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辞半阙踏歌行 宫辞半阙踏歌行 第88章
作者:无韵诗
“愿闻其详。”梁奚亭拱手道。
“当年文孝那孩子被阴山王所害,那时萧景明才登大典不过两年。”邬先生回忆道,“萧景明天生瘦小,文武资质皆为中下,并非皇储良选。但先皇唯有他和文孝一子一女,是以勉强登极。尽管他刻苦勤勉,无奈天资有限。他要御外辱,要安天下,加之文孝自请和亲和被虐杀两件事刺激之下,他渴望变得强大的欲望空前强烈。”
“于是他想效仿太祖,开启天阙密卷?”梁奚亭问道。
“没错。”邬先生道,“他渴望获得天阙密卷的力量,于是便来求老夫。太祖有遗训,后世子孙不得擅自开启天阙密卷,老夫自是不能答应他。他便苦苦哀求,声泪俱下,承诺报了文孝的仇便退位,以太上皇身份辅佐继位幼子,以偿违背太祖遗命的罪过。”
“老夫别无他法,他毕竟是皇帝,如此跪地哀求,加之老夫对文孝之死的愤懑,唉……老夫一时心软,终自食苦果,悔不当初。”邬先生闭眼长叹。
萧景明求他时的承诺或许发自真心,但人一旦登上了权力的巅峰,掌握无上的权势与财富,享受过俯视众生的感觉,便再回不去了。所以武帝卸磨杀驴、兔死狗烹在所难免。
紧接着,邬先生说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隐秘:
“老夫当着萧景明的面开启天阙密卷,首页上书:欲成大事者,需泯灭人欲,断子绝孙,丧失嗅味二觉,用资质上乘冰潭玉,辅以锻体之法苦炼九九八十一天,方能大成。后面便是养玉、锻体之法。”邬先生叹息,“养玉童子,称为玉皿。玉皿资质越好,所产冰潭玉资质越上乘。”
这些年,莫远歌腹中冰潭玉将他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原来竟是因为贵人想要变得强大!那么多世家子弟,被父母欢欢喜喜送上天阙城,以为能在那里学有小成,没想到竟是羊入虎口,做了别人养玉的工具,最后还落得死无全尸!
他自己资质不好,就要剥夺别人的资质、甚至生命来全他的欲望!天阙密卷造就的到底是战神还是邪神?!
看着莫远歌安稳的面容,梁奚亭差点栽倒,一把扶住木桶边缘,转头看着邬先生,眼睛漫上杀气:“丧心病狂!”
邬先生不以为意,叹息道:“老夫希望萧景明看到密卷内容能打消念头,谁知他竟毫不犹豫命我着手准备。”他眼神复杂地看了莫远歌一眼,“他令江海平从民间召集百名武学资质上乘的童子,以闭关苦练为由,将他们交给我养玉。”
“你!竟也下得去手!”梁奚亭咬牙切齿,眼睛似要冒火。尽管早已经是前尘往事,听到真相还是令人愤恨不已。
邬先生苦笑摇头:“梁掌门,别天真了,老夫是天阙圣司,这便是老夫的天职。”
梁奚亭声音隐藏不住的怒气:“如此伤天害理,你们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哈哈哈……”邬先生凄然大笑,看着自己浑身上下,反问梁奚亭,“老夫遭的报应还不够吗?天阙城遭的报应还不够吗?江海平为他鞍前马后,连自己的孩子也折了进去,最终落得个灭门的下场,他遭的报应不够吗?!”
“江海平如何舍得将他独子送去当……当玉皿?”提到那个词,梁奚亭声音都是颤抖的。
“江海平只是城主,根本不知天阙密卷里写着什么。”邬先生倒是坦然,“老夫说什么,他都会信。”
“你与他有仇?为何要这么做?!”梁奚亭惊了。
“当然无仇。”邬先生道,“那些江湖世家可不那么好骗,只有城主将独苗送来了,他们才会深信不疑,放心把孩子送过来。”
梁奚亭心头一阵恶寒:“你们真是丧心病狂!”
