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做梦时请别说谎 嘘,做梦时请别说谎 第84章

作者:Chillyeon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正剧 近代现代

  季水风面无表情,身体随着推搡而晃动。

  小女孩叫着叫着哭了€€起来,得不到回应,最后一个人哭着跑出去了€€。这个时候季水风才站起来走去重新关上自己的房门,继续写写画画自己的东西€€。

  第二天,季水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衣柜都被€€打开了€€,默默走过去看€€,发现衣柜已经€€空了€€,她平静地开门出去,果然看€€到小女孩正抱着她的衣服,正拿着剪刀一点点地剪着。

  家里的大门也是€€开着的,一部分€€变成拖把布的衣服在外€€面堆着,一部分€€正是€€小女孩手里的玩具,小女孩似乎还€€很€€开心,一边对这些衣服进行二次创作,一边还€€嘟嘟囔囔着“花花,湖水,妈妈……”

  因为曾经€€在这里住过,所以季水风和曾经€€另一个女孩的衣服还€€保留着一些在家,只是€€那件事后她俩都不在了€€,所以女人把这些古早物品收起来,直到最近季水风回来才又重新拿出来,本来就没多少,现在全部成了€€小女孩手里的、她的快乐。

  楼梯间传来脚步声,一个女人惊异的声音炸响,她出现在门口€€,吼了€€一句:“季晚你在做什么?!”

  一切都以小女孩的大哭收场。

  季水风没有发泄她的任何情绪,即使看€€着自己的牙刷出现在垃圾桶里,即使发现女人给自己新买的衣服再次被€€剪了€€稀碎,即使吃饭的时候被€€故意打倒的热汤溅了€€满身,也没有多说一句话,将全部的情绪吞进肚子里。

  直到一个多雾的清晨,女人带着季晚刚刚出门不久,她们家的大门被€€敲响了€€。

  季水风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不会给任何人开门,也不想跟世界有任何联系,但那敲门声孜孜不倦,似乎不开就会一直敲下去,季水风觉得烦了€€,最终从房间里出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跑去开门。

  门外€€站的是€€她不想见的人。开门的一瞬间,她露出了€€诧异的神情,但不超过一瞬间就收拾得干干净净,变得茫然而无措。

  季山月往前走了€€一步,刚要开口€€,所有话又被€€强制吞下了€€,他看€€到季水风的模样震惊到说不出话,嘴唇抖得碰不到一起,满脸的无法相信。紧接着便是€€“咚”的一声,他在季水风面前跪下了€€,再抬起头,他眼眶红得吓人。

  他说:“姐!对不起!!”

  季水风轻轻睁大眼,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季山月就着跪下的姿势,伸手握住季水风的手,心里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他浑身颤抖着,埋头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好几分€€钟,他颤巍抬起头,对上季水风平静得有些天真的眼睛,声音细抖着说:“姐,你,你怎么变成这样?对不起,姐,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对不起,我早该告诉你的,但是€€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还€€好,还€€好能找到你!我不敢去找沉皑,我不敢,对不起!”

  他继续说道€€:“前一段时间我就发现不对了€€,我有时候会不知道€€我在哪里,我明明记得,我记得我刚刚在做一件事,要去哪里,但是€€下一秒,我就在另一个地方,中间,我不知道€€我在干什么,我好像会失去那段时间的记忆。”

  他向季水风说明情况,尽力解释,解释那些他也无法分€€辨的事,他说他好像能在脑海里看€€到另一个人,与他一模一样的人,却不是€€他,他的内心世界多了€€一束聚光灯,他们之间谁走到光下,谁就掌握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以为只是€€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导致的焦虑,直到他发现了€€季水风收到的那些写有“杀死不纯之人”的字条上,是€€他自己的笔迹时,他察觉到了€€事情不对。

  之前的时间里,每次被€€另一个人抢占聚光灯,他都是€€无意识,而他在攻击沉皑时,是€€他意识最清晰的时候,他亲眼看€€见自己掏出刀,向在场唯一一个背对着他的人用力刺去,接着便是€€使出能力,他也看€€到了€€季水风扑到沉皑面前,看€€到自己的能力攻击到季水风身上。他嘶吼,他狂怒,他爆发,但是€€都无济于€€事,他控制不了€€自己。

