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假成真 弄假成真 第11章

作者:山河南渡 标签: 近代现代

  虞砚福至心灵地回首朝温朝的卧室遥遥一望——那层层叠叠伤痕的来源,都和今天的大同小异。而他今天,只不过是窥见温朝曾经日复一日、无数次看不到希望的枯燥训练中,焦虑、绝望又痛苦的一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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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温朝揉着发紧发疼的额角醒来时已经是傍晚,夕阳西斜,落日余晖染红了窗框中的半边天穹。他眼神空洞地盯着那扇窗看了半晌,目光重新聚焦回室内,却瞥见坐在靠窗位置安静看书的虞砚。

  虞砚人高腿长,坐在更趋向于装饰性质的小椅子上显得憋屈,但他明显很能适应周遭环境或好或坏的变化,甚至说得上是逆来顺受,以至于他哪怕嘴上再怎么不饶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真的做出反击的举动。

  温朝看不清楚他手中的书是什么,但他一言不发地盯着虞砚两分钟的时间,虞砚都没有察觉到他的注视,可见的的确确是沉浸在知识海洋里了。

  “你醒了?”虞砚不经意地抬头,撞进他的目光中,险些吓了一跳,随即将手中的书反扣在窗台上。那样专注的视线让虞砚很快不自然地感到脸颊发起烫,他刻意地没看温朝,别别扭扭装作不在意地开口和他说话,“我们晚饭都吃过了,程阿姨给你留了一份,你要吃就给你端上来……嗯,温小姐那边也只是和她说你有公司的事要处理所以没时间吃饭,别的她不知道。”

  他一口气说完自己认为温朝会重点在意的内容,等了片刻,等来了温朝安静凝视他的沉默,有点尴尬,又清了清嗓子,声音更小了,像在喃喃自语:“哦,私人医生也没给你叫,我没看见什么东西,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记得,不过有点常识就该知道伤口不能沾水……现在天热也不适合包扎……”

  唱独角戏似的嘟囔了半天,虞砚越来越后悔自己多此一举,心头忐忑的情绪逐渐转为懊恼之际,他忽然听到一声没忍住的轻笑,使得他越来越窘迫的碎碎念戛然而止,他下意识抬脸朝声源处看了过去,猝不及防地溺进温朝眉目柔和的满眼笑意中,这叫他脑中陡然一片空白。

  窗外的飞鸟啼鸣活泼婉转,独独衬出室内空气缓缓流淌的静谧。

  “是有些饿了,”温朝终于开了口,目光始终落在虞砚脸上,那样认真又专注的眼神乍一看专情极了,好像他的眼中、心上只一心一意放着面前这一个人,让人恍惚间误以为自己是被他深爱着,连语气都温柔得叫虞砚耳根发麻,“替我带一份粥上来吧?”

  “哦、哦……好。”虞砚愣了下才回过神,懊恼自己的失态,慌不择路地转身往外走,一扭头“嘭”地撞上书柜,捂着额头逃跑似的匆忙步伐更凌乱了,恰似他此刻密密叠叠快要从紊乱呼吸中蹦出来的心跳。

  温朝掀开被子,发现身上的衣服是换过的,就连腿上被碎玻璃划破的伤口都细致处理过上好了药,狰狞的创口暴露在空气中,却只能传来丝丝缕缕的、微不足道的疼痛,但仅是这一点就足够温朝感到惊喜快慰了。

  他正要像从前无数次的尝试一样试着用力让腿抬动哪怕毫厘的距离,但他刚屏气凝神,就被虞砚大惊失色的一声“温朝!”给打断,顿时泄了力。

  虞砚瞪大了眼,飞快地将餐盘放在桌上,一脸警备地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床边,蹲下身查看温朝腿上的伤口。

  温朝一头雾水地低头,怔了几秒才终于反应过来——虞砚是怕自己像在地下室里那样再次亲手把伤口扒拉开。

  恍然之余,心头又感到几分好笑,温朝忍俊不禁,压下唇角扬起的弧度,语气微沉地问他:“你叫我什么?”

  虞砚动作一僵,眼睛端详着他腿上的伤口,发现没有再次裂开后心里松了口气,听到他问话的同时有点心虚,但又有点气不打一处来,话不过脑子地没好气回怼:“叫你名字怎么了?叫不得啊?我现在又不是你白纸黑字签协议的未婚夫了?”

