弦。
老奶奶见状,顿了顿,夸:“你的耳朵很好呢。”
一吻结束,沈贴贴和宋以桥彼此挨着,一齐望向莫扎特和奶牛猫。
该干的事都干完了,沈贴贴反倒羞涩起来,扯开话题:“宋以桥,我有一瞬间觉得你变成了这只猫。”
“嗯……”宋以桥很难评,“它脸上的花纹,非常特别。”
沈贴贴暗笑,清清嗓子,正经道:“我们可以养这只猫吗?”
“当然可以。”
“那得给它取个名字呀。”
“就叫它……”宋以桥遥遥望着奶牛猫拨动琴弦的身影,慢慢道,“德彪西吧。”
第56章 已知一盒磁带长180米
“嘭”一声,沈贴贴甩上通向后院的门,气势汹汹,“噔噔”踩进客厅。
德彪西吓得往后一跃,飞快吐出了嘴里叼着的东西。它露出乖巧可爱的模样,小步靠近沈贴贴,甜甜地蹭他裤腿。
沈贴贴收起手机,仰头,见二楼宋以桥工作室的门开着条缝,很凶地喊:“宋以桥!”
工作室的门应声而开,身着黑色居家服的宋以桥走出来。他脸色阴云密布,眼下浮着青黑,靠到二楼栏杆旁,尽量耐心地问:“怎么了?”
“格雷格刚刚给我打电话,说有个学生翘了他的一对一大师课。”沈贴贴高声质问,“请问你对此有什么头绪吗?”
“反正也是讨论毕业设计的事情。”宋以桥熬了一宿,疲累烦躁,“在家里准备跟去学校没有区别,我只是忘记跟他讲了。”
“你怎么能在一个老师面前说这种话!”沈贴贴语气火药味十足,“格雷格一个人在教室里等着多可怜啊!”
“是我不好,”宋以桥不愿与沈贴贴多争论这个话题,捏了捏鼻梁,敷衍道,“我等有空给他打电话道歉。”
“还有,”沈贴贴没有放过宋以桥,手臂一抬,指了指地面,“我只出去了十分钟,房间怎么就乱成现在这样?”
客厅地面一片狼藉,乱线交错,间或撒着几个猫咪玩具。
黑棕色的磁带从宋以桥敞开的门中拖出来,经过楼梯,蜿蜒而下,最终弯弯曲曲地躺在一楼地板上。
“德彪西……”宋以桥弯腰捡起磁带其中一端,头疼地讲。
“你少怪德彪西,它还在感冒。”沈贴贴心知肚明这是猫咪惹的祸,依旧看宋以桥不顺眼。
“我——”宋以桥百口莫辩,投降般举起双手,朝前走了一步。
他踢到了脚边的羽毛弹力球。
弹力球从二楼的栏杆间缓缓落下,触地反弹,在一楼折了几个来回,最后“嘣”地砸上沈贴贴的脑门。
屋内呈可怕的静默。
猫咪玩具砸人不大疼,但沈贴贴的火“噌”一下起来了。他单手捂住脑门,拾起腿边的猫咪绒球,挥臂朝宋以桥扔去。
宋以桥哪敢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
沈贴贴把小猫抱在怀里,谴责宋以桥:“前天德彪西在卧室外挠门挠了这么久,你为什么不让我去开门?”
德彪西舒舒坦坦地窝在沈贴贴胸前,配合地打了个喷嚏。
前天晚上,宋以桥洗完澡出来,看见沈贴贴靠在床头,正满面幸福地陪德彪西玩。
“谁是世界上我最喜欢的小猫?”沈贴贴说,“原来是你呀。”
宋以桥眼皮一跳,走过去,把德彪西拎起来,对它的挣扎充耳不闻,丢到门外,并且落上锁。
他们好像都忘记了当时选择养宠物的初衷。
宋以桥爬上床,身体压过去。
他捧着沈贴贴的脸说“沈老师我好想你”,又说“自从德彪西上床睡之后沈老师都不正眼瞧我了”,柔情蜜意,把人剥光了哄到身下。
他们做了两次,在柔和的灯光下额头顶着额头,讲最近因为心思花在猫上而忽略的小事。
门外忽然响起猫咪挠门的声音,伴随几下嗲嗲的猫叫,持续了相当一段时间。
沈贴贴有点担心,披着毛毯想出去看看。他光着的脚刚落地,就被宋以桥拉回床,骑到对方身上。
宋以桥挺进去,很慢地顶,指尖划过沈贴贴发颤的身体,劝慰:“没事,楼下开了空调,猫砂换过,猫粮我也补好了”。
他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深,捏红了沈贴贴两只的手腕,嘴上却诱骗“沈老师能不能只看着我”。
第二天早上起床,他们发现宋以桥记错了,客厅根本没开空调,通向后院的门大开。好在德彪西没乱跑出门,就是直接冻感冒了。
德彪西咳嗽喷嚏一个接一个,眼睛水光光的。沈贴贴心疼极了,请假带它去看了医生。
他们一直没来得及讨论这件事,因为宋以桥当天有活动,今天凌晨才回到家。他完全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我……”宋以桥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不吭声了。
犯错和内疚总是能在宋以桥体内留下比常人更深的伤口。他并非存心哄骗,他是真的记岔了,他说“对不起。”
沈贴贴并不旨在逼宋以桥道歉,就是一时冲动昏了头脑。他生完气,有点晕,虚虚地说:“先理一下房间吧。”
他们分别捡起磁带两端,一边整理,一边继续刚才的话题,双方都更心平气和了些。
“沈老师,”宋以桥将缠绕成结的磁带解开,慢慢从二楼走下来,低头认错,“这种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沈贴贴隐约感觉宋以桥指的并不仅仅是猫的事情,语气不禁开始软化:“我也不该用那种语气跟你讲话……”
他理好一段自己这头的磁带,不经意抬头,瞥见宋以桥定定地站在一楼的楼梯口。
宋以桥仿佛想起了哪个人似的,面上浮出些许郁色。
沈贴贴皱眉,开口就要把宋以桥从死胡同里拉出来:“宋以桥,我们现在在聊猫的问题,你别多想。”
“矛盾总得解决。”宋以桥隔着一段距离面对沈贴贴,诚恳道,“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我尽力控制。”
沈贴贴加快了理顺磁带的速度,疾步靠近宋以桥,闷头坦白:“我不讨厌你这样。”
他手上的动作顿住片刻,朝宋以桥笑了笑:“这让我感觉我被需要。”
宋以桥站在原地,眼神复杂地注视着沈贴贴的脸,好像在判断沈贴贴的话是出于爱他或是出于真心。
乱麻般的线收束成清晰的一条,他们被黑棕色的线牵引着,逐渐靠近彼此。
沈贴贴收完最后一段磁带,小步跑过去,跟宋以桥面对面站着。他大大方方地站着,不需要宋以桥细究,自然把真心涂在脸上。
德彪西端坐于他们两个之间,不作声地仰头打量他们。他们久久不语,小猫等得不耐烦,抬起前爪扒拉沈贴贴的裤子。
沈贴贴好似忘记了对面站着宋以桥,弯腰抱猫,身影从宋以桥的眼眸中消失,又出现。
德彪西喵喵叫,爪子搭在沈贴贴的肩上,凑上前要亲亲。沈贴贴忍俊不禁,对猫百依百顺,微微撅起嘴唇挨近毛茸茸的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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