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假成真 弄假成真 第49章
作者:山河南渡
这声音也有些熟悉,但对方询问的声音太短暂,虞砚来不及捕捉其中让他感到熟悉的部分,只好作罢,有些不太自信地用英文询问:“你好,我家里浴室里的水管好像出了一些问题,我尝试了很多种办法都没能解决,您现在如果有空的话,可以帮我看一看吗?”
里面的人没了声息,似乎是在纠结,也像是不明显的拒绝,虞砚心里有些忐忑,他等了半分钟,门从里拉开了——
是一个身高近一米九的白人男性,身材高大,精壮的胸膛在衬衫包裹下勾勒出肌肉的线条轮廓,他的眉眼深邃冷峻,挺拔的鼻梁和高挺的眉骨都无声无息地昭显着不同于华人的特点,他面无表情时会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让人下意识地想远离。
不过此时,他努力地柔和下来表情,带着一丝善意的笑和虞砚说话,又体贴地放慢了语速让虞砚能够比较轻松地听懂:“可以的,先生,我来帮你看看吧。”
他的声音磁性低沉,和虞砚记忆里听到的那声“hello”截然不同。
虞砚愣了愣,连忙说了声谢谢,带着他先回了家里,但他又总觉得那些纸条上的字迹和用词的语气,和面前的人不像是同一个人。
“先生,我该如何称呼您?”虞砚站在他身后两步的位置,随着他蹲身检查水阀的动作也弯下腰来。
男人顿了顿,过了几秒才回答他:“Devon.”
虞砚很主动地和他交换了自己的名字,带着他用拼读自己的名字,男人似乎被他逗笑了,起身时和他对视着很认真地学着他的口型慢慢重复了一遍:“Yu Yan,right?”
“嗯!”虞砚心头升起奇异的欣快,一种在异国他乡竟然也能获得这样一段友谊的惊喜和满足感。
男人直起身,在虞砚的指引下去水槽洗了洗手,他怕虞砚听不懂,一边语速缓慢、一边两手比划和虞砚解释原因,告诉他连同浴室的水管接口零件生锈老化了,需要找时间去买好回来重新装上。
虞砚很感激地连声道谢,又问他晚上送去的东西合不合口味,自己在家也时常做菜,希望有机会可以邀请他来一起吃晚饭、尝试国内的美食。
或许是他的口语还不够流利,又或者有口音的问题,男人起初愣了会儿,等虞砚再次重复自己的话时他才反应过来,连声夸赞虞砚做的食物很美味,但自己工作繁忙,会经常出差、下班回家的时间也不固定,如果有机会一定会提前告诉虞砚,他也很想尝一尝中国美食。
虞砚送他到门口时,他和虞砚道晚安,示意虞砚不用再送,虞砚停在了门口,目送他穿过两间房子间的那扇门、还很仔细地带上了门。
虞砚在楼梯上站了一会儿,看着隔壁的灯灭了几盏,瞧不见人影了,于是也回了屋中。他想,虽然这位邻居看起来有些严肃,但其实是一个温柔又耐心的人。
“先生,”男人微微鞠身,“已经解决好了。”
“辛苦,”他面前的人礼貌地颔首,“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男人再次用刚刚的话和他解释了一遍,不过这次没有刻意放慢语速,也没有比划,“不过和您估计的那样,虞先生问了您的名字,还问他晚上送给您的那份食物合不合胃口。”
他面前的人轻轻笑了起来,眼中的神色却黯然了下来,随即极轻地叹了一口气,手指在那只餐盒上爱惜地碰了碰。
“我走前还邀请您去用晚餐,按照您刚刚提醒的那些回复他了,他看起来有些沮丧,其他的没有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莱恩。你回房间休息吧,我以后大概率都会在周四早上离开,周一凌晨回来,这段时间你和凯可以好好休息,薪酬我会照发的。”
“凯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结束,下周他就会过来和我一起做好您的安全保护工作的。祝您晚安,温先生。”莱恩礼貌地点头,转身上楼回了保镖房。