  温朝没料到他消退下去没几天的气焰在此刻忽然又回来了,哑然失笑,竟然从虞砚色厉内荏的侧脸中瞧出一丝可爱来,禁不住顺着他的话音逗他:“叫得,你就这么叫吧。周五跟我出去最好也能保持这个状态,不过可以在外人面前稍微给我点面子就好了。”

  “咳。”比嘴迟半秒的脑子终于追了上来,虞砚眼神飘忽,掩饰地站起身往桌边走,“我刚刚胡说的,可不敢冒犯温总。”

  “哦,现在又不叫我的名字了?”他越是一副逃避的模样,就越勾起温朝想逗弄的兴致,目光紧随着他走远。

  “……”虞砚不想和他继续这个让自己单方面窘迫的话题,闭口坚决不再和他搭话,把粥碗塞他手里。

  从小到大的习惯很难改变,温朝如今还有着娇惯的洁癖,如果可以,他甚至不愿意任何食物进入自己房间,于是头也不抬地伸手把粥碗推了回去。

  “去桌上。”

  虞砚心知自己白跑这一趟,咋了咋舌,不过这算是他自作主张了,于是没说什么,任劳任怨地把东西又端回桌上,折返回床边抱起温朝坐到桌边,等温朝慢条斯理吃完饭再带下楼。

  他原本是不打算再回温朝房间的,正要回自己卧室,恰好碰到出来找阿姨要甜点的温纯。

  “哥哥吃晚饭了吗?”温纯停下脚步,关切地朝虞砚抛出一连串的问题,“他还在忙公司的事吗?可是他今天明明是去地下室的方向,是不是又……”

  虞砚听到“地下室”三个字就脑袋嗡嗡直响,眼前迅速浮起温朝下午那极具视觉冲击力的画面,条件反射地往旁边站了一步拦住温纯要去温朝房间的路,努力让自己不露痕迹地替温朝隐瞒:“没,他没事,下午临时有个会议而已,他现在还在开会,我给他送过饭了,饿不着。我现在……我现在也正要回他房间去呢,有我在他不会出事,你别想太多。”

  “哦,好。”在温纯的记忆里,虞砚似乎没有主动往温朝的卧室跑过,此刻显得殷勤得有点过分了,但转念一想,他和自己哥哥都要结婚了,似乎也没什么说不通的。她按下心里的疑惑,乖乖点点头,放心地蹦蹦跳跳下楼去保姆房找程阿姨去了。

  虞砚站在楼梯上望着她的背影纠结了半天,一直到回自己卧室洗完澡在房间中央站了十分钟,最终叹息着认命地回了温朝房间——万一他晚上不盯着,温朝自己冷不丁地发疯把伤口撕裂,温纯发现了又要怪谁?

  只能怪他欠温朝的债没还了。

  他敲门进去时,温朝露出明显的诧异神色,没等他解释,温朝就收回视线接着看平板上的资料,大概是默许他留在自己房间的意思。虞砚心里这么揣度着,尽可能放低自己存在感,在窗边寻了个角落坐着看书。

  时间在各自专注的目光外悄然淌走,温朝若有所感地去看墙上的钟表,发现已经快十二点了。

  他的目光落到趴在窗台上睡着的虞砚身上,漾起一丝不解,但一呼一吸之间,胸腔里平稳跳动的节奏却乱了一拍。

  仅靠自己显然无法下床去叫醒虞砚,温朝无奈,只好提高音量叫人:“虞砚。”

  虞砚觉轻,他喊了两声名字就醒了,意识还没从惺忪睡意中脱离,懵然地望向他。

  “你留这做什么?”温朝的语气柔和下来。

  虞砚迷茫地盯着温朝的脸看了几秒才理解他的问话,没有经过思考地开口回答:“你那伤口有药,现在还是夏天,捂着发炎,不盖被子吹着空调又对腿不好。”

  言下之意是自己会守一晚上时不时起来检查温朝的伤口防止恶化。

  温朝先是一顿,随即想笑说难道你以为我以前受伤的时候都是自己随意应付过来的吗?

  话到了嘴边,他心念一动,又咽回去了,没和虞砚说自己床头有摇铃,会有人随时听到他的需求从耳房过来。

  “我没有要求你做这些,你可以不管。”温朝看着他。

  虞砚此时完全清醒了,听到他的话沉默了几分钟,不自然地别开视线:“……还债呢。”

第21章

  “就睡这吧。”温朝刚说完就注意到虞砚蓦然睁大的双眼,他接着补充了一句,“里面衣帽间柜子里应该有干净的被子枕头,抱去沙发上睡。”

  “哦,好。”虞砚差点以为他要叫自己去床上睡,缓过神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为自己竟然生出这样的念头而羞恼,但也对温朝的安排没有异议,自己也觉得在沙发上将就一晚上是最妥当的安排。

