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做0,怒赚百万 在外做0,怒赚百万 第65章

作者:销寄雪 标签: 近代现代

第61章 你也在怪我吗?

  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气流,飞机落地比预定的时间晚了些。

  纪绥启动手机,连上网的瞬间立马弹出了一堆消息。基本上都是公司群的简讯,还有提前发来的新年祝福,明天是除夕夜。

  奇怪的是,郁泊舟居然一反常态,除了早上发了几条信息后,居然再没有联系。

  事出反常必有妖,该不会在憋什么坏吧。

  纪绥退出微信切到通讯录拨了个电话给郁泊舟,没人接,旁边的张文君倒是像接到了什么棘手的电话,表情怪异。

  他的父母家在南城,所以和纪绥同行回来。

  “辛苦了文君,这趟出差的奖金财务明天会打给你。”纪绥拉着行李箱,准备告别。

  “老大。”张文君喊住他,把电话往前递了递,示意纪绥接听,“是之前那位张先生的电话,他说……”

  纪绥听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倍感荒诞之余竟然生出了一丝希冀,“郁泊舟让你来打的电话吗?因为我落地晚了。”

  太荒谬了,十天前刚出的车祸,肋骨还没好全,就在十几个小时前他们才挂断的通话,为什么现在会跟他说人住进ICU昏迷不醒。

  他语气急促起来,“不要开玩笑了,让郁泊舟自己接电话,不然我就回东城了。”

  慌乱之下口不择言,纪绥竟然开始耍上威胁的手段。

  电话那头久久沉寂,半晌后,张怀民无力疲惫的声音响起,“我也希望是玩笑。”

  ……

  张文君帮忙把行李先放回家,纪绥拦了辆的士赶往医院,期间无意识催促了不下十次让师傅快点,差点被路口的交警开了罚单。

  纪绥像一缕游魂,无视路过的周围人地询问,飘进了郁泊舟所在的病房楼层。

  一墙之隔,郁泊舟被透明玻璃窗隔绝,整个人毫无血色,不会动,不会笑,连胸膛的起伏都很微弱,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上一次预想中的场景一一应验,他的浑身缠满绷带,身上连接着各种仪器导管。

  纪绥无声注视,片刻后抬起手掌,似乎想借此触碰到里面的人。

  耳朵边的声音很吵,因为从来到这开始,左边走廊椅子上秦初年压抑的哭声就没停下来过。

  张怀民也是,虽然没有哭出声,可眼角通红,眼皮已经开始发肿,头发凌乱,领带歪斜,是认识以来纪绥见过他最狼狈的一次。

  非常怪异,纪绥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发闷,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胸口,不让他呼吸,却一点也没有想哭的感觉。

  生命是很脆弱的东西,谁都会死不是吗?

  况且郁泊舟还有呼吸,为什么要哭呢?

  门口走进几个身着制服的警务人员,目光在他们三人中来回巡视,为首的那个最先开口问:“请问郁泊舟先生的配偶在这吗?”

  纪绥闻言,缓慢挪开了视线,嗓音有些沙哑地回答:“我是。”

  “车祸现场情况的初步调查结果已经出来,货车司机刘某在十字路口违规变道加速,撞上了郁泊舟先生的车辆后侧翻,货车司机刘某当场死亡,经尸检报告结果,死者血液中存在高浓度的酒精,初步判定为醉酒驾驶造成的交通事故。”

  “具体的案情我们会进行进一步的调查。”

  为首的警察犹豫了会儿补充道:“我们刚刚在楼下收到医院的消息,郁泊舟先生的司机李先生,于23点28分抢救无效正式宣告死亡。”

  所有人在同一时间,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放到了重症病房中,看起来随时有可能停止呼吸的郁泊舟身上。

  司机提前调转了方向盘,使后排的撞击力度降到了最低。过了好几个小时手术,躺在病重症病房中昏迷不醒,被下达了病危通知书的郁泊舟,居然成了这场惨烈的车祸中,受伤最轻的人。

  “对了。”警察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沾染血渍,破损不堪的东西,交给纪绥,“这是在现场的车辆中捡到的,因为有照片,所以还是觉得有必要交还给家属。”

  伸出去的手停滞了好几分钟,对面的男人才接过去,淡淡的道了声谢。

  交错所感的指尖冰凉,令他不由得多看了男人一眼。

  比起旁边两个朋友,亲属关系上属于配偶的他冷静的不像话,从头到尾没有表露出着急的神色,既不难过,也不悲伤,好像里面所躺着的是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送走警方,零点的钟声恰好敲响,外头烟花声四起,预示着新的一年即将到来的脚步。

  张怀民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情,拉着情绪崩溃还没缓回来的秦初年,同时看向纪绥,“走吧。”

  纪绥看也不看他,“你们走吧。”

  “重症病房不允许留下陪护,明天……”张怀民的声音戛然而止。

  纪绥抽了值班护士笔筒里的签字笔,像是察觉不到疼痛般,随手在自己左臂上划出了条六七厘米长的口子。

  鲜血顺着指尖蜿蜒而下,看得值班的护士倒吸一口凉气,秦初年瞪大双眼,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此刻全部停止,脑子里只剩下纪绥自残流血的手臂。

  疯了吗?这是疯了吧?

