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何事? 山中何事? 第18章

作者:汪惹惹 标签: 种田文 美食 轻松 近代现代

  看远处群山,看对面人家,看飞到他身上来的蝴蝶或是昆虫。

  等汪霁浇好地,摘下满满一竹篮的蔬菜,也会顺手递给他一根刚摘下来的黄瓜,没有水,符苏不讲究的在衣服上擦擦,一人叼着半根黄瓜往家里走的时候,天边往往会泛起整片的火烧云。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睡前,以往白天凑到一起,到了夜晚总要回家,现在睡前这点时间都在一块儿,刚开始两个人还会一起打游戏看电影,到后来游戏通关了,看电影总是看到烂片也烦了。

  汪霁洗完澡捧着手机说:“我要全神贯注玩手机了,你别打扰我。”

  符苏不和他计较,挑了挑眉也从卧室床头拿了没看完的书出来,握在手里翻开:“我也全身心投入地看书了,你也别打扰我。”

  两个人各占半边沙发不说话,用不了多长时间,汪霁玩着玩着手机就要倾身过去:“你看看这个,长乐冰饭……”

  符苏也就放下书:“看起来好甜,居然还有葡萄干。”

  “不喜欢葡萄干可以不放,自己做能不那么甜,我看看材料,冰糯米,芋圆……你看一下。”

  “你不是让我别打扰你?”

  “你不是也让我别打扰你?”

  “是你先找我说的话。”

  “我找你你就要回?不是要看书,书怎么合上了,你就是这样全身心投入的?”

  ……

  也有温馨的时候,符苏买回来了专业的打印设备,不敌暗房冲洗但也已经够用,两个在这深山里已然忘却日期的人会记好备忘录,每个礼拜天会一起把这个礼拜拍下来的照片打印出来,一张又一张,指尖交递传阅的好像不止是照片,也是他们平淡如水的光阴岁月。

  Amanda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是个雨天。

  上午烈日炎炎,到了中午天色渐渐暗沉下去,下午山里就下起了瓢泼的雨。

  下雨待在家,两个人一起听着雨声看了部电影,带着点美食元素的爱情片,拍摄的时候大概是冬季,里面的主角常穿深色大衣配各种毛线帽和贝雷帽,在凉爽的暴雨天看反而觉得温暖,可最重要,里面拍到提拉米苏。

  电影看完,汪霁打开手机,符苏在一旁看着他的表情由跃跃欲试到失望皱眉,没说话,起身进屋穿上一件薄外套。

  “冷?”他从卧室出来,汪霁捧着手机看着他问。

  “外面冷。”符苏说。

  “外面?”

  汪霁还疑惑,符苏走到他身前,突然摇了摇手里的车钥匙。

  “干,干嘛?”汪霁坐在沙发上睁着眼,像是隐约猜到什么却又不敢相信。

  符苏低头看着他露出点笑模样,突然转过身就往楼梯口走:“两分钟,追不上我就不带你了。”

  他腿长,两步就已经迈出去。

  “啊?”汪霁反应过来后几乎是从沙发上蹦起来,边笑边跑去卧室里换下睡衣睡裤,“你等等我!”

  笑声清脆的像窗外的雨滴落到窗框上。

  待他换好衣服抓着手机跑下楼,符苏撑着把伞站在院子里。

  雨中的蔷薇花花开如瀑,迎着雨滴,花瓣散落了一地。

  汪霁一头扎进风雨,还没等被风雨淋湿,就被符苏罩在了伞里。

  他跑过后还微微喘着气,抬眼看着符苏,眼睛几乎比这院子里的蔷薇还要明亮几分:“不带我?”

  指节微微用力,停在旁边的车被解锁,亮起一瞬的车灯,符苏在这场大雨中浅浅地笑:“带你。”

  这种天气,山路盘旋在山与雾之间,路上没有别的车,只有他们。

  汪霁压抑不住惊喜与兴奋,问:“你怎么知道的?”

