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谋未遂 试谋未遂 第45章

作者:边棠 标签: 近代现代

  他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终于两个星期后沈渡津绷不住,拐着弯想让盛闵行放弃这件事。

  他本想直接让盛闵行滚蛋的,但最后还是选择了和平解决问题的方式。

  他说:“你每天都不用上班吗?”

  盛闵行无奈地笑:“你从哪儿听来的?”

  “猜的。”沈渡津神态有些放松,这么多天过去,他终于是确定盛闵行的确不会在车上对他做些什么,逐渐放松了警惕,也不再缩在靠车门的一侧,而是大大方方地倚靠在靠背上。

  “我有正经工作,手底下管着成百上千来号人,最近分别在J市和Y市为两家分公司选址,公司业务范围挺广的,影视行业……”盛闵行顿了顿,随即失笑。

  他专心于开车,后知后觉自己在向沈渡津介绍公司业务:“你想听我一条一条介绍吗?”

  沈渡津无心他的公司概况,只抓住一个重点:“所以你每天都很忙?”

  “算很忙吧,最近在筹备一个项目的二次谈判……”盛闵行点了点头,觉得不对劲:“你想说什么?”

  这个弯拐到头了,沈渡津干脆道:“我想其实你也没必要每天都来夜幸……接我。”

  “怎么没必要?”盛闵行语气依旧温和。

  “这么多天你也看到了,复缙根本没出现过,我很安全。”

  所有人都很安全,你一直做的都是无用功。他原本想这么说,但貌似太过伤人。

  “我乐意,我有空,其实我的工作并没有你想象的这么繁忙。”盛闵行一句话堵得死死的。

  沈渡津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好几回,才将那句“我不乐意”憋回去。

  但他没想到有他更不乐意的事等在后头。

  **

  正式签合同的时间被一推再推,沈渡津每见他一回都想起一次,可盛闵行仿佛全然忘记了这件事,张口不提闭口也不提,每天接到他就是笑脸盈盈、云淡风轻的。

  它就像一把悬而未决的刀,悬不稳,落不下。

  沈渡津不可能主动提起,将自己与盛闵行拴在一条绳上。

  可他受不了这种有事未尽的折磨感。

  于是他旁敲侧击过多回,期待盛闵行来将这把刀落下。

  可惜盛闵行每次都听不懂,也不知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

  盛闵行当然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抛之脑后,他只是想让沈渡津自己送上门来。

  这是个很荒谬的想法,更像十几年前他还是个小刺头犯浑时会干的事。

  从前他一直急切地想把人扣住,但真正即将尘埃落定之时,他反倒平静下来。

  所以他一直在等。

  可沈渡津每次的表现都不尽如人意,话里有深意还不够,他想让沈渡津直白地询问他与合同有关的事。

  似乎这样就能证明沈渡津是自愿的一般。

  两人都不愿意先开这个口。

  沈渡津等着那把悬而未决的刀落下,盛闵行却等着他亲自将脖子送上来。

第46章 我找你好久

  沈渡津的那种隐隐的不好的感觉果然不是空穴来风,在很偶然的一天,他走出“孤鹰”包间门口的时候终于应验。

  他推着小车,碰巧撞上了刚走出隔壁“凌蛇”包间的金领班。

  金领班看起来是受了不少气,哪怕“凌蛇”的客人重重地将门拍上,他依旧对着那扇色彩质量均厚重的门赔着笑脸。

  然后下一秒,在鞋跟撞上沈渡津的车轮时,他马上换回了原本阴翳的皮囊。

  他看着沈渡津推车上的酒,冰块还冒着丝丝冷气,瞬间联想到沈渡津的行进路线,没好气道:“退单了?”

  “点多了,喝不完。”沈渡津朝他解释了一句。

  点多了退单是常事,沈渡津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孤鹰”点酒又退是常有的事,他们倒不像盛闵行在的时候那样,点多少要多少,几乎没有出了库又送回去的现象发生。

  ……操,怎么又想到盛闵行了。

  沈渡津下意识转移注意力,一转就转到了金领班脸上。

  果然还是一派的面色黑沉。

  他问沈渡津:“你不会哄着他们别退吗?”

  沈渡津避开了那个“哄”字:“劝过了,他们还是执意要退。”

  他总不能从衣服里掏出把刀来,架在他们脖子上威胁着吧。

  金领班不让他如愿躲过去:“我让你劝了吗,我他妈是让你哄!”

  “哄人都学不会?!”

