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官仇恨 感官仇恨 第39章
作者:水戈骨土亘
截击其最快,也是最好的位置就在那里。
做出判断后,闻哲当然选择毁掉铁梯,用这种办法把对方困在通道出口,自己再从旁边攀爬而上,移动到出口顶部,同样通过占据制高点的方式来反击。
他藉由爆炸扬起后烟尘的掩护,迅速抵达了既定位置,跃进LR所在的那条通道。
出口的异变让通道内一片混乱,但还是有几只宠物朝着闻哲扑了过来。他毫不犹豫地打开保险,却手下留情的只瞄准对方的膝盖或手肘关节。
解决掉仅存的攻击后,他又跨过几具胸口被LR的箭贯穿胸口的尸体,这才跟上前方逃亡的身影。
直到摆脱烟尘弥漫的范围,他才朝着前方昏暗灯光下依旧突出的金发人猛扑过去,一脚将其踹得趴伏在地上。
他踢踹的力道毫无保留,让对方滑出去好大一截,趴在地上半晌都动惮不得。
闻哲在落地后顺着滑腻的通道里翻滚了两圈才勉强停住,朝着趴在地上的人走过去,薅着对方的头发,将对方翻转过来,审视着那张狼狈的面孔。
虽然跟LR长得非常相似,却并非是LR,而是狗。
少年藉由那辆奇怪的轮椅,竟然能短暂的支撑着下肢站起来,在通道里做出宛如奔跑的动作来高速移动,单看金发的背影,的确会与LR认错。
“有名字吗?”闻哲用英文问。
少年根本不屑于看他,完全不像一条卑躬屈膝的狗,更像是那种富豪家饲养的、一顿饭的食材都够底层人生活一整年的趾高气扬的贵宾犬。
闻哲问:“你是只会说德语,还是连最基本的语言能力都没有?”
对方依旧沉默,也依旧不看他一眼。
“愿意带我去找你的主人吗?”
闻哲的第三次提问,对方还是置若罔闻,他只好弯下腰,端详着固定少年双腿两组支架。
结构精密的支架是合金的材质,但衔接的可动关节却是脆弱的复合材料。
攻击一个下半身没有感觉的人,当然从一开始就是徒劳的行径。但是攻击这种复健后才会加装的辅助外部骨骼,却能藉由电极相衔接的传导感应器上的增幅信号,让对方感觉到下肢健全时才有的痛苦。
闻哲拔出手枪,抵在其中一组关节处,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复合材料如同被子弹打穿的锁眼,应声崩坏,牵动合金支架与传动装置,向少年尚且有感觉的上半身传递出剧烈的震颤,让他发出短促且痛苦的尖叫。
等到疼痛稍有缓解,少年就开始用德语对着闻哲破口大骂。
全是脏话。闻哲耐心地听了一会儿,根本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很干脆地放弃了。
他不希望对方的声音引来不必要的支援,干脆掏出随身的刀,把刀刃贴在对方的头皮上,从对方的右边耳郭上,沿着头皮快速转动手腕,很快削发掉对方一大把金发,并将其仍到对方脸上。
少年被吓得骤然噤声,但他安静的时间不长,很快就再度张开嘴,准备继续骂人。
闻哲干脆把刀背贴在少年耳根上,顺着转了一圈,抬手在面罩上比了“嘘”。威胁意味明显。
宠物或者说没有能力自保的动物,往往非常依赖自身美丽或可爱的外貌,哪怕只是让猎食者生出一丝微不足道的同情心,就能为自身争取到多一秒的逃跑机会,同时外表也是他们讨主人欢心最重要的利器,当然会极度看重。
如果一片头发不足以威胁这个少年,那一只耳朵肯定足够了。
少年果然再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像要杀了闻哲那样凶恶地瞪着他。
原来是除了德语什么语言都不会,根本没办法进行沟通。闻哲得出结论后不再浪费时间和力气,不止停止欺负一个半残废,还体贴的帮对方把奇怪的辅助支架调节回轮椅的形状,再用几条绑带把对方固定在上面,然后在少年疑惑不解的注视下,就这么顺着通道逆行至尽头,消失在了岔路口里。
少年困惑的定在原地许久,途中反复停下来避免跟踪,再三确定闻哲不会去而复返,才控制着轮椅,朝着另一头前行。
虽然轮椅的其中一个轮子已经被破坏,但丝毫没有影响轮椅的稳定性与速度。
它载着少年很快穿过了另一条通道,接着是一个拐角,然后又是另一条通道。
在那些不断回荡着怪诞音效的通道里,少年逐渐开始发出自言自语的声音,却只用德语重复着同一组不可能有答案的提问:
“……又丢下我了,为什么丢下我了,凭什么只丢下我?”
