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的鸟 旷野的鸟 第37章

作者:Brokkoli 标签: 近代现代

  逗弄他、引诱他落入圈套,欣赏他的痛苦,把玩他的哀求,这是靳隼言最初设想的,后来进行时,虽然过程中出现了一些差错,但最终结果没有变化,他将谢濮握在掌心,只要他想,可以把谢濮变成任何模样。

  可现在他觉得不对,谢濮是由他精雕细琢出的人偶,下场不应该是被摧毁破碎。

  那该是什么呢,他暂时想不出确切答案。

  他停留的目光过久,谢濮逐渐感觉到不安,犹豫着问:“这样……不行吗?”

  他太不自信,靳隼言耀眼美丽,而他却过分平庸普通,是一株生在路边的杂草,很容易就淹没在人群里。

  “让我看看。”靳隼言的目光转了一圈,抬手拨弄他额头的发丝,“好像头发有点长了。”

  手中的发丝和它的主人一样柔软,靳隼言轻笑了一下,转身拿出一个丝绒盒子。

  他放到谢濮手中,“打开看看。”

  谢濮抿唇,听话地照做,打开盒子,看见里面的东西,他的瞳孔微微放大,丝绒盒里是一枚胸针,精致美丽得不可思议。

  “它一定很昂贵。”

  “这个不重要。”靳隼言说着俯下身,表情专注,将折射着光线的祖母绿胸针戴在谢濮胸前。

  “很漂亮,这就足够了。”他说,淡色的唇引人遐想,“果然很衬你。”

  车子驶往目的地,堵车的间隙,新来的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两眼,只看到如陌生人一般坐着的两个人,心里好奇又纳闷,却不敢再多看,

  谢濮望着车窗外不断流逝的霓虹灯,五颜六色的光斑从他眼前跳跃而过,放在膝上的手突然被握住。

  温热便从指尖蔓延开了。

  他开始害怕,害怕这股热度会顺着他的手蜿蜒到心头,应该做点什么阻止,他动了动唇瓣,却并未想好说什么,只是吐出没有意义的字眼:“靳隼言……”

  “我在。”

  靳隼言偏过头,他的头发总是剪得极短,弓起的眉骨和流畅的下颚线得不到一点发丝的掩盖,总是带有很大的侵略性,可那双眼,若是专注的时候,泛出的都是温柔,最能蛊惑人心,尤其是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中。

  越是在杂乱的环境中,越能窥见美丽,靳隼言也是如此。

  谢濮怕被美色迷了眼,自暴自弃地垂下头,任由靳隼言的指尖玩弄似的在他的断指上划动。

  狎昵而轻佻。

  在浑身热度节节攀升即将沸腾之时,车子终于停下来,谢濮这才知道靳隼言带他来做什么,这是一场宴会,今晚他是靳隼言的男伴。

  靳隼言的举动太大胆,几乎明晃晃昭示出两人的关系,尤其他们到的时候不算早,宾客已经来了大半,他们进去的瞬间就收获到一群人的目光。

  谢濮不想影响靳隼言的声誉,想要躲开,但靳隼言偏偏摁着他的肩膀,不让他走开半步。

  来自周围的视线或多或少带着探究,谢濮站在靳隼言旁边,不太理解靳隼言为什么要这样做,按靳隼言所说,他只是把他当作一个玩物,既然如此,又何必把玩物如此光明正大的展露出来。

  靳隼言那样的身份,连身边出现个女人都会被人议论一段时间,更何况他还是一个男人。

  谢濮还是看不懂靳隼言,他像是隐藏在雾里,带着致命诱惑却偏生得满身剧毒,每一个靠近的人都会被他弄得遍体鳞伤。

  他被刺痛过,因此胆怯。

  拐角处,肖写玉在靳律耳旁夸张地哇了一声,“好高调,真让人羡慕。”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靳律,“靳总,你看看,这才是谈恋爱该有的样子呢。”

  可不像他,只能顶着一个助理的身份进来。

  他身上的怨气如有实质,靳律不得不开口提醒:“我们是协议关系,不是谈恋爱。”