  纪绥丢下沾血的笔尖,淡然对吓到的护士道歉,“不好意思,笔我会照价赔偿的。我好像有点低血糖了,现在可以麻烦帮我安排一间,离重症病房最近的单人病房吗?我想吊点葡萄糖。”

  护士语塞,“当……当然可以,不过您的手臂还是先缝针吧。”

  纪绥唇角勾起,“谢谢您。”

  张怀民回过神,嘴唇动了动表情复杂,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

  替纪绥缝合的医生听护士讲了经过,缝针时忍不住教育,“你们这些小年轻,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上个礼拜也有个像你这样的,闹分手想不开,用刀在腿上划了手指宽的口子威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说说你,万一刚刚下手划伤哪根神经,你这手是别想和之前一样活动自如了。”

  纪绥不吭声,他才不是闹分手。

  医生见纪绥垂头丧气的样子,宽慰道:“别担心,我听我同事说了,你爱人目前的情况还算稳定,相信很快就能醒。”

  “吉人自有天相,他是幸运的,胸口的伤口被挡了一下,要是再深那么一厘米,恐怕便等不到抢救了。”

  如纪绥所愿,他的病房被安排在了上一层,正位于郁泊舟重症病房上的一间。

  夜半,吊完葡萄糖的纪绥没有在护士的嘱托下乖乖睡觉,他翻来覆去,不知道是时差没倒过来,还是别的什么,总之就是合不上眼。

  第二十六次翻身,纪绥掀开被子,有生以来第一次,像做贼一样躲开值班的护士,漫无目的地走着。

  等他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站在了郁泊舟病房门口。

  “吉人自有天相吗?”纪绥喃喃道。

  他手伸进口袋,摸到了外壳碎裂的怀表,锋利的边缘刮了一下手指,没出血,却带来钻心的疼痛感。

  夜班的医护人员很快发现了他,“纪绥先生,半夜不可以随便离开病房,已经很晚了,您回去睡觉吧。”

  睡觉。纪绥手指蜷了蜷,他不想回到楼上,他想进去,和里面的人一起睡。

  ……

  郁泊舟昏迷的第二日,纪绥依旧守在郁泊舟门口,从早起吃过早饭后他就站在这儿,站到吃午饭,离开吃完再回来,跟稻草人似的。

  多亏了警方加班加点,案情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从警局回来的张怀民给他转述。

  听到定位器三个字,纪绥动了动,“什么意思?车被人动过手脚?”

  “是。”张怀民眼下乌青,瞳孔中布满血丝和懊悔,不敢看纪绥的眼睛,语气干涩,“车底被人贴了定位追踪器。”

  因为郁泊舟前不久刹车失灵的车祸在交警大队留有记录,办案的民警多留了个心眼,想着查查他当天行驶的车辆是否有问题,一查真查出了点东西。

  当即走访了货车司机刘某父母所在的老家,以及他务工地点的租房。

  得知半月前,刘某交给父母一笔二十万元的现金,并说最近几年要走长途生意,期间可能联系不上,让父母别担心。

  再查他的出租房,床底和衣柜堆满了现金,数量让当场办案的民警瞠目结舌。他们去楼下卖水果的老板娘那借了个验钞机,反复核算清点了好几遍,算上刘某交给父母的,刚好五百万整。

  一个货车司机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答案只可能有一个,有人花钱,让刘某假装醉酒驾驶,买一条人命。刘某估计是为了后期验血不露馅,真喝了不少酒,驾驶失误,连自己的命也赔了进去。

  但背后的人算错了一点,他没想到当天开车的人根本就不是车主。

  那是张怀民的车,临近年末公司事忙,他在办公室内的休息室连住了半月有余,根本没开过车。

  郁泊舟的车送检迟迟没有送回来,所以最近两天,一直开的都是张怀民的车,背后的人要杀的人也是张怀民。

  他不过是倒霉,替张怀民挡了这一劫。

  强烈的自责感从得知消息的那一刻,便开始反复吞噬张怀民的内心。

  商场结仇是常有的事,到底是谁会想要他的命?为什么他平时做事不给人留余地?什么事情最终会演变成了这个样子?

  “别自责了。”

  张怀民抬起头,纪绥看着他,缺乏水分的唇苍白干裂,“如果换成你,他也会不好受。买凶杀人的逍遥法外,你在这痛苦有什么用。”

  张怀民沉默了会儿,抹了把脸打起精神,“初年让他姐姐调人脉动手查了,对方不通过网络转账,就是怕留下痕迹,警方筛选了几个重点怀疑对象,最迟明天应该会排查完。”

  五百万的流动资金,张怀民的人际网中,能够拿出这笔钱的目标嫌疑人不多。

  “你的助理帮你收拾了行李,我给你带来放在了病房。蛏蛏那里我编了个借口,不知道能瞒多久,他现在住在他朋友家,不用担心。”张怀民低声,“陈伯昨天本来要回国,秦叔拦住了他,他之后可能会给你打电话,泊舟的事情……先瞒着他。”

  他长叹一口气,上前一步,拍了拍纪绥的肩,这是认识以来他们之间最亲密的行为。

  “泊舟对我们来说都很重要,所以在他醒来前,不要先倒下了。”

  纪绥垂眼,不知道听进去没。

  张怀民接了个电话后准备离开,他手上也有人脉,论速度不一定比警方慢。

  “停车场……”

  张怀民顿住脚步,不明所以地回过头。

  “你们公司的停车场,只有经过登记的员工车辆,和提前报备的合作伙伴才可以进入,对吧?”纪绥说:“公司里也是,没有预约不能进。”

  张怀民瞳孔加深,定了定神,“我会很快回来。”

  但愿如此。

  纪绥跟着护士去换装,他今天被特别允许探视十分钟。

  ……

  晚上八点,张怀民在病房门口找到纪绥,身旁的两个护士都在教育他,今天的探视时间结束了,就算他在这里站一个晚上,也不可以让他再进去了。

  看纪绥隐隐透露着可怜的气味,张怀民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我今天没探视,可以换他进去吗?”

  他确认自己说完后,纪绥眼睛明显亮了起来,接着两个人一起挨了教育。

  丢人,真是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