闻哲早已无声地从其他通道走了回来,却选在足够谨慎的距离之外,悄悄跟踪在轮椅后面,穿行在这个光线并不明亮的地方。
少年很快来到隐藏在墙壁上的特殊位置,打开墙上暗藏的开关,乘坐着一部电梯向下。
闻哲一度以为那部电梯需要身份识别,探查过后却发现电梯相当老旧,几乎只比手摇式电梯先进一代,根本没有身份识别这种东西。简直就像一个世纪前的产物。回想谢藤提到的这座岛与魏玛的关系,不得不承认了这可能是那个时代遗留物的可能性。
这位明面上的岛主,显然不想让自己的狼狈暴露在监控之下,主动选择了没有监控的地方,却更方便了闻哲暗中跟踪。
他就这样远远地跟在对方的背后,成功探索了“岛主”平常会去的地方。
除了之前见到过的那些令人作呕的大小展厅,还有一间建在半山上的研究所一样的建筑、一些动物与人的药物实验室,成片的旱地牢与向下的竖直深坑结构的水牢,当然还有“宠物”饲养及训练区,甚至从三大种人再细分到每一种的不同血缘,就像宠物商店的玻璃展柜,就连他们的眼神都像期待、祈求却徒劳等待着被交易的猫狗,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与此同时——
岛屿之外的公海上,谢藤的诸位助理们所在的那艘船上,已经变得一片混乱。
“医生,不好了!”粉色短发的女孩手忙脚乱,“我刚连上国际刑警那边,全球的肉机就突然开始反咬我了!”
“抬价的期货和做空的股票也完全没有按照我们预计那样涨跌,反而……”
HR助理还没说完,就被那名指挥着“小型战斗机群”的意裔助理跑进来打断。
“二十艘武装快艇,还可能有更多,都配备有手持对空武器,”他用英语“噼里啪啦”的说到途中,已经不自觉换成他的母语——意大利语,“都是些现役的最新装备,是我从来都没见过真品,我们根本没有与之相应的武器来对付他们!”
“闭上你的臭嘴!”斯拉夫医生打断了他,“你鬼叫了半天,我一个字都没听懂!翻译在哪儿?”
“我……肚子疼,很疼,好像要生了。”HR助理痛苦的声音从地面上传来。
“——!”粉发女孩和意裔口齿不清地朝HR助理扑过去,却被医生各赏了一脚,直接踹远。
“你们他妈长得像医生吗?滚回去坚守你们的岗位,做你们该做的事!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都给我冷静一点!先把水雷放出去,让我们的武装快艇在周围做护卫舰,把那些小飞机全都给开回来!立刻!停在甲板上,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再起飞!”
医生接二连三地怒吼,同时自己也蹲下去,帮HR助理快速检查。
“没事,放轻松,深呼吸,这不是生产前的阵痛,是你太紧张才导致的,你如果不想早产就深呼吸,让你他妈深呼吸,不是憋气,用鼻子吸气,嘴巴吐气,对,就这样,给我保持冷静,脑袋里想点漂亮衣服、名牌包和高跟鞋,反正就是女人都喜欢的狗屎玩意,这样你就能保持冷静了。”
莫名冷静下来的HR助理:“……”
“所以我才说战场不是给你们闹着玩的地方,老子需要的是真正的士兵,或者是最好的佣兵,才能有可能打赢,而不是你们这些半吊子。”医生安抚完HR助理又重新变得暴躁,“都愣着干什么?等我送你们去见上帝?其他岗位人员照旧执行命令,不然别怪我——”
他还没来得及骂完,就听见粉发女孩与雷达同时发出尖叫。
“他们把导弹搬出来了——”
“反导系统!”
“已经启动!”
“来了!”
“抓好!”
