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石头的赵富贵 卖石头的赵富贵 第49章

作者:禾起 标签: 近代现代

  手机“哐当”砸在地上,把对面的赵束吓一跳。

  赵束听到一声巨响,以为是赵启倒了。他心猛地提到嗓子眼,对着话筒铆足劲喊:“哥!!!!!哥!!!!!!来人啊!!!!!”

  “别喊了,你哥被你气晕过去了”,魏东实在看不下去,咬着后槽牙过来捡起手机。

  看到魏东出现,赵束才缓过一口气,“东哥,我哥怎么样了?”

  “手机摔了,你哥没事,小祖宗你可让你哥歇一会儿吧,等会儿我跟你细说”

  “好,那我半小时后给你打电话”

  魏东无奈看着赵启的手机以及手机主人灰白的脸色,除了叹气一时竟不知道该干什么。

  半小时后,赵束扶着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把手,坐在玄关给魏东打电话。

  魏东此时正坐在赵启的床头,电话一响他哭笑不得抬手问怎么办。赵启简直要被这个不省心的弟弟给逼疯了,在心里暗骂两句后接过这只烫手的手机。

  “东哥!”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赵束的声音像爆了的水龙头一样喷溅而出。

  “是我”,赵启短促回。

  此时此刻赵束也要被折磨疯了,这种明知家人遇险却无能为力的绝望足够摧毁一个人的意志。

  “无论是谁,告诉我吧”,比起愤怒,他此时更多的是哀求。

  赵启深长地叹了口气,“舅公是前天夜里自然死亡的,昨天早上小胖看舅公没下来吃早餐,就去屋里叫人,发现舅公在睡梦中离世了。”

  赵束一句“骗人!”还没说出口被赵启打断,事到如今赵启也不打算再瞒他,自顾自解释:“舅公过年期间得过一次肺炎,一直没好利索,加上已经九十多岁了,算是寿终正寝,所以当时没告诉你,想着等你回来再说。当时先送去医院开了证明,然后拉去殡仪馆。今早东子突然接到矿上的电话,说在那边发现了舅公的尸体,这就是事情的始末。”

  赵束呆坐在玄关,脑子飞速在转,可是身体却犹如被液氮冷冻了一般定在当场,以至于每一块肌肉都停在原地等待属于它的那条指令。

  但是任谁都没等到,赵束目前所有的气力都仅供大脑。此刻之前他以为明白了赵启的愤怒,但现在他才知道赵启究竟因何愤怒。

  有人去殡仪馆将尸体偷出,然后砍断手指扔在矿上。

  辱尸是一项及其反社会的行为,要么是凶手对死者本人怨恨颇深,至死不休;要么是凶手对死者本人的亲友怨恨颇深,以此泄愤。

  他以为是有人在矿上杀了舅公,所以他一定要回去,回到曼德勒,回到他哥的身边。可实际情况更让人胆寒,这是侮辱,是叫嚣,是用他们父亲的命威胁赵启。

  我能从殡仪馆把你舅公的尸体偷出来,就能以更惨烈的方式把你父亲的命偷出来。

  而赵束也终于明白了他看到照片时那一丝诡异感从何而来,是的,尸体皮肤的感官过于僵硬,手指上断口的血流痕迹也不对。

  舅公在家里被发现时是自然死亡,“东来”没必要刻意瞒着。

  这跟赵启上次受伤不同,舅公的存在,除了对赵家这几口人有意义,对别人来说就是个普通老头。和矿上几乎每一天都存在的死亡一样,无人在意。

  尸体从家里拉到医院,再从医院拉到殡仪馆,一路上知道这件事的人多到无法排查。

  在曼德勒,所有公共产业背后都有一只手,学校、工厂、医院、甚至殡仪馆皆如此。而这个人能够从“这只手”中悄无声息拿走一具尸体,这显然比当街杀死一个人更有威慑力。

  无数种可能性在赵束的面前展开,又一一被他否认,时间线骤然被拉长,赵启也不催他,就那么静静的等着他。

  良久,赵束终于道:“哥,你现在处境很危险,我必须得回去陪着你!”

