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炽 焰炽 第71章

作者:白芥子 标签: 强强 近代现代

第68章 巴掌

  徐€€和菲律宾人约见的时间是在两天后,傍晚之前他乘快艇出海,只带了他的助理和四个保镖。

  船驶离港口,徐€€手里把玩着湛时礼送的那柄枪,问Brandon:“知道我手里这把枪哪来的吗?”

  Brandon迟疑之后说:“我不清楚。”

  徐€€摩挲着枪柄上他自己的名字,慢慢说道:“我前一个助理送我的,说给我防身,他挺本事的,一个助理也搞得到这种东西。”

  Brandon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徐€€的嘴角露出丝笑,意味不明:“不过你也不错,竟然有门路能帮我爸找到合适的心源,了不起。”

  Brandon低声道:“也是巧合,恰好认识几个那边的朋友而已。”

  徐世继现在昏迷不醒,重度心衰,按照医生的说法不换心估计撑不了多久,他们家虽然有钱,但短时间内要从合法途径找到合适的心源并不容易。

  徐€€自己还没打算好怎么办,他的这个助理先给出了建议,说有朋友认识菲律宾这边专门做这种生意的人,有门路能搞到。

  当时徐€€黑沉沉的眼睛盯着Brandon良久,直将他盯得心虚冒汗犹豫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时,徐€€终于点头答应下来,让他去联系,才有了今日之约。

  徐€€道:“也挺难得了,我之前以为你是老实人,没想到也知道这些旁门左道。”

  他似乎话里有话,Brandon听在耳朵里那种心虚不适感又冒了出来:“……我也只是一心想帮€€少爷而已。”

  “我的助理确实不能太老实了,”徐€€说,“挺好。”

  Brandon稍稍松了口气,徐€€没再理会他,低眼看向自己手机,几分钟前湛时礼发来了一条讯息:【你出海了?】

  徐€€抬眸远眺,天际晚霞铺展,暮色正从海平线漫上来渐次洇开。

  他按下语音回复,轻道:“Nic,太阳要下山了。”

  半分钟后,湛时礼拨来电话,徐€€盯着不断闪烁的来显,慢吞吞地按下接听。

  “有事?”两个字卷进海风里,徐€€的声音懒散,不像是出海去进行一宗危险未知的交易,更像是要去赴一场约会。

  电话里湛时礼问他:“你带了几个人?”

  徐€€随口说:“我的助理,还有几个保镖。”

  “几个保镖?”湛时礼坚持问,“你真这么大胆子,亲自去公海跟那些菲律宾人做交易?”

  徐€€不耐:“你好烦,跟你有关吗?”

  “真嫌我烦,你就不会接我的电话,”湛时礼的气息有些重,“你自己悠着点。”

  “不用你管。”

  徐€€挂线,将手机揣回裤兜里,余光瞥见Brandon欲言又止的神态,淡道:“有话直说。”

  Brandon问他:“€€少爷上次说分人的,所以这位湛先生在你这里是特别的吗?”

  “你觉得呢?”徐€€的眼中的神色在浓稠暮色里辨不分明,却能叫人觉出其中冷意,“Brandon,没人教过你,做助理的不应该打探老板的隐私吗?”

  这一刻Brandon忽然开始后悔跟着上了快艇,他勉力维持住镇定,跟徐€€道歉:“抱歉€€少爷,是我问太多了。”

  徐€€移开眼,慢慢“嗯”了声,仿佛刚才他脸上的不悦只是身边人的错觉。

  四小时后,他们的快艇到达公海约定位置。

  等了几分钟,一艘小型游轮出现,确认过身份后将他们接上船。

  带他们进船舱之前,有人过来想对他们进行搜身,徐€€没同意:“我是来跟你们老板谈生意的,是你们的客人,你们要对我们搜身,似乎不是待客之道吧。”

  那几个菲律宾人便拦着没让他们进去,僵持中船舱内又有人出来,用菲律宾语快速跟那些人交代了几句,之后客气将徐€€他们请进去。

  进门徐€€的目光扫过去随意打量,船舱内部装饰颇为奢华,此刻靠坐在沙发里抽雪茄的男人正是这次跟他交易的对象€€€€四十几岁,棕黑皮肤深眼窝高颧骨,典型的菲律宾人长相。