  季山月抓着季水风的手,跪下的膝盖迟迟没有抬起来,他崩溃地说:“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姐,我拿回身体控制权的时候,舟之覆也在,他说,说我是€€人格分€€裂,但是€€我不知道€€,我现在来找你我也很€€害怕,怕突然又不受控制。”

  他自顾自说了€€很€€多,季水风的表情一点都没有变,稚嫩而单纯的目光有些呆滞,后面逐渐变为尴尬,在季山月再次企图说些什么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打断他。

  她愣愣地说:“妈妈不在家,哥哥,你是€€谁?”

  季山月浑身一震,张着的嘴再也没能说出一句。

第93章 永恒的生命力

  展览馆里此时人来人往, 偌大的大厅挤着€€不少€€慕名而来的观众,还有很€€多人是亲朋好友。

  时咎恢复正常生活有些日子了€€,除了€€每个月必须的工作, 近些日子又多了€€一样工作:制作一个大型模型设计。他提出€€一个新的世€€界观模型,在这个世€€界里, 人们可以€€使用意识进行交流,可以€€做到完全的感同身受, 人和人之€€间坦诚真€€心€€,艺术与美的文化颇受人们喜爱, 不仅如此, 他们喜欢创新, 喜欢丰富的想象力,而不拘泥于模板与套路。

  不过这个世€€界也不是全然美好, 因为它存在着€€“性本恶”原理, 所以€€在这个世€€界的未成€€年人中,相当大一部分人都会€€随意释放自己的恶意, 越是孩子, 越能被原谅, 越是作恶。因此“起源进化”是这个世€€界的一个门槛。除此之€€外€€,在起源进化里,还有“看守者”为未成€€年人的进化负责。

  这个大型模型的名字叫AETERNUS,来自拉丁语“永恒”与原印欧语“生命力”。

  参观展览的人围着€€玻璃看向里面, 在玻璃中央, 一个广场作为显眼, 广场的正大门写着€€六个大字:世€€界文明中心€€。广场中央则是绿化带围绕着€€的石头,上面清晰写着€€:爱是一切的答案。

  有点€€临摹不出€€来那几个字的书写手法,好像还差点€€意思。时咎也像观众一样站在展览馆里到处看。

  除了€€中央的大型模型, 周边的陈列柜里放的是某些建筑具体的样貌,或者某些特殊地方€€的具体说明。整个展览将文明中心€€展示得巨细无遗。

  出€€于私心€€,文明中心€€外€€面还有几栋大城区的楼房,是沉皑家住的那一小块地方€€,还有老宅那个私人花园。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栩栩如生。

  时咎听到有人赞不绝口,有人不屑一顾。

  “意识都全部透明了€€,那人有啥秘密啊?好可怕。”有人在窃窃私语。

  也有人说:“都喜欢搞艺术搞哲学,那能赚到钱吗?”

  还有人评价说:“理想主€€义。”

  更甚者,有声音毫不避讳地说:“领导怎么能意识透明呢?那百姓不什么都知道了€€?怎么大国€€博弈呢?”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扇掉了€€传来的嘀咕,唐廷璇的脸出€€现在时咎面前,她小声说:“哟,时咎同学,偷听别人蛐蛐你呢?”

  时咎有一种偷听别人背后议论自己还被逮到的错觉,他笑笑说:“对,浅浅听一下。”

  唐廷璇无语:“会€€说出€€怎么大国€€博弈、人要有秘密这样的话,用自己现有经验的逻辑套用其他的世€€界,听了€€不生气€€啊?”

  时咎无所谓耸肩:“不生气€€啊,你都说了€€用现有经验套用未知经验,做出€€这样的评论才是对的,符合人家价值观的,既然说的是对他们来说对的话,我干嘛生气€€。”

  唐廷璇拿手指猛戳他,恶狠狠责怪他:“你就这样!反正我是很€€讨厌不懂还要评价的!”

