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言说夜晚 谁来言说夜晚 第49章
作者:金十四钗
“这儿多好,安静又安全,也不必担心隔墙有耳。”男人也不回眸看他,只冷冷地说,“不赶紧解决盛宁,领导不放心,一定让我盯着你。”
“转告领导,让他放心吧,我已经交代下去了,就这两天了。”一提及盛宁,这位闫局长便觉恼羞成怒,明明把事情推在土方司机和黑社会身上最简单不过,他抱怨道,“他来之前,我就听说他家里人都是被黑社会害死的,本还以为他才是最着急要给那胡石银定罪的人呢!”
男人轻轻一笑:“这种人就是典型的六亲不认、急功近利,身在官场,注定也是走不远的。”
风更大了,还夹杂着冰冷的雨丝儿,闫立群被冻得够呛,翻着眼儿问:“你约我来就为了说这个?”
“你没跟别人说,我今晚约了你吧?”男人冷不防这么问。
“当然没有,杀人的事儿还能嚷得人尽皆知吗?”闫立群心道这人瞧着精明能干,怎么能问出这样的蠢问题。
“哎,他怎么会在这个时间还出现在这里?”男人突然将半爿身体探出楼顶外沿,作出震愕之态。他眯眼远眺,以个迫切的声音催问身旁的闫立群,“闫局,你过来看看,楼下那人是不是盛宁?”
“不会吧,他来这里做什么?”闫立群也有些紧张,最近“盛宁”这个名字他一听就紧张,他赶紧抻长了脖子凑过去,眯着眼儿不住地问,“哪儿呢?你说有人,哪有啊?”
“你看那儿呢,那儿不就是盛宁盛处长吗?”男人抬起了手臂,做出一个为对方指引的姿势,闫立群便也循着他的手势,继续探头探脑地张望。
忽然间,那条手臂上青筋虬然暴凸,在闫立群来得及反应前的一瞬间,男人就把他给推下去了。
十四层楼高,闫立群无遮无挡地坠在地上,顿时摔得像个破囊的瓜。瓜汁儿一般鲜红的一滩血从他碎裂的脑壳旁溢出,很快就被淅淅沥沥的雨水洇开、冲散了。
为迎台风,看门大爷早早地窗门紧闭,什么也没听见。
男人迅速地从来处离开了楼顶。他来时就巧妙地避开了大楼内的监控。利索地爬下几层楼梯,他纵身一跃,轻巧得落进机关大楼周边的一片草丛里。在这场暴雨彻底降下之前,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大自然是最好的伪装者。台风“罗布”再闹人间,还带来了嚎啕的雨。一时间风斜刮,雨横扫,几乎瞬间就将所有罪恶的痕迹都清洗干净了。
第78章 凶案(二)
蒋贺之回到€€州后,第一时间便决定去€€州监狱探监。
梅思危在这里服刑。
岑菲儿是深陷小梅楼的受害者,盛艺既然曾现身于藏尸的颐江公馆,他有个预感,盛艺与梅思危、小梅楼之间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这个联系极可能就是整个案件的突破口。
以侦查提审为名,蒋贺之与窦涛同行,通过了层层设置的法定程序,待走进审讯室却只剩他一个人。
“一人讯问?蒋队,这样好像不合规吧。”这个女人变化极大,素面朝天,短发齐耳,乍一眼已无昔日“弯弓征战作男儿”的巾帼风范,而只是一名普通的较常人略显端丽的女犯。
“这次见面不算正式审讯,不录音录像,也不制作笔录,”蒋贺之捻了捻手指,示意“钱可通神,亦可违规”,又淡淡道,“你大可放心,我们这次谈话的内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这话你自己信么?”只怕这位三少爷踏进€€州监狱的那一刻,该知道的人就都知道了。梅思危直盯盯地望着一桌相隔的英俊男人,竟又微笑着说,“我知道你要问我什么,但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
“为什么?”蒋贺之眉头微蹙,耐心劝道,“你才判了四年十个月,如果你能协助我们警方破案,再次立功减刑,可能今年就能出去了。外头自由的空气不好么,何必非把你的青春耗费在高墙电网里?”
