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假成真 弄假成真 第13章
作者:山河南渡
年轻夫人维持着得体的笑容,给自己拾了个台阶下:“看来温总和虞先生感情不错,原本是想着温总和他叔叔们有更重要的事去谈,虞先生第一次来这种场合会不适应,过来问问看是不是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
她话音未落,虞砚立马想到来时,温朝和他说的“要和各董事的太太们打打交道”的话,心下立马悄悄悬起一口气。
不过或许是男女有别,真到了各位美艳太太们笑容甜美地三三两两挽着手臂心照不宣地要开始社交的时候,温朝却没有要虞砚作为自己的“未婚妻”让他加入她们社交的意思了。
“谢谢,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又怕他无聊,”温朝将手里剩下的糕点放回托盘,微微倾身将虞砚唇角的糕点屑用指腹蹭掉,“所以有什么要谈的今天就交给小洛,她会替我处理得很好,再坐会儿我们就回去,不劳齐女士挂心了。”
话虽是回答对方,目光却始终是落在虞砚脸上的。
那双深不可测的墨色眼睛如今在光下却像是一汪暖泉褪去了平日里看不出情绪时让人感到胆寒的冷意,似一潭被温柔之水浸润的水,叫人心甘情愿溺死在其中。
明知道温朝是在对所有人演戏,自己也只是坐在这里陪着一起演戏,但虞砚还是恍惚了片刻,没有对温朝的亲昵触碰感到抵触,直到温朝听到燕游的声音转头时他才堪堪拽回自己的理智,却仍有种在云端雾里的迷朦感。
年轻夫人走后应该是和太太们提醒了什么,没有第二位太太再找过来主动和虞砚示好,不过来了不少和温朝同辈的旁系兄弟,簇拥起哄着要请温朝去包房唱歌喝酒,美其名曰年轻一辈的聚会。
这一帮纨绔子弟,平日里明里暗里瞧不上温朝这么个双腿残废的瘫子,不屑同他亲近,温朝刚出事住院那年,偶然也听到过他们背后非议,但谁都没料到就这样一个半废的人,几年后凭着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坐上了如今的位置。现在他们突然变得这么热情,不知道是受谁在背后耳提面命地叮嘱。
温朝淡淡扫了他们一眼,似笑非笑地点头应下,虞砚不明所以地推着温朝一同过去。
包房里彩灯晃眼,震破人耳膜的音浪一浪又一浪地袭来,一推开门,房间里衣着光鲜靓丽的男女笑容热情地迎上来,在虞砚看来和披着华丽皮囊的洪水猛兽无异。
温朝看也没看,侧脸朝虞砚的方向偏了偏,“抱我过去。”
虞砚迟缓地眨了下眼,对比一房间的妖魔鬼怪,他忽然觉得温朝顺眼了很多,眼观鼻鼻观心地弯下身将温朝从轮椅里抱起来,正要将温朝在沙发角落处放下时,便感觉到温朝的温热鼻息洒在他耳畔:“坐下。”
作者有话说:
周四见~终于到了我很想写的情节之一(搓手
第25章
他愣了愣,余光瞥见旁边跃跃欲试站着的侍者,反应过来温朝是要借他挡人,听话地遵循温朝的吩咐、就着抱温朝的动作,姿势亲密地在沙发一角落座,让温朝的小腿得以搭在他腿上。温朝自然地放松身体靠在虞砚怀里,陡然贴近的身体温度让他在这一瞬间感受到虞砚明显僵直的身体。
房间里的歌声与嬉笑调情的旖旎声息混在一起,场面一度混乱不堪得让虞砚眼睛生疼。
坐在温朝左侧的年轻男人似乎一直注意着温朝的动静,他将怀里的女伴往温朝的方向推了一把,眼神探究地问他:“朝哥,嫂子看起来似乎不太热情,是不是太累了?弟弟这几天留心着呢,想着难得找到或许合你口味的,正巧趁今天介绍给你。”
虞砚以为对方看出端倪,闻声下意识绷直了脊背,一时间没能想得起来要去看对方意图“介绍”给温朝的女伴,以至于忽略了那位安静的美人垂着眼浅笑时的模样,和他的眉眼有几分相似。
温朝抬眸瞥他一眼,脸上扬起一个散漫的笑:“不必——我家这位只是腼腆,其实连我也不敢随便招他。”
不远处的一对喝起了交杯酒,房间里的起哄声在不动声色的窥视中蔓延至此处。
虞砚再迟钝也感觉到了四面八方涌来的隐秘刺探目光,有些生硬地扯着嘴角点点头,“对,我不喜欢别的人靠近温总。”
年轻男人一哂,揶揄地看着虞砚:“没想到那么多小鲜肉都没能让朝哥收心,最后还是让嫂子收了。”
他的语气轻佻,但目光却好像要生生从虞砚脸上盯出个洞来,让虞砚极不舒服。虞砚下意识避开他的注视,尴尬又难堪地囫囵“嗯嗯”两声,努力维持着嘴角的笑容打哈哈:“没有没有,我没那本事。”
只有紧密和他身体像贴近的温朝能感觉到他此刻的紧张,再这样下去,非得在这群人精面前出糗露馅不可。温朝心里低叹一口气,右手拽着虞砚的领带往下一扯,迫使对方低头,笑着仰面在虞砚唇角落下个极轻的吻,好像是在哄虞砚,却在此刻清晰地感觉到虞砚更加僵硬的身体。
——还是太年轻了。
温朝微微抬眼,另一只手捏住虞砚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俩人目光交汇之际,温朝笑得更加肆意,包间里让人眼花缭乱的灯光落下的光影碎在他眼里,语气柔得能掐出水:“宝宝,你别信温赫表弟,他胡乱说的,你生气了吗?都不肯和我接吻了?”
