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的鸟 旷野的鸟 第38章

作者:Brokkoli 标签: 近代现代

  她的视线其实并不含有绝对的恶意,但谢濮还是无法忽视,他知道蓝夜,甚至踏足过一次,那里面的场景他并不想回忆,因为他已经能区分开,现在的靳隼言和从前的靳隼言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时间流逝,钢琴曲安静下来,宴会的主人公终于登场,靳文东坐在轮椅上,被靳隼言推进来,不管两人的真实关系如何,落在外人眼里都是相处和谐的祖孙。

  “难得又把大家聚到一起,是想你们看看,我这把老身子骨还不错,没有到快死的地步。”靳文东的气色确实像病情好转,说起话来很有中气。

  有人接话道:“看您说的,我看您的气色比我都好。”

  “可不是么,您老可是定海神针,哪能轻易就倒下。”

  “我们可都盼着您快好起来呢。”

  ……

  靳文东神情不变的听着这些恭维话,等说得差不多了,他才摆手,让人安静下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大家都知道,茂庄是为我夫人修建的,可惜她走得早,没能一直陪伴我,如今我也老了,但茂庄还和当年刚建造时的一模一样,我想,我也是时候把它交给下一代主人了。”

  虚伪的深情最能博得眼球,靳文东就是最好的例子,靳隼言冷眼旁观,脸上没什么表情。

  靳文东抬了下手,助理为他送上一个古朴的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把黄铜钥匙,如今这把钥匙所代表的不仅仅是一个茂庄这么简单,更是靳家下一任的权柄,而现在靳文东要把钥匙交给靳隼言。

  所有看客都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靳文东把钥匙放在靳隼言手上,“我老了,以后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不要让我失望。”

  靳隼言脸上的讥讽转瞬即逝,“当然不会。”

  失望算得了什么,他要做的事可没有这么简单,他看着靳文东刻意“化”出来的好气色,在心里冷笑,早在一天前他就拿到了靳文东的真实诊疗单,老东西的病情在持续恶化,所谓好转不过是假话,否则也不可能急匆匆推他上位,估计是想在死前看他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不过可惜了,靳文东注定不会如愿。

  靳隼言和远处的靳律对视一眼,在心里想,一定要争取把靳文东早点气死。

  人群中,肖写玉一只手搭在靳律肩膀上,忿忿说:“真不公平。”

  靳律看向他,很不解,“你这么在意做什么?”

  肖写玉拍了拍他的后背,像是安慰,“没关系,不就是一个破庄园吗,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花,我也给你种一庄园。”

  他说着露出一个笑容,这可是他仔细研究过得,最能展现他魅力的表情。

  可惜他开屏的对象是靳律,他只是淡淡收回眼,“我喜欢你离我远一点。”

  肖写玉:“……”

  靳隼言结接过钥匙,所有人都在等待他会说些什么,他却只是扫了两眼,目光锁定在角落里的谢濮身上,招手说:“阿濮,过来。”

  四面八方传来视线,或惊诧或探寻,谢濮想要避开,他冲靳隼言摇头,靳隼言却不容拒绝地再次道:“听话,过来。”

  他说出听话两个字,谢濮就只能顺从,看客自发地让出一条小路,谢濮一步步走过去,觉得自己就像一颗混在宝石堆里的玻璃弹铢,如此突兀。

  他走得很慢,许久后才在靳隼言面前站定。

  靳文东脸色难看,这已经是靳隼言第二次在众人面前打他的脸。

  可靳隼言丝毫不在意这些,他用两根手指勾着黄铜钥匙,晃了一下,给谢濮展示似的,眼睛微微弯起来。

  谢濮小声问:“你叫我做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靳隼言伸出手,将那把意义非凡的黄铜钥匙缓慢地塞进谢濮的上衣口袋。

  周围的喧闹声更大了。

  谢濮已经无暇顾及,他只能看到靳隼言,听见靳隼言的呼吸声。

  “我不能……”

  这把钥匙太重要,不该放在他身上。

  靳隼言用指腹压住他的唇瓣,“阿濮帮我保管好不好?”