“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梁掌门不会这么天真吧?难道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血?”邬先生反唇相讥。
梁奚亭冷笑:“梁某杀人如麻,可杀的都是该杀之人,从不沾染无辜孩子的血。你们想过那些失去孩子的父母,他们该多伤心?!”
“哈哈哈……”邬先生仰天大笑,“无辜?梁掌门,别天真了,无辜向来是被害后别人给的怜悯之称。在这弱肉强食的世间,弱便是罪过!”
眼见他如此疯狂,梁奚亭懒得与他争辩,回头看着莫远歌,软了语气:“那你为何留下温如?”这老怪物方才言语之间似对温如渴求已久,想必温如身上有与那些孩子不同之处。
“自然是看好他。”邬先生看着莫远歌,看着自己的完美之作,“他天生经脉奇宽,堪称武学奇才,如璞玉浑金,乃上佳玉皿。他产的冰潭玉至臻上品,只需小小一颗,便可抵那百名童子所产。如此好的苗子,老夫怎舍得杀他采玉。”
梁奚亭看着这老疯子,讥讽他:“被您老人家看上,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邬先生不计较梁奚亭的冒犯,道:“玉皿结出冰潭玉后,便如坠冰窖般寒不可挡,便痛不欲生,直到被采玉后死去。”
“等等。”梁奚亭打断他追问道,“你是说当年那些少年都是因采玉而死,并非因受不住冰潭玉的寒而死?”
“当然。”邬先生道,“那不过是萧景明为嫁祸天阙城为编的瞎话,这样才能将民众的怒火引到天阙城身上,才不会怀疑那些孩子的死因。”
“难怪,难怪那些孩子死了尸首都不见。”梁奚亭冷笑,“武帝为何一定要灭天阙城?”
“因为开启天阙密卷后他才知道,江家世代守卫的天阙城,他们所习的天阙剑法,专克习过天阙密卷之人。”邬先生道,“太祖当年便预见天阙密卷的力量过于可怕,才与副将江鸿飞一同悟出专门克制它的天阙剑法。萧景明开启天阙密卷,得知天阙剑法能克之,便绝对容不下天阙城。既然下决心要灭天阙城,自然所有的脏水都要往它身上泼。”
天阙剑法竟然克制习过天阙密卷之人!将天阙城一分为二,城主掌握天阙剑法,圣司掌握密卷开启之法,以双重保险来禁止后代子孙打天阙密卷的主意。可见太祖当年便预见了,天阙密卷的力量若落到狼子野心的人手里,将会是整个人世间的灾难。
梁奚亭心中一惊,两年前江星河入逍遥境的异常历历在目。只希望那小子没有彻底疯癫。心中有了计较,梁奚亭又问道:“那你用什么手段瞒住尚未成熟的玉皿?”
“用毒。”邬先生道,“玉皿体内的冰潭玉一旦成熟,便会被下毒,给其他人造成他是被冰潭玉害死的假象。”
梁奚亭恍然大悟:“你放温如一马,不是看好他,是要通过他将话传出去,好嫁祸天阙城吧?”