  “好好好,你说不是就不是吧。”肖写玉敷衍道,这里没什么人,他索性离靳律又近了一点,将下巴抵在靳律的肩膀上,“不过我看你们家老爷子脸色好像不太好。”

  他抬手指了指二楼,靳律顺着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一脸铁青的靳文东。

  这场宴会打出的名号是庆祝靳文东病情好转,不过看这个架势,靳文东说不定会再次被刺激进医院。

  靳律蹙眉,上次见面,靳文东想让他处理掉谢濮,被他拒绝了,但靳文东一定还有别的手段,所以他才会提醒靳隼言。

  不过靳隼言今晚这么高调,显然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心里。

  肖写玉状若无意地贴近靳律的脸颊,蹭了一下,低声问:“选择这样的人作为合作对象,是否太不靠谱些?”

  他日夜跟在靳律身边,对靳律的行踪了如指掌,昨天这人单独见了靳隼言,回来后就把自己关进书房,不难猜,两人一定达成了某种合作,不然以靳律的性格,今晚根本不会来参加宴会。

  “你猜到了?”靳律偏过头,他们靠的太近,嘴唇都快要碰到一起。

  “是啊,我是不是好棒?”肖写玉笑得像个偷腥的狐狸。

  靳律没心思看他,心里难得生出一点后悔的念头,靳隼言像是一个不定时炸弹,做事太随心所欲,都说风险越大,收益就越多,靳律虽然不相信这句话,但他行事有固定的准则,一旦开始就绝不会轻易放弃。

  屁股被人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他推开肖写玉,“你影响到我思考了。”

  外人眼中的调情动作,只会让他烦躁。

  肖写玉神情变换,十分精彩,好半天才咬牙切齿地说:“就不,我现在从里到外都是你的了,你必须对我负责!”

  他胡搅蛮缠,靳律平静说:“合约上写的是每天五小时,所以我每天只对你负责五个小时就可以。”

  协议是肖写玉给靳律挖的坑,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会掉进去,他简直要气晕了。

  偏靳律还继续强调了一句:“这就是我的合约精神。”

  一向能言善辩的肖写玉彻底落败,只能在心里盘算,今晚一定要在床上找回面子。

  “在这里等我。”靳隼言把谢濮安置在宴会厅角落的小沙发上,弯腰和他讲话,并不关心周围窥探的视线,“少吃一点,结束后我们再去吃饭。”

  谢濮接过靳隼言手中的餐盘,点了点头,靳隼言这才放心离开。

  他一走,四周打量谢濮的视线更加肆无忌惮,接着响起一阵窃窃私语,谢濮并不想引人注目,只能低头看着餐盘里的小蛋糕。

  是靳隼言走前给他拿的,奶油蛋糕,水果口味。

  又过了一会,大概是谢濮的表现太普通,众人对他没了兴趣,打量他的视线也逐渐消失。

  谢濮这才感到一点自在,用叉子插起一块沾着奶油的芒果。

  “到底怎么回事,靳隼言怎么带了个男人过来,他不是快要和杜家千金订婚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谢濮的动作一顿,他循着声音看过去,看到拐角处站着两个人,正在抽着烟说话。

  “怎么回事,玩玩呗,这年头男女通吃的人多了去了。”

  “你说的也是,这样的事以前又不是没有过,最后哪个不是听了家里的安排,老老实实的结婚,现在孩子都生了好几个。”

  “不过也说不准,靳隼言不是有精神病么,思维跟正常人可能不太一样。”

  “哈哈哈哈……你这话可别和别人说。”

  “知道了,我又不是傻子。”

  两人自以为所处位置隐秘,没人能听到他们的话,嘲讽几句后放肆地笑了一阵,“得了,这事跟咱们也没多大关系,老实看戏吧。”

  两个人的脚步声在拐角处渐渐消失,谢濮才慢慢找回自己的动作,低头吃了一口奶油蛋糕。

  很奇怪,奶油明明很甜,他一点味道都没尝出来。

第52章 黄铜钥匙

  靳隼言没回来,谢濮坐在小沙发上,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最后他还是没有吃完手中的蛋糕。

  一定是奶油太腻了,他想。

  钢琴曲换了一首,有人坐在谢濮对面的长沙发上,两女一男,都很年轻。

  他们眼中是纯粹的好奇,没有恶意,谢濮看得出来,他放下餐盘,出声询问:“有什么事吗?”