  “你回来没有用,你是能打还是能杀?东子一直跟着我,不会有问题的”,正因为处境极其危险,赵启极力阻拦赵束。

  “哥,我想回去的话,你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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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阿束,你怎么还不明白,我生死都将与这片土地连在一起,但你是不一样的,你不应该属于这片土地,你身后另有牵挂。我做不到的事情,得不到的东西,我希望你能有,至少有踏出那一步的勇气。”

  赵启的心痛顺着听筒传进赵束的心脏,又顺着心脏迸出的鲜血流进五脏六腑。

  他多想保护他哥一次,就像他哥从小保护过他千万次那样。

  赵启那边一阵嘻索声响,应该是起身了。听筒中声音继续传来,“阿束,你听哥的话,留在国内治病,如果事态真的不可控了,我会提前把小禾送回去。”

  赵启着重强调了自己的闺女,意思非常明确,只要赵小禾一天没被送回国,这边就还算安全。

  赵束当下被赵启说服,他知道他哥不会拿赵小禾开玩笑。

  如果有一天赵小禾真的被送回国内,从理智上来说,他更应该做的其实是在这边帮他哥带孩子,减少赵启的后顾之忧。

  当晚沈敬年下班回家时,发现赵束整个人都往外喷火,说他定的外卖太咸,买的饮料太甜,睡衣太硬,拖鞋太软,总之哪哪都有问题。

  沈敬年谨慎回想今天一整天的所作所为后又把时间范围扩大到半个月内,实在没想出自己犯了什么错,这才小心翼翼摸到床边问:“麦麦,怎么了?”

  赵束知道自己在迁怒,但这就是区别,是他控制不住的情绪表达。

  他即使心情再不好对着杨庆峰也能控制住,一见到沈敬年就开始委屈。

  只不过他这个人性格别扭,别人委屈是撒娇,最不济也是哭天抹泪,他委屈就是干架,跟全世界干架。而沈敬年也精确捕捉到了他这个要干翻全世界的劲头,故而更加不解。

  赵束一骨碌抱着棉被坐起来,指着沈敬年忿忿胡言乱语:“嫌我脾气不好了是吧?!看不上我你就找别人去!!!”

  沈敬年被骂蒙了,顶着满脑袋黑线给自己解释,“客户主动给我发的信息,我能有什么办法,再说我也没回复啊”。

  “啊?”,满脑袋黑线的换成了赵束。

  “啊?”,黑线再次还给沈敬年,“你说的不是那条信息的事?”

  沈敬年下午收到了合作商女秘书发来的一条暧昧信息,沈敬年这些年这种信息收的不计其数,直接当没看见处理。

  都是成年人,尤其是生意场上的成年人,不可能因为这种风花雪月的事情上升到公司行为,冷处理就是最好的态度。

  “什么信息?”,赵束现在脑子乱的很,随口反问。

  毕竟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在这种事情上节外生枝,一听是自己误会了,沈敬年赶紧打哈哈,“哦,没事,我以为你翻着我手机里的垃圾短信了”。

  赵束白眼翻上天,“我稀得查你手机!”

  赵束这一天虽说足不出户,却比跑了个全马还累,不一会儿就跟沈敬年贴着睡着了,这一宿就算迷迷糊糊的过去了。

  第二天吃完早饭送走了沈敬年,他坐在沙发上越想这事越不对,要是有一天真的出问题了,大不了把赵小禾送回来先交给......他的第一想法是沈敬年,但随即被自己推翻。

  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决不能把沈敬年牵扯进来。

  如果.....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他一辈子都无法再次见到沈敬年了吧。

  他沉思许久,还是没忍住打给他哥。赵启一看到他的来电,条件反射就开始头疼,耐着性子接起来,“赶紧说!”

  赵束也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言简意赅表达自己的诉求,“哥,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回去”。

  赵启语气平静得仿佛玉龙雪山上万年不改的皑皑白雪,但此时他正在开会。

  会议室里坐了十多位管理层,他提笔唰唰签了两份合同递给旁边一听到赵束的声音就瞬间兴奋的杨庆峰,“你还有别的事没?”

  虽然不合时宜,但是旁边的魏东憋不住直乐。

  赵启的性格哪怕是以最宽容的方式来划分,都归不到好脾气的那堆里,唯独对这个弟弟,一点招儿都没有,柔得跟什么似的,从小惯到大。

  赵束还在努力阐述自己的想法,“哥,我毕竟在矿区有一定影响力,我回去也是向外界表达一个态度........”

