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兰玉树 芝兰玉树 第12章
作者:寄衷情
林一航顿了顿,弯下.身去摸威风狗头,“以前,一点点。”他在学校这一个月,好像被那些人弄得脏惯了,现在觉得都没什么。秦铮想起那些视频里林一航灰头土脸的样子,笑意淡了,“……继续爱干净吧,还指着你拖地呢。”
林一航又高兴起来,冲他笑:“回来拖!肯定,干净!”
两人一块儿向外走,威风一个劲儿往前蹿,林一航很努力地把它拽住。秦铮本想说自己牵着狗,但林一航对遛狗很有兴致,也就由着去了,大不了喝威风几声,狗儿子还是挺怕他的。
菜市场不很远,慢慢步行也就七八分钟。一路遇到几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像是吃完午饭出来遛弯儿的街坊邻居,都在和秦铮打招呼。秦铮对他们爽朗地笑,各种“爷爷好奶奶好”地寒暄,主动把林一航拉出来介绍:“这我亲戚家弟弟,住一块儿,以后您们多多关照啊。”
林一航红着脸,跟着他小声喊“爷爷奶奶”,又少不了被热情的老人们拉着一顿夸“精神”、“模样好”之类,脸更红了。威风蹲坐在他脚边伸着舌头摇尾巴,一人一狗看上去都无比乖巧,威风的狗头也沾光被摸了好几回。
林一航很开心,不止是因为老人们和蔼的态度和夸奖,还因为秦铮说他是自家弟弟。他有一瞬间希望秦铮真的是自己的哥哥,但又隐隐觉得好像不太希望,只觉得弟弟这个称呼比同学或者哥们儿听上去要亲近得多,他很喜欢,于是脸上一直带着笑。
七弯八拐地青砖小路渐渐没了,他们从一条巷子里出来,平整的水泥路对面就是菜市场,白色的顶棚在太阳下反光。两人牵着狗过去,都被扑面而来的怪味儿冲得皱了皱眉,很快就适应了,慢悠悠地往里走。
中午的菜市场没几个人,不像早晨那么热闹,摊位后的小贩们不吆喝了,只在生意上门时才应声。路面泛潮,积着陈年老垢,踩在脚底微微发腻。
林一航这会儿又爱干净了,一直小心避开地上的污水。奈何威风在旁边欢脱地踩来踩去,四个爪子全被沾湿,腿上的毛变成一绺一绺,林一航裤腿被溅了好些泥点子,只得尽量放慢脚步,有些无奈地拉扯着狗绳,不让它踩到污水洼里。
威风湿漉漉的黑鼻子贴着地面到处嗅,耳朵忽而立起来了,回头很无辜地看了林一航一眼,猛然向前蹿了出去。林一航没反应过来,被拽得一个趔趄,狗绳脱手而出,睁大眼睛看着威风宛如黑色的闪电一般一骑绝尘,几秒就没了影子,惊得嘴巴微张。
秦铮不太喜欢菜市场,只想快点买完了找地儿吃饭,这会儿径自去蔬菜摊买了土豆白菜和青椒,一回头看见林一航两手空空地跑过来,满脸焦急:“威风,威风,威风……”
秦铮猜到多半是威风跑了,但林一航“威风”了半天也憋不出个下文,鼻尖都冒出汗了,下意识有些好笑,嘴上却很平淡:“别急,慢点儿说。”
林一航还是急,用力吸了口气,吐出来:“威风跑了,我,找不到它。”
秦铮都懒得理会威风那狗儿子如何,只说:“这不是说得挺好么?都听不太出来了。你刚刚怎么说的?”
