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片人他又茶又钓 纸片人他又茶又钓 第62章
作者:雪卷
机子已经不怎么新了,是老旧款,然而按键依旧完好,没坏,是顾冶还在家时母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游戏机里的游戏他已经玩腻了,反正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就拿去借给这没见过世面的小孩玩玩。
所谓闲物利用嘛,不外于此。
见到他的时候,小君依旧在睡觉。这个透明人总是在睡觉,仿佛进入了冬眠的动物,不爱交流,也不常动弹,除了吃,就是睡。余下清醒的时间里,就盯着画本发呆,如此就虚度了一天又一天,似乎早已成了习惯。
他安静得不像是一个同龄的孩子,顾冶见过家族里的长辈,在他父母尚未离世,自己也没被小姨领养走的年岁里,那时候,家族里的长辈是喜爱他的。
苍老的面容常常板着,语气永远平静,仿佛世上不再有什么事情能惊动他,目光是寂然的,思想是固执的,无法动摇的坚定。
记忆中的存在与这小透明高度相似。
荒谬中又带着点理所当然。
小透明在角落里不怎么动弹。身上披着毛毯,又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像个兔子。
体型也和年纪挂不上钩,太瘦了,看起来也不像是十来岁的孩子,八九岁的模样,骨头硌得人发慌。
顾冶正要蹑手蹑脚走过去,原本缀在他身后的孩子疑惑道:“你去那里干什么?”
顾冶得意洋洋,露出一个笑:“小君找我。”
这可是个稀奇事。
那孩子露出诧异的表情,“他找你?”
“找你干什么?”
顾冶点头,又得瑟:“我们是朋友呢。”
朋友这事本身不稀奇,然而和小君挂上钩了就显得格外稀奇。
那人被惊到,说不出话来,顿在原地,眼看着顾冶一步一步走向角落。
待到走到面前了,隔着一个手臂的距离,顾冶都坐在沙发上了,小君依旧没动静。
顾冶托在下巴发呆,目光从他的额头,移到鼻尖,再从鼻尖移到下巴,得出一个结论。
一只巴掌就能笼罩下来的大小,瘦得有些过分了。
顾冶心中思索着明天开始就要给他送点吃的,福利院里的菜其实并不合他胃口,常常要剩下一半,他可以将这些分给小君。
直到傍晚,小君才眨巴着眼醒来。他的动作有些僵硬,约莫是被冻得,也可能是长久没疏松身体导致的干涩。
顾冶甩了甩早已酸痛的双臂,一面笑,一面又状似轻松,“你醒啦?”
刚刚睡醒的小透明望着他,没说话。
顾冶故作玄虚将双手藏在身后:“送你一个礼物。”
小君摸了摸脑袋,依旧没怎么说话。但他稍稍抬起头,不再低垂着脑袋。
顾冶将一直藏在身后的手探出,张开手掌,露出一个通体漆黑的游戏机。
游戏机上还扎着一只蝴蝶结,很通透的天蓝色,丝带是半透明的材质,有些像纱。
顾冶抬起下巴,脸上却罕见得流露点羞涩,如果是从前的他决计不会苦恼送出去的礼物是否会得到喜爱,然而眼前这人是个意外。
他举着游戏机,又补充道:“我没有弄坏哦,是我妈妈之前给我的玩具,你要是喜欢,我可以送你玩。”
“我不要。”
顾冶没生气,难得有些耐心询问:“为什么不要?”
“太吵了。”
“不吵呀,你看,”顾冶给游戏机开机,指着泛着白光的屏幕解释,“声音是可以调的,摁键就在旁边,虽然是老款,但是不伤眼的,你可以试一下。”
小君难得抬起头,望向他:“为什么又来找我?”
他的声音没有起伏,听着平静,然而顾冶却欣喜,他从没和自己说过这么长的话。
“院长说过,他要我们做朋友,而朋友,总是要互帮互助的,难道不是吗?”
这样冠冕堂皇的话讲出来,顾冶自己倒先觉得不好意思,然而小君一点反应没有,点了点头,“这样。”就又垂下脑袋。
心墙坚硬,不可摧。
小君最终还是接过了游戏机,尽管,是被逼迫的。
顾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游戏机塞进小君的手里,就跑到人群堆里。
他边笑,边道:“你要是弄丢,我就找你算账。”
“几百块钱,要原数返还!”
是骗人的,就是想吓吓这个冷漠的孩子。
“我也有点想出去玩了。”
在收到裴京郁第二次让谢昭君出去玩玩的纸条时,Q版小人拿着纸条,欣然地回答道。
“之前我去C市参加竞赛的时候,那里的梳云花特别漂亮,可是行程太紧,都没来得及好好欣赏。”
“阿郁,你陪我一起再去C市看看吧。”
谢昭君手里紧紧捏着纸条,向着屏幕外的玩家眨了眨眼睛,使出了超强力的wink攻击。
裴京郁也是十分高兴,大手一挥就写下小纸条,他对这个建议简直同意得不能再同意。
『小昭,放假还是不能把自己压的太紧。那就一起出去玩,适当地放松一下吧!』
第55章 霸总の??