……
金发少年花了些时间经过各处,直到岛后面的直升飞机停机坪,依旧没有找他主人的身影,只好换了一个方向,朝着雨林所在的区域而去。
少年和闻哲最终先后回到了游戏所在的雨林区域,而狩猎游戏竟然已经以前所未见的速度分出了胜负。
LR虽然肩膀上有贯穿伤,但他显然是胜者。
谢藤被围困在前者宠物中间,被固定住肩膀与四肢,根本动弹不得。
虽然他的脚边有几只被他复合弓解决掉的宠物,但是箭的装填速度完全不能跟自动枪械相比,被集群围攻的时候根本来不及应对。
不用枪的话,果然还是很难在这种环境下自保。问题他不能用枪,也就不怪医生要闻哲承诺一定会保护他了。
等到足够近的距离,他们都能听到彼端的声音,少年故意放缓了移动的速度,没有再发出任何响动,闻哲也绕到更易于隐藏的侧面,借密集的草叶隐蔽身形。
“你心爱的宠物呢?”LR用德语问。
“你最喜欢的纯种狗呢?”谢藤同样用德语反问。
“没用就丢掉了。”LR十分坦然地答。
谢藤假装惊讶,接着故作怜悯:“亲爱的,你明知道狗离不开你,怎么依旧如此冷血的对待它?如果狗听见了,肯定会很伤心的……”
“修,我其实并不想这样对待你,”LR用过于温和的口吻打断了他,接着又用不容反驳命令语态说:“把衣服脱掉。”
“你突然这么热情,我很不习惯。”谢藤故作羞涩。
“不脱或许更方便。”LR没有跟他废话,边说边示意旁侧。
一个人也可能是宠物,当即提着一只桶走到谢藤面前。
里面装的是满满一桶黑色的、手指般粗细的水生生物。
它们正以古怪的节奏不断的来回蠕动,发出粘液互相摩擦所制造出的恶心声音。
——是热带雨林里特有的吸血水蛭。
谢藤暗自咬紧牙关,脸上的表情晦涩难辨。
“我记得你很喜欢这些小东西。”LR说着再度示意了另一侧,让人用腰带扎紧谢藤的衣摆,确保不会有什么漏出来,这才亲自走上前去,拉开谢藤的后脖领,把整桶水蛭全倒了进去。
第52章 碰撞-2(II)
忠于本能的人,往往会想方设法满足自己的欲求。
谢藤不止是个中翘楚,还有一种分裂式的逻辑,能让他对闻哲赋有不带情欲的好奇之余,也能让他继续遵从于下半身的意愿,再度把对方弄上床。
就像一般人首次尝试新奇且层次感丰富的食物,突然就意识到有的食物每次入口都能体验到完全不同的感觉。
即便此前“吃”过两次,他依旧想再尝一尝。尤其是区别于前两次的、在彼此完全自愿前提下的味道。
或许毫不出彩,或许异常惊喜。
无论如何,都值得一试。
心理学在西方社会中无孔不入,可实际上心理医生只是每小时都会收取高昂费用的私人医生,方便患者在诊疗室中尽情唾骂上司、抱怨婚内矛盾、纾解孩子与同学或父母之间的冲突,还能在医患保密协议下,不用承担失业、失去家庭或者被关进精神病疗养院的风险。
最有名的例子就是心理画像技术。在专业和非专业的许多途径里,都被吹嘘得神乎其技。现实里却在局限侦破范围,是一种沦于框架内的侧写模块。是非犯罪者对犯罪者的“合理分析”,让普通人更容易带入犯罪者的精神世界,也让大家对罪犯产生了不必要的同情,既误导了普通人,也为每一种罪犯提前准备好了犯罪理由,方便那些爱心泛滥的人与其共情。一旦被反向利用,反而让一般人更容易落入犯罪者的陷阱,落入金融诈骗、人口拐卖甚至是消费等心理陷阱。却掩饰了藏在心理学之下的另一个真相:它其实更适合寄生在西方文化与社会背景之下。
因为东方人对心理上的需求与西方人截然相反,继而就算其被吹嘘得再完善,也是与社会和文化相矛盾的、从根源上格格不入的东西,自然不可能通过颠倒先决条件来改变事实。
最明显的就是西方社会文化熏陶下的人们本身就很外向。就像任何在过分宽松开放的环境中成长的小孩子,会自然而然习惯用直白言行来表现自己,他们的微表情自然也像小孩子一样容易捕捉和解读。
——就像谢藤大多数时所展现出的那些情绪。
但又不像。因为西方社会的家庭矛盾甚至不会超过三代血亲,而东方社会至今还拥有庞大的家族和家族传统在不断延续。
反观东方社会,大部分人要么被心理学术语弄得头昏脑胀,继而对它避如蛇蝎,好像一旦沾上一星半点,就会让自己变成不可救药的疯子。要么不过是为了突显自己的特别之处,就把自己无法解决的压力与问题,生搬硬套到西方文化体制下才会突出的心理问题上,以想方设法的宣称自己患上了心理疾病方式为借口,来吸引周遭的注意力,继而逃避真正的现实。
实际上在东方社会生活的人,即便真的患上心理疾病,也从来不会在公开场合与社交媒体上求助,更不会四处宣称自己患病,反而会低调的寻找自我疗愈的方法。
因为东方人从小就被教育内敛自持与谨慎沉稳,这是西方人所没有的优秀品质。即便经常被误解做为了合群而舍弃自我,但这种品质的优势却让在东方文化体系下长大的大部分人,从根源上就对具有洗脑性质的心理学话术免疫,也拥有更加独立的判断能力。
但这种美妙的东方特色也构建出一种更加封闭且独立自主的人格:在既不容易被外来的思想所侵蚀,又容易被自己所重视的人悄然同化;在有更好的抗压与应变能力的同时,也容易被自己身边的人轻而易举的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