“好啊,当然好。”即使人在囹圄,一身蓝白斑马纹的朴素囚服,梅思危依然摆出两腿交绞的妩媚坐姿,妩媚笑道,“但我不会做出任何可能损害四爷的事情。”
“四爷,胡石银……”蒋贺之细了细眼睛,在脑海中回忆一番与此人相关的传闻,便说下去,“关于胡石银,我只听过一个不知真假的故事,说是某天ZL到粤地视察工作,警车开道,整条长街寂无人声,结果就他胡四一个人,开着一辆破吉普,从ZL的红旗车边旁若无人、大摇大摆地驶过去了……”
“传言是这么说的。”梅思危不以为然地挑挑眉,反问道,“这个传言,三少信吗?”
“我不信。”蒋贺之不假思索地回答,“连我爸都不可以,何况区区一个聚啸民间的悍匪,”停顿一下,他断然道,“他不敢。”
“三少这么‘深明大义’,咱们倒还真能聊两句。”梅思危笑意加深,眼角细纹徐徐扩散,虽显老态,倒也好看。她说,“如果你也跟外头那些听风是雨的人一样,真以为仅凭一个胡石银就可以在€€州这片土地上胡作非为,那我就只有四个字相赠了€€€€”女人也是一顿,似吐出一个烟圈儿般吐出几个字,“无可奉告。”
“那么,你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以为对方卸下了防备,蒋贺之直视女人一双雾蒙蒙的眼睛,接着取出一张盛艺的照片递在她的面前,“你认识这个女人吗?”
然而梅思危仍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悠悠开口,给他讲了一段自己的真实经历。
“不怕三少见笑,这世上谁不希望像你家那样,做正经的生意赚正经的钱,还能博个人见人敬的好名声,四爷也早想金盆洗手了。可惜美合置地‘出身’就不好,起步之初是处处碰壁,举步维艰,比一般的民营企业更难,这官场、商场上遇到的人,都是‘只认银纸不认人’,今天跟你称兄道弟花好月好,明天就化身为狼,恨不能把你连皮带骨地吞下去。所以为了活下去,我们不得不驱虎吞狼。当时我建议四爷设立一个歌舞团,就叫‘美合歌舞团’,我们从小梅楼里精挑细选了一些有舞蹈功底、长相又特别出众的女孩子,依着对方的喜好,对她们进行了严格的训练。我也曾在那个歌舞团里受训过一段时间,可惜人家眼界极高,几乎所有人都难入他的法眼,最后只有一个女孩成功获取了他的青睐……”
“那个女孩就是盛艺吗?”蒋贺之预感自己已经距离真相很近了,皱着眉头又问,“你说的虎是谁?狼是谁?这个必须取悦的‘他’又是谁?”
“我不能说。”可女人依然云遮雾罩地卖关子,只笑笑说,“麻烦蒋队回去转告盛检,爱河大桥坍塌跟四爷没有关系,就跟大摇大摆地驶过总理的红旗车一样,偷工减料于这样一个举国瞩目的大工程,他必然是不敢的。”她在监室里天天被迫看《新闻中国》,当然知道爱河大桥坍塌的消息。
然而蒋三少此刻更关心颐江公馆的案子。
“你这会儿还不肯吐露实情,是怕言出祸随会被人灭口吗?我可以为你调换监室,也可以安排女警以特情的形式入狱保护你,”蒋贺之试着宽慰并提醒对方,“你别忘了,当初韩恕的一条命也是我保下来的。”
“自打进来那天起,我早就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我当时咬出阿德,固然有‘求生’的成分,但更多还是怕我入狱之后,白白便宜了洪兆龙,让他们更有机会对四爷不利。”女人的身子悠哉地斜倚,说,“绿珠能够以死酬知己,红拂更是‘岂得羁縻’的女丈夫,还是那句话,我就是把牢底坐穿、甚至丢了这条命,也决不会做出任何可能损害四爷的事情。”
“你居然自比绿珠与红拂?”后话不甚好听,蒋三少没有说下去。
