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言说夜晚 谁来言说夜晚 第79章

作者:金十四钗 标签: 近代现代

  蒋贺之倾下身,伸手用五指包覆住盛宁的性器,粗暴地为他手淫。

  久未被人触碰的下身瞬间就醒了,随着器官挺立,铃口渗出欲液,他的心也在他的掌心下复生了。前头的快感很快来了,伴随着丝丝痛意一起来的,盛宁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感受着这个男人的手指抚慰自己饱胀的前端,他的指尖儿带着异常的热度,轻轻搔刮他铃口的时候,忽地就炙了他一下€€€€

  胯下陡然一紧,盛宁轻轻哼吟一声,就尽数射在了蒋贺之的指间。

  舍了前头,沾着精液的手指在那紧窒的入口处打转了两圈就失了耐性,蒋贺之释放自己早已勃起的器官,强行掰开盛宁的臀瓣,先将前端顶入,再以整个下身发力,急灼灼地整根进去。

  入口虽被精液润滑了一番,可再深一点的地方还未得到扩张,对方猛地一插到底,似利刃一下将他贯穿,盛宁疼得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强忍着几乎溢出齿间的呻吟。且痛苦且痛快地闭起眼睛,他向下侧着一张脸,被迫在对方的撞击中,一下一下地摩擦着粗粝冰冷的桌面。

  他早就是他的了。身上已无一寸之地没被他摸过、吻过,可这份久违的亲密还是令他浑身颤栗,明明痛感如此强烈,他却不甘于只是忍受这样粗暴的律动,还自虐般以腰部发力回应。

  很奇怪,这么健壮英俊的男人,以前做爱的时候却温柔得要命。盛宁沉醉于这样的温柔,有时却也想,你可以对我更坏一点,只要是你,再坏一点我也甘之如饴。

  狠狠发泄了一阵犹不满足,蒋贺之终于解开了捆在盛宁腕上的皮带,他抱着他走进卧室,扔到床上,然后又压下自己的身体。回归两人最熟悉的体位,他抓握着他的大腿根,最大限度地将他两条长腿掰开,又一次将滚热硕大的器官楔入他的体内。

  怕触到这人的伤处,盛宁吃痛却只是抓紧了床单。蒋贺之却命令道:“搂着我。”

  于是他就搂上了他的脖子,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在一下一下大力的撞击中,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滑向了他的左肩,只稍稍用了点力抓揉,就沾了一手的温热与湿黏。

  盛宁慌张地松了手,可蒋贺之又强硬地说了一遍“搂紧我”。除此之外全程没有语言交流。鲜血很快就渍透了医用纱布,他依然满不在乎。此刻,他喘息炙热又急促,眼神冰冷又狂乱,只粗暴地掰着盛宁的腿,用阴囊抽打他的屁股,每一下都撞进他的最深处。

  狭小的空间内蒸腾着汗液、精液的独特气味,还有一个伤者身上浓重而腥甜的血腥味。

  抑或是严重的肌肉撕裂伤也令他难得的体力不济起来,这回比过往结束得要早。他要脱离他的身体,可身下的人倒不让了。

  方才盛宁又射了一回,也说不好是爽射的,还是疼射的。短时间内应该再硬不起来了,可他仍用长腿用力绞着他的腰,一遍遍地问:“天不是还没有亮吗?”

  时间流得飞快,窗帘虽然紧闭,但窗外的天定然早就亮了。蒋贺之却这么回答:“对,还没有。”

  于是盛宁用脚掌摁着对方宽阔坚实的后背,往下压了压,又惘惘地问:“那为什么不继续?”

  蒋贺之便也点点头:“好,我们继续。”

  他们仍把这一夜当作两人间的最后一夜。最后一夜,无论如何都是该尽兴的。

  说话的同时便接了一个吻。这个吻瓜瓤子一样甜而多汁,仍在穴内的器官便又硬了几分,与他的欲望一同再度膨胀。

  不知第几次射精之后,蒋贺之终于彻底力尽。仍然保持着相接的姿势,他埋脸向盛宁的颈窝,一边用力地抓揉他的臀与腿,一边用高挺的鼻梁摩挲他颈间馨香的肌肤。他发出呜咽一样的声音:“盛宁,跟我一起……一起回香港吧……”

  预料会被拒绝,没想到他的爱人却回答道:“好。”

第131章 天灾(一)