  他是菲律宾当地最大社团的坐馆之一,名叫Vhong。

  在徐€€打量他时,他也在打量徐€€。

  菲律宾人于吞云吐雾间笑开,用口音浓重的中文示意徐€€:“€€少爷,坐。”

  徐€€在他对面坐下,抬眼看去,他身后站着七八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各个手里都有枪。

  “之前就听说过€€少爷的名字,”对方先开口,“一直想跟€€少爷你交个朋友,难得这次有机会。”

  徐€€慢慢颔首:“幸会,我也希望能多交个朋友。”

  对方扔了支雪茄过来,徐€€接了,捏在手里把玩但没点燃。

  “€€少爷不抽这个?”

  “不喜欢这个味道,”徐€€笑笑说,“我现在烟都差不多戒了。”

  “€€少爷果然不是一般人。”

  这人并不急着跟他谈正事,东拉西扯地闲聊,说到早年就曾跟肇启打过交道,没想到今日还有幸结识他这位€€少爷。

  “可惜徐老先生现在病重,没机会再见识他当年的风光,不过他有€€少爷你这么个孝顺儿子,愿意亲自来为他买保命的东西,倒是值了。”

  “我做儿子的应该的,”徐€€的神色淡然,“Vhong先生能给我提供帮助,我应该感谢你。”

  对方笑道:“之后我会让人跟徐老先生的主治医生对接,最多一周,东西就会送到。不知道€€少爷有没有兴趣趁这几天跟我去菲律宾走一趟,我那边有个项目,很值得投资,想带€€少爷去看看。”

  徐€€微微挑眉:“现在去?”

  他看了眼舱窗外,船已经动了,对方提出的邀请,似乎并没有跟他商量的意思。

  “€€少爷难得出来,不如跟我去玩一玩。”这人看似邀请,实则态度强硬。

  “我必须去?”徐€€问。

  菲律宾人深吸一口雪茄吐出烟圈:“€€少爷,上了我的船,我看你还是客随主便吧。”

  “你们的待客之道果然不怎么样。”徐€€的目光里浮起冷意。

  对方道:“对不住。”

  徐€€耷下眼,沉默片刻,慢声说:“我其实很好奇,刚Vhong先生说早年就和肇启打过交道,但据我所知,我爸向来不与有社团背景的人做生意。所以你嘴里跟你打过交道的,究竟是肇启的什么人?”

  他看向对面人,语气平常:“我猜猜好了,是我那个二哥?”

  徐€€话毕,菲律宾人倏然眯起眼,眼里生出警惕,抽雪茄的动作都似放慢了些,舱内气氛在这一刻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僵持状态。

  然后这个Vhong笑了:“€€少爷确实很聪明。”被徐€€说中,他的嘴角爬上一抹嘲讽,“但有时候太聪明了容易聪明反被聪明误。”

  电光火石间,那些菲律宾人先举了枪,徐€€的保镖也立刻掏出枪,两相对峙。

  对面人多势众,除了船舱里这些,还有船舱外守着的人,几乎胜券在握。

  徐€€的脸上却无半分惊慌,依旧不紧不慢地捏着手里的雪茄,问:“我二哥许诺了你们什么好处?他是要你们绑架我?或者让我永远消失?他也挺能耐的,都坐牢了还能给我找麻烦。”

  “€€少爷是得意过头了,人总不会一直走好运,”对方慢慢抖了抖烟灰,“识相点跟我走,我还能留你一条命。”

  “以我二哥的个性,肯定是巴不得我彻底消失,”徐€€好奇问,“你却要我跟你走,是想留着我以后威胁我二哥?你们菲律宾人做事这么没诚信的?”