不待虞砚反应,温朝拽住他领带的手指缓缓绕了一圈,像控制木偶的提线,防止他临阵脱逃。温朝不容置喙地将唇印了上去,舌尖灵巧地撬开虞砚紧闭的牙关,在虞砚青涩又慌乱的节节败退中长驱直入。
虞砚睁大了眼,和温朝对视的眼睛里闪过慌乱与羞窘,局促之际被温朝指引着揽在他腰际的手臂用力得明显,手背啪地冒起青筋,从旁人的角度看来像是吃味霸道地将温朝整个人圈入怀中。
拽在领带上的手指又不知不觉地松开,顺着锁骨滑向后颈,指腹亲昵地在颈骨凸起处暧昧摩挲,温朝终于舍得放过他,纠缠着他的舌尖轻轻一勾,蛇似的摇着尾退了出来。
嘈杂的鼓点人声都混沌着远去,虞砚在陌生的意乱情迷中快要理智溃散,只能记着自己还在外面,不能推开作祟的温朝,也不能放纵自己彻底沉溺进欲望的海浪里,以至于浪潮褪去时,他才发现自己正和温朝额头抵着额头,呼吸缠绵,像两只交颈依偎的天鹅。
“会不会抽烟?”温朝左手捧着他的脸,拇指指腹温柔地揩掉虞砚唇角的水色。
虞砚闭着眼,脑子里白茫茫地发着蒙,嘴巴里全是那股混着木质香的薄荷味,过了好一会儿才哑声说:“……不会。”
温朝不置可否地嗯了声,不知从哪弄来两根烟,一支咬在自己嘴里,一支递到虞砚唇边。
他已经不想思考了,羞耻、懊恼都让他难以找寻到合适的面对温朝的态度,虞砚木然地张嘴含住了烟尾。
温朝咬着烟,微微仰首,用已经点燃的烟头触碰上虞砚的,仿佛碰撞出点点星火的不是两支烟,而是彼此的唇。
温朝深深吸了一口,从唇齿间浅浅吐出,在绞缠的烟雾中于虞砚耳畔含混笑道:“那今晚就为我学。”
他这才略微提高音量,以至于周围人能听见:“亲爱的,别生气了,好不好?我只喜欢你一个人呢。”
活像个被美色迷得七荤八素的昏君。
至此,那些窥探的、怀疑的、揣测的视线都暂时告一段落。
“找半天没找见你,原来是被那些老王八支使小王八崽子们骗到这了。”燕游匆匆寻来,一屁股坐在两人旁边,随手拎起一瓶酒倒满喝了,毫不客气地嗤笑道,“要是老爷子还坐镇,你领个男人回来,想都不用想,这群老古董背地里一定比谁都跳脚得厉害,什么断了香火、有辱家风,一箩筐狗屁倒灶的酸话,现在倒是屁都不放一个了。”
温朝笑而不语,注意到他喝了酒,眼神微凛,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转头竟然见虞砚不知接了谁的酒,红着脖子一饮而尽。
而接收到他视线的虞砚躲闪地不敢看他,浑浑噩噩地有一搭没一搭应着旁边攀谈的人的话。
“嫂子真爽快!不愧是能收服朝哥的狠人。”一声接一声的恭维把虞砚架得下不来台,他一向吃软不吃硬,就算知道这从头到尾都在有意试探的温朝亲戚是捉弄他,他也不能对着这张笑脸说出拒绝的话,只好又接过一杯,一饮而尽了。
——只是亲了下,怎么反应这么大?