  不知第几次释放之后,蒋贺之终于彻底力尽。仍然保持着相接的姿势,他埋脸向盛宁的颈窝,一边用力地抓揉他的臀与腿,一边用高挺的鼻梁摩挲他颈间馨香的肌肤。他发出呜咽一样的声音:“盛宁,跟我一起……一起回香港吧……”

  预料会被拒绝,没想到他的爱人却回答道:“好。”

  “你说什么?”停下动作,蒋贺之惊骇地瞪大眼睛,用双手捧起了盛宁的脸,“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好。”定定望着身上男人的眼睛,盛宁重复了一遍自己的答案。他被弄了一整夜,真正的一整夜,浑身瘫软如泥,那健壮肩膀上的腿都挂不住了。他将手指插入蒋贺之浓密的头发中,轻轻揉扯一把,又滑下来,顺着他的轮廓描画他俊美的发角、立体的眉眼还有那眉骨处一道未完全愈合的伤疤。蒋贺之长得不太像新闻里那个一板一眼、儒雅端正的蒋瑞臣。于是盛宁由衷在心里感激蒋贺之的母亲,在他之前,他不敢想象这世上会有这样一张令人沉溺的脸。

  他怎么能够承受每天醒来看不见他。

  盛宁又强调一遍,“我跟你一起回香港。”

  “真的?”蒋贺之警惕地蹙了蹙眉,还是不敢相信。

  “真的。”盛宁仍抚摸着蒋贺之的脸,红着眼往下说,“盛域介入了金乌名城的后续,那里一些曾是农户的业主正在帮新密村的村民们插秧,待忙过这一阵,新密村的村民也会反过来帮业主们施工,我已经计划好他们到盛域的其它工地上观摩学习,建筑工程多是熟练工,上手不会太难,即使人在香港,我也会一直关注项目的进程……北京那边也已经同意再派调查组彻查粤地粮食腐败的问题,这次一定会揪出以方兴奎为首的一批硕鼠,再往上查,我也没有权限了,相信苏书记和覃剑宇会做得比我更好……”停顿一下,他的泪又泛上来,声音也嗡起来,“€€州不是只有盛宁一个检察官,可我爱的人只有蒋贺之一个……”

  “那我们现在就走,我这就给二哥打电话!”蒋贺之一下起身,脱离了爱人潮湿温暖的身体,竟真伸手拽他起来。他有种预感,一旦两人离开这张缠绵的床榻,盛宁这番话又不作数了。

  “等一等,先别这么着急。”他制止了他过于鲁莽的行为,用自己的吻让他相信他的承诺,“至少得等调查组来了,将方兴奎绳之以法,我也要回检察院交接工作,可能还要整理一些东西带去香港……”

  “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值得你回现在的住处去拿吗?”蒋贺之重新回到床上,但难掩心中阵阵酸意,他其实想问,你会和周晨鸢道别吗?他的爱人身上有另一个男人留下的伤痕,他很难释怀。

  “有一件。”盛宁没说支撑着他度过这几百天的特别东西是一件公安的制式衬衣,他把脸埋进他被汗水浸湿的胸膛,含着那一侧硬挺的凸起顽劣似的咬了咬,轻声说,“不过现在不重要了……”

  已经没有再做一次的余力,可两人还是贪恋久违的这份亲密,以额头相抵,轻轻擦蹭,以双腿纠缠,连腿间的体液也不分你我,流作一处。

  老式的骑楼隔音不佳,窗外传来一声悠长清亮的“收卖烂€€”,天好像真的亮了。盛宁忽地伸手拉开窗帘,被兜脸泼来的光线一下刺痛了眼睛。他别过脸,看见一些阳光散落在一地凌乱的衣服上,好像是下午的西斜的阳光了。原来他们真的疯了那么久。

  “我得去找老沙辞职了。”生怕对方反悔似的,蒋贺之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些约定都赶紧坐实。他下了床,除了肩头已经散落的纱布与绷带,全身不挂一缕地站在明晃晃的阳光里。

  蒋贺之弯腰捡拾地上的衬衣,盛宁却从床上坐了起来,托着一侧脸颊望着他:“别穿了,我爱看。”眼睛仍雾蒙蒙的,他贪婪地赏析他颀长的腿、挺翘的臀还有英武的肩膀,目光又湿又黏,似醉非醉。