  他笑得温柔又好看,昂贵精致的祖母绿胸针也比不上他,是谢濮见过的最美丽的生物,他在诱惑下点头,“好。”

  在这一刻,无论靳隼言要他做什么,他都会答应的。

第53章 我玩腻了

  看客散去,靳文东愠色难掩,他抬了下手,一旁的助理得到他的示意,走到谢濮面前说:“谢医生,老爷想和你单独谈一谈。”

  “我们还有事。”靳隼言拒绝,看向靳文东,“我已经答应联姻,你该知足了。”

  他亲口承认,悬在谢濮心头的重剑终于落下,他用力攥了攥拳,企图掩盖心底的起伏。

  “我们走。”靳隼言拽着他的手腕离开。

  外面完全黑了,清凌凌的月光下,他没注意到谢濮毫无血色的脸颊,“想吃什么?”

  谢濮一时没听清,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靳隼言说过宴会结束后他们要一起去吃饭,他没觉得饿,只感到胃部一片苦涩,“我想吃甜的。”

  或许吃些甜的就能把这股苦涩压下去。

  “好,听你的。”靳隼言帮他整理衣领,“我让司机先离开了,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把车开过来。”

  城市里的夜晚也是灯火通明,天上却黑黝黝,除了月亮以外只有几颗星星在闪烁,也许是夏季接近末尾,快要入秋的缘故,隐隐有了些许凉意。

  靳隼言还没回来,谢濮盯着路牌发呆,身后传来一道语气明显上扬的声音:“学长?”

  他转身看过去,是叶明朗,他很意外,“你怎么会在这里?”

  “今天假期,和警校的同学一起约了吃饭。”叶明朗语气轻快,眼睛还落在谢濮身上,谢濮今天穿得正式,他头一次见,眼睛亮晶晶的,“学长,你今天真好看。”

  谢濮有些惊讶,他得到的来自旁人的称赞太少,所以不敢相信,但叶明朗语气真诚,不似作伪。

  晚风吹拂他额头的发丝,他说:“谢谢。”

  可能是身上剪裁合体的西装,也可能是胸前昂贵的宝石胸针,或是口袋里极具意义的黄铜钥匙,才能让他这颗玻璃弹珠伪装成宝石。

  他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叶明朗担心地说:“学长,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上次见面得知谢濮已经有了恋人,他难过了很久,明明已经决定以后都不再打扰谢濮,但现在巧遇他还是忍不住雀跃。

  谁见了喜欢的人会不开心呢。

  “不用了,我在等人。”

  是在等恋人吗?

  叶明朗没有问出这句话,兴许是刚刚喝了酒的缘故,他突然生出想要告白的心思,他想,他是该说出来的,无论结果如何,他应该为自己的第一次心动画上句号。

  他在心里默默为自己打气,闭了下眼睛说:“学长,其实我、我喜欢你!”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说出这句话,其他的就顺利多了,“第一次见面,在学校医务室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扑面而来的感情热烈又诚挚,谢濮接不住,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撞到身后的人。

  靳隼言的声音随之传来:“我们该走了。”

  他不知何时过来的,也不知道对刚才的话听去了多少,谢濮想要解释,又觉得没有意义,他们之间的关系和凌晨的风一样,太阳升起时就会散去,何必再说太多。

  靳隼言神情冷淡地牵过谢濮的手,对一旁的叶明朗视而不见。

  酒意上头,还没得到答复的叶明朗也跟着拽住谢濮的一只手,期期艾艾地唤了声学长,眼睛里有水光,很可怜的模样。

  于是谢濮的两只手都被攥住了。

  街上此时人来人往,他们三个又太显眼,不少人都驻足观看。

  谢濮试图从叶明朗手中挣脱,“我们才刚认识,或许喜欢我只是你的错觉。”

