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假成真 弄假成真 第12章

作者:山河南渡 标签: 近代现代

  随着一股淡香一同遽然拢来耳畔的,是温朝温润的声音:“今晚请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是什么,未婚夫先生。”

  虞砚微怔,门从外拉开,他在被保镖护着从车上下来、愣愣地转回身看向车里的温朝,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悲哀地意识到,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好像被温朝驯化到和他对视就知道对方的意图了。

  他心里深叹一口气,上身探进车内,一只手环着温朝的腰身,另一只手从他膝下穿过,将温朝打横抱了出来,快走几步上台阶,将他在保镖提前准备好的轮椅里放下。

  一位迎宾小姐主动上前站到虞砚左前侧,引着两人往签名处走。

  大厅内来来往往的是各式各样穿着华贵礼服的人,看得人眼花缭乱,虞砚不感兴趣,也没有对此倾注过多的注意力,全神贯注地垂眼推着温朝缓缓顺着红毯往场内走。

  签完名,迎宾小姐便结束了自己的这一次工作,转身离开去服务下一位到来的宾客。

  “朝哥!”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两人不约而同地循声看过去,便看到一个穿着休闲西服的男人朝这边快步走来,粉色西服外套松松地套在花衬衫外,张扬又嚣张,但那张极其容易招蜂引蝶的脸又恰好压得住轻浮的造型搭配,并不显得怪异。

  看清来人,温朝脸上的笑意深了些,等他走近自然地开口和他寒暄:“上次见还是被你骗去酒吧,你今天怎么来了?”

  “还不是我爸么,非得让我来走动走动。上次我装醉把你骗去酒吧想给你找找乐子的事,不知道是哪个狗崽子给他通风报信,把我好一顿骂,说我自己不学好,还带坏你,但我明明是好心,想让你放眼看一看草原,别吊死在一棵树上。”男人叹了一口气,似乎颇为无奈,抬手在自己新做的发型上拨了拨,解开两颗领扣的衬衫露出锁骨,衬着那张妖冶得雌雄莫辨的脸,越发显出一种风流不羁的狂浪气息,“这种无聊得要死的酒会,我听说你也要来,不得来替你怄一怄那些个老不死的东西?”

  温朝被他逗乐,和他轻松打趣:“你倒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自己高兴了,叔叔倒是头疼得厉害。”

  “只准他们逼你害你,就不准我年轻气盛不懂事戳穿他们龌龊的心思?”男人毫不留情地翻了个白眼,终于注意到站在温朝身后的人,视线落到虞砚脸上时一滞,虞砚明显地感知到他的意外和异样表情。

  “还没介绍,”温朝反手用掌心覆在在虞砚推着轮椅的手背上,抬脸和男人介绍,“这是虞砚,我的未婚夫——小砚,他叫燕游,是我朋友。”

  虞砚当然看得出两人交情颇深,脑子里响起方才下车前温朝和他说的话,回忆着温朝平日待人接物的模样,朝燕游点了点头,礼貌微笑道:“你好。”

  “……你好,你看起来真年轻啊。”燕游扯了下嘴角,客气地和他打了招呼。

  燕游与虞砚素未谋面,没什么好说的,更何况好友的决定他从不干涉,看温朝的反应明白温朝是不愿意再提及这事,于是礼貌地朝虞砚颔首算打招呼,转向温朝勾唇笑说,“温总真是深情得从一而终,小的一直见识着,佩服。”

  温朝听出来他话里打谜语的暗讽,慢吞吞收回搭着虞砚指尖的手后挑眉一笑,不客气地反唇相讥:“不敢,小燕少爷心怀天下的胸襟也让我深为叹服。”

  燕游浑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反倒像受到什么夸奖似笑出一粒虎牙,吊儿郎当地插兜往旁边让开一步,示意虞砚推着温朝一起进内场。

  视线自虞砚身上蜻蜓点水地一扫而过时,燕游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压低声音问温朝:“你怎么就不能换个口味,非得揪着这种像……不放了是吗?”