  雨刮器带走水痕,符苏目视着前方,侧脸俊朗如山峦:“电影看完就想吃了,片尾还没放完就拿起手机,是在搜食谱?结果发现食材要手指饼干和马斯卡彭,家里都没有,所以也不笑了,眉毛也皱上了。”

  汪霁笑,拿手碰了碰自己的眉心:“我皱眉了吗?我自己都没感觉到。”

  符苏说:“皱得可狠了,跟生气了似的,感觉今天要是不吃到嘴里晚上都睡不着。”

  “夸张。”汪霁说他,他把头贴着车窗,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溅起细小的水花。

  符苏是不是夸张倒是不清楚,但的的确确是他,让汪霁在莫名的突然的想吃一样东西的时候,哪怕风雨飘摇阻碍重重,也能够吃得到,让他感受到原来这种任性也能够被包容。

  车外的天空被乌云盖住,天边不时响起隐隐的雷声轰鸣,暴雨淋湿万物,他们却在这急风骤雨的天地间肆意而安全地驰行,不明终点,但有归处。

  在县城各个超市找全做提拉米苏要用的食材回到家后已经是傍晚,虽然有车有伞,两个人身上也都还是淋湿了些,回家后先轮流洗了热水澡。

  符苏先洗好去厨房里做提拉米苏,蛋白和白砂糖放进盆里用打蛋器打发成霜,汪霁洗好澡从浴室出来,走到凉风阵阵的窗边擦干头发。

  彼时两个人把家里所有的纱窗都打开,夏季带着雨雾的风远比恒温系统里吹出来的更凉快清爽。

  风把窗帘吹得摇晃,汪霁站在窗边,偶有细小的雨珠溅落到他身上。

  Amanda的电话就是在这时候打了过来。

  看见来电显示汪霁有点意外,但还是接起,手上拿着毛巾,他按开免提:“Amanda?”

  听见他的声音,Amanda在电话那边笑:“都不是同事了,就别这么叫了,叫我的名字吧。”

  汪霁拿着手机沉吟半晌,一下子没能想起来,他从刚进公司起就开始跟着别人一起叫Amanda了。

  共事快十年没记住对方的名字,他歉疚得没能开口,Amanda却像是明白了:“怎么,想不起来我叫什么了?”

  汪霁刚要道歉。

  她说:“林披云,我叫林披云。”

  披云似有凌霄志,向日宁无捧日心。汪霁说:“这名字很衬你。”

  Amanda笑了笑。

  “你最近还好吗?”她问。

  汪霁说:“挺好的,谢谢领导关心。”

  Amanda像是被他噎了一下:“我已经不是你领导了。”

  “前领导也是领导啊,不论辞没辞职我永远都心怀感激。”汪霁带着点玩笑的开口,他是真的感谢Amanda,在p7待了那么几年Amanda是真心希望他早点升p8,教了他很多东西,虽然汪霁有时不愿意那么去做,但也一直记着这一份心意。

  沉默几秒,Amanda说:“我有个同学,最近自己在弄软件开发,底下的一个搞技术的不太行,就要上线发版了,一边改bug客户还一边加需求,现在时间紧任务重,他一时找不到靠谱的人来求我来了,让我帮个忙,我想来想去身边就只有你……你干吗?”

  汪霁不想干,他开口就要回绝,却听见电话那边传来一声响,他就又顿住了,十年共事,这是Amanda第一次在工作之外找他有事情。

  犹豫几秒,他说:“不管是对谁,我第一次听见你这种询问式的语气,听得我都心虚了。我干,你把他联系方式给我吧,让你同学欠你个人情。”

  Amanda笑起来:“行,我微信推给你。”

  想挂掉电话之前,汪霁开口:“Amanda?”

  “怎么了?都说了别叫我这个。”

  汪霁说:“你往前走,走到大楼里面后右转,那里有一个自助售货机,里面有口香糖。”

  “……你怎么知道我在哪?”