  面前人终于冷下脸,眼神也变得阴鸷:“你话太多了。”

  “我还没说完,”徐€€不以为意,继续说道,“Vhong先生可能不了解我,我虽然是徐世继的儿子,但我这辈子最厌恶的人就是徐世继。他死了就死了,我怎么可能为了给他保命来以身涉险。更何况我才刚刚被评为全港十佳杰青,是遵纪守法的良好市民,更不会打破原则跟你做这种灰色交易。犯法的事,我不干的,尤其是,帮人非法换器官这事,我最深恶痛绝了。”

  “你什么意思?”菲律宾人猛然皱起眉头,似乎没太听懂他说的话。

  徐€€嘴角噙上笑,神情却轻蔑:“意思是,我知道你们想唱哪出戏,特地送上门来的。”

  他的话音落下,手指忽然敲了敲膝盖,船舱内局势陡变。

  Vhong的保镖一瞬间全部倒戈,手里的枪调转方向,指向了Vhong本人和他的两名亲信。Vhong脸色大变,反应过来后目眦欲裂,用菲律宾语大声骂起脏话。

  而徐€€这边,Brandon猝不及防被人以枪抵住了太阳穴,他先是愕然,随即惊慌出声:“€€少爷,我……”

  徐€€没理他,冲菲律宾人说:“你说得对,人不会一直走好运,你输了,省点力气吧。”

  对方厉声诘问:“你做了什么?!”

  徐€€随口报出自己干爹的名号,简单解释:“我干爹生前跟你们老大是莫逆之交,你们老大觉得你不太听话,让我陪你玩玩而已。”

  Vhong手里的雪茄落地,神色狰狞咬牙切齿叫嚣着骂他,被人按在沙发上以枪抵住了脑袋。Brandon更是已然面无血色,完全没想到徐€€还有这样的来头。

  徐€€的目光终于掠向他,凉声开口:“徐子仁给了你多少好处,你要帮他做事?”

  Brandon根本说不出口,他的来历背景全是假的,他本来就是个职业骗子,拿钱办事而已,只是没想到这次碰到了硬茬。

  “他倒是会选,特地挑了你,让我有兴致陪你们玩玩,”徐€€的眼里满是厌恶,“但是Brandon,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求€€少爷放我一马€€€€”Brandon求饶。

  “我最讨厌就是别人背叛我,尤其是我的助理背叛我,”徐€€的声音里裹上了冰渣,“你说我该怎么教训你?”

  Brandon腿软得已经站不住,嘴唇哆嗦一个字也再说不出口。

  船舱外这时忽然响起了打斗声,接着是枪声,徐€€的目光微动,示意自己保镖:“出去看看。”

  半分钟后保镖去而复返,告诉他:“€€少爷,有人来了。”

  湛时礼带人闯进来,看到眼前的场景虽不意外,但也松了口气。

  不意外是因为心知徐€€如果没有绝对把握,不会亲自来冒险。松了口气是明知道如此,他却难免担心。

  徐€€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吩咐保镖:“把人都带出去。”

  船舱里只剩下他们,湛时礼仔细打量徐€€,见他安然无恙,没有过多表露情绪:“还好吗?”

  徐€€站起身,不露声色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湛时礼只觉得这个地方不安全,没多解释:“走吧,先去我船上。”

  他说罢先转身,下一秒后脑毫无预兆地贴上金属的触感,徐€€手里一直在把玩的枪抵上来€€€€是他送给徐€€的那把沙漠之鹰。

  湛时礼的脚步顿住,缓慢转身,任由枪口游移至自己眉心,瞳孔里映出徐€€绷紧的唇线。

  “你不躲吗?”徐€€的食指关节在扳机旁绷得发白,腕骨凸起处则泛着青,“这次枪里真的装了子弹。”

  “我知道,”湛时礼面色平静,“我早就说过,枪送给你,你想怎样就怎样€€€€”

  他的尾音被突然顶进眉心的力道碾碎,金属枪管的冷光闪过,一如徐€€眼中寒意:“你这么确定我不会动你?”

  “不确定,”湛时礼直视他的眼睛,“我只能赌。”

  赌徐€€对他到底有没有动过真心,赌之前的所有不是他单方面一厢情愿。

  徐€€不忿他这种仿佛吃定了自己的姿态:“你今晚为什么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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