  温朝充耳不闻,覆在虞砚手背上的手指向下缓缓滑了一寸,勾住虞砚的指尖亲密地蹭了蹭,笑容不变地看着燕游用开玩笑的语气回答:“别说这种容易让小砚误解的话挑拨我们,我们之间的感情可没那么脆弱。”

  他向后朝虞砚的方向偏了偏脑袋,“对吧?”

  绕在指尖的细腻触感仿佛一阵酥麻的电流,从肌肤相亲之处顺着血液淌进相连的心脏。虞砚听着温朝煞有介事的话,却有点难以维系唇边的笑容,一呼一吸的沉默后顺着温朝的意思向燕游颔首:“嗯。”

  燕游方才的声音虽然低,但仍然足够虞砚听到谈话内容,他心头重重一跳。

  作者有话说:

  给自己挖坑而不自知的温总o(* ̄▽ ̄*)ブ

第23章

  虞砚很明白现在正是温朝花大价钱和他签协议、需要他逢场作戏的时候,也是他还债给温朝当初预支给他的钱的最好时机,但他没有办法让自己不在意温朝和燕游话中有话的交谈。

  过往那些蛛丝马迹的蹊跷痕迹在此时似乎隐隐约约地串成一条逐渐明晰起来的线,他有某种这与自己息息相关的预感,可他能做的只是安分地待在温朝身后,像一只不允许获得自由思想的提线傀儡,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发什么呆呢?”温朝的声音将他从游离的思绪中惊醒,虞砚连忙低头,撞入温朝满是关切的笑盈盈的双眸之中。

  “没事。”虞砚眼神闪烁,不自然地错开了和他交汇的视线。

  “温总和温夫人就别在大庭广众之下大秀恩爱了,对我这样的单身人士也太不友好了,”燕游的语气懒散又轻佻,朝虞砚揶揄地笑了笑,戏谑打趣问他,“和温总待在一起可不容易吧?他这人的脾气大得很,你可别受委屈了,要是吵了架就来兄弟这来诉诉苦,兄弟们一定好生招待。”

  虞砚知道这是燕游的客套话,没有当真,也融不进这俩人像和外界自动划了结界似的氛围,尴尬地勉强牵了牵嘴角算应答。

  “怎么都还轮不到燕小少爷撬墙角照顾我的爱人。”温朝挑了挑眉,不客气地呛声回去,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指敲了敲,示意虞砚推他入席。

  这场宴会上的生面孔于温朝而言并不多,稍有生疏的也大多是陪同宴会嘉宾来的家属,但对于虞砚而言就是一个完完全全陌生且充满未知性、容不得他出一点差错的场合了。

  让人心生畏惧的往往是未知,而不是已知的威胁,与这让虞砚时时刻刻都要绷紧神经以应对突发情况的应酬场合之相比,一向让他心情复杂下意识想逃避远离的温朝都变得温柔可亲起来。

  虞砚心里正不安地打着鼓,推着温朝朝宴会桌的方向走了没多远,果然见迎面朝这边走来一个携着女伴、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目标明确地停在了温朝面前。

  “还以为小温总今天不会出席,但现在还是能大度地赏脸过来,果然是温董一手培养起来的好苗子。”男人脸上堆笑,抬了抬手臂,身旁的年轻女人会意地松开挽着他臂弯的手,对温朝嫣然一笑。

  “温立叔叔您这话就让我受不起了,”温朝脸上笑意不变,“于理,这是公司诸位董事联办的宴会,我能有今天的成就和收获,都依仗诸位这么多年的教导提点,我当然应该来。于情,您和其他几位叔叔都是我的长辈,这些年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没有长辈邀请小辈,小辈不给面子的道理。”

  “既然小朝你都这么说了,”男人顺水推舟地改了称呼,“那周一的事,我想你不会太计较,老三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好歹是你的叔叔,他也不是有意的。原本大家的确只说了就吃个便饭,家里人一起聚一聚。可你知道,咱们家里人聚餐不需要守那么多规矩,兴致喝高了临时加点娱乐项目也是有的,他只是没有考虑周全,我前几天去探视的时候已经骂过老三了,他也很后悔愧疚,说对不住你,想和你好好道个歉。”

