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薄情 伪装薄情 第23章
作者:十方风月
虽然他掩饰的很好, 一直在和坐在他左手边满头银发, 气质优雅的女士说话, 但他时不时抬眼瞥一下, 满眼的幽怨将他的小心思暴露无遗,谈言想不发现走难。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胡谨言瞥见后,挪过来, 捂住嘴幸灾乐祸地按在谈言肩上,附在他耳边小声道:“我哥那个助理对我哥有意思, 你这下可有对手了, 人和我哥是同事,整天在一个办公室里,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而且人一看就特别成熟稳重,和你不一样,不用我哥像哄儿子一样哄他。”
围在孟祈年身边,企图傍上他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人何其多,光胡谨言知道的就有四五个,但孟祈年从来不会给这些人机会。
胡谨言知道,谈言不知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谈言想多了,觉着胡谨言说得对,这世上不会有人想要永远不耐其烦的哄另一个人开心,像他这般无用累赘又爱哭,需要孟祈年不耐其烦,一遍一遍哄的小孩,惹孟祈年讨厌是迟早的事。
和有没有冯贞没有关系,认定他继续这样下去,孟祈年迟早会不要他的谈言,脸上的血色唰得一下褪去了。
少倾,他眉目精致的面孔就煞白煞白的,豆大的泪珠已经在眼眶打转,但又不敢哭,他通红着眼眶,失魂落魄地走到了会议室最末端无人的位置,挨着胡谨言坐了下来。
见谈言被她逗哭,胡谨言乐不可支,她喜笑颜开地挪回了自己之前的位置,身心愉悦的轻轻哼着歌。
胡谨言和谈言坐在一起,一个开心,一个不开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李倾和孟祈年一前一后从后门进来,李倾先看到了郁郁寡欢的谈言,和喜笑颜开的胡谨言,心知肚明道:“小妮子,做了什么,是不是又欺负人了”
胡谨言一头粉发,李倾挑染着一撮黄发,比起永远西装革履的孟祈年兄弟,她看起来更像是李倾的妹妹,好巧不巧,除了孟祈年以外,胡谨言最喜欢的人也正是李倾,进来半天没见到李倾,她都有点想李倾了,听到李倾声音,她回头嘟着嘴抱怨道:“倾哥,你可别瞎说,我可什么都没有做。”
虽然她不承认,但一看谈言郁郁寡欢,低着头,楚楚可怜的模样,李倾和孟祈年就都知道她不可能没做什么。谈言娇气,胡谨言娇纵,孟祈年夹在他俩之间,想一碗水端平几乎可能,李倾幸灾乐祸,给了孟祈年一个“快去哄吧”的眼神,便先行一步,满脸堆笑地回到了他之前的位置上。
孟祈年白他一眼,款款走到了谈言身边。周围人多,他不想落胡谨言面子,也就没说她,他悄无声息地坐在了谈言左手边的椅子上。
他坐下前,谈言就注意到他了,只不过他不敢抬头,怕一抬头再哭出来,又要他哄,他通红着眼眶,搅着自己的衣角。
孟祈年大概知道胡谨言应该又说他了,耐心道:“怎么了谨言又欺负你了?”