谢昭君的行动力超强,真是说走就走,当天晚上就把要准备的行李收拾好了,还不忘了联系宠物店那边帮忙照看一下猫咪。
他飞快在手机上面订了一张明天最快去C市的机票。
翻开那一本被他记得满满当当的笔记本,谢昭君一页一页地仔细看完,而缓缓呼出一口气,把本子合上,心里一阵起伏。
他坐在窗边的书桌旁,仰头看向窗外的明月夜。
一轮皎白皓月如同钻石被镶嵌在夜幕中,愈发显得夜空明净,星星稀少。
他心中涌动着的不知道是什么情绪,他不确定对方是否和他身处同一个世界,也许一切都是他的自作多情,也许他在做无用功。
谢昭君原本想着只要裴京郁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就好了,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发现自己果然还是贪心的。
周六早上,闻女士独自一人前往医院,询问了前台,“您好,请问1011号病房往哪边走?”
坐在前台发呆的护士当即回过神,先是打量了一遍穿着朴素的闻女士,接着热情开口:“1011?那是顶楼VIP病房,从楼梯出口一直向前走就能看见了。”
闻女士点头称谢,乘着电梯径直上了顶楼。
通往病房前有条长长的通道,铺着厚重的地毯,鞋底踩在上面,一点声音没有,寂静地仿若另一个世界。
闻女士顺着这条通道一路往里走,直到尽头,才看见一间宽敞的病房。
她停下脚步,看着门口摆放的两盆君子兰。叶子上还盛着露水,显然是刚刚买来或是由其他人送来的。
而围绕着君子兰的,则是数不清的花果篮子。
她在门口站定,心中思索话术。
透过门窗,闻女士看见一个男孩正侧躺在抱枕上,由于是背对着门的,她能清晰看见男孩的手脚上绑着的纱布绷带,绕着胳膊肘几圈,露在病服外面的包扎处显得臃肿,男孩却一点不在意,手上攥着最新款的游戏机,捏着手柄打游戏。。
正是时下最流行的对抗游戏,男孩聚精会神,一点不为外界分神。
闻女士踟蹰着,始终没迈出那一步。
等到门口来了新客人,这场踌躇才得到了解决。
一个穿戴华丽的贵妇人摇曳身姿,走到了病房前。
她看着眼前这个犹豫不决的女人,摘下墨镜,香水味扑面而来,语气和气:“你就是小君的家长?”
闻女士迟疑得点头,又问:“您是?”
“我是小御的妈妈,”女人露出一个和睦的笑,并没有那位女老师口中的平易近人,闻女士看她,就像在看天边上遥不可及的云,“您是来看望小御的吗?”
闻女士将手中的果篮递过去,一边饱含歉意道:“实在不好意思,我家孩子给您惹麻烦了。”
“哎,这有什么可麻烦的,我早就听小御说过,小君这孩子文静得很,他就一直喜欢粘着小君……小君呢,他在哪儿呢?我叫小御赶紧把游戏机放下来,都快玩了有一天了……”
闻女士第一次体会到羞愧,垂下了脑袋,“小君他,没来。”
贵妇人的笑凝滞在脸上。
闻女士睁着眼睛编瞎话:“可能是知道给你们添麻烦了,自己不好意思,躲在角落里,一直不肯出来。”
贵妇人勉强维持面上的笑:“这样啊,小御都快等了一天了。”
“实在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要不是老师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这件事,”闻女士解释,“我们院里只有假期才能见到孩子们,小君第一次上学,有很多事都不了解,他性格内向,不太爱和别人交流。”
“或许连他自己也不明白朋友的含义,但日子毕竟还长,他会慢慢学会交流,学会和朋友分享,也会学着和朋友亲近,那一天不会太遥远,等到那天,我会亲自带着他来和小御道谢。”
然而直到小学结郁,小君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小御即将转学去到外地念书的那天,给班上的同学告别,有不相识的同学也能流出几滴眼泪,离别总是感伤的,大家心里都不怎么好受。
除了小君。
临走前,小御终于憋不住了,将他堵在教室门口。
那时正巧是冬天,已经到了下雪的季节,呼吸出的空气变成了白雾,这个往日里阳光开朗得像是金毛的男孩难得颓废,因由别离导致的惆怅和因不甘感到的委屈混杂在一起,眼泪自他眼尾滑落,氤氲成通红一片。
在冰冷的注视下,他显得尤其脆弱。
小君的目光贴近雪色,美丽却朦胧,就像是一场梦。
那自然是漂亮的,像一轮冷冷的弯月。
那自然也是不近人情的,月亮高高悬于天际,是无法触碰的。
他静静立在那,不像是被人堵住了,有人把他雕刻成石像,将他神化了。
这座雕像拥有了自己的信徒,信徒在寂静中感受到绝望。
小御心想,他其实也挺好哄的,只要这人看我一眼,只要一眼就行,哪怕那双冰冷的眼里没有不舍,注视就意味着道别,而道别,总是朋友间才能做的事。
然而没有。
这座冰一样的雕像,垂着脑袋,把玩着自己手中的自动铅笔,滴答滴答的声音响起,摁笔声在空荡的教室里显得格外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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