“不,老夫是真心实意想要莫远歌活着。让他活着出去作人证,是老夫求萧景明留莫远歌一命的借口之一,但这还不足以让萧景明放过他。老夫又告诉萧景明,莫远歌体内冰潭玉质地上乘,其效用完全以一抵百。不如留着他,若有朝一日老夫研究出化解他异象之法,说不定还需用他体内冰潭玉。”邬先生道,“如此,萧景明才答应留他一命。”
“你留温如活着,仅仅因为不舍杀他?”梁奚亭怀疑这老狐狸没那么好心。
“莫远歌是老夫留的一颗暗棋。老夫助萧景明练成天阙密卷后,若他变成残暴嗜血的暴君,老夫便将莫远歌如法炮制,用以压制他。”邬先生道,“老夫暗中观察这些孩子。他们每日不服完药,便会被毒打。很多孩子不肯吃,遑论帮他人服药。唯有莫远歌能做到帮他人服药,明知有害,却毅然坚持,难能可贵!这般品性温良,怜小惜弱之辈,即便将来拥有强大的力量,也一定不会变成残暴的人。”
在洞察人性,识人之明上,这老狐狸还真是有一把刷子。
“萧景明野心太大,为人又薄情寡义,十分狠毒。他欲将知道真相的人全都灭口,毁尸灭迹,从今往后,他便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高手。”
“说具体点。”梁奚亭道,“他陷害天阙城的细节,还有花白露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在养冰潭玉期间,萧景明探得江海平与花白露之间的嫌隙,派袁福芝接触花白露,对他威逼利诱。”邬先生道,“他让花白露告御状,诬陷天阙城用童子练邪功。若花白露不答应,天阙城的下场便是烂柯门的下场。花白露本来对江海平怀恨在心,加上萧景明的威胁,当即与袁福芝一拍即合。”
“难怪。”梁奚亭皱眉道,随即又好奇地问道,“那将花明月据为己有,是否为武帝授意袁福芝?”
“当然不是。”邬先生道,“萧景明为人歹毒狠辣,手段铁血阴险,但不下作。那不过是袁福芝打着他的旗号以权谋私。”
难怪,待利用完这些人后,武帝便借助逐渐铲除烂柯门,铲除袁福芝,铲除一切知道真相的人。这期间,他与梁奚亭、江星河利益相通,所以自己舅甥复仇之路这般顺利。
那两年前花白露失踪许久,又突然出现,火烧镖局,诱杀温如与自己,是否为武帝授意?
梁奚亭心头一阵恶寒,武帝实在太过狠毒绝情。无论是对天阙城还是烂柯门,或者鸿安镖局,丝毫不念曾为他立下的汗马功劳,说杀就杀。更是不择手段,栽赃嫁祸,借刀杀人,无所不用其极。
“花白露后来当真将他女儿拱手转赠那太监?”邬先生问道。
看来这老狐狸在天阙城灭之前便进了这深渊,后来之事皆不得而知。梁奚亭心中有了计较,抱着双臂,似笑非笑:“是啊~花白露既然答应了袁福芝,他敢食言么?”
“啊呀,呸!这老东西真不是人!”邬先生一脸唾弃骂了一句。
和你半斤八两。梁奚亭心中嘀咕一句,随即想起花明月收到的那封信,心道:这老狐狸熟知内情,那封信会不会是他写的?
随即问道:“天阙城尚未灭门时,花明月曾收到过一封信,里面说花白露与袁福芝勾结,欲图谋天阙城。莫非这封信是你所写?”
邬先生哈哈大笑:“老夫可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她们父女相残,与老夫何干?”
这老狐狸什么脏心烂肺的事都认了,不至于在这事上说谎。看来熟知当年内情的人并没有被武帝杀完,除了这诈死的老狐狸,至少还有一个神秘人尚且活在世上。他究竟是谁?竟熟知内情,还能在武帝眼皮子底下蒙混过关?
梁奚亭又问道:“你既然知道武帝要灭天阙城,为何不逃?”
邬先生叹息一声:“天阙圣司代代相传,从小被灌输忠于北梁皇室,老夫那时虽有些担心萧景明事后对老夫也如对江海平那般卸磨杀驴,但老夫还未收徒,天阙圣司尚无传人,便想着他应当不会立即对老夫下手。”他一咬牙,“谁知!”
梁奚亭幸灾乐祸地道:“人家早已习得天阙密卷,连与他世交的城主都说灭就灭,还在乎你一个小小的圣司?”
邬先生苍老的眼眸中蕴着深深的恨意,随即淡然:“小子,你说得不错。老夫悔呀!悔不当初!”闭目仰天,久久不能释怀。
梁奚亭看着四周,这山洞虽简陋,却样样齐全,在这里藏一辈子也不成问题,当即起疑:“你既看得通透,想必除了温如,另有后手吧?”