林一航怔住,眨巴着眼睛喃喃:“我,不知道……”
是呼吸吗?林一航又吸了一口气,肺叶间顿时充塞着菜市场难闻的气味,隐隐夹杂秦铮身上干燥的清香,不知怎的一时失语。
秦铮斟酌了片刻,本想问问林一航这结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老头儿没告诉他这个,但小贩从摊位后把装好的菜和找零递了出来,秦铮接在手里,又改了主意,他怕戳到林一航痛处,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也不着急。
林一航还在思考,脸上很有些纠结,秦铮揉了揉他的头发,“走了,找狗去。”
秦铮熟门熟路往肉铺走,威风果然在那望着摊上挂着的肉,眼巴巴地流口水。老板是个面相憨厚的中年Alpha男人,袖子卷起,露着结实的小臂,捡了一小块骨头丢出去,威风便咬住坐在门口卖力地嚼。
拖在地上的狗绳浸了脏水,林一航看了直皱眉,也有点怕吃生肉的威风,不太敢靠近,秦铮便弯下.身捡起来,懒懒地跟老板打招呼,称了两斤肉和一小截筒子骨,老板在后边儿一刀刀剁得案板脆响。威风把啃干净的骨头吐了,响亮地汪了一声,甩着大尾巴就要站起来把前爪搭到别人摊上,秦铮一脚把它踹得哼哼起来。
林一航心疼地看了眼威风,见秦铮还想再踹,连忙摸出一包手帕纸,抽了两张递给给秦铮,“哥,别,别。脏,你手……”
老板在旁边呵呵地笑,音色粗犷:“秦铮,这你……朋友啊?”
君安这个小县城,年长一点儿的一般都说恋爱是谈朋友。秦铮听出他的意思,笑了笑,垂下眼擦手,“我弟弟。”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朋友都谈俩了,你小子长这么帅白瞎,连个Omega都捞不着,你陈叔我当年……”老板说起年少时的风流红光满面,好像年轻了几分,先是数自己谈了几个Omega,又咂咂嘴,露出缅怀的神色,“你妈妈那会儿是真的漂亮,君安第一美人儿。陈叔偷摸暗恋了好几年,用你们现在的话叫‘女神’,当初追她的光是Alpha就能从你家门口排到这儿,可惜……”
秦铮动作一顿,手里的纸巾揉破了,就搓成一个小团儿,淡淡地说:“陈叔,谢了。我们没吃午饭呢,先走了。”
生肉的腥味被微冷的雪松气息覆盖,老板讪笑着收了话头,秦铮把威风拽得爪子在地上磨出了声,扭头就走。林一航原本还在因为老板误会他们的关系脸红,却也敏锐地察觉秦铮情绪不好,向老板点头怯怯笑了一下,忙追上去,默默跟着秦铮。
一个月了,除了秦铮的房间他没有去过,整栋房子的布局林一航已经十分清楚。家里一张照片都没摆,主卧空空荡荡,好像从未有人住过。书房也看不出别人的痕迹,整柜的书蒙了尘,桌上的笔架和砚台勉强没有落灰,秦铮应该许久不曾写大字。茶水室的茶具倒还光亮,他遇见过几回秦铮用软布细细擦拭,但不喝茶,擦完后就放着了,坐在矮几前像是在想是事情,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想。
……秦铮的父母呢?
两人出了菜市场,正午的阳光倾落,灼灼烤着这条窄窄的街。路上没有几个人,两边铺子外撑了遮阳伞,看店的人缩在阴凉里,看上去大多在犯困。秦铮的后背渐渐被汗濡透,一小片白色衬衫浸成半透明,隐隐可见底下的肉色。威风整只狗蔫蔫的,热得伸出舌头滴了一路的汗,鼻子都干了,步子也越来越慢。
林一航恍然已经走了许久,两人都还没吃饭,不再深想肉店老板为什么说起秦铮的妈妈会“可惜”,伸出手轻轻推了一下秦铮,“哥,我饿了……”
秦铮偏过头,鬓角湿湿的,汗水淌过下颌硬朗的线条,滑到颈间散成一片水光。他顿了顿,有些歉意地说:“……我给忘了,想吃什么?”
“都可以。”
秦铮找了间蒸菜馆,把菜单扔给林一航看菜,去冷柜拿了两瓶水,回来时拧开直接灌了半瓶。林一航看了一会儿他上下耸动的喉结和唇边溢出的水渍,无端有些紧张地移开了视线,把手里自己的那瓶水捏出轻响。
秦铮把水拿过去帮他拧了,又找了个塑料碗给威风倒了水,威风忙伸头就着他的手吧嗒吧嗒舔起来,显然是渴坏了。等威风喝完水,乖乖在桌子底下趴好,秦铮才掀起眼皮看向林一航,目光很静,“菜点好了么?”