悠长又清浅的轻叹在暗夜里散开,温朝关掉了房间里最后一盏灯,轻轻打开了那只餐盒,里面很用心地摆放着四只色泽鲜美的南瓜饼,用切半的小番茄贴着盒边作简单装饰,如果在光下还能看到表面油着鲜美色泽的酥皮颗粒,无声地散开友好的香气。
他从来没有尝到过虞砚亲手为他做的食物,在协议期间时不需要虞砚动手做这些,协议结束时虞砚一心只想远离他,更不会为他做这些,但如今,他小心翼翼地掩藏自己,以一个疏离但友好的邻居身份,只想安静地待在虞砚身边、尽自己所能替他解决一些问题时,却能如此轻易地得到这份他本以为永远得不到的东西。
餐盒里的温度已经彻底冷透了,温朝极尽珍惜地一口一口咬下,在唇齿间辗转研磨,一寸寸地将味道顺着舌尖留存下来。
他忽然很贪婪地希望交换生的时间可以延长到两年,尽管每一周从国内到这里的来回奔波和时差都会让他异常疲惫,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但当他每收到一张有着熟悉字迹的纸条,那些疲惫便悄然消散了。
他不奢望虞砚能原谅他、回到他身边,但他只想尽自己所能,留在不远处,安静地看到虞砚,和他有一丝联系也很好了。
第86章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颠倒的生物钟让温朝每一觉都睡得很沉,但又异常容易被惊醒,门外传来一阵节奏规律的敲门声,将他惊醒,往外一看,却发现天色已经大亮了。
“Hello?Devon?”像是梦中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温朝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他有些恍惚地掀开被子,下意识要下床出去开门,但他踩到地面上,还没能迈出第三步,便踉跄着摔了下去。
疼痛将他从恍惚中拉了出来,温朝咬着牙,两只手臂吃力地扶着床沿,一点点撑起身体,好不容易坐回床边,后背已经出了一层薄汗,等他又费了一番功夫自己坐进轮椅里时,门外的声响已经弱了下去。
他有些急切地挪动着轮椅想去往门口,却在看到窗帘上映出的屋外的人影时,硬生生停了下来。
窗户没有完全合上,开了半扇通风,厚重的窗帘被风吹得微微摇曳,连带着映在窗帘上的人影也微晃着。
莱恩已经收拾好坐在桌旁的椅子里,见温朝出来,他动作轻巧地站起身,来到温朝身旁,连轻微的脚步声都难以听见。
显然,他也听到了门外的呼喊声,但没有贸然去开门,只是安静地站在温朝身旁,等候着他的吩咐。
温朝默然无声地缓缓来到门前,抬手轻轻放在了门把手上,始终没有按下去。
门外的人耐心地停留了五分钟,有些纳闷地嘟囔着:“M国也要这么早去上班吗?”
他的声音不大,不过足够一墙之隔的温朝听清。
“好吧,Devon先生,你真是一个很神秘的人。”虞砚说着,抬手将一封崭新的信仔细投进了门口的信箱上,他后退两步,语气轻快,“今天是我来这里上学的第二天啦,这里遇到的一切都比我想象的要幸运。真希望可以和我的朋友——你分享这份快乐,不过我好像没有什么可以不用顾及太多事情就能够轻易叨扰的朋友,所以也不知道和谁说,其实我还是有些紧张和害怕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出国学习的机会。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昨天做的小甜点,在家里的时候,我弟弟也很喜欢吃。Devon先生,晚上见!”
温朝禁不住倾身,仰起脸,好像可以借由这样的动作来仔细看门外的虞砚,他按在门把手上的指腹缓缓地摩挲着。
他听到对方逐渐远去的脚步声,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立马开门出去,深深地一呼一吸之后,他来到了窗边,极其小心地撩开一角,足够他看到那熟悉的、远去的背影,他的目光有些发痴,但又萦绕着挥之不去的浅淡忧悒。
——我也很希望和你晚上见,但如果你看到是我,是不是就会再次离开,直到我再也追不上你的脚步了呢?
