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月 阳月 第60章

作者:路嘻法 标签: 古代架空

  “对于我争抢《天地纲》一事,那时唯祯是不认同的,他已然察觉我走火入魔之势,也担心我在武林中树敌太多将来引火烧身,屡屡劝我收手。只是,我被更高更令人畏惧的实力与地位蒙蔽双眼,对他的劝告冷淡置之,甚至好几次朝他恶言相向,认为他身为我的挚友,却不认可我的信念。

  “在与霍乔争抢完整的《天地纲》时,我们渐渐结下仇恨。那时霍乔的奇蛊门成员众多,唯祯不放心我一人之力与霍乔整个门派抗衡,在我只身一人闯入奇蛊门时前来援助我,落入霍乔的陷阱。我中了霍乔一种名为‘傀儡针’的蛊虫,这与那时在芥子岭遇到的能操控人心的蛊虫一样,却比那种更为凶猛狠毒,让我如同傀儡一般失了理智,只想大肆杀戮。我在皇宫诏狱时,大抵也是因为那嫌犯身上藏了少量的傀儡针,我才会控制不住出手杀人。

  “那时霍乔不准备杀我,他只想让我品尝何为悔恨的滋味。我虽能察觉自己中蛊,但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我疯了一般的杀人,魂魄似乎已经与躯干抽离了,我能听见唯祯呼唤我的声音,看见他被我伤得遍体鳞伤,但我却无法停下。

  “后来,我自断了部分的经脉才得以从蛊虫的影响中恢复神智,可那时,唯祯已经被我重伤以至奄奄一息,我带着他离开,竭力地想救他,可他还是死了。

  “他直至死前,都告诉我让我就此放弃,不要再与霍乔争高低,远走高飞,逃到天涯海角。他说他不怪我,但我怎能不怪自己?”

  方无竹尾音中细微的颤意与叹息,真正是将他心头最深的悔与恨、痛楚与遗憾剖开在萧阳月面前,方无竹从前在武林再叱咤风云,他亦是个凡人,看见他的模样,萧阳月只觉得心头发堵,心也跟着尖锐地痛起来。

  “唯祯死后,我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就此收手,而是杀了霍乔奇蛊门派的所有护法和大量的成员。”方无竹继续道,“不止唯祯,我的所有友人都遭了霍乔的毒手。附骨疽、傀儡针,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巫蛊奇毒……霍乔用尽这些阴毒的东西。

  “直到七年前,我与霍乔在此地一决生死。那时的我已经完成地厄纲的修炼,只可惜不敌霍乔手中天舛纲的功力,虽然我也伤他不轻,但我落败时被他打断了全身近九成的经脉,武功被削去六七成,若不是有地厄纲的根基,闫东来医术再高明,也救不回我。

  “落败之后,我跌落怀璧山山崖,掉在一处溪水边,靠着仅剩的一点力气和身旁的溪水及顺溪水漂下来的野果苟延残喘了一天一夜。那时距离我不远处,正好有另一具尸体,大抵是不慎跌落山崖摔死的附近山村的猎户,尸体已经被鸟兽啃咬得面目全非了,幸而有那具尸体在,武林中大部分人才当我已经死了,替我挣得了喘息的时间。

  “当时,闫东来正好在宁郡行医,那日夜里他赶路翻山准备前往玢州,途径那道溪流,看见了我,将我救起。

  “闫东来掌握一种名为‘息脉复生’的失传已久的江湖秘术,这种秘术须用及其细小的银针连着极细的线刺入皮肤经脉,使得银针在经脉中游走,行医者牵着末端的线,一点一点操控银针将经脉重新相连,并以特殊的药物及内力助血肉重塑恢复,对行医者的医术要求极高。我陷入了近三个月的昏迷,在那三个月中,闫东来慢慢将我所剩的经脉恢复,我也成功苏醒过来。

  “此后的一年时间,我与闫东来同行,逐渐恢复武功。我的内力渐渐恢复,但经脉尚且没有修复完全,闫东来告诫我,此后的至少三年内,非必要绝不可以运用太强的内力,我体内的经脉残缺不全,支撑不住我的内力,稍有不慎会至五脏六腑俱损。于是我便借地厄纲的根基,主动封闭了部分体内的脉息,慢慢悟出如何不动用经脉运转内力,这也是为何一般人无法从经脉处探得我的内力的缘由。

  “六年前,为了加紧修复经脉,我开始探听隐脉的消息,想着或许修炼隐脉之法会对我修复经脉有所助益。那时百步剑派已经绑架大量少男少女逼迫其修炼隐脉多年,我便在某日闯入百步剑派山庄杀了他们的掌门人,庄内被绑架者也趁此机会反抗。庄英和怀恩都是被绑架者之一,庄英是成功修炼出隐脉之人,他带领着许多俘虏杀了百步剑派余孽,成功逃了出来。