林一航和他对视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运动得太少,最近多走两步心跳就会快起来,他把菜单递过去,白皙的手指指尖泛红,抿着嘴唇点了几个菜名。秦铮扫了眼就记住了,转头招呼老板过来,店里客少,不多时菜就端了上来,腾腾散发着香气。
两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又走了那么远,早饿得饥肠辘辘,一时间都在闷头扒饭,没人说话,只听碗筷轻响。威风又想爬桌子,被秦铮横了一眼,很是委屈地趴了回去,林一航看它可怜,偷偷喂了块儿粉蒸排骨,威风嘎吱嘎吱地嚼,狗头蹭着林一航的小腿撒娇乞食。
林一航心都化了,还想再喂,秦铮却说:“别给它喂太多,满院子掉毛。”
他便自己把排骨啃了,很歉然地看着威风,小声对它说:“对不起。”
秦铮笑了:“它真长肥了,你没少喂吧?”
林一航十分心虚,呐呐着说不出话。他回家没别的事做,确实喂了威风很多乱七八糟的食物,威风来者不拒照单全收,一个月下来狗腿子都捏得出软软的脂肪层了。
两人吃完饭从店里走出去,秦铮领着路拐了几个弯,很无情地把威风丢在宠物店里让人帮忙洗澡,林一航隔着玻璃看了一阵,很有点儿可惜。他是想帮威风洗澡的,可威风狗爪子上的毛都脏得结块儿了,他好像洗不太来。
秦铮在店外点了颗烟说:“以后多得是机会,你乐意天天洗都没事儿。”
林一航隔着淡淡的烟看他的脸,眉心蹙起来。他觉得秦铮好像有心事,又好像没有,总归是不太开心的样子,他也没一开始出来时那么开心了。
“哥,我们,回家吧?我,帮你,写作业。”这样会不会让秦铮开心一点呢?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秦铮瞥了眼他微皱的眉头,没吸两口就把烟灭了,鼻子里“嗯”了声说:“你写语文。”
第14章
林一航以前没少帮人写作业,多的时候能写十来份,对于模仿字迹很有几分心得,却也对着秦铮的作业犯了难。
秦铮这笔狂放的草书太有特点,他硬着头皮照着画了一会儿,脸渐渐苦起来。他连秦铮字形的三分像都仿不出来,又不肯轻易放弃,只得用草稿纸一遍遍重复。秦铮都写完一面试卷了,抬头一看,林一航还在草稿纸上画,不由笑了:“练字呢?我收学费了啊。”
林一航把笔搁了,恹恹地说:“我,我写不像,会,穿帮。”
秦铮在大题下方画了个解字,笔端勾连出一串公式,“逗你的,没真让你写,你放着吧。”
林一航想了想,拿了张新的草稿纸过来,把答案一一记在纸上,“我,写纸上,哥……誊一下?”
秦铮不置可否,把大题写完了才抬起头,视线淡淡落在林一航脸上。林一航有些紧张地顿住了笔,隐约猜到秦铮要说什么,自觉把头埋低。果然秦铮说:“想什么呢?帮人写或是给人抄又不是什么好事儿。”
林一航用笔在纸上圈了一小团乱麻,犹豫着说:“你,不开心。我,想帮你……”可他想来想去也帮不到什么,只能有些泄气地抿住嘴唇。
其实秦铮没觉得哪儿不开心,顶多情绪有些低落,这种时候他更习惯一个人待着,下意识有些排斥林一航要管他的事儿。但林一航是真诚的,态度也小心翼翼,秦铮对他的耐心变多了,思忖了一下儿,低头继续写数学,“那你写吧,我等会儿抄。”
语文比较耗时间,一张试卷难免要写一个多小时。林一航在草稿纸上规规整整地画下作文最后一个句号,见秦铮还在写,就把纸和试卷夹在一块儿折好,轻手轻脚起身打扫卫生去了。
秦铮写完全部作业时,林一航已经把楼上楼下都拖干净,这会儿正卖力地擦窗户。奈何客厅的仿古圆窗太高,他踮脚也擦不到上面那块儿,只得在窗前举着抹布小幅度蹦着,T恤下时不时就露出一小截白生生的腰,两个浅浅的腰窝隐现。
