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之引狼入室 民国之引狼入室 第38章
作者:陈鲜
唐四爷也笑道,“三爷这是有感而发了,怎么?白小姐的规矩十分罗唣不成?不妨说出来让大伙参详参详。”
郭冠邦蹙眉道,“这首要一条,便是要举办一场全城瞩目的婚礼,她说为妾已是失了里子,面子不能丢。要花车游街,还要在众人面前签下婚书。”
众人还在沉吟,关文珏先笑道,“要我说一夫一妻制还是有些道理的,爱情可以转移,离婚再娶也不必苛责。娶了又娶,原先那位面子上到底不好看。”
关文珏看着是个玩乐的行家,一发言倒有一鸣惊人之感。
他留洋多年才回国,带着浪漫自由的色彩。
唐四爷却不敢苟同,“文珏贤弟此话差矣。爱情是可以转移的,只是何来爱情?不瞒诸位说,唐某十九岁上成亲,包办婚姻,哪里懂得什么叫爱情?但是妻房尚算贤惠,生儿育女,休其出门不啻于断其活路。所以,要我说,爱情不是转移了,是才发生哩……”
他挽着银宝肩膀,低低在她耳旁说了一句话,银宝脸上飞霞,秋水横波,显然是一句哄人的好话了。
众人一齐哄笑,金凤端了酒过来,命他二人喝了个交杯才算作罢。
唐四爷这话算是给了郭冠邦台阶,他续道,“这倒也罢了,好歹我一妻二妾俱在定城,虽说迟早传到耳朵里,惹来忿恨不平,好歹不曾亲眼所见,要唬弄过去也不是难事。”
他又愀然道,“主要是婚后,白小姐想要自掌家事。”
“自掌家事?”唐四爷道,“白小姐还想抛头露面出来做生意?白家那一摊子事可不小。”
“可不是吗,够她受累的,”郭冠邦苦笑道,“在家享清福不好,倒要出门奔波劳累。这知道内情的还好,不知道的还道我们郭家养不起人了。”
他向关文珏道,“主要是跟你那个小婶婶一块,两人合在一起,如虎添翼似的,一天到晚的瞎忙活。”
关文珏点头,“是,五叔家里的确是五婶当家了。其实不错,五叔就爱抽大烟推牌九,我爹让他管点事他也不肯。如今五婶能干,能支撑门户,他是越发万事不管了。”
他这话说得毫不客气,方绍伦简直对他刮目相看。
时人都爱面子,家事很少拿到席间来讨论。
他的五婶便是苏娅萍,上次来还碰到她和白慧玲一块逛百货公司,如今又合起手来做生意了?
方绍伦愈感佩服,到底新时代的女性雷厉风行,做事毫不含糊。
他向郭冠邦笑道,“如今世道妇女们想法不同了,秉承传统在家相夫教子固然是好,出来做生意掌家业也不见得坏。何况世事多变,此一时彼一时,她如今想出来尝试一番,郭兄若不肯难免生怨怼。过两年,若是添了丁,兴许想法又不一样了。”
郭冠邦提出白慧玲的要求,本意是想让众人批判,不想两位青年才俊都大表支持。
他笑眯眯的看着他,“绍伦说得是。”
方绍伦看着他言笑晏晏、温文儒雅的样子,不知怎么就想起张定坤对他“笑面虎”的评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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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郭公馆三楼的卧室里,满室馨香,被翻红浪。
鲛纱制的床帐里隐现起起伏伏的身影,夹杂着激烈的喘息和□□。
一盏茶之后,随着男子餍足的低吼,这场战事总算偃旗息鼓。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从帐底伸了出来,摸索到床头的电铃拉了拉。
少顷,两个丫鬟模样的少女各端了一铜盆温水进来,足下无声,动作轻巧的挽起三面的床帐。又拧了温热的毛巾把子,轻柔的擦拭着赤裸的躯体。
待她们退了出去,郭冠邦靠在床头,从皮质烟盒子拿出一根雪茄衔在嘴里。
幸官忙松开按摩的手,擦了根洋火给他点上,才重又蹲回床脚,将一只脚底板揣在怀里,卖力的按压着。
郭冠邦神色阴郁,吞云吐雾间颇为怅然的叹了口气。
幸官试探着开口,“三爷这是,看上那位方大少爷了?”
“哼哼,”郭冠邦勾起唇角,“有这么明显吗?”
还不明显!席上一双眼睛跟黏人家脸上似的。刚在床褥间,压着他的后颈,动作粗野,大概在臆想那位方家大少爷吧?