  向来自我感觉良好的蒋贺之都被这样的眼神盯得耳根微热,他低头摸了摸后脖颈,笑着说了句,我……我先去洗澡。

  待蒋贺之走进浴室,盛宁也起来了。一双腿刚落在地上,两股间就滑下一股湿黏的液体,沿着白皙修长的大腿,一直淌到了脚后跟。

  他想挑一件爱人的衣服来穿,于是径自打开了床边的衣橱。面对一橱再普通不过的衣物,他居然像个发现宝藏的大盗一样欣喜。随手取了一件衬衣,跟独处时一样,先置于鼻端嗅了嗅,然后又习惯性地抱紧在了怀里。很快,盛宁自己都笑了,天晓得,他每晚抱着一件衬衣入睡的样子有多滑稽,多狼狈。

  活生生的那个人就在眼前,还抱衬衣干什么?

  下身余韵犹存,但痛感更加强烈,盛宁也转身走进了浴室,走路的姿势都带了点跛。

  “尿不出了。”昨夜里释放了太多次,太疯狂,太无序。此刻下腹坠胀,明明有尿意,却又感到尿道微微刺痛,想尿也尿不出。蒋贺之手扶自己的器官,不以为耻,反倒咬咬下唇,侧头望着来人挺无赖地笑了,“盛检,都给你了,我尿不出了。”

  “我帮你。”披着爱人衬衣的盛宁走到爱人的身后,略踮脚,把下巴架在对方的肩窝上。他一手环紧他的腰,一手将那东西€€在掌心里,掂了掂,“好沉。”他撒娇似的抱怨,“怪它,痛死我了。”

  说罢,又用凉滑的指尖轻轻抚慰。

  “我又不是小孩子……”他这会儿仍不敢相信,他们把竟把撕心裂肺的最后一夜变成了美好未来的第一夜。一阵接一阵的快慰感袭上来,心脏也随之砰砰搏动,蒋贺之预感到自己又要沦陷了,像他上回爱上他那样,最后只能看着他猝然离去,自己却一败涂地。在理智濒于瓦解前,他及时摁住了盛宁的手。他转头望向他,目光透出少许的不信任,再次严肃地向他确认,“盛宁,我不能再承受更多一次的失望了,答应我,这是你最后一次把我推开。”

  “我答应你,”盛宁也再次认真地承诺,“我再也不会把你推开。”

  蒋贺之终于放下心来。他们交错鼻峰,寻到并含住彼此的嘴唇,从地上又缠绵进水中。

  几乎同一时间,远在市委大院的方兴奎接到了一个要命的电话。

  对方给他带来一个要命的消息。由(装儿)调查组牵头,省反贪局配合,同时抽调外省精英检察力量,将按照“集中统筹、交叉回避”的方式,对全省粮食承储企业进行逐一清查。换言之,这回是逃不过去了。

  “杜总,您、您得帮帮我呀!”这人现在是高新投资基金有限公司的董事长了,所以叫一声“杜总”并无不妥。方兴奎其实并不怕这个杜家睦,但一向慑服于他背后的周嵩平。

  “我帮你?我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了!”杜家睦已想好了自保之策,为避嫌先主动卸任高新基金的董事长,把手头的一千亿交出去,兴许粮食上的那点事儿就能轻拿轻放了。但煮熟的鸭子即将飞走,他对这个方兴奎也是不满透顶,“你也真是够胆大妄为的,你那一屋子高风亮节的竹子都是喂狗吃的吗?!从旧改、城建到粮食购销,哪个领域都要伸手捞一笔,哪个亲戚都要照拂着一起升天,现在好了,多行不义必自毙,真把(装儿)的调查组招来了!”顿了顿,他更无所顾忌地骂出了声,“一直让你解决那个麻烦,你个蠢货为什么就是不解决呢!”