那道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转角处,或许恰好能够踩点地乘上了预约的校车,夏季末的风会扬起他小步快跑时的衣袂,从他舒朗又明媚的眉目间淌过,助他迈向前方的一臂之力。
啪嗒——
门被小心地一寸寸推开,从一条裂缝逐渐扩展至对面别墅草坪外的围墙连带其满墙的蔷薇被框在门中,化作一幅静谧小景。温朝无心观赏,他一心记着信箱里新收到的信,来到门后打开信箱,取了出来。
“亲爱的Devon先生,早上好!很感谢您昨晚的帮助,您是我来到这里认识的第一位朋友,和您交流很开心。您的工作似乎非常不规律和忙碌,以至于我总是无法施展厨艺,邀请你来吃一顿晚餐,这是近期我最遗憾的事情了!如您所猜想的那样,我是作为交换生来到这里,承蒙许多善意的老师和资助人的帮助,我才有这样的机会来到这里学习,现在又得到了您大大小小的众多帮助,这让我感到很幸运。尽管我们彼此还不了解,但我想,您一定是一位友善、聪敏又智慧的先生(您的字迹和语气和您本人有一些小出入有些惊讶到我,但这也使得我更加认为您是一位平易近人、很适合成为朋友的先生)。晚上我想做一些家乡的传统菜式,如果您有时间的话,非常希望您能过来一起用晚餐。
——你的新邻居,YU。”
留言最后依然画上了一条简笔画的小鱼,在之前的信中,虞砚还和他解释过自己姓名的含义,开玩笑和他说自己的姓在中文中和英文的fish同音,他在国内的同学也曾经用这当作他的昵称,他不介意现在的邻居也这样称呼自己。
——所以才会主动教莱恩怎样发音他的名字吧。
温朝这样想着,被他的情绪感染得唇角忍不住翘起,可心情却有些低落,他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虞砚的另一面,鲜活的、洋溢着青春朝气的,这是虞砚之前在他面前很少会露出的特质。又或者,正是因为是在他面前,虞砚不得不压抑自己,就连喜欢都会低微到尘埃,而如今他所感受的酸楚,恐怕还不足虞砚当时所艰涩咽下的百分之一。
“温先生。”莱恩站在卧室外,看他低着头,和前两周一样,把今天新收到的信放到了一只配色简单、但装饰精致的盒子里,“今天还要外出吗?”
温朝闭了闭眼收拾好心情,将盒子锁进柜子里,转头看向他,平静地点头:“要出去。”
他翻出自己收到的信息,说了一个地址。
“但那边街区这两天有罢工游行,场面可能会很混乱,您的身体或许不太适合在这个时间点过去。”莱恩提议道,“也许可以改时间?”
“改不了,”温朝无奈地摇了摇头,但他心情还不错,用玩笑的语气说,“这也是我请你们来的原因。”
夜幕逐渐降临,虞砚原本下午的课结束就不需要再待在学校了,但和自己一同来交换的其他系的同学通过群聊联系了本国的留学生,大家的归属感和群体认同感在此刻凝聚在了一起,于是众人筹资约在晚上一起去就近的中餐厅吃饭,为新到的交换生接风洗尘。虞砚虽然不爱参加这些聚会,但也不想成为异类,尤其是在这样举目无亲的地方,他几乎对这里一无所知,之后也说不准会不会有事需要寻求同学们的帮助,便也答应了。
中餐厅的老板已经对他们其中的几个常客很熟悉了,见领头的学生进门,便笑着迎上来:“今年又带学弟学妹过来啊。”
小但温馨的餐厅里满是欢声笑语,虞砚也被感染得禁不住和他们一起喝了几杯酒,坐在他身旁的是管弦系的男生,面目清秀,看起来似乎有些内向,但也主动和虞砚一起碰杯喝酒,两人交换了名字,虞砚了解到他叫程修,也是交换生。
众人吃完饭已经接近九点,大街上没有多少人了,组织晚餐的学长一个个确认都是结伴通过Lyft或是开车回去,问到虞砚的时候,虞砚想了下,说可以坐地铁,再步行一段距离。
学长有些讶异,问了虞砚的住址街区,“太远了,你没有开车吗?”
