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做梦时请别说谎 嘘,做梦时请别说谎 第28章
作者:Chillyeon
泥土的€€气息深重得令人€€难以呼吸。
广场上已经没有聚集的€€公民了,只留了一些办事的€€人€€行色匆匆地举着€€伞经过,那些彩色的€€伞,倒像这场黑白灰般的€€雨里唯一的€€彩色,连绿化带也是灰蒙蒙的€€。
两个人€€站在€€掌权者大厅门外,沉皑脱了衣服递给时咎,时咎看着€€递过来的€€衣服,皱眉问:“干什€€么?”
沉皑的€€声音还是冷漠,他没有看时咎:“挡雨。”
时咎突然觉得很€€可笑,他把递过来衣服的€€手推了回去,不爽地说:“不需要。”然后便€€大步一跨,径直走进了雨里。
沉皑收回手,却也没有重新€€把衣服穿上,而且就这么拿着€€也跟了出去。
时咎憋不住事,两个人€€回到办公室他就发火了,但是他的€€发火非常冷静,就跟沉皑说了一句话:“我€€控制不了不做梦!”
沉皑明白自己是在€€无意中剥夺了他的€€主观能动性,还自私揣摩了别€€人€€的€€心思,便€€点头道:“好,我€€考虑不周。”
“但是你不该这么闯进来。”沉皑接着€€说,他的€€胸口也在€€起伏着€€,被时咎气得不轻,“有的€€事你不了解,贸然干预会引起更严重的€€后果,要有分€€寸,合适的€€时候是勇敢,不合适的€€时候是无脑冲动!”
“不要你教我€€!”时咎怒吼。
“啪€€€€”一本书突然从书柜里抽出,飞快地砸向地面,接着€€整个书柜的€€书全部€€飞出,有的€€砸在€€墙上,有的€€砸在€€天花板,有的€€一起砸向了窗户,只听到窗户玻璃产生裂痕的€€声音。
接着€€整个书柜也开始在€€颤抖,沙发、椅子、书桌都颤抖起来,隐隐有要腾空而起的€€架势。
沉皑看着€€身边的€€变化,并没有出言阻止,而是皱着€€眉问:“我€€不教你,但你告诉我€€,你想做什€€么?现在€€的€€任何决策都关系巨大,恩德诺的€€公民很€€多,你知道吗?”
时咎让自己深呼吸了一口气,再次深呼吸,直到所有重物又都落回原地,书本不受控地坠了下来。
恩德诺的€€公民很€€多,每一位都是生命,要对生命敬畏,对公民负责。
他确实不应该那么冲动,但他并不是想干涉他们的€€决策,只是……
“对不起。”他说。
他后退两步,脱力般坐到沙发上,疲软地拿起手边刚刚正好掉在€€沙发上的€€书,随意把玩。
很€€烦,又烦得不知所以,突然的€€言语,突然的€€脾气。
沉皑垂下眼看他,片刻,也跟着€€坐过去,侧头柔声道:“你今天进来说的€€那些都没错,你的€€想法很€€对,只是不合时宜。”
时咎觉得刚刚自己有些乱了,把两股情绪混杂在€€一起发泄了,他叹了口气,仰头闭眼道:“对不起,我€€的€€问题,我€€一开始生气的€€点在€€于你问我€€能不能不做梦,让我€€感觉你企图让我€€抽离这里,而不是跟你一起面对,所以有了逆反心,更想证明我€€不是没用。并不是出于要干涉什€€么。”
曾经他想逃离沉皑,但沉皑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所以现在€€想一起面对。
沉皑侧身坐着€€,仔细地看着€€时咎仰头的€€模样,他的€€侧脸轮廓很€€清晰,喉结在€€说话间微微上下滑动。
如此真实的€€一个人€€,真实的€€存在€€,真实地影响着€€故事的€€发展。而自己也是真实的€€存在€€,真实地过着€€这风谲云诡的€€一生,但他却说这是他的€€梦,到底谁才是谁的€€梦?
沉皑想伸手去拨开他因为被打湿而沾在€€一起的€€头发,但刚伸出去便€€又收回来,他低声说:“刚刚你说的€€时候我€€也觉得我€€不该那么问你,而且,我€€也不该说你无脑冲动,对不起。你今天进来说的€€那些话本来也是我€€想说的€€,我€€生气不是气你说了什€€么,是担心你的€€冲动会惹到言威。”
时咎睁开眼,他想起刚刚言威手里凝聚的€€光。
时咎问:“他的€€能力是什€€么?”
