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片人他又茶又钓 纸片人他又茶又钓 第63章

作者:雪卷 标签: 幻想空间 情有独钟 甜文 轻松 近代现代

  生来顺风顺水的男孩头一次感到绝望。

  即便这份绝望很少,却依旧是绝望。

  他自出生来就没体会过这份屈辱,在委屈中几乎有些恼羞成怒了,想要抓起眼前这个不识好歹的同桌,把他一起打包带回首都,去到那里去上学,叫他再也无法忽视自己。

  然而这些也只是遐想,金毛耷拉下尾巴,卑微如他,却只是轻声开口祈求:“我快要走了。”

  雕像侧过耳朵,没有讲话。

  “以后不会有人再烦你了,你终于自由了。”

  “我从第一天就想和你做朋友,想要和你在一块玩,但是你从来都看不见我。”

  小御迷茫得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认真望着堪称无情的同桌:“你不喜欢我。”

  这句话是个肯定句。

  小君终于掀起眼皮,他的目光沉沉,不像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纯真,里面没有半分涟漪,“我没有讨厌你。”

  这几乎是他对自己说的最长的语句了,尽管语气温吞得并不像是一个朝气蓬勃的男孩。

  小御却惊喜,他连忙问:“那你为什么要拒绝我,很多次我想和你说话,和你做朋友,你都没有回复我。”

  小君垂下脑袋,当真认真思索,片刻后,他微微抬起下颌,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你太吵了。”

  小君喜欢安静,喜欢安静的人和物,喜欢不会叫他麻烦的事儿,近乎偏激,已经算得上一种习惯,于他而言,成为一个无人在意的小透明比什么都要重要。

  小御并不理解。

  闻女士不能理解。

  老师也不能理解。

  他一日日长大,并未如他们期望的那样,成为理想中活泼开朗的孩子,也改变不了自己自娱自乐的生活方式,不被任何人期待,不被任何人在意,是他没出息的追求。

  为此,他去主动讨好了高年级的某位学长。

  其实如今他已经不怎么能记得那位学长的模样,也记不清当时自己为了讨好他做了哪些事。

  只是某次相遇,在体育场上,学长自成一片天地,周遭没人君意靠近他,即便是路过,也是要绕着走的。

  大多数人是因由害怕,不敢靠近。

  小君产生了奇妙的认知。

  他误会了安静的缘由,认为这是一种技能。只要接近他,接近这位学长,周遭就会变得格外安静。

  就像是另一种维度的空间。

  他并不知道这种安静是因恐惧或是害怕引起的,也不知道在外界眼中自己是遭受到了欺负,毕竟每天那位学长都会差遣自己去小卖部购买零食。

  他的思维方式较之常人要更加怪异,如果他再长大一点,明白什么叫社会,明白什么叫欺凌和阶级,就会明白这份安静的源泉。

  可他如今太小,无法也不能辨析安静的来源。

  他只是努力成为一个小透明,透明地长大,透明地生活,透明地成为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物,这些就已经足够。

  如此,在那位不甘哭泣的同桌转学离开后,小君的生活又回到了最初的宁静。

  某一次假期,小君回到福利院,正巧赶上闻女士带着孩子们去修剪头发。

  小君排在末尾,等到其他孩子都修剪完头发,准备离开时,闻女士抬起头,看见迟迟不肯上前的小君。

  她的目光疑惑,走到小孩跟前询问:“小君,你为什么不去修剪一下呢?头发都要遮眼睛啦。”

  这古怪的孩子抿了抿唇,低头看自己鞋尖:“我不要剪。”

  “为什么?”闻女士稀奇,这是小君头一次拒绝要求。

  “我想遮住它。”

  “为什么要遮住?”

  闻女士不能理解:“它多好看啊,遮住多可惜。”

  小君抬起眼,看着女人鼓励的神情,笨拙地解释,“班上有同学喜欢它。”

  “是吗,那不是好事吗?”女人笑道,“我们小君也有人喜欢啦。”

  女人的笑自然不是作假,她真情实意为这个可怜的孩子高兴。

  然而下一秒,这份发自内心的笑,却凝滞在脸上。

  小君轻声开口,声音就像一阵风吹过的蒲公英:“可我不想被人看见。”

  宁可遮住眼睛,也不想自寻烦恼。

  【郁】:李涵。

  【李涵涵涵涵】:怎么了,郁。

  【郁】:如果有这么一天。

  【李涵涵涵涵】:什么?

  【郁】:你推的一个纸片人,突然说他要来找你,你会怎么办?

  【李涵涵涵涵】:哦,啊?你说什么?那我当然会选择狂喜。

  【郁】:(扶额挥手.jpg)你退下吧。

  没有园神的第十五天。

  裴京郁麻了,我的神啊,哪怕是惊吓也行啊。

  和谢昭君说好的很快就会回去,这下完了,被游戏制裁了。

  我好想我推,想念可爱的Q版小人了。

  裴京郁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忽然在想一个问题,他会想我吗?