  “嘘。”时咎示意她缄口,并朝她眨眨眼说,“你说得对,不理解就不随意评价,可能不理解只是因为别人的想法更高维,所以€€我们也不评价。”

  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一句话,便说了€€出€€来:“让伤害止于自己。”

  是从季水风那儿学到的。

  好像有人听到了€€时咎说话认出€€了€€他,偷偷凑到他跟前,小声问:“你就是这个展览的创作者啊?”

  时咎看到唐廷璇在背后用嘴型模仿了€€这句话。

  时咎点€€头。

  对方€€问:“我刚刚就在想,这样的世€€界里,拉开贫富差距的是什么呢?”

  时咎想了€€想在那个世€€界,虽然他不太确定,但还是按照自己的理解回答:“我猜,是想象力吧。但他们的贫富差距并不大,因为赚超出€€物€€质需求的钱本身就代表着€€一部分的精明与算计,但是在思维透明的世€€界里,这样的人并不受欢迎,所以€€大部分的人都有他们独特的卓越的想象力方€€面的成€€就,获得财富只是创造得来的附加品。物€€质需求满足,精神需求也满足的基础上,人们并不理解拉开贫富差距是什么意思。”

  对方€€好像有些明白,好像又不太明白,时咎只是对他笑了€€笑,没有解释太多。

  展览开放了€€整整一个月,几乎每天时咎都在展览馆里泡着€€,看着€€那些熟悉却又不真€€实的场景,一次次掉进自己的祈祷里。

  手机里保存着€€模型的照片,但起源实验室的照片最多,全方€€位各个角度都拍了€€个遍。

  时咎躺床上一张一张在翻着这些照片,实验室的每条路,每个细节。

  堆叠的鹅卵石大楼,正门进入,右边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有荧幕经常在播放一些新闻,走到底便是电梯,乘着电梯一路往上,到达管理的楼层,五楼,出€€电梯再路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到T型分岔路口,一边的尽头是舟之€€覆,一边的尽头是沉皑。

  沉皑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出€€来说话声,是季山月的声音。

  季山月声音里全是疲惫,他好像是用双手捂着€€脸一样,声音闷闷地说:“对不起,我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我不想开脱,对不起。”

  季山月。

  等等……!!为什么会有季山月的声音?

  时咎猛然睁开眼,即刻到来的心€€悸让他向前踉跄了€€一步,但手撑着€€墙很€€快稳住了€€自己的身形,他不可置信地抬头。

  长长的走廊,熟悉的每个细节,每晚都在看的地方€€。

  “嗡嗡”的眩晕感好一会€€儿才缓解过来,时咎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了€€,那“砰砰”的声响大得无法忽视,接下来的声音让他更是忘记呼吸。

  是那个熟悉又低沉的声音,尽管只是冷冷淡淡的一个字,但时咎在第一个瞬间就认出€€来了€€。

  沉皑说:“嗯。”

  随即,时咎如释重负般深深呼吸一口气€€,又慢慢将它们呼出€€来,好像呼出€€了€€长时间以€€来身体里堆积的所有焦虑不安,所有恐惧痛苦,所有思念与担心€€。

  他背靠着€€长廊的墙壁,无声地让自己慢慢滑坐在地上,仰着€€头,终于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不执着€€,不执念。该遇到的时间就遇到了€€,命运都有他最精妙的安排。

  还好,还好。

  门缝里的对话没有停止,不出€€片刻,似乎是从崩溃情绪里好一点€€的季山月开口道:“我去找了€€我姐,但是她不记得我了€€,发生过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我真€€的很€€痛苦,我看到她的身体就那么小,就像我们刚回老宅七八岁那个时候的样子,我好痛苦。”

  沉皑情绪平平:“嗯,不记得挺好。”

  时咎不知道他们后来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现在的样子,似乎是季山月又恢复了€€正常,也就是说当时季山月是被某种能力操控了€€?所以€€他才会€€去找季水风,现在也还能和沉皑正常对话。只是听季山月的意思,季水风失忆了€€,并且变回了€€七八岁的样子。

  季山月还是很€€不安,他说:“我去查了€€一下我这样的状态,说是人格分裂,但是我不懂为什么会€€这样。”

  人格分裂?时咎听着€€,皱起眉头,如果是这个解释,那么季山月现在的状态也是可以€€说得通的,分裂出€€来的人格是存在彼此独立的情况,但问题在于为什么季山月正常的时候和他们很€€好,另一个人格却要让最熟悉的人丧命?是只攻击熟悉的人,还是也是无差别?