虞砚摇了摇头,如实说:“我在国内没有拿驾照,没有时间去学。”
“好吧。”学长沉吟片刻,有些担忧他的安全问题,坐在虞砚身旁的斯文男生却忽然出声说:“学长,我开车来了,我送他回去再回吧。”
“那你来回一趟得多晚啊,明天还有课。”
“不晚啊,我住的是学校附近的studio,离学校很近,我去学校比较方便。”程修笑了下,抬手在虞砚肩上轻轻拍了下,“走吧,别拒绝我啊,我来这自闭一个多月了,好不容易才在今天遇到一个和我聊得来的同学。”
“那好吧,你们俩一起走,”这确实是最妥善的办法,学长点点头,又问虞砚,“你看你那边有多余的住处的话,要不然将就休息一晚上,明天再来学校。”
“好啦,学长你快回去吧,我们自己知道安排。”程修笑着朝他摆了摆手,虞砚无法拒绝这样的好意,朝程修道了谢,站起身准备和他一起离开。
“这边不比国内那么安全,你们自己要留个心眼,晚上回去了就少出门,前几天新闻里还说有流窜作案的犯罪团伙,隔壁学校附近也出现了好几起抢劫学生的事故了,你们都要保护好自己。”
“我们这附近的安全指数还挺高的,不至于那么倒霉吧。”程修摇了摇头,但也知道对方是好意,众人道别后三三两两结伴离开。
程修开车送虞砚回到住处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一路上两人出乎虞砚预料的相谈甚欢,从各自的理想聊到专业而激发出的共鸣,都生出一种相见恨晚的感慨。
虞砚下车时犹豫了下,想留他住一晚,没想到程修笑着很坚定地摇了摇头,望着虞砚的脸,眉眼弯弯说:“虞砚,你是我来到这里第一个邀请我做客的朋友,我很开心——不过待会儿和我妈妈打视频电话她发现我不在公寓里会担心的,我要是去朋友家做客得先和她说,她心不坏,只是太关心我了,所以对不熟的朋友像查户口似的,导致我都不敢在这里交什么朋友了——等我和她说了,下次有机会再来你家做客!”
“好。”虞砚也笑着点点头,挥了挥手和他道别,目送程修的车掉头离开才上楼回屋。他心里还记着自己早上给邻居的信邀请对方来吃晚饭,结果是自己先爽约,惭愧又歉疚,连忙打开信箱去接里面的东西,果然掉落下来一张有着金箔花纹的纸条,依旧是来自神秘邻居的留言,大意是为不能应约感到抱歉,作为补偿和祝贺,他订了一家甜点坊的新品送给虞砚做开学礼物,但是因为出差所以没办法亲自送,只好留下地址让虞砚自己去拿了。
虞砚已经收到好几次来自邻居的善意礼物,虽然还是会感到一丝受之有愧,不过现在他越来越对这位体贴善意又极其有分寸感的邻居有好感了,此时看到纸条,他舒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不易察觉的失落。
回忆起今天被学长带着观看大礼堂迎新晚会的情形,虞砚心潮微微澎湃,他忍不住升起这样一种期待、有这样的机会可以和前辈们一样站上台去展现自己的专业能力。
——他也期待未来能够有将晚会友情票随着信纸一起投递到邻居的信箱中的那一天。
第87章
虞砚第二天是下午的课,早上原本是应该照常约校车去学校图书馆或者专业教室观摩学习的,但他犹豫了下,还是捏着写着地址和店名的卡片先去了邻居和他说的那家甜点店,却没想到店员确认预约信息后,递给了他两份甜点,在虞砚的一脸疑问中笑着和他解释说Devon先生增订了一份,方便虞砚带去学校和朋友分享。
虞砚接过时心下不由得又感叹了一次邻居先生的体贴周到。
虽然日常交流问题不大,但理论课堂上老师讲课时提到的专业词汇对于虞砚来说还是有些吃力,但也逐渐能适应。他还意外发现自己选的一门公共课和程修是重合的,每次去上课程修都会提前到、替他占一个位置。
接触得越多,虞砚就越发现程修其实并不是第一次聚餐时他自己说的那样“自闭”。面对不熟悉的同学热情地打招呼聊天,程修的确不怎么说话,只是腼腆地笑着用手肘悄悄杵一下虞砚,向虞砚求救,虞砚一向不会拒绝人,只好在这时候硬着头皮主动开口接过话岔,起先还怕自己因为文化差异和语言问题闹笑话,但久而久之虞砚竟然也习惯了。一旦熟悉、建立起尚浅的友谊之后,虞砚反倒不会再主动找话题,倒是程修远远见到人便笑嘻嘻地蹦起来招招手、主动过去勾肩打招呼,一来二去,两人结识的朋友倒也不少。
虞砚刚下课从教室出来和老师道别就见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教室外的走廊长椅上坐着等他的程修,一见到他,程修便笑弯了眼朝他招了招手。
迎上他的笑容,虞砚也不由得轻轻笑起来,走到他跟前,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这么高兴,程修已经拍拍屁股站起来一把勾住虞砚的脖子,和他撞了撞肩膀:“小鱼!下周一有场音乐节我拿到票了!要不要一起去!”