“我为什么不能自比绿珠与红拂?”女人目光定定,却偏要求一个“不甚好听”的答案。
“绿珠、红拂都是有情有义的奇女子,恕我直言,你配不上。”
“配或不配,又岂是他人说了算的?就像你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豪门少爷,也永远不会设身处地地去感受一个普通人挣扎求生的艰难与苦楚。”€€州监狱内,女人的笑容影绰如雾,竟以一种莫可名状的怜悯的神态规劝对方,“三少,何必非要挖掘真相呢?真相是长着尖牙的,一不留神就会咬得你鲜血淋漓、痛不欲生,趁事情还有可挽回,我劝你还是放手吧。”
一字千钧地说完这番话,梅思危便顾自冲审讯室外喊叫起来,意思是自己该说的都说完了,要回牢房了。
一时静场。€€州监狱的管教很快来了,用客气的目光询问这位蒋三少能否将人带走。蒋贺之动动嘴唇,却欲言又止,眼睁睁见女人起身、出门,在一左一右两名管教的看顾下,袅袅而去。
梅思危的这番话,绝对够不上法律意义上的证据,但听话听音,很显然,她的确是认识盛艺的。
就在蒋贺之提审梅思危的第二天,检察院那边也有了一个新发现。盛宁去湄洲办案了,继续审讯张宇航的任务就落在了佟温语的肩上,可她越审越觉得蹊跷,这人前言不搭后语,有关胡石银和美合置地的信息都是网上常见的那些陈腔滥调,深究深挖便错漏百出。她意识到,张宇航极有可能根本就不认识胡石银,所谓两人是朋友、胡石银当着他的面签了转包协议之类的说辞也俱不可信。再仔细一调查,竟发现,他的泰道公司曾以低至不可思议的价格拿下了江埔区法院拍卖的泰阳坪工业区的闲置厂房和土地,与他一同参与竞拍的是一家叫锦地集团的民营企业,而这个锦地集团的总经理就是反贪局一直盯着的那群纨绔之一,路俊文。
在佟温语咄咄的逼问下,张宇航终于承认,他根本就不认识胡石银。
如此一来,这桩事故只怕要牵扯出更复杂的势力来了,佟温语暗道不妙,赶紧问对方:“你既然不认识胡石银,为什么又要跑来检察院攀咬他一口?”
“只怪我一时财迷心窍,抢了那位小路总看上的地,谁不知道那个路俊文是周公子的跟班,得罪了他等同于得罪了那位周公子,我还有命活吗?”张宇航连连摇头,叹气,又道,“我认识一个律师,那位律师跟我说,既然得罪了周公子,那公安局就不安全了,哪儿哪儿都不安全了,整个€€州可能只有一个地方还安全,就是新闻里报道的、那个能拦阻黑社会飙车闹事的反贪局。这不正赶上爱河大桥塌了么,他就让我拿着手头跟城桥集团签订的协议来保命,他说我只要死咬城桥集团贪污工程款、美合置地偷工减料,反贪局就一定会想方设法给我庇护的。”
居然编造口供误导反贪局的侦查方向,佟温语不禁恼了,厉声问:“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我们会保你的命?”
张宇航答得轻巧:“我也就这个问题问过那位律师,他说因为如果我作为本案唯一的证人突然死亡,而证据又不慎出现了瑕疵,将无法再退回笔录进行补正,法院是可以把我的证词当作非法证据排除的€€€€仅凭这点,反贪局就必须保我的安全,直到调查结束,真相大白。”
“那位律师叫什么名字?”玩弄法律于股掌之间,佟温语想,一定要把这个律师拉进检察院的黑名单里。
“一位姓傅的年轻律师,名不见经传的,我说他的名字,你们也不知道。”
“他给你出了这个主意,收了你多少钱?”
“一分钱也没要,他好像另有打算,”张宇航摊了摊手,好像还为自己的处境感到挺委屈,“我都到这儿来了,也没工夫细问了。”
拿起手边的材料看了看,佟温语又蹙眉问:“那你跟美合置地签订的这份转包协议呢,难道跟你的供词一样,也是假的?”