幸官谄媚的笑道,“别人恐怕没有注意,我跟着三爷这么些日子了,怎么会不清楚?”
“不过,方大少爷确实是个可人疼的,那模样儿我看了都说不出不好来,只是,三爷想到手,只怕不容易。”
郭冠邦的眼前回荡着如画的眉目、带笑的侧颜、修长的十指,还有他附到他耳边时闻到的清冽气息,似雨后的青草,又似花房里盛开的晚香玉,与时下女人们爱用的法国香水绝然不同。让他具体描绘,却又有些言语匮乏……
檀木大床旁摆着一盆蟹爪兰,他随手揪过一朵盛开的,将粉白的花瓣团在指尖蹂躏挤压。
方家大少爷确实是个妙人,无一处不长得合心合意……要怎么才能弄到手,好好玩玩。
他夹着烟,眼神渐渐阴鸷迷离……直到烟蒂烧到手指,才如梦初醒。
幸官一脸了然的看着他,嘴角带着媚笑,停下按摩的手,附到他耳边道,“其实要想抱得美人归,也不是难事……三爷忘了,上回我师弟……”
郭冠邦皱眉,方绍伦可不是一个戏子,占了就占了,手段是有,也要想想用了的后果。
西南方家可不是吃素的。
幸官一双眼珠乱转,笑道,“我倒有个法子……不知道做成了,三爷怎么赏我?”
“哦?”郭冠邦坐起身,指尖向下点了点,“下边地库里的东西随你挑一样,不,三样!”
“当真?”幸官眼眸一亮,看郭冠邦颔首,低声献计,“三爷有所不知,我师父手上有的是好东西,他老人家可是宫里出来的……他有次喝醉了我听他说过,有个玩意儿掺在酒里,尼姑高僧什么三烈九贞的都能浪起来……过后又完全不记得……”
郭冠邦眼眸微眯,“真有这好东西?”
幸官不敢把话说死,“我只听他老人家提过但没见过,您传他问问便知。横竖三爷想要的东西,什么弄不到手?”
郭冠邦沉郁的面庞上泛起一丝嘿然的笑意,伸胳膊将幸官一把扯过来,裤子一扒拉,亢奋的横冲直撞,“骚浪贱货,不是要赏吗?爷先赏你一顿抽……”
第35章
方绍伦午后有些困倦,想偷回懒,回魏公馆的客房去睡一觉。
他跟魏世茂昨晚从郭家回来已经十一二点,两人一路同车回府,后者又毫无眼色的跟到客房,拉着他聊了老半晌。
概因魏世茂原先觉得魏司令总称赞方绍伦,贬斥他,心里未免不太顺意,同府住着也没有过多来往。
这回席上,见郭冠邦十分看重他,而他抽烟喝酒姿态娴熟,唐四爷约吃花酒也欣然应允,便似找到了知己一般,与他分说起沪城吃喝玩乐的门道来。
方绍伦第二日照常起床晨练,午后不免犯困,骑马出了沪政厅。
本待回魏公馆,踌躇半晌,最后还是拔转马头,沿着通浦河,慢慢转入了秀林路片区。
午后的阳光穿透云层,从高大的梧桐木树叶间落下,稀稀朗朗的镀印在方绍伦的眉梢眼角。
他一路踽踽而行,路过一座大门紧闭,门楣上挂着“白府”二字牌匾的宅邸时,下马上前,叩响了一旁角门,“请问,白小姐在家吗?”
他也算来得巧,白慧玲刚换了衣服,准备出门赴约,听到门房来报,便挂了个电话到关宅,将和苏娅萍的邀约推后一个小时。
她料想方绍伦是坐不了多久的。
果然,方绍伦走进来,笑道,“我巡逻经过此处,想来白小姐这里叨扰一杯咖啡。不晓得有没有打搅?”