  “至此,我和闫东来便与庄英和怀恩二人结识,说来十分凑巧的是,怀恩的相貌竟与我有八分相似。彼时怀恩被百步剑派虐待数年,双腿残疾,容貌被伤,是庄英几年来一直陪伴他,是以二人情谊深厚。

  “闫东来虽帮怀恩医治了数年来积累下来的病痛,但怀恩身心受到莫大的伤害,也探听得知母亲已死,一度痛苦求死。他身有残疾,即使回到戚家,也再无法替父亲承袭爵位光复家族,因此选择与庄英隐居别处,不受世俗纷扰。

  “我那时亟需时日恢复身体,且为了躲避霍乔搜捕,需要一个全新的身份。怀恩便将他一直以来拼死保管的他母亲儿时为他雕刻的玉佩作为证身信物交给了我,我也花了数月时间模仿怀恩的笔迹及生活习惯,只为了日后,能够以戚逐的身份,避开霍乔对我设下的天罗地网,暂且寻得几年的安宁。

  “后来我便以贤坤侯的身份回到了京城,一边应付着从前从未接触过的钟鸣鼎食的生活,一边恢复武功。”方无竹长出一口气,“此后发生的事,你都知道了。”

  过往已再不可追,方无竹只求未来,可以护住自己想护的人。

  方无竹抬头看头顶的火树红花,背后忽地贴上一片坚韧的温暖,萧阳月静静靠在他的背上,眸间闪动着微光。他与方无竹本不该有什么交集,可造化弄人,他们二人终究是相识交汇了,剥去层层遮掩和谎言,他看见了他的真心。

  火树枝叶拂动,一片红花洒在二人肩头,往事在方无竹心间如浮云一般划过,他继而握住了萧阳月的手,将他紧紧拥入怀中,眼底有了几分酸涩:“别像从前那些人一样离开我。”

  他不想再孤身一人,只想百年之后,和心中的人合于一坟。

  萧阳月在他的肩头闭眼,以一声回答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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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两人在宁郡待了两日,这期间方无竹好好地将友人的墓碑修缮了一番,随后二人便启程回了玢州。

  方无竹驾车,萧阳月坐在轿子中,回头眺望远去的怀璧山,这几日他度过了这些年来几乎是最安定最平静的日子,日日见到的都是京城中看不见的景色,让他渐渐觉得,繁华的火树银花,似乎不比眼前的青山绿水。

  方无竹忽然道:“回京之后,你想如何同皇帝说?”

  自从向萧阳月坦白后,方无竹也再懒得冠冕堂皇地叫皇上了,混迹武林的人,心中难免根深蒂固对皇权有几分偏见。经过这几年侯爵生活,他虽也习惯了些,但打心底里还是不耐烦那些朱墙碧瓦下的规矩,不直呼皇帝大名已是他看在萧阳月的份上才给的面子了。

  萧阳月瞥了他一眼,倒也没有在意这些地方,淡淡回答:“实话实说。”

  对于萧阳月的回答,方无竹神色诧异一闪,马车缓缓停下,他回过头,望着坐在轿子里的萧阳月,沉默片刻,微微眯起双眸:“你……不想做浮萍阁阁主了?”

  既然萧阳月要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皇帝,有他与自己这层关系在,皇帝就算杀不了他,自此之后也再无可能像从前那般信任萧阳月了。

  皇帝不是傻的,霍乔的存在贻害武林也妨害皇权,光是他先前胆大妄为做下的那些事,便是表明了他是一点也没把朝廷放在眼里。这样的祸害,皇帝必定要斩草除根的,想要除去霍乔,那么方无竹的存在就必不可少。

  可方无竹同样是武林中人,只要是武林中人,就难保其会与朝廷一条心,而不是会倒戈向武林佞贼,为此,皇帝需要有人将方无竹看管住,将他牢牢拴住才行。

  这个人,自然是萧阳月。

  若萧阳月同方无竹之间没有这层情谊在,皇帝恐怕还会觉得棘手许多,他与萧阳月多年君臣,早已看清萧阳月心性,萧阳月虽不至会背叛朝廷,但皇帝也不再放心把浮萍阁大权交到萧阳月手中,但与此同时,又想利用他来掌控方无竹,两全难齐美。

  但如今不同了,萧阳月与方无竹结了断袖之情,皇帝虽杀不了方无竹,但还有整个侯府在。为了保全侯府不受牵连,萧阳月唯一能做的,便是自请卸下浮萍阁阁主身份,交还大权于朝廷。

  方无竹能立刻看清这一层,也是他十分了解萧阳月的心思,萧阳月回答:“除了我,浮萍阁阁主之位也有其他人能胜任,我处在这个位置这么多年,朝中人对我早已有所不满,此时请辞,是最好的选择。”

  方无竹心中轻叹,不是最好的选择,只怕是唯一的选择。

  萧阳月为了他,的确放下太多了。

  “你不当浮萍阁阁主,我也做不成侯爷,咱俩可真就算是江湖闲人了。”方无竹笑道,“喜欢这些地方吗?来日我们就挑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如何?”