  “行了,我这边开会呢,你在那边接着治眼睛,挂了”,说完干净利落按断电话。

  赵束对着“嘟嘟嘟”的手机骂爹。

  但是他认准了什么事就绝不轻易放弃,他就是这么个人,所以他天天给赵启打电话,直到赵启的耐心终于耗尽。

  那天,赵启正在院子里看魏东刚从矿上押回来的货,赵束的电话意料中如约而至。

  3月的缅甸已经进入热季,如果不开空调的话,只是站着都一身一身的汗。院子里的沙土被太阳烤到发出轻声爆响,连赵束的那个流浪动物公园都蔫蔫的没什么生气。

  赵启打着黑伞站在阳光下,没照顾到的脚面开始红肿发痒,正在犹豫是回去换鞋还是擦药的工夫,赵束的电话索命一样又来了。

  “哥,我还是坚持要回去,你说的那些理由都站不住,我觉得.....”

  赵启终于爆发,这是他记忆中第一次对弟弟恶言相向。

  “你能不能别再烦我了!!!我TM每天都要累死了!!!回来回来回来!!!你TM天天就知道回来!!你一个搞技术的回来能干什么!!还得分出心思保护你!!!!从今天开始,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别再问我了!!!”

  赵启厉声吼完,一把将手中的电话砸进院子中央的原石堆里。

  整个院子毫不夸张的说,万籁俱静。

  不止是风,似乎连万里高空上的云都停了,满院子的人全部面面相觑看着暴怒中的赵启,下车下到一半的马仔都不敢继续迈第二条腿,就那么悬在半空。

  赵启一直以来更像一位运筹帷幄的政治家,作风铁腕却很少外露情绪,连魏东判断他的情绪大多都是靠一些潜意识下的小动作。

  这种情况下只有魏东敢上前,他先捡起赵启的手机,又拍拍他的背,半真半假抱怨:“这个臭小子。”

  其实事情经过大家都听明白了,无非是赵束闹着要回来,赵启怕耽误他的眼睛始终不让,于是兄弟俩爆发了矛盾。

  但听明白是听明白,不敢动依旧不敢动,好在魏东适时摆手让大家散,众人这才做鸟兽状。

  不仅马仔害怕,其实魏东也吓一跳,这是他见过的赵启当着众人面发过的最大的火。

  他看着赵启铁青的脸和深陷的眼窝,心里不是滋味。“回屋躺一会儿吧,要不又该头晕了”,他用指关节顺了两下赵启骨节凸起的脊椎,心酸地说。

  赵启这才重重喘匀一口气,点点头往卧室去了。

  这边赵束都吓傻了,冷汗半分钟后才反应过来往下淌,他哆哆嗦嗦左右来回看,视线不住梭巡,却没有落点。

  半晌,喃喃道:“我不回去了,哥,你别生我气,我错了。”

  一如当年那个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幼童。

  沈敬年知道赵束这几天心情不好,问了几次他也没说,于是沈敬年只好在衣食住行各个方面上尽心尽力哄赵束。

  什么大龙虾、什么活鳗鱼,每天不重样的往家订,终于在最近一次复查的当晚,两人搓出火了。

  这次复查不仅做了视力检查,还做了脑CT,结果都不错,可以说痊愈在望!

  当晚两人出去吃了一顿老北京羊蝎子火锅庆祝,4月底本就不算寒凉,两人又都正值血气方刚,这几天猛补高蛋白,加上今晚这半只小羔羊一催,彼此的目光都开始发黏。

  沈敬年翻身把赵束压在身下,居高临下盯着这只张牙舞爪的小豹子。

  他最喜欢从两个角度看赵束,一个是此时,每当这时候,赵束眼神中都有一丝极力隐藏的慌乱,外加一份不愿承认的倔强,沈敬年称之为小奶猫炸毛。

  另一个角度是站在赵束侧后方,从他的耳后到鼻梁一路看过去,这是一个保护者的角度,他在赵束半个身位之后,极力替他抵挡曼德勒的酷暑与北京的严寒。

  赵束的眼皮在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猛眨,微微拧身防止沈敬年发现自己的身体反应。

  他觉得自己的眼神好像是一条蛇,正蜿蜒爬在沈敬年的脸上,一寸寸贪婪的舔舐,这个男人真的好帅,一颦一笑都踩在自己的......前列腺上。

  “躲什么呀,当我没发现呢?”,沈敬年一把扳过赵束的大腿,强迫他紧贴着自己。

  赵束从脖子到脸,瞬间如同烧旺的炉子一般爆红,连说话都开始结巴:“我我我不害怕,但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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