  三人对视了一眼,中间的短发女孩问:“请问你和靳隼言是什么关系啊?”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只有他们这一小圈的人才能听见。

  “这么高调,不会是男朋友吧?”另一个女孩接着她的话问。

  谢濮也曾以为自己是靳隼言的男朋友,但事实上并不是,他摇头,“你们误会了,我只是他的医生。”

  “我就说嘛,不可能的。”年轻男人努努嘴,“靳隼言都要订婚了,怎么会搞这个。”

  他们来时打了赌,男人觉得靳隼言和谢濮不是那种关系,结果他猜对了,笑得得意洋洋,“说好的啊,不准反悔,下周要陪我去滑雪。”

  “什么嘛,你肯定在骗人。”女孩不相信谢濮的话,隔空指向他胸前的胸针,“这枚祖母绿胸针可是靳隼言在拍卖会上以最高价拍走的。”

  言下之意,谁会将这么昂贵的东西送给一个医生?

  关系好?表达感谢?谁会信啊,更何况靳隼言还把他带到宴会来了。

  灯光下,胸针折射出迷人的光线,它太靠近心口,谢濮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烫到了,连皮肉都跟着痛起来。

  靳隼言为他戴上胸针时的表情那么漫不经心,像在摆弄一个小玩意儿,但它远比谢濮想象的更加昂贵,他承受不起。

  “好啦,你还非要知道吗。”另一个女孩劝说道,然后声音更小,“小心被靳隼言知道了,他拿酒瓶砸你。”

  上次宴会,靳隼言当众发疯,虽然后来消息被靳家压了下去,外界不知道,他们这些当天参加宴会的人可什么都看见了。

  靳隼言现在顶着一个精神病的身份,就跟个煞星一样,谁敢无缘无故去招惹他,一不小心脑袋被开瓢,到时候都没处说理去。

  这下短发女孩不再向谢濮追问了,她端起酒杯,兴致不高,提议说:“不如我们早点离开,去蓝夜玩吧?”

  蓝夜是长淮的一家中型会所,对成员实行邀请制,新人想要入会,不仅要上交足够的保证金,还要得到一位老会员的引荐,她很早以前就对蓝夜感兴趣,这次好不容易才托人弄到名额。

  另一个女孩还未表态,男人先急了,“你们去蓝夜做什么,又没什么好玩的。”

  短发女孩惊讶问:“你已经去过了?”

  男人支支吾吾不说话。

  “你也太不讲究了,这件事都没和我们说过。”

  “不过没关系,反正我们马上也能去了。”

  这下不仅没有劝住,两个女孩反而更加跃跃欲试,男人不得不开口:“我真心建议你们不要去,我之前去过一次,那里面实在太、太……我不能说太多,总之蓝夜很乱,接待的都是一些有特殊癖好的客户,根本不把人当人看。”

  其他的他不敢再说,怕吓到两个女孩,他上次被朋友拉过去,没想到里面是那种场景,血腥暴力哀嚎,一切都是扭曲的,好好的人进去一个小时出来后就遍体鳞伤,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平时也会玩一玩嫩模,但可从没把人玩成过这样,都称得上是虐待了。

  短发女孩忽然想起什么,“我听人说过,靳隼言好像是蓝夜的常客?”

  男人连忙嘘了一声。

  靳隼言哪里是常客,他可是蓝夜最大的会员,据说里面的很多玩法还是他想出来的,谁能想得到,表面上人模人样的豪门继承人背地其实是个暴力狂。

  仔细想一想,这样的人患有精神疾病,还是情有可原的。

  因为提起这个话题,短发女孩再看谢濮就带上了别的颜色,好像能透过他的衣服,看见里面的皮肤是否布满伤痕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