白慧玲看着他那身制服,先赞道,“大少爷穿这身愈发俊俏了。怎么会打搅?盼都盼不来的稀客,快请坐。”
她引他到沙发前坐下,又亲自起身磨咖啡豆,“前几日才从苏门答腊舶来的,大少爷有口福,正好尝尝。”
方绍伦在这个间隙里稍稍打量了一下白府。
大厅里是中西合璧的装修,西式的大沙发、从天花板直垂到地的天鹅绒窗帘,吊顶倒是中式的攥板刻花。
浮雕花卉的墙布上,有几块空着的印记,大概是之前有几幅尺寸颇大的油画,悬挂多年,如今被主人家取下来了,留下一个轮廓在那里。
方绍伦联想到那桩惨案,大概也猜得到那油画的内容,便垂下头,不欲询问。
白慧玲却已经端了咖啡走过来,搁一盏在他面前,低声道,“那里原来挂着全家福,还有家父和家兄的画像,西洋传教士画的,跟真人一样。家母看不得,看一回哭一回,所以取下来了。”
她语声哽涩,方绍伦忙摆手,“抱歉,我唐突而来,又引起你的伤心事。”
白慧玲抬起头,“怎么会,已经过去那么久了。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她将水果盘推到他面前,“听说你到沪城任职了,原本要来拜会的,只是最近事情多耽搁了。”
“岂敢。我们昨晚在郭公馆吃席……白小姐,听说你要跟郭三爷成婚了?还没有恭喜你。”
白慧玲脸上不见半点喜色,郁郁道,“何喜之有?作人妾室终归低人一等。”
方绍伦脸上泛起诧异之色,疑惑道,“我昨日听郭三爷说了白小姐立的规矩,郭兄答应得也算痛快,想来白小姐应该是称心的了……”
白慧玲却笑起来,微微吊梢的狐狸眼狡黠的看向他,“大少爷若以为我称心今日就不会来了……绍伦,”她换了称呼,“你今日来我这里,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方绍伦暗赞她聪慧,略一思索,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白小姐,按理说,琴瑟和谐缔结姻缘是万千之喜,没有旁人置喙的余地。但有说女子嫁人譬如投胎再生,还是慎重些的好。以白小姐的人才品貌,若不愿为妾,大可再挑拣一二。”
白慧玲闻言,垂头不语。
方绍伦顿感唐突,他与白慧玲不过几面之交,在人家出阁的当口,跑到人家府里大放厥词,若有父兄在,是要将他打出去的。
不过,她若有父兄在,他也不必来说这番话了。倘若婚事不谐受了委屈,自有父兄替她作主。
他拿起一旁的平顶檐帽,起身道,“白小姐,实在对不住,我向来有些交浅言深、言行狂悖的,还请原宥一二……”
白慧玲跟着站起身,似乎想要伸手拦他,却又缩了回去,沉吟半晌,低声道,“绍伦,对于这桩婚事,你是唯一一个劝我再考虑一二的。就连家母也觉得能找到郭家这样的靠山,重振门庭有望,极力赞成的。”
她咬着唇,看了一眼笔直站立的身影,以及他眸光里的关切,有种将一切和盘托出的冲动。
可是嗫嚅半晌,还是将那些话语吞了回去。
她感受到了方绍伦的一番好意,却也不能因此就拖人家下水。
何况,她们也没有熟稔到可以交心的地步,有的人心地纯良,却未必能守口如瓶。
她换上一副笑脸,柔声道,“大少爷是对我这个小女子起了怜悯之心?大可不必,我是很懂得自己要什么的。”
她送他往外走,一路絮叨道,“我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年纪都极小,很需要扶持。再说我们白家产业也不少,嫁个贫寒些的当正妻,怎知人家不是冲着这份家资来的?三爷许我婚礼、婚书,又答应让我自掌家业,我求仁得仁,委实没什么不称心的。”
方绍伦不便再多言,翻身上马,冲她颌首点头,“既然如此……甚好。恭喜了。”
白慧玲将手上端着的咖啡杯递过去,娇笑道,“喏,咖啡都没喝完就走。”
他这才留意到她手上还端着半盏咖啡,深褐色的液体装在描着金边的陶瓷杯中,俯身接过,啜饮一口,“唔,香浓是香浓,就是苦了些。”
“此乃人生本味。”她垂首低语。
方绍伦没有听清,挥手作别,“多谢了,白小姐。等到日子再来喝你的喜酒。”
“好,请你来见证。”她弯了弯唇角。
他打马远去,白慧玲瞄一眼探头探脑的门房,高声道,“真是耽误我时间。小刘呢?赶紧的,备车,我还约了关太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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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绍伦今日回得早些,晚上也不打算再出去,吃过晚饭洗了澡,穿了全套的睡衣,在客房沙发上闲坐。
魏静怡派人收拾屋子的时候,十分周到,在墙角置了一台唱片机,几张黑胶片子搁在抽屉里。
他随手拿了一张放上去,轻盈曼妙的钢琴曲流淌开来,他在音乐声中沉思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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