  那个麻烦指的就是“盛宁”。方兴奎有口难言,要不是打黑打掉了洪兆龙那条擅咬人的狗,要不是又碍着了周公子的面子,无论如何,不会连个小小的盛宁都摆不平。如今,他悔之已晚,只能继续央求:“杜总,你跟周省说说,救救我,救救我呀……”

  “唉,现在谁也救不了你了,我救不了,周省救不了,只有老天爷能救你了。”杜家睦也长长叹气,“你还有孩子,还有家属,这件事情止于你,对所有人都好。你自己掂量掂量,调查组这会儿已经从北京出发了,在他们落地€€州之前,做个决断吧。”

  对方干脆地收了线。

  比起韩恕、李乃军那几个芝麻大小的官儿,更精通官场门道的方兴奎几乎不需杜家睦多加暗示,他就知道自己死定了,无论是他的政治生涯,还是他的这条命。他还有一双聪慧可人的儿女,他得为他们的未来着想。到了里头日子断不会好过,乱说话更会祸及家人。他自己也是这么威胁韩恕、李乃军之流的,但不同的是,他一介崛起于寒门的“草根官员”还得靠黑社会打打杀杀,而真正的门阀士族,毁灭一个人如碾蝼蚁,还不见血。

  贪官们心里都有本账,晓得“人死账烂”“人死案销”的传统,所以方兴奎也早为这天做准备了。他打开书桌右侧最上方的抽屉,取出一瓶安眠药。不再劳烦家中阿姨,他起身为自己倒了一杯水,走马灯似的回忆起这宦海沉浮的大半生。他是被权力与欲望拱到这儿的,如今又得被权力与欲望摔下去。

  不好,不坏,不怎么甘心。

  有喜,有惧,有无可奈何。

  方兴奎把一整瓶安定都倒空在手心里,准备就这么一大把,一口气全吞下去。正要仰头送药进嘴里,电话铃声却不合时宜地响了。

  吵得人头疼,他烦躁得摁断电话,又打算吞药片。

  电话那头的人锲而不舍,不停地打了过来。

  死都不让人死得安宁。方兴奎摇摇头,叹口气,终于不耐烦地接起了电话。

  原来是他的秘书。秘书在电话那头结结巴巴,一口气儿要分三口喘,仿佛在说一件多么可怕又多么幸运的事,“方……方市长……开电视……开电视……”

  方兴奎不明所以,想着晚死片刻也好,还是听从对方的建议,打开了电视。

  所有电视台都在插播同一条新闻,一场举国同悲的大灾难,方兴奎却是先惊,再愣,最后跟天女散花似的一把撒掉手中白花花的安眠药片,狂笑出声。

  书房门口的阿姨都吓傻了,这阵子方市长脸色一直不好,难道真要倒台了?不然能一反常态地疯成这样?

  “天爷呀!天爷不亡我呀!”杜家睦随口乱说的“老天爷”竟真的显灵了。方兴奎果然疯了一样满屋子乱蹦乱跳,不慎踩到地板上几粒圆溜溜的药片还脚下打绊,一屁股滑倒在地。可他察觉不到一点疼,仍双手捶地,大喊大叫,“地震啦!地震啦!”

  5月12日14时28分,汶川发生里氏8级特大地震。

  【作者有话】

  因为这篇文是现实向作品,既然写到了2008年,那一定不能不写这年最大的两件事之一,汶川地震。

第132章 天灾(二)

  “根据国家地震台网测定,5月12日下午14时28分在四川汶川县发生里氏8级特大地震,震中位于北纬31.0°、东经103.4°,宁夏、甘肃、青海、陕西、山西、山东、湖南等省市区均有震感,地震发生之后,中国地震局迅疾启动应急专项预案,组建了约180人的中国地震救援队赶赴现场,实施紧急救援。汶川大地震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破坏性最强、波及范围最广、灾害损失最重、救灾难度最大的一次地震……①”

  电视里播放的新闻节目正是明珠台的《新闻中国》,主播是一张三十岁上下的年轻面孔,€€棱棱的,儒雅周正。《新闻中国》又称“中国政坛风向标”,采取主播轮班制,多是十年如一日的老面孔,这张年轻面孔便是新近提拔上来的林思泉,出镜没多久,便以醇厚磁性的嗓音、沉稳大气的台风坐稳了主播位置,被不少媒体与观众誉为“新国嗓”。

  向杨检察长汇报完近期工作后,盛宁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内,他摁着遥控器换了一个频道,电视画面从明珠台切到了东亚台,同样在播地震新闻€€€€

  大灾见大爱,举国援助汶川。粤地领导也积极申请支援灾区,十万吨稻米将第一时间从粤地的粮库出发,穿越1600公里的公路与铁路,抵达此次地震的重灾区。

  在一座座堆积如高山的散粮囤前,粮库工作人员都已忙得不可开交,机械声轰隆作响,呼叫声你来我往。华粮€€州直属库的大领导面对镜头,慷慨陈词:“二十世纪开始,中国粮食迁徙的主基调便是‘北粮南调’,改革开放以来,粤东省作为全国经济的龙头引擎,受市场经济规律的作用,粮食播种面积持续减少,粮食产量日益下降,而北方的一些粮食主产区发挥自身耕地资源与气候资源优势,多年来,为粤地的粮食安全与经济发展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如今大灾当前,粤地人民情系灾区,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愿以实际行动向受灾同胞伸出援手……”