四周冷风呼啸,云雾蔼蔼,不见天日,凄然惨也。邬先生微微一笑,道:“你小子当真聪明。老夫当年做了两手准备,若萧景明成了残暴嗜杀的暴君,便用莫远歌对付他;若他对老夫起了杀心,老夫便假死,静待时机。”
第116章 祸兮福所倚
梁奚亭随着邬先生穿过长长的山洞,随即眼前一亮,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绿洲跃然眼前,约莫有数十里方圆,遥遥可见对面崖壁,抬头是雾蒙蒙的天空,由于离崖顶太远,隐隐只见小小的一块圆形。
这绿洲长满巨型藤蔓植被,还有不知名的蕈菇,不似外间植被模样。两人身前还有一个池塘,波光粼粼,似有不少鱼类。
难怪这老狐狸能在这百丈深的悬崖绝壁生存如此之久。梁奚亭心中震撼,抬头望着四周,问道:“此处巧妙,不知先生是偶然得来,还是事先准备?”
邬先生望着上方雾霭沉沉的洞口,那处只剩遥遥一个光点,上面有他渴望已久的天光:“此处不见天日,若非老夫事先准备,哪来的这般光景。”
“愿闻其详。”梁奚亭心中震惊,此处深入地底百余丈,这老狐狸是如何一点点把吃穿用度运下来的?还有,他又是如何接住温如的?当时温如被困在巨石上,即便这老狐狸力举千钧,也不能在巨石俯冲力道下接住他。
“老夫早年偶然得赠一批金丝,那金丝来自天外陨铁,材质奇特,十分柔软坚韧,刀劈斧砍亦不能伤其分毫,只能以高温熔断,老夫觉得无用,便弃在库里。”邬先生道,“直到感觉萧景明起了杀心,便心生一计,仿照蜘蛛织网的方式将那金丝编织成网,嵌在崖壁上。那处恰好被云雾遮掩,站在崖顶便发现不了它的存在。”
“所以你用那金丝网往这山洞运物资?”梁奚亭聪慧,一点即透。
“不错。”邬先生回忆道,“老夫在金丝网上垂下绳子,慢慢往下爬,发现了这个洞穴。便利用半年时间,一点点往下运东西。”
梁奚亭道:“我还有个疑问。你如何笃定武帝会逼你跳崖?而不是直接杀你?”
邬先生微微一笑,道:“老夫对他有求必应,事事周到。他还对老夫有所承诺,再怎样也不好意思当面杀我,必是派人暗杀。只要来人不是他,老夫总有时间应对。”
梁奚亭看着他空荡荡的衣衫下摆,没忍心再问下去。这老狐狸诈死,付出的代价也够大了。
“你便是用那金丝网接住温如?”梁奚亭问道,“他与巨石同时坠下,那金丝网撑得住?”
“自然撑不住。”邬先生道,“老夫当日在露台养神,听见上方打斗声剧烈,伴随着巨石的松动声,便知有大事发生,立即躲回山洞里。”
“过了许久,巨石便摔在露台上,地动山摇,差点将露台砸断。”邬先生回忆道,“待烟尘散去,老夫才出来。这时巨石已碎成渣,还有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已完全成了碎骨肉。老夫抬头看,就发现莫远歌躺在那金丝网中。”
那两具残尸,便是伍智达和陈显忠了。梁奚亭心头一痛,自从爹娘过世后,伍智达便不辞劳苦担起照顾他的重担,任劳任怨;他却对伍智达当年见死不救耿耿于怀,以至于这么些年总是在言语上对他不敬。
如今达叔走了,恩怨一笔勾销,唯一疼爱他的长辈没有了。梁奚亭心头沉重,闭着眼一声不吭,听邬先生继续讲。
“我问了莫远歌,他说巨石坠崖的瞬间,那两位老者竟都不顾被穿琵琶骨,同时朝他发力,用尽内力将他往天上推,直至他脱离巨石。求生的欲望迫使他抓住崖边的树枝杂草,减缓下坠的速度,最终落到了金丝网里。”邬先生叹道,“巨石下坠速度本来不该这么快,加上这两人的推力,坠在露台上便成了渣。”
听到这番话,梁奚亭鼻头一酸,眼泪差点夺眶而出。他总是埋怨伍智达,总提及当年的事往他伤口撒盐。可伍智达却从没怪过他,用半辈子向老镖头赎罪,向危柱山赎罪,护着他们舅甥俩长大,拼死保住了鸿安镖局最后的血脉。
念及与伍智达相处的点滴,他的音容笑貌似寒刀,一刀刀割在梁奚亭心头。悔不当初,若当初懂事一些,不那么睚眦必报,今日悔恨是否会少一些?