  季山月接着€€说:“你知道我们在训练的时候会€€有字迹仿写和改变字迹的训练,那个‘杀死不纯之€€人’,是我其中一种字迹,但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和我姐一直都很€€好。”

  安静了€€好一会€€儿,沉皑才低声说:“你们七八岁来老宅后,我们没有发生过任何冲突。”

  “没有!”季山月立刻肯定道。在他们去了€€老宅和沉皑认识后,三个人二十多年都是知根知底。季山月知道沉皑在想什么,他补充道:“在之€€前也没有,我们从小被父母抛弃后送到两户人家寄养,在来老宅的时候才再次遇到,不可能有冲突,这一辈子都没有。”

  他说得非常肯定,沉皑也没有否定。

  时咎记得这两个孩子第一次去老宅的时候的样子,季山月很€€开心€€牵着€€季水风,但是那会€€儿季水风刚刚从魔鬼般的家庭里活过来,整个人都是忧郁和离群的,这样的状态持续到他再也没梦见过他们的小时候也依然存在。不过季山月说的是实话,虽然季水风当时不爱说话,季山月却是很€€喜欢这个姐姐,小小年纪就在扬言要保护她,而且后来从季水风温柔的性格,事事护着€€季山月,和沉皑交好来看,他们一起训练那十多年,必然是交心€€朋友。

  时咎将双手搭在膝盖上,想着€€存在的可能性。

  季山月的声音再次传来,这回低迷了€€很€€多,他说:“我不敢找我姐,我也不敢找你,但是我想把话说清楚。”

  沉皑淡淡道:“嗯。”

  季山月:“你的伤都好了€€吗?”

  沉皑:“好了€€。”

  季山月长舒一口气€€,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吓死爷爷了€€。”

  片刻,沉皑说:“你走吧,我想一个人。”

  沙发响动的声音。时咎睁开眼,迅速从地上站起来,闪身躲进了€€隔壁房门的空隙中,接着€€他听到季山月让沉皑照顾好自己,下次如果遇到另一个他,就杀掉他后,门开了€€,脚步声出€€现在走廊里,门被轻轻关上,随之€€脚步声远去。

  走廊很€€快变得空无一人,人们说话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在这里听得不真€€切。

  时咎在走廊停驻了€€很€€久,慢慢挪到沉皑的办公室门前,门是关着€€的,他的手抬起来又没有敲下去。

  如果是再早些时间,他可能会€€毫不犹豫地破门而入,会€€去拥抱这个差点€€就失去的人,会€€去吻他,会€€告诉他很€€想他,很€€喜欢他,就像那次在仓库。但在那个公园发生的事让他心€€有余悸,他不敢知道后来的这么多年,沉皑都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情在想那段往事,怕开门看见沉皑,又仿佛看到当时躺在落叶中间耍赖要抱的小孩,他都经历了€€什么,想了€€什么,才从一个什么事都名表于心€€的人变成€€现在这样的性格。

  想想觉得有些酸涩。

  怎么面对他?怎么开口说第一句话?

  那忧虑的脚步徘徊很€€久,时咎都没有察觉自己就在这门口走着€€的脚步声逐渐失去控制。

  里面传来很€€冷漠的声音:“谁?”

第94章 万般尘埃落

  时咎瞬间从自己的€€内心世界抽离出来,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焦虑过头了,于是他只能尴尬地敲门。

  里面的€€声音还是很冷漠,他说:“有事明天再说。”

  时咎侧头看€€了一眼走廊的€€窗户, 这才发现外面的€€颜色已经€€是橘色,似乎是夕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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