  来日……萧阳月微微撑着脑袋思索,思绪不禁飘远,他多年忠于皇上,为皇上立下许多功劳,不论是出于君臣之情还是对他请辞的安抚,地位虽不在了,钱财大抵不会短了他,往后生活也不需多虑。

  如果他与方无竹二人要隐居别处回归江湖,也需要寻个好地方辟一方宅院出来,没有下人也不方便,也还是要些丫头童子什么的。他与方无竹都习武,还需要一处练武的地方。江湖中难免要多防备些,兴许还需要护卫手下……如此想来,倒也不是一时半刻便能准备好的。

  路上经过几日,两人再度回到了晏家庄。他们回来时,正好遇上闫东来带着董之桃上山去采药,听闫东来说,董之桃的确是个学医的好苗子,尤其是在巫医蛊毒方面,她极为出色。

  闫东来最后替萧阳月把了一次脉,道:“肋骨处伤是痊愈了,从脉息来看焚骨香也暂且被压制住,但毒根依然还在,不知何时又会复发,最好还是谨慎些。至于能否解此毒,我还得再斟酌些时日。”

  方无竹很是担心萧阳月体内的焚骨香,虽说金蛇胎子可暂时压制毒性,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金蛇胎子本身也不是什么灵丹妙药,长久下去无异于饮鸩止渴,金蛇胎子也总有用完的时候。

  回到晏家庄后的这日傍晚,萧阳月与方无竹二人来到后山一处空地上练武,没有原来的剑,萧阳月没法继续练七步青莲剑法,只能练些普通的剑法,方无竹坐在一边的树下看着他,手中咬着一颗鲜嫩的桃子。

  萧阳月练了一阵,停下手中的剑,望着方无竹,道:“你来同我对打。”

  方无竹闻言,眉峰一挑,笑道:“当真?”

  习武之人相互之间多少有几分较量的心态,尤其是像他们二人这样,武功造诣在武林中屈指可数的人。方无竹是天下武林顶尖般的存在,萧阳月也十分好奇,他究竟胜自己多少。

  方无竹拍拍衣摆从地上站起:“也不是不行,但先说好,你可不要怪我不对你使出全力。”

  虽说方无竹说的的确是实话,但萧阳月心中难免有几分不悦:“随你。”

  方无竹将手中吃了一半的桃子抛了抛,从右手换到左手,继而将右手背在了身后,道:“这样吧,我让一只手,你若能从我手中抢走这桃子,就算你赢。”

  萧阳月还是头一回被人明明白白地说让一只手,他沉默一阵,冷哼一声,丢掉手中的剑:“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对你用剑。”

  萧阳月握紧双拳,眨眼间边来到方无竹面前,招招朝着方无竹手中的桃子夺去,方无竹一手收在身后,另一只手又握着桃子,仅仅只用手背和臂肘之类的地方格挡萧阳月的动作。

  两人的动作瞬如闪电,周围树林一阵窸窣摇动,每每萧阳月眼看着便要抢到桃子,方无竹却都能用巧劲将他的力气卸去。萧阳月渐渐用上了全力,数十招之间发现了方无竹的空档,以两道假招伸手去抓桃子,方无竹手臂向后一展,他又借身体韧性闪到他身后,一手缠住他的胳膊,用力一击他的左手腕。

  寻常人受这一击,只怕是骨头都得开裂,方无竹却唇角一勾,顺势将桃子扔高,萧阳月见状,轻功发力去抢,方无竹的手臂却将来不及放招的萧阳月揽进怀中,自己轻功一踏地跃上树梢,抓住桃子落地,手臂仍然是将萧阳月的腰仅仅锁在怀里,笑道:“可不能掉以轻心。”

  “你用了第二只手。”

  “我可没说我用第二只手算输。”方无竹道,“只说了你拿到桃子算赢。”

  萧阳月眉间浮出几分怒色,他半踮着脚被方无竹抱在怀中,双臂被锁住动弹不得,他静静地盯了盯了方无竹一阵,道:“好了,放开我,继续。”

  方无竹闻言松手,可就在这一刻,萧阳月忽然卸下双腿的力气,整个身体向后倒去,方无竹心中一惊,立马收紧手臂,手臂垫在他身下,两人齐齐摔在柔软的草叶上。

  方无竹一手握着萧阳月的腰,拿着桃子的那只手枕在萧阳月的脑后,萧阳月抬起手,贴上方无竹的手背,微凉的手指沿着方无竹的手背缓缓上滑,最后偏过头,直接在方无竹手中的桃子上咬了一口。