秦铮看他蹦得费劲,就走过去把抹布拿了,手臂挥动几下,最上面的圆弧窗棂蒙上浅浅的水光。林一航被困在窗前不敢妄动,后背险险没挨着秦铮的前胸,身上却能感受到秦铮的体温似的发热,不由脸颊飞红。秦铮很快把灰抹干净了,退开一步,“搬个凳子来不行么?也不嫌累。”
秦铮把抹布扔水桶里拎走了,林一航还站在窗前兀自心跳。他很有几分茫然地想着自己是怎么了,怀疑是自己身体出了毛病,就掏出手机来查了查,普遍说法是属分化前的正常征兆,渐渐宽下了心。他又想,如果能快点儿分化就好了,他也想闻一闻传言中凉凉的雪松味儿。
月假就这么待在家中平淡度过了。
上学这天的早上林一航五点多就惊醒了。六月的天亮得早,熹微的晨光隐约透过窗帘,室内仍是昏暗。他坐起来,抱膝缩在床头,两眼对着虚空中的一点失神了许久。
梦境里的钢笔和铁棍染血,场景是一片刺目的红,耳边充斥着惊叫与哭嚎。那些人看着他,目光惧怕又嫌恶,面孔模糊不清,神情却是鲜明的冷漠与麻木。他跪在人群中间,宛如等待被行刑的犯人,只要他头颅落地,四周就会响起快意的欢呼€€€€
林一航不敢再回想,木然拖着有些沉重身子去浴室洗漱。他用冷水泼了把脸,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一些,这才望见镜子里自己微肿的双眼,忙取了毛巾仰起脸敷着。
眼周的酸意渐渐消退了,内心的排斥与恐慌却涌了上来。林一航不想去上学,他刚从一个梦魇中脱离出来,很不愿意去往又一个类似噩梦的场景。可他不能不去,他既然要改变自己,就不能再懦弱地逃开。
……那些人也不敢再如何了吧?吴宣都被他打破了头,那些人肯定会怕他的。以后无非被人看一看躲一躲,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一航反复给自己做心理准备,在房门后站了许久,还是没有勇气踏出去。外面的天色大亮了,朝霞在天际喷薄,从窗间斜进室内,红红映着门板上的人影,照得他后背微微发热,出了虚汗的手心却黏腻湿冷。
还是不行。
林一航颓然地把头抵在门上,肩头塌下去,眼眶又潮了。他实在好没出息。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隔着一扇门停了,林一航下意识直起来,紧接着房门被敲响,出去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了。他几乎是立刻把门拉开,对外边站着的秦铮扯出了笑:“哥,早上好。”
秦铮垂眸看着他微红的双眼,把敲门的手收回背后攥紧,问:“……你哭了?”
林一航觉得梦里哭的不算,低下头小声否认:“没,没有。我,说话算话……”
秦铮沉默了片刻,又问:“不想去学校么?”林一航赶紧摇头,秦铮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别怕,我在。”
林一航很信服地“嗯”了一声,极力把眼中的泪意憋回去。
两人一块儿下了楼,时隔近一个月,林一航又坐在秦铮的后座上了。一路风驰电掣,两人迎着晨风冲进校门,秦铮径直把车停在了一楼二十班门口,拉着林一航进了教室。
他们来得早,才刚刚过了六点,学校里几乎一个人没有。林一航第一次进别人班,下意识有点儿紧张,也不知道秦铮把自己拉进来做什么,无措地在讲台边站了会儿,看见秦铮从茶水间搬出来一大摞书,赶紧凑上去分过来一些抱在怀里。
秦铮一言不发把书放在自己桌上,连书带桌子一起往外搬。林一航有些傻眼:“哥……哥,你,干嘛?”
