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月 阳月 第33章
作者:路嘻法
只是,情关谁都难过,他当年撇下江湖,以后总有一天会回去,难道真要再给自己引来劫数,去闯这道关吗?
思及此,戚逐便恢复了他向来那副意味难料的笑,叫人分不出他究竟是真心慨叹,还是习惯性的称赞:“都说阁主大人容貌冠绝京城,天下的美人又汇聚于京城,那阁主大人岂非这天下第一美人吗?”
“侯爷是不是太久没去青楼了?”萧阳月许是被人夸得多了,面上无动于衷,反而驳了戚逐几句,“这些话留着说给姑娘们听吧。”
“你往我府里安插了这么多探子,我去没去青楼,你不知道么?”戚逐道,“我听说卫国公家的大少爷夫人是个河东狮,整日管她夫君管得严,她夫君什么时候出门去了哪里都有人一一给她上报,偏生那少爷还是个惧内的。阁主大人,你可比那位夫人有过之无不及啊。”
萧阳月面色有些冷凉:“侯爷勿在我身上寻开心。”
就因萧阳月总是这副冷淡的样子,戚逐才起了几分调戏的心思,只是这人显然是调戏不得的。
戚逐:“说来,你我二人也认识已久了,倒也不必以官位爵位相称了,不如就唤彼此姓名吧,如何?”
萧阳月垂眸静静道:“这不合规矩。”
“你会在意规矩?”戚逐笑道,“那这样吧,你既然觉得不合规矩,那你便继续唤我侯爷;我觉得没有不妥,我便叫你萧阳月了?”
萧阳月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又觉得无话可以反驳,便道:“随侯爷的便。”
戚逐在凉亭中又品了会儿茶,便起身告辞,半真半假道:“你今日倒提醒了我,青楼的姑娘们或许想我了,我不如去看看她们。”
萧阳月微微蹙眉,扭头冷哼一声,道:“侯爷慢走。”
戚逐离开后,萧阳月独自一人在凉亭中站了许久。天色渐晚,亭下一从火红的花与他的衣摆相映,成了渐暗的天地间,唯一一抹艳色。
那日萧阳月入睡后,做了一个久违的梦,梦中的他回到了那座凉亭,时间已是深夜,皎洁的月轮高悬。
他独自一人站在栏边,与白日里不同,梦里的他穿着一身如墨的黑衣,与他散在身后的发几乎融为一体。
一阵喧嚣的夜风吹来,周围的一切都被吹了,连原本浑圆的月亮都被吹乱了形状,雪白的月影泛起一阵涟漪般的波纹。
月亮似乎从天边落下了,离他越来越近,等到距离他触手可及,他才发现,那纷乱的白色并非是月亮,而是一件无垢的白衣。
[第二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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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蛇副本正式通关!第三卷 往后就是戚萧感情线为主了!
皇上是个聪明人!
休息几天存存稿,下卷见~
第44章
幽深的密林内,杀意四起。
十几道人影如疾风掠过,追着一道模糊的黑色影子向着树林中去,刀剑暗器的声响不绝于耳。那道被追的人影一卷衣袍,为躲避一片暗器,径直跌进了树丛里。
不曾想,树丛掩映中竟然有一片清澈的湖,那人一时不查,径直跌入水中,激起一片水声。
方无竹从水面浮起,树林里隐隐地传来霍乔门派的人的呼喊声,他身上已然负伤,鲜血顺着湖水下渗。
方无竹转身想从湖面离开,手指却忽然卷入一片柔软湿滑的、仿佛纤细海草一般的发丝中。
方无竹回头,这才发现,一个浑身不着片缕的人正侧身靠在岩石边,沾湿的发丝垂下,遮挡住对方的容貌和大半身体,想来是位正巧在这湖里沐浴的居住在这山里的人。
方无竹只匆匆看了一眼,入眼皆是一片白得晃眼的肌肤,他微微移开视线,将自己被对方的头发缠住的手指解出来,道:“姑娘,对不住。此地不安全,姑娘冰肌玉骨,还是别在此沐浴为好。”
说罢,树林之中嘈杂声渐起,方无竹不再逗留,立刻上岸,几息之间便没了踪影。
追在他身后的十几人来到湖边,没见到方无竹的踪影,于是分头各处去寻。
“方无竹跑哪儿去了!”
“东西南北各四人,追!”