  沈渡津额上青筋微微凸显,白手套摩擦力小,攥着推车柄的时候有些打滑。

  他想对着金领班发泄这段时间承受过的所有怨愤,他也想趾高气扬地朝着金领班说一句:“你倒是会,你上啊。”

  可是不行,往远处想,他还要再干一个季度,往近处想,这个月的工资还没有发。

  他闷着头不说话,金领班就当他是默认了,越说越无下限,大概是把他当做了出气筒。

  开始还是冠冕堂皇的:“身为夜幸的员工就要为夜幸多做考虑,你是VIP区的就更要以身作则。”

  放屁。这种PUA式的洗脑沈渡津只在上学的时候从校长的身上见过,说什么为了“大家”,到最后获利的还是那一个人。

  沈渡津倒想让他扪心自问,到底是为夜幸多做考虑,还是为他金领班多做考虑?

  他当然知道,业绩好了,每个区的领班都会有相当大的另一笔提成。

  后来言辞变得不堪入耳,尽是些污言秽语,总结起来,沈渡津只明白一个意思。

  “你他妈连怎么做ya子都学不会。”

  金领班比他矮了小半个头,只能仰着脖子骂他,看起来还有些滑稽。

  角度问题,他的唾沫星子四溅,有几滴差点喷到沈渡津脸上。

  沈渡津眉毛都不抬一下,只是悄悄把脸偏了偏,避免被不干净的东西沾染,然后就站在哪儿等着他把最难听的话骂完。

  挨骂也是工作的一部分,还比其他业务更加轻松,骂完就能走了,何乐而不为?

  他们就站在走廊上,隐蔽性极差,有人经过就能看到这里上演着一出闹剧。

  不过客人大多在包间里不会出来,隔音效果也十分好,从某种程度上讲,其实走廊上还挺……安全的?

  也许是金领班气出得差不多了,人也骂累了,又或许是觉得沈渡津朽木不可雕也,忽然他就停下了。

  沈渡津耳朵被那公鸭嗓炸得嗡鸣,他刚神游到金领班掐着公鸭嗓讨好客人的样子,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来。

  金领班的声音从底下传来,像从阴曹地府里爬出来一般:“你笑什么?”

  “没什么。”沈渡津忙解释道,他不想因为一声笑又被揪着挨骂半个小时。

  碰到金领班时已经临近下班,神游是个极好的消磨时间的方式,他不知这人骂了多久,应该是离下班又近了一步,或者说已经下班了。

  沈渡津脑中突然一道光闪过。

  盛闵行还在楼下等着他。

  他必须尽快脱身。

  金领班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一阵火起,笑得古怪:“想下班?”

  “嗯。”废话,打工人哪有不爱下班的。

  金领班装模作样拿出手机看了眼,点点头道:“是快下班了。”

  但他丝毫没有放人的意思。

  他又说:“我听说最近都有人接你下班。”

  “没有。”沈渡津下意识一口咬定,更显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金领班不管他狡辩些什么,自顾自地说:“接你的人是盛闵行吧?”

  “你已经被他包了?”

  沈渡津摇头。

  金领班声音越来越大:“不是我说你啊小沈,好歹夜幸也是给你和盛总牵线搭桥的吧,不说让你感恩戴德,可你怎么一点回报之心都没有?”

  沈渡津呼吸有些急促。

  “之前看你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被甩了呢,没想到啊,在看不到的地方又傍上大款了,竟然和之前那个是同一个,我真是没想到啊。”金领班说得兴起,抬手拍了拍沈渡津的左脸,清脆的响声在空气中回荡,声音不大却听着憋闷。

  这是个极具侮辱性的动作,沈渡津有些嫌恶地偏开头。

  “真是怪不得你之前愿意为着他守身如玉,好好跟我说说,盛闵行是不是喜欢干净的?”

  “他既然高看你一眼,你还不肯哄着他多消费消费?你说你挑吧,那些满脸肥油啤酒肚的也就算了,那盛闵行这条件不错吧,你不还是不肯。”

  沈渡津还是不吭声。

  “盛闵行也不知怎么看上的你,一张苦大仇深的脸,不会讨好人,养条狗玩都比你有趣得多。”

  “怎么不说话?我全说中了?”金领班有些莫名的自喜,“要怪也就怪你自己,被拍了照还每天傻呵呵的。”

  沈渡津突然反应过来:“拍照?拍什么照?”

  金领班得意洋洋地掏出手机,打开相册向他展示着战利品:“你看看,整个夜幸也就只有你不知道吧?你觉得你藏得好,那只是你觉得。”

  “早被看完了喽。”

  手机随着金领班身体的摇摆而晃动,沈渡津看不清楚,情急之下把它抢了过来。

  图片像素不太高清,应该是隔着很远的距离偷拍的,只拍到那人模糊的侧脸,不过仔细辨认下还是能看出那就是盛闵行。

  至于他自己,穿着侍应生的服装,头发乌黑,不知是不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技术手段,他的正脸要比盛闵行的侧脸清晰不少。

  照片应该他第一次被盛闵行送回家那天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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