  靳隼言躁动不安的心脏因谢濮的这句话平静了下来,他轻哼一声,得意地看向叶明朗。

  喜欢被否定,叶明朗更加难过,“不是错觉,错觉不会持续这么长时间,从我十七岁开始,每个开心的瞬间我都会想起你,学长,我想和你分享一切,我真的喜欢你,想陪伴在你身边。”

  真是俗套的告白,靳隼言觉得没意思极了,拉着谢濮的手打算离开,谢濮却出乎意料地止住脚步。

  他看着叶明朗,怔住了,不是因为动心,是陪伴这个词,谢濮曾经幻想过有人能长久的陪伴他,还以为靳隼言会是这个人。

  事实证明是他太愚蠢。

  他的目光停留,叶明朗神情激动,以为是自己打动了谢濮的心,更加热切地望向他,“学长,你……你答应我了吗?”

  这幅“两情相悦”的模样落在靳隼言眼里刺目极了,他用了力,将谢濮搂进怀中,幽深的眸子锁定一脸期待的叶明朗,冷硬开口:“他不需要。”

  话落,便强制性地带走谢濮。

  车子停在路边,谢濮几乎没怎么迈步,一路被靳隼言拖行过去,靳隼言握着他的手太用力,他甚至感觉到疼痛,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甩进车里,脑袋磕在座椅上,产生短暂的眩晕感。

  靳隼言倾身而上,一把扯掉他的外套,然后是衬衫,转瞬之间就剥开所有障碍物。

  车门还开着,叶明朗站在不远处,目睹这一切,谢濮无比难堪,环抱双臂试图合拢衣服,“别这样,靳隼言……”

  “晚了。”

  靳隼言说,然后砰的一下关上车门。

  车内昏暗得什么都看不清,谢濮只能闻到酒气,他产生了应激反应,以为自己要承受醉酒父亲的暴力,慌张地挥舞起手臂,浑身都在抗拒。

  他的挣扎令靳隼言邪火更盛,干脆一把抽出谢濮的腰带,两三下捆住他不听话的双手。

  这下方便了,他低头亲吻,寻找谢濮的嘴唇,掌心下的身体在颤抖,仿佛害怕极了,真可笑,对着叶明朗能那么有耐心,面对他却抖个不停。

  他有哪一点比不过叶明朗那个蠢东西?连表白的话都说得那么恶心。

  风雨欲来,他眼中酝酿风暴,一只手捏住谢濮的两颊,“谢濮,其实对你来说谁都可以吧。”

  头一次,靳隼言没叫他阿濮,谢濮从梦魇中惊醒,紧接着愣住,连挣扎都忘记了。

  “嘴上说着喜欢靳隼言,还不是对这个年轻警察动了心,我真是奇怪,你的喜欢到底值几个钱?”靳隼言恶意揣测,语气轻佻,“还是说你真的太放荡了,心里喜欢一个人,却要对着我喘叫,还一边勾引其他人?”

  谢濮全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被捆住的两只手无力垂下,他茫然不知所措,有一刻甚至没听懂靳隼言话里的意思,“不,不是,不是这样的……”

  靳隼言低笑一声,“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吗,你喜欢的人去哪了,我告诉你,他死了,你喜欢的靳隼言已经死了。”

  言罢,他掐住谢濮的脖子,在喉结处狠狠咬了一口,伴随着谢濮的呜咽,他尝到了血腥味,在口腔缓慢地蔓延开。

  太疼了,谢濮压抑呻吟,眼泪却止不住,顺着脸颊淌落下来。

  滚烫的,有一点咸味,靳隼言用舌头尝到了,他以为谢濮在为他喜欢的靳隼言流泪,继续道:“他死了不要紧,我这里还有他的录音,现在我给你听的机会。”

  “不要!”谢濮声音急促,直觉告诉他不要听,他也不想听,可靳隼言不允许他拒绝。

  “不行啊,你必须要听,这可是你喜欢的人。”

  体内恶意即将冲破束缚,叫嚣着要把谢濮碾碎摧毁,靳隼言稍微起身,从车前的座位拿过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