和胡谨言没有关系,是谈言自己发现,他娇气、幼稚、累赘、爱哭,他什么都无法为孟祈年提供,他全无优点,只有缺点,他怕孟祈年的耐心被他耗尽,他想变得成熟一点,不那么爱哭,不那么娇气,但他却做不到。
他的痛苦几乎具象。
但周围人多,他又不敢哭,就一直低着头。
他通红的眼眶,看得孟祈年心疼。
周围人虽然多,但他的同侪们又不认识谈言,不至于和他说什么,至于孟祈光,他不是一个喜欢嚼舌根的人,一定又是胡谨言跟他说了什么,把他惹成这样。
孟祈年气得咬牙,却也没办法,狠狠瞪了胡谨言一眼,然后给坐在主位上的孟祈光打眼色。
今晚的会议五分钟前就结束了,是孟祈光非要留所有人一起吃晚饭。
现在谈言成这样,孟祈年也没有什么吃晚饭的心思了,他打算带谈言先离开。
孟祈光看到了,微微点头,示意他可以先走。
“哥,我忽然想起来,我早晨出门的时候忘记关天然气了。”
谈言一直低着头,要哭不哭,状态肉眼可见的直线下滑,孟祈年一门心思扑在他身上,找理由脱身的心思都没有,顺嘴胡说道,“我得先回家关天然气,你先陪大家,我就先告辞了。”
这些年,孟祈年身边的人,孟祈光基本都见过。
孟祈年喜欢的类型很固定。就一款。年轻漂亮的小男孩,谈言不是第一个,但从未见过孟祈年能如此当紧一个人的孟祈光,觉着他很有可能会成为最后一个。
出于好奇,孟祈光似笑非笑地打量谈言。
看了一会,孟祈光也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同,谈言和那些曾经出现在孟祈年身边的人一样,年轻,漂亮,清纯,除了这些,他一无所有。
“哥。”孟祈年催道:“我真的得走了,再不走我家炸了。”
孟祈年既然连理由都懒得找就想走,孟祈光笑道:“去吧,再不去,你家真炸了怎么办。”
孟祈年一门心思全扑在谈言身上,甚至连他刚随口编出来的理由都忘了,被孟祈光这么一笑话,他才意识到他刚找了一个多么让人啼笑皆非的理由。
不过这都无所谓,他现在也没什么心思管他都说了些什么,拉起谈言的手,歉意地冲大家笑笑,“第一次谈恋爱,没什么经验,让大家见笑了,我先走一步,我们明天见。”
该讨论的都已经讨论完了,现在留下来就只剩吃饭,孟祈年在不在都行,倒是他的纯情让大家挺恍惚的,孟祈年人都没走出去,他身后,他多年的同学、朋友以及师长就爆发了一阵愉悦的笑声。
孟祈年被笑得挺无奈,无奈耸肩,拉着谈言的手,把他带到了没有人的楼梯间,耐心地询问他,“出什么事了,现在没其他人了,和我说说,是不是谨言又欺负你了。”
和胡谨言没有关系,谈言摇头,轻轻道:“没有。”
“不是她欺负你了,是谁欺负你了,难不成是我哥”孟祈年对谈言总是有着无限的耐心,他细致地哄着谈言。
胡谨言的话一直在谈言耳边回荡,他在这么娇气爱哭,孟祈年总有一天会厌恶他,选择其他人,他不想那一天这么快来到,低着头,故作坚强道:“没有人欺负我。”
孟祈年耐性很好,将头顶在谈言额上,耐心地哄他,“真的吗?可是我看有一个小孩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我没有要哭,哥。”谈言不想被孟祈年讨厌,不断有手背擦拭眼眶,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道:“你别讨厌我,哥。我真的没有要哭。”
谈言不停保证,“我真的没有哭,哥。真的。”
他甚至怕孟祈年不信,努力瞪大眼睛,但他通红的眼眶,和眼底粼粼波光,隐瞒不了一点事情。
精明如孟祈年,一听就明白,谈言在胡想些什么,道:“是不是谨言和你说,你在这样哭哭唧唧,让我一直哄你,总有一天我会哄烦了,讨厌你。”
胡谨言的原话并非如此,但意思差不多,被孟祈年指出自己的想法后,谈言不想哭的,却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得抱住孟祈年,将自己缩进他怀里,嚎啕大哭,“哥,你别讨厌我,我以后一定乖乖的,再也不缠着你哄我了,你别喜欢上其他人好不好。”
闹半天原来就这么点小事,孟祈年哑然失笑,道:“你怎么这么会猜我的心思呀。”
孟祈年的语气听不出什么喜乐,谈言以为孟祈年生气了,既不敢哭又想哭,一抽一抽,死死抱着孟祈年,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
换以往,这个时候孟祈年会轻抚他的肩膀哄他,但这次孟祈年什么都没做,就任由他抱着。
被胡谨言说中了,孟祈年哄烦了的那天这么快就到来了,谈言瞬间天崩地裂,他抱着孟祈年的手臂细不可闻地轻颤。
“说说,谨言还和你说什么了。”孟祈年感觉到了,却第一次没给他任何回应,他前所未有的认真,“一次性和我说完,省的我要隔三差五去猜你想法。”
孟祈年生气了。
其实谈言从来没有见过孟祈年生气。
哪怕上午,孟祈年也不是对着他发火,这是第一次,谈言觉着天都要塌了,涕泪横流,一骨碌全说了出来,“谨言姐说,你身边的那个助理喜欢你,他整天和你在一起,还不像我,需要你天天哄,你哄烦我了,就会喜欢上他。”
还以为胡谨言说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就这点,孟祈年哑然失笑,道:“还有吗?”