  然而他到底没能在沙发上安睡一夜,就连温朝都数不清虞砚这一晚上到底起了多少次。

  温朝觉浅,自从当年的车祸后,哪怕只是极其细微的响动,都能将他立马从睡梦中惊醒,以最快的时间从中抽离,迅速清醒。

  而陪睡在房间里的虞砚似乎比他还要睡得不安稳,这一晚上似乎只要他一有动身低咳的动静,虞砚就会条件反射地从沙发上坐起来,脑子还没清醒,人就蹲到了他床边,问他是要喝水还是小解,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又小心摸索着开小灯去查看他腿上的伤口,一晚上反反复复折腾了十来次。

  这导致温朝简直要以为这是自己的一场梦,直到他在混沌中再次醒来,借着窗外漏入的迷蒙天光看到裹着被子趴在自己床边睡着的人,呼吸不由得微微一滞。

  虞砚的头发似乎长长了不少,此刻凌乱得堪比鸡窝,埋在交叠的手臂间,露出半张英朗俊秀的脸,却一点也不显得邋遢,反倒透出某种放诞不羁的潇洒野性气息来,让温朝原本平稳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

  他不是没有遇到过比这更细致体贴的陪护,只要出手够阔绰大方,他一定会得到比这更好的照顾,但与此刻又是不一样的。

  虞砚是因为他慷慨给予的报酬才如此主动殷勤地照顾他吗?

  他不知道答案,也不想知道。

  心跳声在宁静的清晨嘈杂得过分,温朝静静地看了虞砚许久,目光一寸寸从他眼下的乌青流连过鼻尖唇瓣,最终动作极轻地抬手在他发尖碰了碰,蜻蜓点水地一触便收了回去,回手轻轻拉下了床铃。

  叮铃铃——

  像风铃在朝霞中随晨风微微摇曳的悦耳曲调,落在疲惫的人耳畔化作柔和的安眠曲。

  虞砚太累了,以至于照顾温朝的男佣悄无声息从侧门进来时他都没能醒来,温朝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噤声,随即温热的掌心贴上了虞砚的侧脸,声音低柔:“虞砚,回去睡。”

  虞砚迷迷瞪瞪地被他的声音唤醒,抬头一脸茫然地望向温朝,下意识地将他贴在自己脸侧的手指拉下握在掌中,问他:“是要喝水吗?还是要翻一下身?”

  温朝被他握在掌中的手指瑟缩了下,微微用力抽了回来,他别开了视线,没有再看虞砚,也像是不愿直面被扰乱的心绪:“都没有。天亮了,我要去公司,你回你自己房间睡。”

  虞砚还没能彻底清醒,怔忪地听从他的温声叮嘱顺着男佣的指引回了客卧,乍然回到熟悉的环境,他的意识都没能踏入现实便再次陷入沉眠。

  而他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中午,温朝也回了公司,虞砚抱着吉他坐在阳台上,拨弦的手指不知不觉地停下了动作,他望着隔壁的露台愣愣地出神。

  温朝晚上照例回来陪温纯吃晚饭,饭桌上虞砚一如既往放低自己存在感,但温朝却异常亲昵温柔地给他盛汤,又问他休息得怎么样,以至于温纯微微茫然的眼神都逐渐变得耐人寻味。

  温朝没有让他接着像昨晚一样来自己卧室睡沙发,只说伤口没什么大碍,不用特意管了,虞砚也不追问,有点心不在焉地回了客卧。

  明天就是陪温朝去宴会的周五了,虞砚面上不说,心里却很抗拒,但他到底没有说不的资格。

  宴会在晚上,虞砚从中午开始就没有了自己的个人时间,而昨晚从晚饭时间开始,他就没有再见到温朝,饭桌上只有他和温纯两个人面面相觑。

  温朝请了上次给他化妆的造型师,来时还顺便带了一套高定西装给虞砚。这次的妆容比上次试妆的要清透一些,没有太厚重的脂粉感,虞砚本身底子好,不仔细瞧倒也看不太出来是上了妆的,造型师还是跟上次一样赞不绝口地夸着虞砚,让虞砚有些不好意思。

  按着虞砚的身量体裁的群青色礼服格外张扬,但配着别出心裁的胸针与银色领针又以其温润的色调与光泽压住了跳脱颜色会带来的轻浮感,显得矜贵而雅气。

  这并不是虞砚自己喜欢的风格,然而他按着造型师的示意,在全身镜前走动几步,却不得不承认温朝的审美的确很好,好像他瞬间就变成了能与温朝的身份相配的富家少爷,而不是刚刚毕业为生计而焦愁的男高中生。

