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红尘中 杀人红尘中 第36章

作者:半缘修道 标签: 古代架空

  “郗大人请说。”

  郗真便道:“你素来八面玲珑,我想请你问一问,有没有官员见过太子殿下的真容?或者自宫中入手,找一找能找到见过太子的宫女或者太监?”

  程涟问道:“你找这个做什么?”

  郗真不语,他不相信谢离已经死了,心里还是觉得重明太子就是谢离。虽然上次借扶桂试探过重明太子,但是扶桂见钱眼开,他说的话未必可信。

  程涟见郗真不语,也就不问了,道:“我尽快去办。”

  郗真点点头,东宫门口与程涟分开。

  他走进东宫,老远小太监就来接他,一路到了花厅,侍女端来热茶点心。郗真没有用点心,只捧着热茶取暖,汤致亲自取了个汤婆子过来,又叫人往炭盆里添了些炭火,笑道:“郗大人辛苦了。”

  “哪儿的话。”郗真道。他捧着茶,轻轻抿了一口,顿觉满口清香。

  “这是江南上供来的顾渚紫笋,宫里拢共也没有多少,都在东宫了。”汤致笑道:“可能入郗大人的口?”

  郗真笑道:“这样的好茶还不入口,那也太刁了些。”

  他看了眼澄明的茶汤,问道:“太子殿下也爱喝这种茶吗?”

  汤致点点头,“太子殿下非顾渚紫笋不饮。”

  郗真抿了抿嘴,谢离物欲极淡,山上的粗茶都能入口,可不似重明太子金贵。

  这会儿重明太子还没来,郗真放下茶盏,看向汤致,“汤公公,你在太子殿下身边多久了?殿下的喜好您都知道吗?”

  “老奴可是自小看着殿下长大的,”汤致道:“殿下的喜好我当然是一清二楚了。”

  “那......”郗真还要再问之时,重明太子走到屏风后,问道:“聊些什么呢?”

  汤致笑道:“郗大人正跟老奴说起殿下喜欢的茶。”

  “哦?”重明太子端起茶盏,看着里面沉浮的茶叶,“郗大人这是在打听孤的喜好?探听内闱可是大罪。”

  汤致面色一慌,郗真笑了笑,道:“为臣者自当为君上解忧,微臣不打听打听殿下的喜好,如何讨好殿下,为殿下分忧呢。”

  “是吗?”重明太子闲闲道:“孤还当郗大人回心转意,打算改换门庭了呢。”

  郗真面色微沉,冷笑道:“谢离才死了一年多,我就是有这个打算,也得再等两年。不然谢离化作厉鬼抓我的时候,我总不能指望殿下来救我。”

  每次在郗真打消心里的念头时,重明太子都会给这个念头加一把火。他是谢离吗?如果他是谢离,那么他是在费尽心机的掩盖自己的身份,还是希望郗真能认出来呢?

  重明太子没有说话,郗真透过屏风,看着太子模糊的身影,忽然道:“殿下可知我为何不喜欢宣云怀?”

  重明太子把玩茶盏的手一顿,“为什么?”

  郗真勾起嘴角,“我生平最恨两件事,一是威胁我,二是欺骗我,宣云怀两样都占了,所以我十分讨厌他。”

  重明太子沉默片刻,道:“郗大人可知孤最讨厌什么?”

  郗真挑眉,“愿闻其详。”

  “孤最讨厌,负心薄情,背信弃义之人。”重明太子眼眸深邃,目光定格在郗真身上,“更讨厌被人拿来比较,选择。”

  郗真面色一白,双眼死死盯着屏风后的人影,几乎要证实自己心中的猜想。

  重明太子看着他,问道:“郗大人,如果现在要你做个选择,孤与你的家族相比,你会选哪一个?”

  作者有话说:

  郗真:选你

  重明太子:所以你看重的是太子之尊而非谢离

  郗真:......选我的家族

  重明太子:所以我怎么样都会被你放弃

  郗真:......

  郗真:你有猫饼吧

第41章

  窗外阳光灿烂,却没有任何暖意,寒风吹在人身上,顷刻间寒彻衣襟。

  郗真听完他的话,先是一愣,随即冷笑起来,“真是荒唐!”

  他像看个疯子一样看着重明太子,“你拿你自己与我郗家相比?这算什么?这能说明什么?我选了你,就能说明你的重要了?”

  郗真嗤笑一声,“那我问你,我与陛下孰重,我与贵妃孰重?”

  重明太子不说话,只抬了抬下巴,眉眼渐冷。

  他答不上来,郗真冷笑一声,“我还要问一问殿下,为何非要与我郗家过不去?难道我选了你,就要对我的家族不管不顾了?便是出嫁的姑娘,也总还得照拂照拂娘家吧。”

  重明太子眸光微动,抬眼看向郗真。郗真冷冷地看向他,“况且,你口口声声说不愿意被比较,有谁将你拿来比较了?难道不是你自己非要计较,无事生非,无理取闹!”

  “话说得好听,当年,你可不是这样做的。”

  郗真气极,拍案而起,“现在跟我算旧账了?当年我是对你不起,可你就没有骗我?当年的谢离,现在的重明太子,是一个人吗?我问问你,是同一个人吗?”