  “我刚才听见打火机的声音了,我们那一层也就只有一个吸烟区。”而虽然现在是周六的傍晚,但他知道Amanda此刻不会待在家,一定会待在公司里。

  Amanda心情烦躁时会狂吃口香糖,口香糖吃完了就会去抽烟,汪霁很早就观察到了,他是很细心的人,不论上司还是下属,每个人的小习惯他总是能体贴地记住。

  “汪霁,”良久,Amanda说,“你真挺烦人的。”

  “是吗?”汪霁没太在意,“领导,少抽点烟吧,别和工作太较劲了,还是健康比较重要。”

  Amanda挂了电话。

  厨房里,符苏正拿着手指饼干一块块地蘸取兑了朗姆酒的咖啡液。

  汪霁的头发差不多也风干了,他走过去:“都快做好了?我都没看到过程,还准备给你拍下来。”

  符苏垂眸把蘸了咖啡液的饼干铺进模具里:“你煲电话粥煲得太忘我了。”

  汪霁被他的用词逗笑:“谁煲电话粥了?我那是接活呢,接了个钱很多的大活,有钱给你付房租了。”

  符苏看他一眼:“谁找你要了?”

  汪霁笑着没说话,他也就是故意那么说,心里也知道,自己改代码拿的那点钱都不够符苏家的三恒系统一个月烧的。

  手指饼干买多了,汪霁从饼干袋子里拿出来一块吃了,他们俩晚上还没吃晚饭,早已经饿了。

  符苏在往铺好的一层饼干上抹香甜的奶酪糊,腾不出手,汪霁顺手拿了一块送到他嘴边。

  符苏微愣,头下意识往后偏了偏,但不过两秒,他凑上去咬着饼干吃掉了。

  汪霁拍拍手上的饼干屑:“晚上吃什么,我来做。”

  符苏咀嚼着饼干:“都行。”

  做好的提拉米苏今天还是吃不到嘴里,要先放进冰箱里冷藏。

  已经八点多钟,太晚了不好吃得太饱,汪霁简单炒了盘红苋菜,用西红柿煮了两碗酸汤面条。

  吃完饭,Amanda那位同学加上了汪霁的微信好友,发来了消息,汪霁从卧室里拿了电脑出来坐到岛台上,和符苏说:“我今晚估计要熬夜了,你待会儿先睡吧,中午没午睡,下午又来回开了四个小时的车,我都替你累。”

  他边说边戴上眼镜,快速看了一眼对方发来的文件和需求,眼睛和脑子过速地过着内容,耳朵在分神听符苏讲话。

  “嗯,你也别太晚。”

  “我知道,你睡吧。”

  大致看了几眼对方发来的文件,汪霁心里有了点谱,给对方发消息:【我明天天亮前给你。】

  对方回得很快:【兄弟,也不是那么着急,这挺复杂的,我们程序员心态都崩了,你不用通宵做,两天内给我就行了,我没那么急。】

  汪霁没回复,他挺急的。

  今天下了暴雨,明天又是礼拜天,他上午要去菜地里加固排水沟,下午要和符苏一起冲洗照片,没时间再来弄这个。

  他答应接这个活是因为记挂着Amanda曾经对他的帮助,想还她一份人情,但他心里也划分的很清楚,他并不愿意因为临时的一份工作影响到他现在的生活。

  如果今晚不做完,那明天要么委屈自己的菜地,要么耽误和符苏一起冲洗照片,但他都不想,和这些相比,他宁愿愿意牺牲掉自己的睡眠时间。

  夜阑人静,代码从眼前一行行划过,汪霁看得眼睛有点发酸,他瞥向电脑右下角,凌晨三点半。

  仿佛又回到之前加班的时候,但面前不是办公室的玻璃,窗外也不是高楼,此刻面前是符苏家的厨房,厨房的窗外是日日都环绕着他的山林。

  一片寂静中突然响起门把手拧动的声音,汪霁转过头,符苏穿着睡衣从卧室里走出来。

  他了然:“又醒了?”

  符苏半夜常醒,汪霁睡眠也很浅,有时候符苏半夜醒了出来倒水,汪霁也会掀开被子出来,两个人会靠在岛台或是坐到沙发上聊一会儿,等有了睡意再分开回去卧室里睡觉。

  符苏点头,刚睡醒声音很哑:“还没弄好?”

  “快了。”汪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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