梁奚亭闭目仰天,止不住的热泪顺着脸颊流下。连忙转身抬袖擦掉,依旧忍不住声音里的哽咽:“不知,邬先生把他们二人葬在何处?”
邬先生指着池塘对岸的茂林道:“在那处。老夫身残力量小,残尸已分不出谁是谁,便掘了浅坑,合葬一处了。”
梁奚亭心头激荡难平,尽管这老狐狸往日助纣为虐,但冲他救治温如,收敛伍智达尸身,便是自己天大的恩人。
他“噗通”冲邬先生跪下,“砰砰”磕了几个响头,正色道:“晚辈知道,过往的事非先生一己之力能改变。先生救温如于水火,葬达叔残尸,便是对晚辈有天大的恩德。邬先生有任何吩咐,晚辈舅甥俩定竭尽所能办到。”
邬先生望着远处茂林,苍老的眼睛蕴着化不开的执念,一字一顿道:“老夫别无他求,只想要当年真相大白于天下,萧景明跪在皇家祠堂向太祖谢罪,践行当初对老夫的承诺,退位让贤!”
梁奚亭缓缓站起,道:“邬先生可知天阙城后人还活着?当年天阙城背上污名,被灭九族,死了几万人,这事可不能这么轻易算了。”
“后人?”邬先生脸色瞬间查摆,嘴唇都在哆嗦,颤声问道,“江星河还活着?”
梁奚亭拍了拍膝盖上的土:“他还活着,活得好好的,学会了天阙剑法,已然入了逍遥境。”随即笑道,“还是我那大外甥的生死至交。”
这消息像是一颗炸雷,瞬间将邬先生炸得楞在当场,随即想到当年对江星河做下的事,还有对天阙城的见死不救,他慌了。原本想要重回地面,重见天日,风风光光向萧景明复仇的念头瞬间被掐灭。
“不……老夫不能上去。”邬先生手都在哆嗦,抬眼乞求梁奚亭,“你和莫远歌去帮老夫复仇,千万别对外人说起老夫的存在。”
这老狐狸当年做下亏心事,自是不敢面对江星河。梁奚亭笑道:“他不知当年内情,更不知你的存在,先生这么怕他做什么。”
“不。”邬先生竟开始瑟瑟发抖,眼神闪躲,“当年老夫把他骗去做玉皿,他岂有不恨之理。不……老夫绝对不能上去……这么多年,老夫也习惯这里了。”
他抬头望着梁奚亭,坚定地道:“莫远歌腹中冰潭玉已经化解,只是耳聋了。待老夫治好他,你们便走吧。记住,千万别提见过老夫。”
梁奚亭道:“如此也好。邬先生所托之事,晚辈舅甥二人定向武帝讨要说法。只是若需先生协助,先生可切莫推辞。”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二人便往回走。黑漆漆的山洞里,梁奚亭推着轮椅缓缓前行,又担心莫远歌的身体,问道:“先生,你说武帝身有缺陷,丧失嗅味二觉。可温如如今也没有听觉,是否为新的缺陷?”
“不可能。”黑暗中,邬先生斩钉截铁道,“天阙圣司世世代代研习天阙密卷,老夫有把握不会出现新的缺陷。至于他的耳聋,老夫估计是当年摔下悬崖时伤了头颅。”
“那他耳朵可有外伤?”梁奚亭连忙追问。木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