第29章 文明的善与伪善
沉皑垂下眼, 时咎看不到那€€里面写了什么,但他感受到了抗拒,沉皑好像不愿意说。
时咎正想€€说如果不能说就算了, 沉皑就开口了,他缓缓道:“吸收濒死者的能力。”
时咎愣了一下, 又有€€些不太明白地说:“但,濒死者?首先得濒死?”
沉皑轻轻点头, 淡然€€道:“他本身就很强,他能把人打到濒死, 再吸收能力。”
果然€€城市里的人的能力都是不痛不痒, 大€€家伙全在€€文明中心。
沉皑接着€€说:“之前€€你问我€€能力最强的人是谁, 那€€会儿你不知道言威,我€€也不想€€说太多。其实他也是我€€认为最强的那€€几个之一, 但是如果依然€€要排序……”
“季山月, 言威,季水风。”
“季山月?”时咎皱眉。在€€沉皑的排序里, 竟然€€是季山月, 他犹豫着€€问, “那€€他是……”
“对你们€€没用。”沉皑说。
你们€€?时咎注意到了沉皑的用词。
沉皑叹气,换了话题,他问时咎:“你的能力……”
时咎纠正他:“那€€是控梦。”
“好,你的控梦, 是不是多了新的?”
时咎思忖, 后犹豫着€€点头, 不确定道:“看上去是,不过是在€€我€€情绪起伏比较大€€的时候。”
沉皑突然€€想€€到做梦这件事,他问时候:“除了我€€和季水风, 还有€€人知道你在€€梦中这件事吗?”
时咎摇头。
“好,不要跟别€€人说。”
当初向沉皑一个人解释都那€€么费力,他还去给别€€人说?
时咎突然€€打了个喷嚏,才想€€起两个人淋了场暴雨回来就开始争吵,完全忘记浑身湿透这件事。
他迅速把淋湿的衣服裤子全部脱下来往地上扔,沉皑开了暖气,把纸给时咎让他简单擦一下。
“还有€€点冷。”时咎说道,他瞥了一眼沉皑,又看了一眼自己脱得精光的模样,问,“你不脱下来晾会儿吗?”
沉皑:“……不了。”
“哦。”
“对了,我€€有€€个猜测。”时咎站在€€窗边,用窗帘挡着€€自己,看向广场的方向,他看到掌权者大€€楼,那€€里给他的感觉并不好,或者说,整个文明中心给他的感觉都不太好,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觉得窒息。
广场那€€道巨大€€的写着€€“文明中心”的门仿佛就是一个边界,里面外面两个世界。
这一路上,他遇到了很多友善的公民,那€€些公民让他很感动,文明中心里则截然€€相反。
“掌权者想€€向公民隐瞒虚疑病的事。”时咎眼睛看着€€外面,背对沉皑,突然€€自顾自地说,语气是一种被证实后的确信,“文明中心可以€€向公民发布虚假的信息。”
“刚刚那€€些人,应该是文明中心有€€最高€€权力的人,你们€€作为从€€小被培养成他左膀右臂的角色,也可以€€加入他们€€的谈话。”
“你们€€进行了一场很正式的会议。”
“但还是以€€相互不理解的形式进行。”
时咎一句一句说着€€,沉皑没打断他,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好像在€€很认真地听,也好像在€€审核他的猜测。
“你不希望我€€问,是因为如果有€€高€€层知道我€€知道这件事,我€€可能会陷入一种非常危险的情况,你觉得,这种情况会危及我€€的性命。”
沉皑依旧在€€点着€€桌子,眼睛也盯着€€自己的手指。
“而如果有€€普通公民知道这件事,那€€将是,或许是,文明真正的动荡,跟传染病无关的,人心的动荡。”
说到这,时咎转过身正对着€€沉皑,沉皑感受到目光,便也抬头看他。时咎严肃又认真,口齿清晰,一字一句说:“文明中心的人没有€€做意识透明化,对吗?”