  “而且你三叔母昨天得知老三被公安暂时拘押起来的消息,抹了一晚上的泪,你知道她一向身体不好,一直是要吃药将养着的,更何况妹妹都要高考了,万一影响了备考心态就不好了。”

  “我妹妹的确是还有两年就要高考了,我也替她未来去哪读书更好发着愁呢——不过这件事她知不知道都不会影响她的备考心情,她今天还在学校上课,我代她谢谢立叔的关心。”温朝和他对视着弯了弯眼尾,语气从容,言辞间一派恳切谦和,“至于三叔的事,警察会秉公办理,我也确实是插不上手。噢对了,我认识一位理疗师还不错,婶母身体不好,是该好好调理,我这个做晚辈的一直都挂念着呢,要不然我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您?”

  温立当然知道他是故意把自己话中为拉近关系而特意亲昵称呼的堂妹歪曲成温纯,心中不快,不过没有表现出来,语气倒是显得更热切了:“这说的,都是一家人,怎么好让外人介入呢?更何况这件事要是报道出去多难听,公司名誉受损,对谁来说都不是好事,你说呢?”

  “叔叔您说得对,但是我的确是爱莫能助。现在是法治社会,哪有我说放了就放了的道理。”温朝的神色格外真诚,“当然,如果立叔真的为咱们公司的声誉着想,是不会让人乱说话的,对吗?”

  虞砚站在温朝身后没参与对话也能明晰感觉到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暗流涌动,更别提旁边的燕游。

  对于从小穿开裆裤就一起厮混的兄弟而言,燕游是娇生惯养大的独生子,在家就得了个混世魔王的名儿,又有一腔侠肝义胆,在旁边听了半天自家发小被这样软硬兼施地威胁,忍不住往温朝跟前站了一步。

  “温叔叔,您是不是年纪大了容易抓错重点,这件事质问受害者就没意思了吧?朝哥是去吃席又不是办席的,您的三弟要是真的没有以公谋私,拿不该拿的东西、害朝哥在猎场差点没能回来,我相信警察叔叔很快就会把他放出来的。”

  燕游语气还算克制,但表情却全然不含一丝敬重,毫不掩饰地表露着自己的不爽:“看在老爷子的份上,朝哥没以故意杀人的罪名起诉已经够意思了。话又说回来,几个叔叔一直觉得老爷子偏心孙子,那他要是知道他亲孙子竟然被几个叔叔算计还受伤了,不就更洗不清了?”

  温立抬脸寻向声音来源,看情说话人的脸,却也没有生气,以长辈打量后生的、带着轻视意味的眼神将燕游上下扫了一遍,笑容似乎格外和蔼,硬生生岔开了话题:“有一段日子没见你,小游都长这么大了,年轻人有这样的精神面貌挺好,你父亲最近还好吗?”

  燕游不耐烦和这些老狐狸打官腔,但又忌惮着对方如今是对温朝造成威胁的人,不能轻举妄动在明面上撕破脸,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挺好,不劳您挂心,您还是担心担心自个儿吧。”

  “那就好。”温立点点头,视线从燕游脸上平移到温朝身后的虞砚脸上,反应和第一眼见到虞砚的燕游简直如出一辙,但眼中只闪过刹那的诧异,不待虞砚看清楚便重归于平静,主动和虞砚打招呼,“你好,你是——?”

  他的眼睛看着虞砚,话却是问给温朝听的。两人谈话间,已经不知不觉地作为焦点吸引来周围三三两两围拢过来的宾客,此时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温朝,等着他的回答。

  朝如同早些时候在燕游面前一样,在众目睽睽下抬手勾住虞砚的指尖,往自己心口的位置拉了拉,指腹相贴着捻了捻,替他回答:“还没来得及介绍——这是虞砚,我的未婚夫,正准备寻个合适的日子举行订婚礼,到时候一定第一个给您发邀请函。”

  虞砚一头雾水地听了这大半天,随着温朝的介绍抬脸和温立对视,他很难形容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一股冰冷的凉意如蛇蚁般从脚底往上蔓延。