  化妆间的门被人从外缓缓推开,虞砚从镜子里瞥见,下意识挺直了腰背——温朝一袭设计精巧的墨色的西服,但腕上戴着的石英表中深蓝的表盘、以及他月白的袖口颜色无一不与虞砚的礼服颜色相呼应,连他的领带上的刺绣花纹也是用宝蓝色的丝线绣成。

  就连轮椅都成了他的装饰品,与那只手杖一样,成了他手中权力地位的象征。

  可是这样的温朝也仍然俊美得温润夺目,虽不锋利,但足以吸引所有人的视线,虞砚也不例外。

  虞砚从镜子里与温朝对视上,没来由地感到一丝局促,心跳也不由自主地乱了节奏,他纠结了两秒,转过身面向温朝,心中不免忐忑地等待温朝的评价。

  一旁的周筌连声地夸着“这套衣服很衬小虞先生”,温朝仔细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只是这次却是单纯的欣赏的目光,虞砚没有感到不适,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的期待。

  “好看。”温朝满意地微笑颔首,朝虞砚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虞砚被他的笑容弄得晃了神,过了几秒反应过来,意识到还有旁人在看,连忙往温朝跟前走近——无论他和温朝之间有什么样的龃龉,最起码协议是他自己和温朝签的,没有当着外人的面拆台给温朝脸色看的道理。

  “低头。”温朝直了直身体,抬手时自然而不失亲密地叫了虞砚一声,让虞砚陡然回忆起当初翟原周日来给温纯补课时两人似乎也是这样的互动场景。他预感到温朝接下来要做什么,动作有些僵硬地循着温朝的话弯下腰。

  温朝动作熟稔地给他将胸口的别针拨正、整理衣领,那些爱侣间琐碎但又不可或缺的小动作被他做得格外信手拈来,肌肤相触的温度灼得虞砚越来越无措。

  指尖若有若无地从领口划过,温朝抬眸笑意盈盈地看着虞砚温柔道:“好了。”

  两人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虞砚再一次从他身上嗅到熟悉的木香,却像一簇小火苗,顺着温朝的指尖燃到被温朝不经意触碰过的脖颈。

第22章

  虞砚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视线躲闪地垂眼站直了身体,想着还有其他人在看,勉强地勾出一抹笑,不敢看温朝。

  他的外形英气俊朗,有着这个年纪独有的锐利张扬与冷淡跋扈,就算面无表情也只道是他的性格如此,众人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温朝转过头,礼貌地和造型师交谈几句,造型师似乎也不愿意在这样的场合多待,笑嘻嘻地和温朝调侃几句,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一刻也不停留地走了。

  晚宴八点开始,等两人收拾好,也差不多到该了出发的时间。临走前温朝特意让厨房的阿姨做了一份糕点给虞砚垫垫肚子,虞砚原本不饿,但接收到阿姨慈爱的眼神注视,还是接过来吃了。

  “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呢,就得多吃点。小纯也是,老是说什么要减肥,我看一点都不胖,不能瘦得跟竹竿似的风一吹就跑了。”程阿姨的儿子和虞砚差不多年纪,此时似乎也将虞砚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口中的叮嘱一时半刻也没结束,“也不能贪新鲜喝太多酒的呀,年纪轻轻的,喝那么多迟早给身体败了,好在温先生现在也改过来了,不怎么喝……”

  被无辜牵连的温纯连忙借口还有作业没写,逃上了楼。

  躲不过的虞砚又是感动又是叫苦不迭,求救地望向温朝。

  接收到他的讯号,温朝好笑地勾了勾唇角,终于还是开口把虞砚从长辈的好心叮咛中解救出来:“程阿姨,时间快到了,我们得先走了,您去休息吧。”

  虞砚主动上前一步推着温朝的轮椅出去,直到上了车才暗暗松了口气。

  “待会儿过去,除了洛瑄和我给你递的东西,其他的不要乱吃。”两人一起坐在后排,温朝时不时会嘱咐虞砚几句,但也都不算虞砚不能忍受的要求,他即便是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也大致能猜测到这样的场合本就是虚与委蛇、各怀鬼胎的,温朝叮嘱的小心为上没有错。

  路上有些堵,好在晚宴地点距离温宅并不算远,车即将到达会场时,虞砚透过窗户就能远远瞧见几位礼仪小姐身着旗袍候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门口。

  车稳稳停于阶下,前排的保镖先一步下车将轮椅放下,拉开车门接温朝与虞砚下车的前一秒,虞砚便感觉到温朝在自己肩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与他这一秒的心跳重合在一起,虞砚险些忘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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