温朝忽然有点无奈,还有些想笑,朝燕游递了个眼神示意之后再谈,伸手拽了拽虞砚的领带,低声询问虞砚:“累不累?咱们准备回去吧。”
虞砚心中反复警告着自己这只不过是温朝演给别人看的一场戏,刚刚的吻只是温朝为了让别人相信他俩的关系才这样做的,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点了头,不用温朝示意便主动地弯腰抱起温朝起身,连轮椅都忘在了包间里,还是候在门外的保镖默默无闻地推着轮椅在两人身后跟上来。
“燕游,”临上车前温朝回头叫住了他,在对方询问的视线里欲言又止地动了动唇,最后还是压低了声音开口,“你别在这里待了,早点回去。”
“为什么?”燕游一愣,随即自信地安抚他,“没事,你知道的,我混世魔王的名不是白得来的,这些爱面子的老东西再浑能浑得过我?”
温朝无言地揉了揉额角,“不是,你就不看看那酒是什么地方的吗?”
“……”燕游面有菜色,好半晌从唇齿间憋出一句,“操,我忘了。”
不等温朝再说什么,燕游草草和两人道别,一面飞快打电话叫司机来接自己,一面脚下生风地匆匆走了。
虞砚从两人对话里听出点不对劲的苗头来,抱着温朝上车后忍不住有点紧张地问他:“你们刚刚是说……什么酒?”
温朝低叹一口气,先抬头朝司机吩咐了一句“去蓼汀佳郡”,神色复杂地将目光落回虞砚脸上:“来前我是不是和你说过,除了我给的东西,都别吃?”
自知理亏的虞砚讪讪地别开视线,轻咳一声,“你当时在和燕游聊天,给、给我酒的是和你搭话最多的表弟,我以为你和他关系好,他给我,我就喝了。”
——事实上,他被温朝突如其来的亲吻弄得心如乱麻,脑子里嗡嗡作响,他的大脑只够对旁人的搭讪做最简单的单线程处理,优先项是逃避和温朝的二次直接亲近。
温朝没说什么,面色如常,但他看起来越是冷静就越叫虞砚心惊胆战,以至于他不知道自己身上泛起的燥意是心理作祟还是酒真的有问题。
“那酒喝了……会怎么样?”虞砚提心吊胆了一晚上,被温朝撩拨得整个人都有些一惊一乍,终于忍不下去地鼓着勇气追问温朝。
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温朝一只手支着脑袋,神色慵懒地撩起眼皮瞥向虞砚,一挑眉峰,食指微曲抬起虞砚的脸,暧昧地勾了勾他的下巴尖,似笑非笑:“哦,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让你体验体验春宵一度的滋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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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一更)
虞砚表情空白一秒,简直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但温朝的神情又像是在开玩笑,若是再追问,显得他小题大做。
他忍不住多看了温朝片刻——分明温朝此时的脸上也仍是有着习惯性的笑意的,可虞砚却明晰地感到他的冷淡,或许并非温朝刻意的冷落,但较之二十分钟前那样亲昵的耳鬓厮磨,说得上是天差地别。巨大的落差感让虞砚心头好像突然空了一块,薄凉的夜风猎猎穿过。
虞砚不知道自己在期待和失落些什么,他只知道这种感觉很糟糕。在温朝面前,他似乎总是不能完全掌控自己的情绪,而与之相对的,温朝总是那么游刃有余又从容自如,只有他一个人在慌乱、无措和羞窘。
不愿让自己显得露怯,又或者是没来由的较真心理让他没有接着追问,赌气地挪了挪屁股往车内的另一侧移了过去,偏首望向窗外。
或许是晚上的酒度数比预想的高,又或者是有些晕车,后背上像蚂蚁爬过似的泛起密密麻麻的热意,向上蒸腾着熏得虞砚脑中阵阵眩晕,连温朝途中又和司机说了些什么话他都没听清,只觉得耳畔雾蒙蒙的,时不时穿过一阵啸鸣。
“虞砚、虞砚!”温朝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将他从混沌中猛然拉回现实。
虞砚陡然惊醒,呼吸一紧,意识还没能全然回笼,怔怔地望着温朝。
“下车了。”温朝说。
车内灯光从顶上洒下,打在温朝立体深邃的五官上,勾勒出深陷的眼窝、无论何时都显得深情的黝黑双眸,细长睫毛的轻微翕动在鼻翼处落下一片阴影,愈发显得他眉眼清俊隽永。
恍惚之间将他拉回了那个灯红酒绿的房间,带着浅淡木质香的温热呼吸依稀还在他鼻尖流连。喉间干涩,虞砚忍不住咽了咽唾沫,喉结上下一滑。
温朝很快注意到他神色不对劲,眉间微蹙,毫不犹豫地挪动轮椅撤身向后,率先推开身侧的车门,让司机放了踏板,自己操纵着轮椅先下了车。
冷风灌进车内,虞砚一个激灵,清醒了。
心口狂跳不已,他暗自懊恼着自己方才的失态,手忙脚乱地推开就近侧的门下车,欲盖弥彰地落后温朝两步跟着他。
这是虞砚第一次来蓼汀佳苑,是独栋的小洋房,一栋只有六户人家,他跟在温朝身后,乘电梯到了顶层。
司机和保镖都没有跟上来,看着温朝用指纹解锁密码开门,虞砚心头的不安越来越盛,他猜测这就是温朝以前养那些小情人给他们住的屋子,他很是抵触,以至于温朝推开门叫他进屋时,他踌躇地站在门口没有动。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虞砚警惕地望着温朝。
温朝哑然失笑:“你这是一副什么表情,怕我吃了你吗?”