  随其话音落地,新闻画面又切换至华粮€€州那些大大小小的直属库与分库,一排排高大锃亮的运粮车正停在粮库的大门口。稻谷过磅检斤之后,经过自动设备的加工,就变作了白花花的大米,接着装袋、密封、出库€€€€

  心中轻叹一声,盛宁摇了摇头,摁下了遥控器上的开关按键。电视屏幕归于一片黢黑,映出一副扁薄、忧郁的身影。刚把遥控器搁回办公桌上,桌上的座机却突然响了。

  接起来,电话那头是个男人声音,有些粗粝,倒也不错听。对方挺客气地问他:“请问是市检反贪局的盛宁局长吗?”

  “是我。”盛宁问,“你是?”

  “我是武警粤东总队的大队长车毅,”车队长在电话那头依然客气,但语气听着陡然严肃起来,“你的部下把我们运送抗震救灾粮的道路给堵了,死活不让开,请盛局长来看一下吧。”

  原来那些人竟趁着他向领导汇报工作的工夫,自作主张地出动了检察车辆,堵住了运送救灾粮的必经之路。几位反贪干警与负责运粮的武警官兵还当场起了冲突,谁也不肯买谁的账。

  走进侦查处的大办公室,盛宁不由轻轻蹙眉,果然,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剩下那个叫黄哲明的检察新兵,一见他便有点紧张,束手束脚地站起来,哆哆嗦嗦地喊一声:“盛……盛检。”

  没跟这个小兵计较,盛宁让对方开车送自己去冲突现场。

  雨后一轮水洗过的太阳,泛着黯淡、萧索的白光。一条宽阔的柏油大路,前后竟都被标有“检察”字样的车辆堵住,任困在马路中央的运粮车进退两难,只能干着急。

  此时此地,两拨人马已经剑拔弩张。检察这拨身穿蓝色衬衫搭蓝领带的检察夏服,亮着检察证件,冲上来理论的几位武警官兵厉声道:“我们是中国人民检察官,现在执行公务,不准发车。”

  武警那拨也着深橄榄绿的武警作训服,同样不甘示弱地回击道:“我们是中国人民武装警察,现在执行公务,必须发车!”

  “你们在干什么?”盛宁跳下了黄哲明的车,大步穿过那些横七竖八拦停在路中央的检察车辆。先来到人在冲突之外、车辆旁边的苏茵面前,他凝视她的眼睛,淡淡地问:“谁的主意?”

  盛局长一贯是温和的、淡漠的、优雅的,甚至眉目间总有一种怜恤的、慰藉的光辉,让他的气质远远拔于世俗。然而一旦进入工作状态,他便威严犀利得令人不敢直视。苏茵的眼梢只那么慌乱地一瞟,始作俑者便藏不住了。

  “叶远,胡闹什么?”盛宁转身走出几步,又来到叶远跟前,斥责道,“还不放行。”

  “盛检,不能放行。北京来的调查组早到了,就住在定点饭店,明天就得被召回去了。如果我们现在开仓清查,一周左右就能出化验结果,”他们整整一周都没合过眼睛,彻夜守住了粮仓,却败给了老天爷的恶意。叶远不忍连日辛苦功亏一篑,用哭腔道,“就不能等等吗?”

  盛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一部分检察干警站在他们的车前,更多的运送救灾粮的武警官兵则焦躁地等在路边,无论是武警绿,还是检察蓝,所有人都望着他,露出任其定夺的信任来。而他的目光穿过密匝匝的人群,落在了那一辆辆运粮的集卡车上。€€州的闹市街头很少能见到这样庞大的集卡车队。乌蒙蒙的集卡车上挂着鲜艳的红绸,上头写着象征川粤友谊的句子,“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或者“相知无远近,万里尚为邻”。

  都是热乎乎的好句子。

  沉默片刻,盛宁再次下令:“叶远,服从上级指挥,把车挪开。”再默了默,他说,“我也可以现在就叫来交警把车全部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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