一行人离开后,那躲在湖边岩石后的人才慢慢游出。此人并非方无竹口中说的那样,是一个姑娘,而是一个不过十五岁年纪上下的少年。
少年望着方无竹离开的方向,面带几分愠怒的绯色,这片湖少有人知,故而人迹罕至,他常常从师父的道观中出来到此地沐浴,不料,今日却遇上了这么一群人。
方才,少年老远便听到树林中的动静,他不想卷入武林中的恩怨厮杀,便游到石头后躲起来。不料,一个人直接被打入水中,手指还绞住了他的头发。
他一时无法动弹,只能扭过头去遮蔽容貌,却被那个男人唤了声姑娘,还调侃了一句。
不过,他虽然没看见那人样貌,但他方才似乎隐隐听闻,那些人把那人叫做,方无竹?
从那日起,即使萧阳月还未与当时与霍乔平分武林秋色的方无竹结识,也已在心中认为,此人极不正经。
入冬之后,京城纷纷扬扬下了几场大雪。
浮萍阁对于贤坤侯嫡子失踪一事的调查正暗中进行着,萧阳月安插在贤坤侯府上的人大多都是小厮,出入侯府的内房也多有不便。
因此,这日皇上下令,让萧阳月从自己府上挑出几个样貌上乘的丫鬟,送到侯府去。
萧府里贴身伺候萧阳月的丫头大多并非普通人,都懂得浮萍阁的传递密令之法,对萧阳月非常忠诚,是以大有可用的人在。
侯爷后院里无人,这种时候,男子身份总是不比女子。
思量再三,萧阳月从自己身边待了多年的婢女中挑了两个样貌出挑的,着人给侯府送去了。
两个女子送去戚逐府上的时候,后者心里有数,自然是照单全收,直接就将人塞到后院里了。
那日夜里,戚逐用过晚膳后,在府里花园中闲逛,偶然在一片小鱼塘边,看见萧阳月今日送来的其中一名女子正弯腰喂着鱼,腰身轻盈,容貌明丽动人。
戚逐暗暗摇头缓笑,萧阳月送来这么两个美人,还一副比着他喜好来的样子,当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既然如此,他也不能白白担了这名头。
戚逐来到门边,唤了那女子一声,问她叫什么名字。
女子朝着戚逐行礼:“奴婢名唤霁云。”
戚逐微微点头,笑道:“好,霁云,我想去后园竹林中赏夜雪,你也来吧。”
“是,侯爷。”
侯府后园竹林中挂着暖黄的灯笼,园子地面上铺着一层松软的雪,赏雪的亭中置着一圈碳火、铺着厚实的毯子,很是暖和。
今日白钰领命到侯府与萧阳月安插的人递信,来时正好远远地看见,戚逐携着霁云,与她在亭中喝酒谈笑。
没过多久,白钰见侯爷似乎与那名女子拥在了一起,两人已是衣衫半褪。亭中碳火烧得旺,暖得令人发汗,就是脱了衣裳也是不冷的,外头的景致又如此寂静美好,若真要以天地为席行些欢好之事,倒别有一番趣味。
白钰不觉得侯爷真的喜欢她,但侯爷身为男子,必然有些男子色性上的脾性,否则也不会总爱去逛青楼了,这也的确是皇上和阁主大人原本就有的目的。
白钰垂下头,他坐了太久,周身还是有些泛冷,他跃下了屋檐,抖落了一地的雪花。
见白钰不再尾随他后,戚逐才放开怀中的女子,她方才喝了他下了药的酒,如今已是晕过去了,倒在软毯上不省人事。
戚逐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声耳语了什么,他的声音远如天籁,又沉如海中孤鲸,魔音一般萦绕在她耳边,形成了一场旖旎的梦境。
霁云熟睡过去后,戚逐从怀中取出那枚金蛇胎子,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并没有万全的把握,也不能让他人知晓。
戚逐一握拳,猛地向手心中注入一股内力,那枚蛇胎子被这股内力击碎为四瓣,戚逐留下其中一瓣,将另外三瓣收回了口袋中。
夜雪似乎又开始落了,周围一片白茫,戚逐盯着手心里那四分之一枚蛇胎子,仰头将它含入口中,再用内力将其在体内化开。
渐渐地,戚逐感到一阵气在自己体内横冲直撞,本就破损的经脉开始扭曲、撕裂,他闷哼一声,手臂和胸膛下方竟隐隐浮现出一缕一缕可怖的黑色脉络,仿佛有什么活物即将从他体内破皮而出。
戚逐压抑着这股邪劲的内力,周身只有无尽的仿佛置身于万丈冰封的湖底中的痛苦,血液中都仿佛被这股极寒之气所冻结。
