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均力敌(寅子南) 势均力敌(寅子南) 第69章

作者:寅子南 标签: 近代现代

  我想跳楼了。

  让我死了吧。

  终于能明白小妹为什么跳海,不想活了。

  原来,是这样的心情啊。

  原来死亡,竟一点也不可怕。

第70章 少爷爆哭、哭晕

  周玉程一路哭回了香港。住院了。

  飞机落地,到住院,周玉程的哭没停过。

  一想起郑锦年,就哭。按着唇,无声地哭。

  看着夜晚的星幕,看着地面那些熟悉的城市路灯,万千灯火,周玉程抽噎出声。双手抱着头哭,人从座上滑下去。

  跪在地上哭。

  他没法再想郑锦年了。

  住院的时候,拉着医生的手,他直接说。感觉自己差不多要死了。

  先打一针镇定剂吧。真的不行了。

  于是一针下去,周玉程终于睡去,快哭得瞎了眼,眼睛又疼又肿,全身都疼。

  他的肺,他的呼吸,因为这一针,因而得到暂时的休息。

  九叔这时候正在澳门办差事,人才到澳门没多久,程少急召他回港,他听闻周玉程这般变故,和周玉程助理通话。

  助理说少爷哭晕过去了。哭到住院。

  九叔是经验老道的人,存疑:“不能吧。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更何况这是周玉程,是家里的程少,他一向想得开想得通透,不去计较太多,也不在乎钱财,多点少点的,无所谓。也不喜欢跟人掰扯不清,在家里,几个姐妹争吵,程少从来都是能让就让。夫人管得严苛,周玉程更不会太忤逆长辈们的意愿。时而是有些荒唐放纵的行为,但要是被长辈训话,那也是会乖乖听的。

  程少也断然不会像其她几个姊妹一样,被训了话就往心里去。

  他顶多第二天就忘了。丝毫不记仇的。

  这样心性的孩子,他看着长大的乖宝,能因为这么点感情的事哭成这样?

  九叔到底还是不信。

  更何况这样的事屡见不鲜的,多年前,少爷交朋友也闹过荒唐事,那时候甚至被绑,事后,他至多是觉得这事只叫人觉得惶恐。

  而后便与那孩子断了一切联系,大路朝天,他往前走,一点不拖泥带水,照样活得好好的。也没去追究那孩子做的傻事,律师函都没发一封。

  周玉程,他家大少,心地善。

  心善不代表心里没主张没分寸。

  大少这是知世故而不世故,他活得比谁都通透,境界都要高。

  就为一点感情的事?

  九叔站在床前,看着大少插着氧气管,戴着氧气面罩,面容惨白地晕着,小助理拿来飞机上的记录仪,九叔看着平板上无声的画面,又看看床上躺着的小少爷。

  这时候,才必须承认,大少不是大少,大少,还是他老九一手带大的小少爷。无论多大年纪,在他这,程宝,终究还是个孩子。

  “唉,这孩子。”

  九叔关了平板,挥挥手,叫屋里一行人都退了出去。

  周玉程哭过一遭后,渐渐好了。不再是那种撕心裂肺的心绞痛,他能下床,也能下地,但始终罩着个氧气罩在脸上,不肯摘。好像一离了氧气罩,他就不能呼吸一样。

  九叔放下一切公务,耐心与周玉程交谈。

  他以为俩孩子,和在宁市那个,他俩是分了。彻底说了拜拜,大少受了打击才这样。

  可大少竟然对他俩的事一个字不提,一副不想和九叔说的意思。

  大少在他这里没有秘密,如今这样,话没有一句,靠坐在沙发座上,戴着氧气罩匀称地呼吸,望着落地窗外的白云发呆。这一切都透着诡异。

  九叔试图从几个方面去问他和那位郑少的事,周玉程依旧一言不发。

  可能是九叔提及郑锦年这名字太多了,周玉程好不容易才稳住的情绪,因为郑锦年三个字,又没法稳了。

  想到郑锦年,他禁不住又要流泪了。

  无声坐在那哭,眼泪从两边往下流。

  九叔惊悚:“少爷。你到底怎么了?”

  不能再哭了。再哭,眼也要瞎了。

  周玉程擦了擦眼泪,止住泪意,手按着脑门,捏着太阳穴,陷入虚无,看着像发呆。

  九叔沉了脸色,肃声道:“程仔。你要再这样,我可就要不经过你同意,自作主张去调查这事了。才半天的功夫,你就大变了样。你至少得给我个说法。”

  九叔很是记得对于调查那位郑少背景,和在宁,他俩的一切住行一事,周玉程都不允许香港这边的人过问。所以两人的事,夫人目前,是一切不知情的。

  康兆对夫人那边的说辞也留意着分寸。

  九叔也就是吓唬吓唬周玉程。

  周玉程听完九叔这话,他如同被按了暂停键,约莫过了十多秒,周玉程拿下面上精巧的氧气罩,呼吸自如。眼神沉得厉害,一个眸光瞬时瞥了过来,用九叔极少见的鸷色看向他。

  周玉程目光停顿在九叔面上长达八秒,而后站起身,周玉程语气肃得比九叔刚刚那副做派还夸张。

  冷言冷语。冷声冷气。不是商量的口吻,是命令。

  “你敢查郑锦年,明天你就给我打辞职报告。”