这副有如惊弓之鸟的模样的确显得滑稽,虞砚没吭声,僵持片刻抬脚迈进了屋子,思索几秒后还是关上了门。
“我今天不住这里,”温朝倦乏地揉了揉额角,不打算浪费更多的时间在这样的拉扯上,微微一抬下巴尖示意虞砚随着他往里走,“那边是厨房,有钟点工定期过来清理,冰箱里有吃的,醒酒药也在橱柜里。至于卧室,随便挑一间你喜欢的住,我住过的主卧空间大一些,如果你愿意也可以住,浴室的东西都是新的……”
这是套大平层,屋内面积远不如温宅,但或许正因相对小而聚气,屋内的温度也在暖气作用下逐渐升高,反倒让虞砚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添了几分闲适感。
他感觉自己可能真的醉了,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心跳声却逐渐放大,一下下地敲在鼓膜上,他只能专注地盯着温朝嘴唇的一张一合,努力地靠近一点声源处,以试图听清、并辨别对方到底说了些什么。
温朝问了虞砚几次想住哪个房间、需不需要叫阿姨过来照顾都没得到回应,正要转头去看虞砚到底在走什么神,却忽然感觉到颈侧遽然袭来一阵温热气息,猝不及防迎上眼前放大的一双黑沉沉的,浓得能滴出墨来的眼睛。
那双总是防备瞧着他的眼睛,如今盛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定定地垂在他的唇上,那情绪太过浓烈,连温朝都一时晃神,忘了呼吸。
“温朝,”虞砚喃喃低语,声音轻得像是梦中呓语,脸上流露出一丝茫然,“你为什么会选我?你对我好,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按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指一紧,温朝还没来得及回答什么,虞砚已经弯下腰,左手小心翼翼地捧在他颊边捧起他的脸,皱眉盯着他的唇,那带着探究和迷茫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极其新奇的东西。
温朝也盯着他,没有轻举妄动,直到虞砚猝不及防地低头吻住了他——
与其说是一个吻,倒不如说是一只小狗好奇又急躁的舔*试探,他甚至都不会伸舌头,只是不得章法地舔着温朝的唇缝,又或者用牙衔住温朝的唇瓣轻轻撕咬。
温朝回过神,猛地偏开头躲开他的啄吻,心中暗道不好。
——他原本只是猜测那些小兔崽子的酒里多少放了些助兴的东西,以防万一,提前把燕游叫走了,又临时叫司机改了方向,想着把虞砚送到最近的一处房子里独自住一晚,即便是真有问题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但他没想到,不仅酒里真有东西,发作时间还这样短。
“明天早上司机接你去医院,有问题给周荃打电话,”温朝不动声色地操纵着轮椅后退,加快语速交代,“你早点休息,我先回——虞砚!”
话音未落,虞砚已经三两步追了过来,一条腿拦在他的轮椅后阻断了他退开的路,极其轻松地将温朝从轮椅里打横抱了起来。
主卧里没开灯,身体陡然腾空的失重感和屋内的昏暗让温朝吓了一跳——虞砚的神情仿若梦游,他抱着温朝,就近进了主卧,将温朝放在床上。
温朝此刻极其缺乏安全感,后背紧绷,拧着眉条件反射地抬手掐住虞砚的脖子,厉声喝道:“虞砚!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