“还有你哥哥。”谈言现在孟祈年问什么他说什么,如果现在孟祈年闲的没事干,问他国贸大厦是不是他炸的,他都能稀里糊涂承认,“你哥哥跟所有人说我是你的恋人。哥,我不是故意让所有人知道我和你的关系的,你别生气。”
孟祈年知道,谈言喜欢揣测他生没生气,在想什么,他之前从未刻意纠正他过,任由他瞎想,但此时此刻,他听到谈言整天都在想他会不会因为A事情生气,B事情发火,C事情不要他,哑然失笑道:“你怎么这么会揣测我的心思啊。”
“对……”
谈言又想说对不起,但被孟祈年给拦住了,他将手摁在谈言后脑勺,把他紧紧按在自己肩膀上。
不能抬头,观察不了孟祈年的表情,谈言惶恐到了极致,哪怕孟祈年身上一如既往的淡淡松柏香味都不能让他再度冷静下来。
他还太年轻,从未喜欢过一个人的经验,第一次遇见孟祈年,孟祈年就是他的一切,孟祈年开心他就会开心,孟祈年生气他就害怕,他怕孟祈年不要他,细不可闻地颤抖着。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那么多心思可以被你猜。”孟祈年没生气,他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感受到谈言和他相差太多岁,他们对待事物的态度截然不同,在谈言哪里他就是一切,他的任何一个细微的举动,可能在谈言眼里都有着无限的意义,他以前觉着只要哄哄他就好了,把他哄开心了,就没什么事了,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谈言太细腻了,他的心思很深,也很敏感,他总是想很多,但又不敢说,像之前那样,一直哄他似乎并不会让他变好。
孟祈年决定正儿八经跟谈言促膝长谈一次,“我没有你想的那些想法,我不会因为我哥告诉其他人你是我的爱人就生气,也不会因为你很幼稚、娇气就对你不耐烦,更不会在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出轨其他人,我哄你,是因为我真的喜欢你,选择了你。”
“你比我小很多,我弟弟祈星的年纪都比你大。你可能理解不了,才觉着谨言说得对,但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选择你的那刻,我就已经接受了你娇气,爱哭,爱胡思乱想的毛病,或许我会遇到比你更好,更乖的小孩,但从我昨晚选择你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唯一,即便你身上一堆毛病,娇气,任性,幼稚,爱胡思乱想,但我依旧喜欢你。”
差不多十岁的年龄差在这刻体现了出来,谈言眨巴着眼睛,他理解不了,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孟祈年为什么会在这一堆选择中选了最差的他。
孟祈年不需要他理解,只需要他记住,“我喜欢的就是这样子的你,娇气的、任性的、幼稚的、爱哭的,你身上的这种种缺点我都喜欢。”
黑暗趋向光明,低等逐向高等,人类追求卓越,这才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这世上真的会有人会喜欢上一个一无是处的人吗?谈言觉得不会,但他奢求能这样继续下去,将这场镜花水月挽留的时间更久一点,他紧紧抱住孟祈年,在他怀里祈祷时间能慢一点,再慢一点,他能别那么快厌恶自己。