张宇航老实答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应该是真的吧。陶晓民当时逼我接下这个工程,我是愁得头发都白了,后来又去找他,求他说,‘我虽然也算半个湄州人,也想尽力为我的第二故乡做贡献,可我实在没本事造这么一座跨江大桥,您不如直接逼死我算了。’他便说他来想办法,没多久就把这份盖了公章、签了字的美合置地的转包协议给我带回来了。具体他用什么法子说通了胡石银承包下这么个赔钱到姥姥家的工程,我也不清楚了。”
离开反贪局的审讯室,佟温语立即给远在湄洲的盛宁打去了电话,将这荒唐故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又叹气道:“这个张宇航真是惹出大乱子了!他害怕被路俊文报复,便跑来我们检察院胡说八道一通,结果阴差阳错地挑动了新湘军的内斗,还误导了我们的侦查方向!”
电话那头的盛宁其实一早就觉得这桩案子疑点重重,只是多方频频向他施压,一时也没有足以说服众人的新线索,如今张宇航这边率先松口,他也就可以放心按自己的思路调查下去了。但他仍有一事不解,便与佟温语商讨道:“当时张宇航遭到了两拨人马的攻击,路俊文他们已经跟洪兆龙勾结上了,死去的那两个帮派分子就是洪兆龙的手下无疑了。但现场还有一个身手堪比职业杀手的蒙面男人。既然张宇航不认识胡石银,胡石银必然也不会提前知道他会攀咬自己,所谓的‘职业杀手’就不可能是胡石银派来的。那么,这个蒙面的男人会是谁呢?”
而这个人,一定要亲自动手解决张宇航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收了线,佟温语让人继续看管张宇航,掉头又去查阅新的资料了。
这时有个同事敲了敲大办公室的门,说有名公安前来找她。
起身来到门外,见来人是蒋贺之,佟温语一脸诧异,以前这位蒋队长是从来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出入反贪局也一向是直来直往。可这会儿他却在侦查处的办公室外来回踱步,垂头丧气的模样,倒有些令人不敢认了。
“蒋队,你来找盛检?难道他没跟你说吗,他去湄洲办案了。”反贪局跨省市办案是常有的事,佟温语只当对方这般萎靡是难忍相思,便打趣他说,“知道你们感情好,倒也不用这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吧。”
“不,我是来找你的。”蒋贺之抬起脸,以一种深邃的、古怪的目光望着眼前的女人,“我刚从湄洲回来。”
“找我?”佟温语愈加诧异,“什么事?”
“借一步说话。”蒋贺之收回深深的目光,转身就走。
两人乘电梯而下,离开了反贪局大楼,便在检察院内的一条鹅卵石步道上并肩而行。€€州市人民检察院近期正在翻新改造,步道进行了拓宽,两边补种了绿植,蜿蜒穿行于检察大院内,四季含春,可供检察官们忙里偷闲遛一遛弯。一辆涂装着“检察”二字的商务车停在大楼下,车身还挂着一条鲜艳的红绸,上书“以学铸魂,以书筑梦”八个方正大字。好像是院内图书馆也要修缮提升,正好便以“捐赠”的名义清一清那些从来没人借阅的名著书籍。
鹅卵石步道六尺宽、两百米长,两人已在上头走了几个来回,可这位蒋三少仍然一言不发。佟温语有些急了,忍不住就催问他:“到底什么事啊?你再不说话,我可得回去办案子了。”
蒋贺之轻轻叹气,好一会儿才说:“我可能知道是谁调换了项北的药瓶。”
“是谁?”佟温语花容骤变,只感胸口一阵钝痛,仿佛心脏都不会跳了。
“我没有证据,只是怀疑,”蒋贺之沉默良久,几番张一张口,终于说了下去,“我怀疑项北的死跟盛艺有关。”
蒋贺之还没离开检察院,就听其他检察干警传回了一则消息,而这则消息更佐证了他连日来的心绪不宁。梅思危在€€州监狱里自尽了。据说她用几条撕烂了的内裤连结成了一个简易绳索,然后挂在窗框上,成功把自己吊死了。
当然也有另一个说法。