“是之前克里斯汀说的古典音乐那场吗?”虞砚回忆了下。
“对!”程修点头,“就是她让我转交给你的,他们那边好像有个什么社团,拿到好多票,给了我几张,让我也给你两张,你看你有没有别的朋友,可以邀请TA也一起去看。”
虞砚原本想说自己只需要一张就够了,话到了嘴边,他脑子里已经浮现家门前的信箱和在抽屉里攒了厚厚一沓的信笺纸。
“好呀,那你明天课上替我谢谢她。”虞砚接过了票。
“她不要口头的谢谢,”程修竖起食指摇了摇,笑着说,“她就想你参加她兴致勃勃策划的万圣节换装party呢,她最近很热衷于把自己的朋友当洋娃娃打扮。”
虞砚失笑,竟也不抵触,欣然应下:“可以啊,你是不是也要参加?”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呐!”程修故意皱了皱鼻子,佯作苦恼地叹了口气,两人有说有笑地去了食堂。
虞砚晚上回了住处,先是习惯性地打开信箱去取里面的信纸,但打开信箱时,什么东西都没掉出来他还是愣了下,后知后觉地想起今天是周五——开学一个多月了,他也大概摸清楚了这位神秘邻居每周四到第二周的周一都要出差的作息,期间不在家,所以不会有新的纸条留给他。
虽然知道对方是出差,但虞砚心里还是牵绊着,有些微的失落,回到屋内先拿出自己周四收到的那张信笺看了看,仔仔细细地在回信上新添了几句,寻来一只信封,把门票连同回信纸条一起放了进去。做完这些,虞砚长舒了一口气,推开两座别墅间的门,来到黑漆漆的邻居屋子外,将信封投进了信箱。
周一早上离开住处、去学校前虞砚打开门口的信箱,发现邻居并没有给他留言,又带着一丝不死心地在出门后折返回去,来到紧闭的门前,敲了敲门。
——还是熟悉的无人回应,虞砚已经习惯了。但他还是沉了一口气,提声轻快道:“Devon先生早上好,今天晚上有一场音乐会,之前我们在信里也聊到过,我想您应该也会感兴趣的,票随信放在信封里啦,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去听一听噢!”
他说完,有些期待和忐忑地盯着面前的门等待了几秒,有微风拂过,扬起门上的风铃,漾开一阵清脆叮铃声,像是在帮着虞砚一起敲门,可惜还是不足以使那扇紧闭的门打开丝毫。
那风铃是虞砚被程修带着一起出去玩时在小集市看到的物件,明明是在普通不过的东西,但虞砚就是很想送给这位神秘的邻居先生,好在对方欣然收下,还很快就挂在了门上,保护得很仔细,虞砚从来没有看到上面有沾上灰的痕迹。
虞砚没抱太大希望,又等了半分钟便果断地转身去赶校车了——虽然他其实已经见过这位邻居先生,在对方替他修水管的时候,但他总是难以将每周都和自己用信交流的先生和那位白人先生联系在一起,两者之间有着一种极其奇怪的割裂感,让虞砚总是会觉得自己还是没有见过邻居的真实面容。
在他被秋风扬起的衣袂消失在街角的拐弯处时,门前的风铃微微一晃,顺着门沿摇曳开一条逐渐拉大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