孟祈年轻轻哄他,“以后别再合着谨言一起胡猜我在想些什么了,拿不准的时候,直接问我就好了,搞得我刚才都以为你怎么了,就差问谨言是不是趁我不在,打了你一顿。”
谈言避而不答,嘟嘴撒娇道:“哥,我有那么笨吗?会被人天天打。”
孟祈年不让他逃过去,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道:“给我一个答复,告诉我你懂了。”
给了答复又能怎么样,该胡想的时候谈言还是会胡想,但为了让孟祈年安心,他将头顶在孟祈年肩上,道:“我知道了,哥。”
感觉他并不是真的知道,但无所谓,他们还有时间,未来的时间很长,总有一天他可以让谈言明白,他喜欢的就是这个不完美,爱哭,娇气,任性且幼稚的他。
这次孟祈年没送谈言回学校,他将车开回他现在所居住的缦合壹号复式平层的地下停车场。
时隔两周再次和孟祈年在一起,谈言既惊又喜,此前长达两周的痛苦一扫而空,他柔软的内心被得偿所愿的幸福填得满满登登的,而这从他眼眸里渗了出来。
他原本沁满泪珠的眼眸重新清亮起来,他眉眼弯弯,低着头,也不说话,就羞涩地笑着,既清纯又甜蜜。
住宅区地下车库的采光系统要比大厦好上一些,顶棚的柔和的灯光透过挡风玻璃渗了进来,轻轻镀在谈言精致的侧脸上。
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孟祈年看渴了,他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滚动着。
孟祈年目过于光热辣,谈言疑惑地眨眨眼睛,“哥你怎么了?”
清纯味扑面而来,重重砸在了孟祈年脸上。
孟祈年最后那点理智荡然无存,他缓缓摘下眼镜,骨节分明的长指解开领带。墨色布料柔贴地缠绕在利落白皙的腕骨上。
动物趋利避害的本能让谈言察觉到了什么,他紧张地吞咽了下口水,抬头懵懂且迷惘地望着孟祈年。
孟祈年一颗一颗解开衬衫的纽扣。
“先给我尝一口,好不好。”
谈言不同意,孟祈年也不会强来,他向谈言征求意见。
与以往温柔斯文的形象截然不同,孟祈年现在全身上下都充斥着不许被忤逆的侵略性,而这就是真正的孟祈年,位高权重,傲慢冷漠,以往展示出来的温柔和克制只不过是他严苛的家教使然。
再一次见到真正的孟祈年,那天在酒吧的记忆再度复苏,谈言惊恐地往后缩了一下。
“就尝一口,好不好。”孟祈年耐心地询问。
可以说不好,但头顶明灭的灯火,耳鬓厮磨的氛围,一切都刚刚好,不好两个字无法轻易说出口,谈言轻轻点了下头,算作同意。
第一次。
谈言无措地紧紧捏住自己的衣角。
他胆怯且勇敢的模样,让孟祈年汹涌澎湃的欲望都褪下去了一点。
不想伤到他,想更珍重的对待他。
孟祈年轻轻地吻上了谈言的嘴角。
虽然这并非第一次接吻,但如此充满欲望的吻却是第一次。
谈言有些承受不住,怯生生地推了推孟祈年肩膀。
“哥,我要喘不上来气了。”
这不是一个夸张的说法,而是一个事实,谈言的脸在不知不觉间早已红透,他难耐地喘息着,寄希望于孟祈年能放过他。
蒙昧的欲.望已经沾染上了孟祈年明媚的双眸,他已经没有办法在放开,他越过副驾驶,强势却不失温柔地托住谈言的后脑勺,啄吻他的眼皮,道:“忍忍,宝贝。”
谈言乖乖忍着。
他仰着脖子,任由孟祈年越过副驾驶,跨坐在他腿上。
他的吻铺天盖地,慢慢谈言无法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