第56章 他的??

  谢昭君沉默地放下手中的书,伸出手拼命使着劲将自己的手腕掐得通红,他死死抿着嘴唇,将尖锐袭来的疼痛咽下心底,一声也不吭。

  一双乌眸中盛着的希冀像是将熄未熄的炭火,只剩下零零碎碎的火星子。

  对方终究还是离开了。

  因为玩家离开的时候还和他说过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不能来看他。

  所以起初的时候,谢昭君以为对方只是遇到了什么困难的事情没有办法上线,并没有太过于担心,于是他等啊等,等啊等。

  他等到阳台上的花谢了又开,他从十次百次千次如一的日晖灿烂等到夜色落幕,从夏日聒噪蝉鸣等到深秋寂寂叶落,再等到初冬簌簌雪飘。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心里最后的那份希望也逐渐变得渺茫,连同着血肉一起流失殆尽,最后只剩下一具空壳。

  顾冶的父亲是医生,母亲是教师,作为中产阶级,他从小到大没为钱财烦心过。

  如果没有那场变故,他的人生自出生那天就格外明朗。

  然而一场车祸夺走了他的父母,在他还未学会讲话那天,家中亲戚就争夺他的抚养权,为的也不是将他平安抚养长大,而是觊觎一份不属于他们的遗产。

  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自然是没有拥护,也没有办法护住这些财产。

  约莫顾冶当真克星,领养他的小姨一家死于意外。

  之后,再没人君意领养他,尽管顾冶生得确实漂亮,也算得上乖巧,带出去从不会丢面子。

  然而没人有这样的胆气去收留一个克亲的孩子。

  顾冶来到福利院,继续当自己的小霸王,容貌确实是一把有力的武器,几乎没人不喜欢他。

  角落里那个生蘑菇的小透明是唯一的例外。

  他不喜欢这些玩具,也不喜欢顾冶。

  顾冶搞不清他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就和福利院其他孩子的评价一样,这小孩确实是个怪人,总爱一个人待着,总是不起眼到容易忽略的地步,并不以为苦,乐得自在。

  过完年,即将回到学校里去,顾冶望着周遭一群苦着脸的孩子,心中并未有实感,于他而言,换个学校并未有什么不同之处,依旧会有成群结队的人喜欢他,他生来就是被人喜爱的。

  小君也在收拾行李,动作并不迅速,若说慢倒也没有多慢,他一件件将洗好的衣服叠在一块,然后又开始盯着指头发呆。

  发呆没什么稀奇,只是这小孩不同于常人,一次发呆可以持续一天。

  顾冶没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小君咕噜咕噜转动眼珠,面上没什么表情,却真在思考:“放假都可以。”

  “那你想回来吗?”

  顾冶期待得望着这小孩,期待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家中变故突然,还未来得及寻到一个合适的学校,尽管有院长和闻阿姨帮忙寻找,但学籍和户口的变迁总需要时间。

  顾冶不喜欢一个人呆着,他和小孩是两个极端的对照物。

  他过惯了追捧的日子,就绝不接受默默无名。

  同样,也决计忍受不了寂寞。

  “我送你的游戏机,你放在箱子里了吗?”他忽而想起什么,轻声询问,“无聊的时候,可以在学校里玩,没电了就换个电池,你有电池吗?我这边还有两只……”

  小君临出发前,闻女士塞给他一大包糖果,是过年时没吃掉的年货,大多是玉米糖。

  小君并不喜欢太甜的东西,从小到大没主动要过糖果,这就导致他的低血糖,常常蹲久了或是坐久了,站起来就眼前一黑,浑身冒虚汗。

  闻女士担心他在学校里犯病,总是爱给他塞那么几颗糖果,在学校的时候就放几颗放进口袋里,觉得难受了就塞一颗进嘴里。

  院长照例在孩子们上学前准备长篇大论。

  长篇大论的论调小孩没几个乐意听,大多数各自寻找各自的伙伴聊天,小君没有朋友,就垂着脑袋聆听。

  顾冶隔着人群叫小君,声音不大不小,却格外引人瞩目。

  小君头一次暴露在聚光灯下,周遭的目光或是惊奇或是怪异,将他扎了个满身包。

  偏偏那人不在意,非得闹得所有人都知道:“我有话和你讲。”

  这漂亮得有些瑰丽的男孩径直走到小君面前,高挺的腰板笼罩一片阴影,他没说话,似乎是笑了,又似乎没有,唇角微微颤动,声音像是一阵春风,是暖和的:“下次见面,你不要再躲着我了。”

  小君抬起头,清澈的眸子里装着一个瓷娃娃,傲慢的瓷娃娃。

  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静静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崭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