金蛇胎子从人体内诞育而出,如烈火中铸就的真金,灰烬中诞生的舍利,它经过几十年的内力炼化才得以形成,当中所蕴含的内力与真气,以及本身所具有的筑经脉、肉断骨之效,正是戚逐修复自身破损的经脉所亟需的。
普通的蛇胎子药性偏热,而这金蛇胎子所蕴含的内力,却是极寒。
霍乔指使尤金鳞收集诞育如此多的蛇胎子,想必也是为了重筑当年被他打碎的骨骼。
戚逐必须受这极刑。
不知过去多久,在戚逐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即将爆裂的前一瞬,他张嘴吐出一口近乎深黑的鲜血来,鲜血中夹杂着些许从脏器上剥离的、宛如被冻坏了的碎肉。
那一瓣蛇胎子和着血被戚逐吐出,蛇胎子周身缠绕着一缕黑气,比起刚被戚逐吞下时,似乎变得小了些许。
戚逐喘着气,他用这东西也着实是一步险棋,金蛇胎子之力太过强劲,靠他一个人,一次也只能吸化这么一小部分,若过于心急,或是内力把控不好,稍有不慎便会自毁筋骨。
但,他没有理由不用。
戚逐缓缓平复呼吸,身上那些黑色的脉络也渐渐淡去,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白钰其实并未离开,而是站在后园竹林的院墙下等待,一个多时辰后,才看见戚逐踏雪从小径中出来。
白钰立刻翻上屋檐,悄然望去,只见周围两名下人为戚逐撑着伞提着火炉,戚逐横抱着霁云,她披着戚逐的外衣,已经睡着了。
进了院门后,戚逐将霁云交给其他下人安顿,径直回了自己寝殿。
他来到寝殿偏殿的书房,站在百宝格前,拿下其中一格放着的粉彩瓷罐,伸手轻轻一推背后的木板,木板向后移动些许,露出底下的暗格。
戚逐从暗格中拿出一只白玉瓷瓶,打算将藏在袖中的剩下的金蛇胎子放入其中,手却又一顿。他思索片刻,继而将蛇胎子放入自己的内袋里,将白瓷瓶原封不动地放回,重新把暗格关闭。
浮萍阁官邸中,萧阳月坐在自己房中,正点灯看一本书,手边放着一盏峨眉雪芽。
一道人影来到殿外,萧阳月知道来人是谁,只道了一声进,白钰轻轻敲门,带着一身雪气走入。
萧阳月抬眸看他一眼,淡淡问:“我只让你到侯府递信,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白钰:“属下……见侯爷在家,便尾随了一阵。”
“这些事有影卫去做,你是近卫使,不必亲自去。”
白钰沉默片刻,声音微沉:“属下见侯爷很喜欢霁云姑娘,便想或许能找着机会与她通气,让她多探听探听侯爷的事。”
萧阳月手中的茶盏微微荡漾出一片涟漪,他沉默了半晌,未束起的发丝垂着,叫人看不清他的眸色,只是,他的声音是那样清冷,冷得似乎比平时还要彻骨:“是么?”
“……是。”
“你都看见了什么?”
“侯爷在后院里散步,偶遇霁云姑娘在池边喂鱼,侯爷便问了她的名字。”白钰静静地答着,“随后侯爷便邀霁云姑娘到后园竹林中去赏雪。”
“然后呢?”
白钰顿了顿,答道:“侯爷情动,与霁云姑娘在凉亭中欢好,属下于是在院落外等候,侯爷出来时霁云姑娘已经睡下,找不到机会与她说话,属下便回来了。”
“凉亭中?”萧阳月冷冷道,“侯爷真是好兴致。”
白钰默然,再交待了一些必要的事后,便主动告退。
第二日早晨,戚逐晨起后,见伺候自己的大丫头喜荷面带愠色,行动间也有几分急躁在,便问她发生了何事。
喜荷一抿嘴唇,最后还是忍不住道:“侯爷,林管家已经把那个叫霁云的安顿在后院落霞居里住着了,还拨了两个丫头伺候她,她不是才刚来伺候吗,如今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我看她就不是个省油的灯,昨日根本没人让她去喂鱼,她却自己主动揽了这个活儿,根本就是知道侯爷您要去逛花园,故意守在那鱼池边,想引起您注意呢!您还带她去了白竹亭,天寒地冻的,您……”
说到这儿,喜荷红了脸,是再也说不下去了,想必戚逐昨天晚上在落雪的亭子里和那女子欢好的事,府上已是人尽皆知了。
“行了。”戚逐无奈笑道,“林管家是怕怠慢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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