  九叔厉声:“少爷。”

  周玉程大抵也意识这样对九叔说话实在太不尊重,九叔,岂止是照顾他的人,某种意义上,九叔是他长辈。是跟他最密不可分的人。他不该拿主仆这一套来训话。

  丢下氧气罩,周玉程转过身来,语气缓了些许:“抱歉。刚刚在气头上。我意思是,有关锦年的一切,你不要动。不光是调查,他跟我的事,我自己来办。”

  九叔也起了身,着实被周玉程这一套说辞和面色震惊到,压下心里的惊色,九叔看他提及郑锦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语气放缓,九叔问道:“那能跟我说说,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我是说,你哭成这样,是郑生……他生什么病了?或是,他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

  九叔已经觉得两人不光是分手那么简单了。

  倘若是分手,依照少爷的心性,真喜欢一个东西的时候,是不管天不管地的,肯定不依不饶,就像前几天一般,发疯又发癫,肯定和那位郑少在斗法了。

  哪里会是这样的沉重面色。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似的。像个大孩子说话做事。

  生病。

  周玉程呼气抽长,用力按着胸膛,觉着呼吸好像又不行了,根本控制不住啊,眼泪从右眼角顺溜滑了一串。

  一想到郑锦年曾经受苦,曾经生过什么病,周玉程心痛的,简直要死。

  他说不清这种感受。

  他这是在心疼。

  心疼他的锦年怎么能受那些苦。

  缓了半茬,周玉程把泪压了下去,心酸的劲憋回去,尽量沉声:“他没事。是我有事。我回来的消息,先别跟家里说了。”

  “晚了。夫人已经在港了,她半年前在大庙捐了十三套金尊佛像,最大那尊上个月竣工,过两日便是夫人找和尚挑好的日子,准备在大庙办一尊寿游园,大佛首次亮相,届时提前约好的媒体和名家报道也会在场,夫人听说你回来了。以为你是专门挑日子回港。叫我喊你回去吃家饭。”

  周玉程深吸一口气,压下。

  “知道了。”

  …

  周家的晚宴,难得凑得人数齐全,不是逢年过节,一家人除周父和周家三妹外,竟全都聚集在了一张桌上。

  周家小妹周知梧几乎是被周晓枫锁在了香港,出门皆有行程记录,还需要向周晓枫打申请报告。

  周家二妹周会棠深陷离婚风波,这是一桩大事,周夫人关南英知晓二女儿回港,本应该就着这件事在饭桌上对她进行训导,可碍着大女儿的面,她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不是不说,是不敢说。

  不光是她收着声,要看大女儿的脸色,桌上的周知梧,哪怕再跋扈再任性,面对大家姐,那也是乖得跟个皮球般,莫说奚落人的重话,也是一道气声都不敢出。

  周会棠一贯话少,只吃饭,不欲去在意桌上众人各异的脸色。

  遂以整顿饭局,餐厅里安静闻声可落,只有佣人布菜,忙碌的声响。

  有周晓枫在的地方,家里气氛自然而然就会这般,连空气都是凝固的,不要说几个妹妹怕大家姐,就连周氏夫妇俩,也怕这个大女儿。这其中,关南英对于这个聪慧过人,自己又没怎么带过的女儿,除了心虚外,更多的还是谦让。

  母女俩关系不说好,也不能说不好,总之,一直是这样的共处方式。

  按说,家中气氛沉闷是常态,又因家中早在几年前做了资产划分,周家又几乎是周晓枫在当家做主,随着周晓枫陆续接替周传德海外的业务线,她便常年不在港。一年可能就回一次港。

  但周家还是有个例外,周家的老大,周玉程,是父母的乖宝,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他是母亲最疼爱的孩子,是几个妹妹都知晓,她们谁也不能代替的存在。

  凡是有大哥在的地方,家里也算有点热闹气,他话很多,大家都怕周晓枫,他还好。

  可今天,竟然连他也没了话声。

  所以桌上出现了一股诡异的安静,透着低气压。

  连周会棠都忍不住看向周玉程。

  大哥的反常,令人摸不透。

  关南英慢悠悠吃着晚饭,留意周玉程吃菜很少,无声做手势叫身边的管家给周玉程添菜。

  菜刚添好,盘子放到周玉程手边,周玉程便将一碟子菜挪到了一边,不想碰的架势。

  关南英便又叫管家给周玉程盛汤。周玉程喝了一口汤,将汤吐回碗里,又将汤碗也放到了一边。

  周家的餐桌上是很有规矩的,周玉程这般随心所欲,关南英禁不住要说他,低声:“程宝。”

  周玉程撇嘴,拿毛巾擦嘴,生无可恋状,情绪低:“太淡了。不好喝。”

  关南英将要批评,对面的座上,周晓枫忽然放下了餐叉。关南英的话便憋在了喉管里。

第71章 大哥,你分手了?

  这下,桌上的其她姊妹也陆续放下餐叉,气氛变得更加低闷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