  鲜嫩的桃子流下一缕汁液,顺着方无竹的掌心蜿蜒而下,萧阳月闭眸在方无竹的掌心上轻轻一舔,低声道:“这下,总算是我赢了吧。”

  方无竹手心微烫,眸色渐渐暗下来,浓烈的情裹着暗色的欲,在他眸底凝聚成幽幽的光,他低低笑了一声,回答:“是你赢了。”

  方无竹俯身吻他的嘴唇,萧阳月柔软的唇舌间满溢着桃汁的香气,在两人辗转的唇齿之中像是要酿成醉人的酒。方无竹的手握紧那颗桃子,将桃子的桃汁从指缝中挤出来,淅淅沥沥流进萧阳月的衣领。

  他扯松萧阳月的衣领,将他颈间沾上的桃汁一点一点舔去,舌尖滑过湿软的皮肤,像在品尝洒在晨间嫩叶上的甘霖露珠。

  萧阳月看着埋首在自己颈间恣意妄为的方无竹,方才被他亲吻的嘴唇一片泛着香气的湿润,面颊耳畔也禁不住透出些绯色来。他偏过头,眸光闪烁着,用手指抵着唇间闷哼一声,最后还是将方无竹从自己身上轻轻推开,坐起来,背过他拢起衣领,覆盖着一层如雪薄肌的肩头只出现了那么一瞬,便再度被衣服挡住了。

  方无竹意犹未尽地用指腹抹去唇上的桃汁,也不急,而是躺在一边的草地上,笑道:“在京城那些年,我也算是尝过不少世间美酒了,可没有哪一样,能比得上刚才的佳酿……美人身上酒,才能醉英雄啊。”

  萧阳月想从地上站起,却被方无竹一把拽进了自己怀里,方无竹低头一看,萧阳月黑发下的耳尖早已因他的一番登徒子一般的孟浪话给说红了,萧阳月扭头不去看他,脸颊满是生生的羞恼,比起从前那副清冷不近人的模样,可算是生气灵动多了。

  萧阳月长吐出一口气:“……行了,闭上嘴。”

  “为何不让我说?”方无竹的神情多了几分当年叱咤武林时的顽劣,只是这顽劣再也不用在江湖争斗上,而是尽用在眼前人身上了,“我可是答应过你,从今往后对你坦诚,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方无竹搂过他,在他耳边低哑笑道:“阳月,你好会勾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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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波是武林顶尖高手打情骂俏,一般人士请勿模仿(

第78章

  萧阳月闻言,挣开方无竹的手站起身,整理好衣襟,闷声道:“回去了。”

  方无竹笑笑,也跟着从地上站起来,调戏萧阳月这种事过犹不及,他也见好就收,转而问道:“说起来,你的剑作何打算?没有合适的剑,你的七步青莲剑法也无法再修炼吧?”

  “下月初我去看看师父。”萧阳月回答,“我原先的剑是师父替我打造的。”

  “哦?”

  一听这话,方无竹来了兴趣,七步青莲剑法的开创人颂莲道士张颂连隐居江湖多年,如今应该也已年过古稀,知道他的人甚少,方无竹也从不知,原来张颂连会自己打造刀剑。

  张颂连是隐居高手,方无竹也从未与其打过交道,若是他不那么低调,方无竹和霍乔之后究竟谁能排第三,恐怕也难说。

  萧阳月对方无竹道:“你的剑呢?”

  “我?”

  “那日在芥子岭,我的剑分明是被你用过之后才有裂痕的。”萧阳月淡淡道,“想必你常用的武器也是剑吧?”

  方无竹自知理亏,摸摸鼻子道:“算是吧,我原来的剑在和霍乔对打那日碎了,以后也难再寻好剑。”

  萧阳月:“那日你用的剑法,是什么?”

  “漉雪剑法。”方无竹回答,“不过没有当年的剑和功力,如今只能使出不到五成。”

  “你那时……”萧阳月沉默片刻,“漉雪剑法被霍乔破了吗?”

  方无竹双眸微眯,意味深长地笑笑:“算是吧。”

  山中无岁月,两人在晏家庄已度过近两月的时间。

  这日傍晚,萧阳月独自一人从后山练剑回来,先前方无竹有事同闫东来和董之桃一起去了山庄东厢,他便自己去练剑了,如今回到他和方无竹住的院落,发现两个时辰已过,方无竹还没回来。

  萧阳月于是到山庄东厢去寻人,山庄东边有一处四四方方的院落,专门僻出来给闫东来制药的。

  刚刚来到院落门外,萧阳月便迎面碰上从里面出来的董之桃。

  董之桃穿着一身深色衣服,手中端着一个木盆,木盆中满满地盛着浓褐色的药汁,药汁散发着一股奇异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