  此时手中握着的轮椅推柄竟然成了他坚持站在这的支撑力的来源,从近在咫尺的温朝的身上传来的温度让他心下稍稍安定了些许,朝温立微微颔首,学着温朝的模样,礼貌又镇定地开口:“您好。”

  温立的目光仅在虞砚脸上停留了半分钟,自然地收回注意力,接着和温朝意有所指地闲聊:“难为你能收收心,有个正经的对象,挺好的,小阑要是知道也能放心了。”

  温朝笑而不语,给燕游递了个眼神,燕游上前一步和温立阴阳怪气地呛了几句,温立也觉得无趣,结束无意义的聊天入席落座。

  席间众人聊天的内容虞砚听得一知半解,也没心思了解,现在让他心神不宁的是温朝对他异常的亲昵。与之前在温宅里虽然时不时会逗他、但明显有疏离感不同,今晚宴会上的温朝对他口味喜好了如指掌,甚至会出现亲自给他布菜、握过他的手腕摩挲两下、用湿巾替他擦拭唇角之类让他手足无措的小动作。

  “小砚。”温朝唤了虞砚一声,略微倾身时虞砚条件反射地跟着他的动作靠近,从旁人的角度看来,两个人正亲密地交颈聊些什么私房话。

  “什么?”虞砚耳边忽然响起一阵尖锐的啸鸣,没听清他说什么,低了低头,似乎有一瓣温软堪堪从他的鬓边蹭过,虞砚心跳得厉害,分不清这触感是温朝的唇还是碎发,只知道让他心里发痒、掌心渗汗。

  “我说——”温朝近距离看到他泛红的耳根,眼里的厌乏被兴味代替,唇角的笑意真实了些,“替我试试酒里有没有东西。”

  虞砚:“……”

第24章

  虞砚眼中明晃晃地闪过一丝慌乱,像游荡已久忽然被人温柔拍拍头、蹭蹭脸而呆愣的小狗,僵住了身体不知道该如何做出回应。

  温朝没有开口催促,也没有重复第二遍,只是懒洋洋地坐直了身体,好像刚才的话只是虞砚的错觉。

  几近凝滞的呼吸让时间漫长得好似过了一个世纪,但实际上只过了虞砚独自一人天人交战的半分钟。

  沉默片刻后,虞砚迎着席上众人若有若无的打探视线,抬手拿过温朝面前的红酒,举到自己唇边浅酌一口,紧接着地放到了自己桌前,和温朝对视着不太自然地扬了扬嘴角,声音不大,不过足够旁边的人听见:

  “我不太喜欢这个味道,你身体不好,不适合喝酒,也别喝了。”

  那语气柔和得仿佛两人真是一对相处许久的爱侣,上道得让温朝禁不住挑了挑眉稍,眸子里染上几分鼓励与赞许。

  然而仔细一瞧,虞砚两腮微鼓,显然是憋屈得忍着一口闷气,只有熟悉他的温朝能知道这代表着他现在的心情有多复杂烦闷。

  强扭的瓜不一定甜,但强扭的过程却让温总收获了好心情。

  温朝看着他这副硬着头皮演戏的模样,心里感到好笑,又觉出趣味横生的鲜活可爱,他动了动唇,笑容显得格外溺宠:“好,都听你的。”

  虞砚捏在红酒杯上的手微微一抖,霎时红了半边耳根,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两人一唱一和的演技太过天衣无缝,以至于众人神色各异地收回窥探目光、没有任何人对此生出疑窦。

  温朝的视线不经意地从桌上扫过,蜻蜓点水般在温立身上难以觉察地停留一秒,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睫掩住眸中讥讽。

  一顿饭吃得味如嚼蜡,虞砚忍耐着被各式各样的眼神打量的不适,安静地坐在温朝身边,听他和桌上那些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说些虚与委蛇的场面话。即便是他不懂这些人话里话外谜语的暗示,也知道这些人恐怕是心怀鬼胎地恭维温朝,心里指不定是怎样唾弃,一旦温朝稍有懈怠、不慎露出软肋,就会被瞬间从高位上拽落。