  郗真话音落下,忽觉一阵耳鸣,眼前竟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气死我了,”郗真喃喃道,“都要给我气晕过去了。”

  耳朵忽然有什么东西,郗真伸手摸了一把,拿到眼前一看,却是粘稠的温热的鲜血。

  周围一切的声音都变得不真切了,血腥气忽然在口中弥漫起来,郗真“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他倒下去了,眼睛被血雾笼罩。他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朝他奔来的谢离。

  “谢离......”他死死抓着谢离的手臂,眼前彻底昏暗下去了。

  窗外下着小雪,屋里点着蜡烛,谢离倚在窗边翻书,跳跃的灯火映照在他的侧脸上。

  郗真挤进他怀里,怀抱着零食,就着他的手看书。他看的是本游记,说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

  “我回家的时候,就是乘船,顺流而下,一日千里。”郗真道:“两岸就是有猿猴叫,叫的人怪烦的。”

  郗真喂了块果脯给谢离,道:“我的零食快吃完了,你下山去给我买吧。”

  谢离往他的油纸袋里看了眼,果脯还有,肉条吃完了。

  谢离捏着郗真的下巴,有些稀罕,“肉条那么硬,你吃着不牙疼吗?”

  “我就喜欢吃,”郗真拍开他的手,“我拿来磨牙不行吗?”

  谢离低低地笑了,手指在郗真的唇上捻了捻,道:“怪不得那么伶牙俐齿。”

  郗真哼了一声,一口咬在谢离手腕上,谢离也不躲,只笑着看他。

  郗真也笑了,他刚想说话,不知怎么,腹中忽然传来一股剧痛,痛的他几乎颤抖。

  “谢离,你是不是有毒啊。”郗真眉头紧皱,“怎么我咬了你一口,就这么疼啊。”

  不过片刻,郗真就疼的说不出话,蜷缩着身子打滚。

  “谢离,我好疼啊,谢离......”

  东宫之中,郗真躺在床上,疼的手脚痉挛,满头大汗。

  他的意识并不清楚,口中含糊着叫着谁的名字。黑压压的头发散乱的贴在脸颊边,被汗湿成一缕一缕的。

  谢离就坐在床边,他将郗真抱在怀里,禁锢着他的手脚不让他乱动,低声道:“就快好了,真儿,就快不疼了。”

  东宫的 侍女太监来来往往,脚步匆忙。太医们跪了一地,商量了半天也拿不出对策。谁都知道郗真这是中毒了,谁都拿不出解毒的法子,甚至止痛的法子也不见起效。

  郗真疼的颤抖,眼泪从紧闭着的双眼中沁出来。谢离亲了亲他的额头,“别怕,真儿,别怕。”

  “哗啦”一声,一个花瓶被毫不留情地砸到了地上,重明太子看着殿中众人,眉眼戾气横生,“扶桂呢!他人呢!”

  太医们跪伏在地,噤若寒蝉。难以想象,素来懒散随性的太子殿下也有这样的时候。

  “来了,来了!”扶桂背着药箱匆忙赶来,只稍加查看就拿出一瓶药丸,“用热水化开,给他灌下去,多化一些。”

  谢离抱着郗真,将一碗一碗的汤药给他灌下去。不过几息,郗真就全吐了出来,秽物里夹杂着污血,十分可恐。

  “继续灌。”扶桂一边施针一边叫人继续给郗真灌药。随着他一次次将药吐出来,秽物中的污血也越来越少。

  扶桂为他施了针,又喂了两粒药丸,不多时郗真便不喊疼了,惨白着一张脸,沉沉睡去。

  扶桂长出一口气,看向谢离,道:“这是一种罕见的奇毒,名叫哀红豆。此毒无色无味,入水即化,中毒者七窍流血,痛苦不堪。只消两个时辰便能毒入心肺,神仙难救了。”

  谢离低下头,抚了抚郗真凌乱的头发。他动作虽温柔,但面沉如水,如山雨欲来,便是不说话,也有一股难言的压迫感。

  在这样的谢离面前,连扶桂也不敢多说一句。

  昭阳殿中,贵妃正坐在榻边在修建花枝。屏风之后,荆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中。贵妃看见了他,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她抬手命侍女下去,道:“你怎么来了?”

  荆苍深深地看了贵妃一眼,“郗真在东宫被人下了毒,如今生死未知。”

  贵妃皱眉,“他在东宫中了毒?东宫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别装了,”荆苍毫不留情道:“难道不是你下的毒吗?”

  贵妃微愣,明白了荆苍的来意,她冷笑一声,“你觉得是我下的毒。”

  荆苍没说话,但显然是默认了。

  贵妃的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不是本宫做的!”

  荆苍皱眉,贵妃一挥衣袖,转过了身,道:“若是本宫做的,本宫不会不认。你与其在这里盘问本宫,还不如去找找到底是谁害了你的好徒弟!”

  荆苍面露沉思,贵妃再一转身,荆苍已经不见了。

  贵妃回到榻上,已无心修建花枝。恰在此时,宫女来报,太子殿下来了。

  贵妃心里一慌,她站起身,道:“快请进来。”

  谢离进了昭阳殿,外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雪,他是冒雪来的,雪花落在他玄色织金的长袍之上。

  贵妃皱眉道:“外头下了雪,也不穿件厚衣裳?”

  谢离不答,一双幽深的眼睛,不知蕴着多少暗涌。

  “东宫出事了,”谢离道:“郗真中了毒,现在还昏迷不醒。”

  贵妃捏紧了手指,“你也觉得是我做的吗?”

  谢离忽然抬眼看向贵妃,在他凝视的目光之中,连贵妃都觉得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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