他们€€根本就不会意识交流,所以€€才什么都依然€€用语言沟通。
沉皑敲动的动作逐渐慢下来,最后停止,片刻,他无奈地说:“所以€€我€€一直觉得太聪明不是什么好事。”
“我€€说对了?”时咎走进来,俯下身,趴在€€桌子上与沉皑对视。
沉皑叹气:“对,也不全对。我€€们€€做的不是意识透明化的进化,是后来的科学家对季雨雪研发的装置改造后的结果,这种意识化只允许我€€们€€建立虚假的通道,向公民提供虚假的信息,反而,语言沟通的东西才有€€可能是真的。”
时咎保持着€€俯身的动作愣在€€那€€儿:“也就是说,你们€€依然€€可以€€和别€€人建立通道,可以€€单方面接收对方的信息,只是如果你们€€想€€主动传递信息,这个信息是假的。”
“嗯。”沉皑说,“还有€€,不是所有€€文明中心的人都这样,还是有€€部分人不接触核心工作的人保持透明化。”
时咎想€€起今天会议上沉皑反对隐瞒,他能理解沉皑的想€€法,但最开始又觉得,一般情况下高€€层是需要有€€一些独立的思考的,这些思考不必要所有公民都知道,如果完全的公开透明,那€€就一点隐私一点控制都没有€€了,岂不是乱套。
紧接着€€时咎推翻了自己,是他在€€以€€己度人,是他拿着€€自己现世的经验来揣测这个世界历史€€文明的发展,他在€€错误的移情,思维的高€€墙总在€€不经意间筑起。
要想€€到别€€人的经历是如何,所以€€对于现在€€的恩德诺来说,公开透明才是那€€个“向来如此”。
“那……”时咎突然想到什么,他站起来,又走回窗边往外看,看到暴雨下得忘乎所以€€,不远处的城区被青灰色包裹,眼见之处,尽是阴霾。
“那€€,除了文明中心的高€€层,有人可能知道这件事吗?”时咎问。
“不可能。”沉皑很干脆地回答,“几年前€€曾经有€€人企图向公民传达这件事,但公民没人信。”
“为什么不信?”时咎不理解。
沉皑似乎也不理解时咎为什么会无法理解这样的思想€€,他说:“没有€€为什么,两百多年都是这样,大€€家一直都互相信任,也因此得利,在€€过去很久的时间里,文明中心也确实带领恩德诺到达了曾经想€€都不敢想€€的繁华,没人怀疑过。如果想€€传达真实的信息,可以€€直接语言交流,都是司空见惯的事,而且通常情况下,文明中心也不会向公民传达虚假信息。”
果然€€。
多数的真实里掺杂了极少数的谎言,就会连谎言都变得极具可信度,从€€极度不信任走向了极度信任。
物质性进化的劣势在€€于此,他们€€借助了外来的力量,而不是精神的传承。那€€如果有€€一天,有€€人不想€€意识沟通了,不想€€思维透明了呢?他们€€是可以€€自由选择的,在€€这样的选择下,是回归两百年前€€,还是触底反弹带来更可怕的后果?
“那€€你……”时咎开口。
“我€€没有€€向别€€人传达过假信息。”沉皑说,他的眼神里是坚定,一直都在€€坚持某件他认为正确的事。
时咎“啊”了一声,说:“我€€是想€€说,那€€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种新的模式的?”
沉皑叹气,好像并不愿意回忆:“从€€言威开始。”
他接着€€说:“他野心太大€€。恩德诺的文明因为思维透明与意识交流已经到达了新的高€€度,但他在€€上任掌权者后,总认为百年前€€的模式更适合统治,他想€€统治。”
那€€不就是和他的现世历史€€一样。时咎心想€€。坐上高€€位,尝到了权力,于是想€€高€€度集权实现自己的大€€统一,历史€€的洪流总流向了相同的地方。
原本以€€为这是他的世界才会存在€€的人,原来在€€恩德诺也有€€。
意料之中,文明背后依然€€是对人心的把玩。虚疑病便是教他们€€拉回历史€€的触发点。
时咎若有€€所思:“那€€他这不就是,针对全世界的,彻头彻尾的阴谋。”
“嗯。”
“能阻止他吗?”
沉皑皱眉,半晌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时咎从€€沉皑眼里看到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那€€个想€€向公民传达这件事的人后来怎么了?”时咎问。
沉皑回想€€道:“那€€个人,或许也是一次偶然€€的虚疑病发作,他在€€广场说全部都是骗局,是掌权者的阴谋,公民没人相信他,他就在€€广场上自焚了。”
时咎惊讶:“他就这么在€€广场上被烧死了?”
“不,安全管理中心的人来了,那€€天是季山月下来,在€€那€€个人被烧死前€€就开枪将他击毙了。”
时咎张了张嘴,没说出话,他知道为什么当时季水风说,虽然€€整体都很幸福,却€€并不是他想€€的乌托邦。那€€些黑暗的,看不见的巨兽,只是潜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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