  偏偏温朝还得配合着演出一场无知后辈感激亲友长辈关照的合家欢戏码来,简直虚假得令人作呕。

  他心里知道温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虞砚不知不觉地重新抬起头,悄悄瞄着温朝挑剔不出一丝缺点的优越侧脸,还是觉得他看起来比这场宴席里的其他人都顺眼多了。

  除了刻意表现两人恩爱感情时,虞砚给温朝盛的一份奶油蘑菇汤他喝了,其余时间温朝都没再吃任何东西。虞砚虽然也被这样的氛围弄得没胃口,但架不住温朝席间总是时不时夹几筷子菜“投喂”他,好不容易到了餐饮结束、服务员撤走菜品时他甚至觉得有点撑。

  “小朝,”温立示意侍者将餐后水果先送去温朝手边,他坐在温朝对面的位置,说话间眼神却是带睄着虞砚的,“小阑也很挂念你,但他总是顾及着你忙,不想打扰你。要不是……”

  他话音微顿,煞有介事地叹息一声后接着道:“看着你俩现在这样生分,我也不忍心。你要是不嫌弃叔叔自作主张,叔叔让他给你打个电话。”

  两个人打哑谜似的对话听得虞砚一头雾水,猝不及防和温立对视上,紧接着便听到对方看似真诚礼貌的问话:“就是不知道小虞先生会不会介意。”

  温朝微笑着接过话茬:“他不会的,立叔的好意我清楚。”

  “那就?”温立询问地看着温朝。

  温朝笑容未变,极轻地一颔首。

  他抬手隔着薄薄一层果皮捻起那瓣橙子,另一只手自然地掌心向上、虚虚托在橙子下方递到虞砚唇边,抬眼十分温柔地看着虞砚:“这个解腻,他们自己的果林里现摘的,比较新鲜。”

  虞砚头皮一麻,下意识想说他又不是没手,不需要人喂,可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忽然响得打散了他的推拒,难以忽视地夺走了他的注意力,他甚至感觉到滚热的血液在往脸上涌去。

  睫毛快速地眨动几下,虞砚迟疑地低了低头、就着温朝的手将那瓣橙子咬在嘴里。

  下唇似乎碰到一点湿润的温热,虞砚当即反应过来这是温朝的指尖,心脏的鼓动声重得他几乎快要屏住自己的呼吸、生怕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温立在旁默不作声地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会意地笑起来,转身离开前眼神往虞砚身上飘忽一瞬,虞砚正心乱如麻、连眼神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不经意对上他的视线,却从中隐隐读出几分居高临下的同情意味来。

  他正有些纳闷,未来得及往深处细想的思绪就被身后响起的声音打断。

  “温总。”带着恭维意味的话刚响起便戛然而止,温朝不慌不忙地分了一丝注意力过去,短暂的思索后认出来这应该是某位叔叔的新任妻子。

  他看起来并不打算搭理,敛回视线,从另外的碟子里喂了只糕点到虞砚唇边,仿佛从身到心都只对眼前这一个人一心一意,无暇顾及其他。

  虞砚连忙捉住他的手腕,从他手里接过糕点一口囫囵吞了,险些被噎住,又生怕温朝接着起什么幺蛾子,望向温朝的双眼里满是窘迫羞惭的求饶意味。

  温朝看着他,故作不知地挑了挑眉,慢吞吞说:“看你,吃这么急,要是呛着,心疼的还是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抽回手作势要叫服务员拿杯果汁过来,虞砚吓得赶紧按下了他的胳膊,咬牙切齿地用气声喊他:“……温总!”

  温朝没忍住,终于低低笑出声来,虞砚反应过来他是在逗自己,热意从脸颊一路窜到了脖子上。

  他耳根发烫地坐直了身体,明明该觉得温朝这样的逗弄很烦人,可他现在却又讨厌不起温朝来,这实在是一种太不妙的体验。想起旁边还有人看着,虞砚转头望过去,想了想,还是对这位被晾在一旁的年轻夫人小幅度地点了点头算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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