秦铮没答,用下巴支使他:“书放我这儿,你搬把椅子就行。”
林一航愣愣地照做了,手里拎着把椅子颇有些茫然地跟在他后面。两人上了四楼左转,路过两间教室,秦铮把桌子跺在一班窗边,木质桌脚与石英地砖撞出一声闷响。林一航有点儿明白了,眼圈发热,鼻头也变得酸楚,低低地喊:“哥……”
秦铮把椅子拿过来放好,见林一航流泪,心头闷闷地不是滋味,“我以后陪你上课,没人敢欺负你。我……”他很清楚自己现在是亡羊补牢,再说什么多的都显得苍白,只能从兜里摸出那块儿洗干净了的小手帕递出去物归原主,笨拙地试着安慰,“别哭,说话算话。”
林一航吸着鼻子,把秦铮的手推回去,胡乱用袖子揉了揉眼睛,“哥,这个,送你。”他眼泪还是收不住,心脏紧缩着发颤,只觉得感动,“我,没什么,东西……也,帮不到你。这个,我自己,绣的,不太好看。你,别嫌弃……”
学校慢慢来人了,校门口热闹起来,人流渐渐密集。四楼陆陆续续上来几个同学,望见他们都忍不住驻足,不多时就全趴在栏杆上看起热闹,好似停在电线上的麻雀般站了一排,声音也叽叽喳喳,不住地议论纷纷。
七十周年校庆晚会出了打架事件,主角是高三风云人物吴宣和秦铮的绯闻男友,传言两个Omega为秦铮打得头破血流,最后秦铮出面亲身拉架。这事儿一听就很劲爆,又在校论坛发酵了整整两天,长着翅膀传遍了三个年级,连外校都有所耳闻。眼下俩传绯闻的站在这儿,八卦的人越聚越多,不一会儿就把四楼挤得水泄不通。
听见身后的喧闹声,林一航不敢再哭,秦铮也把手帕收回兜里,视线淡淡朝人群扫过去,空气中的雪松味儿倏然变浓,所有人都嗅到了其中的昭昭警告,气氛一时有些凝固。
秦铮手掌贴着林一航的背,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把他轻轻推进教室,然后拉开椅子在走廊上坐下,开始整理自己的课本。他没收敛信息素,清冷的雪松味儿隐隐充塞整层教学楼。一班附近最浓,秦铮周遭的空气凉得砭骨,本班来上课的人一时之间都不敢靠近,几个心虚的Omega更是远远站着发怵。
林一航有些担心秦铮因为他惹事儿,掏出手机给他发了好多微信。秦铮一概没理,收拾好桌面后就摊开本书自习,留给众人一个门神般的背影。
一班几个胆大的Alpha从后门溜了进去,教室这才开始慢慢进人了。不多时二十班的谢顶危机班主任赶了过来,一顿好说歹说,秦铮冷着一张脸油盐不进,坐在一班门口岿然不动。早自习打预备铃时赵新月也来了,一起劝得焦头烂额,一班的女Beta班主任在旁边听着神色复杂。
早自习过半,赵新月的耐心所剩无几。同为Alpha,她也被秦铮强势的信息素激出几分火气,声音冷了:“秦铮,你究竟让我怎么处理?吴宣已经记过了,林一航打伤了人只赔医药费,档案没有任何污点。吴宣的家长十分难缠,我已经尽力了。”
秦铮尽量维持表面平静:“要么他换我班上,要么我在这儿陪他上课。”
赵新月扶额,颇为头痛:“这件事我们电话已经谈过了。现在实行新制度,按照年级排名,二十班刷下去十几个,全是关系户,那些家长都要急疯了……学校这回是铁了心,以后靠关系也没用了,名次掉了就得调班,这事儿秦教授出面也没用!”
昨天已经通过电话,秦铮也知道秦见山解决不了这件事,有些可笑的同时只能自己另想办法,所以他现在坐在了一班门口。
“补考不行么?他就考了一门,后面的事儿您知道。我保证他成绩没问题。”
“……班表和排名一起出来的,人员都固定了。大家凭本事考的名次,通知已经发下去,今天下早自习开始调班,再变更就显得不公平。”赵新月叹了口气,语气缓了些,“即便他成绩好,也只能等期末。这情况怎么处理都不妥善。”
秦铮的火气陡然憋不住了,他咬着牙:“公平?他被霸凌怎么不见学校出来主持公平?你们就给吴宣记了个过,也叫妥善?是不是非要吴宣把人逼死?”
赵新月沉默了一会儿,说:“吴宣并没有对霸凌对象造成肉眼可见的,严重的实质性伤害,反倒是林一样把他的头打破了……这件事,吴宣甚至是‘被害者’,校方很难处理。”
秦铮脸上阴云密布,只觉得这学校让人齿冷,而他对结果也无能为力,心里对林一航愧疚与歉意更深,索性坐着不再说话,变成了一块顽固的石头。
二十班班主任又开始言辞恳切地劝:“这个月期末四校联考,一班的进度和我们差了两本书,你虽然聪明,但一个月,你想想你落下多少!”
赵新月说:“秦铮,学校有学校的纪律……你也要对你自己的学习负责,理性一些。不然我只能告诉秦教授了。”
秦铮冷冷看向她,空气中的雪松味儿变得森然。赵新月忍了又忍,到底没和少年人一般见识,只应激冒出了些许苦橙花的气息。旁边两个Beta班主任不住地抹汗,场面一时陷入僵局。
一班的女班主任思忖了许久,温声说:“也不是一定非要在我们这儿……让林一航去二十班旁听不是更好吗?就算他跟不上进度,也有人帮忙……你们俩不是住一块儿吗?我们批个条子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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