梅思危死亡当晚,忽然歌性大发,仰对着牢房内那扇窄窄的天窗唱起了一首民歌儿。她一直唱呀一直唱,唱得同监室的女犯们烦躁透顶,便连监区管教也屡喝不止。
“站在草原上,把北京遥望,心中升起不落的红太阳……”
那首歌叫《草原女民兵》。
凭心说,女人的歌喉不错,高亢嘹亮,一开腔便似要穿透高墙电网,穿透千古一辙的€€州长夜。
但对同监室那些劳改了一整天的女犯来说,太吵了。于是她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从身后慢慢摸近兀自高歌的梅思危,随着柔软的颈骨咔的一响,这个高墙外不可一世的女人就被一群卑污的女犯联手勒毙了。
第79章 冲突(一)
直到周一早晨,闫立群的尸体才被前来上班的一位交通运输局的科员发现。他迅速地报了警,而湄州市局也立即出警了。
这一年,天网系统还未在粤东省内完全覆盖,交通运输局的大楼内部有监控,但周边的马路上就没有了。从调取的监控录像上看,当夜整栋大楼里只有闫局长一个人,他一个人用钥匙打开了上锁的大门,又一个人上了顶楼的天台。询问当夜值班的门卫大爷,得到的回答也是如此,只有闫局长一个人趁夜来过单位。
“可能是大桥事故带来的压力太大了,所以跳楼了。”身为刑警支队副支队长,杨曦也到了现场,他查到坠楼当晚闫立群还给孙淼打过一个电话,便问他:“孙处长,闫局在电话里跟你说了些什么?”
“闫局的压力确实大,那套没起到作用的防撞系统是他属意引进的,大桥平时的养护维修工作也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孙淼当然不可能承认闫局长在电话里命他杀人。这人死得太是时候了,比起在最高检的眼皮子底下杀掉一位检察官,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一个死人身上,更妥当,更简单。孙淼撒完这个谎,又幽幽地问出一个问题,“杨队,您说闫局有没有可能是畏罪自杀呢?”
答案当然是不排除这种可能。
就连闫立群的妻子也认可了“自杀”的说法,并急切地要求领回丈夫的遗体,及时进行火化安葬。
闫立群自杀的消息很快也传进了湄洲社院,传进了爱河大桥事故调查组的耳朵里。
“高楼、雨天、大楼内部有监控……”盛宁感到蹊跷。
去年颐江公馆的案子由检警联合承办,所以今年陆建荣的坠楼案他也一直在关注。闫立群的“自杀”与陆建荣的坠亡有太多相似之处,他决定回一趟€€州。
当然他此行也有私心。一来好向承办陆建荣案的蒋队长当面讨教这个案子,试着找出破案的关键点;二来母亲甘雪的生日就要到了。
这是母亲苏醒病愈之后,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头一顿团圆饭,盛宁想着,可以趁此机会,把蒋贺之正式介绍给家人认识。
台风“罗布”终于离境了,天见其明,覃剑宇主动当了一回司机,开车送他回了€€州。
回到€€州之后,盛宁没第一时间回检察院,而是直接去了公安局。为给对方一个惊喜,他事先没有联系蒋贺之,径自就找去了二大队的办公室€€€€他在市局畅行惯了,也是从来不拿自己当外人的。
可二大队的办公室里竟没一个人。盛宁疑惑着,又往别处寻去,结果在走廊里迎面撞上李斐,他便微笑着问他一声:“你们队长呢?”
然而李斐冷不防见到这位盛处长竟表现得十分尴尬,慌慌张张地将拿着一沓材料的手背到身后去了。这份尴尬跟过去那些管他叫“嫂子”的玩笑还不一样,是真的张惶,真的无措。盛宁目光敏锐,已经注意到了档案袋上的“颐江公馆”这几个字。他早知道旧案重启了,摊手就向对方索要资料,就跟当初帮助一大队追捕逃犯一样,检警素被外人认作“一家”,何况这件案子本就是两家一起承办的。
李斐却摇了摇头,摄于盛处长的气场,更张惶、更无措了。
盛宁看出对方有意避忌自己,于是问了一句:“难道现在颐江公馆的案子不由你们二大队负责了吗?”
“对对,已经移交给一大队了。”明明什么也没说,倒似什么都说了。话一出口,李斐就急得想抽自己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