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侍卫带球跑 哑巴侍卫带球跑 第38章

作者:问尘九日 标签: 古代架空

  夜里。

  林榭怀里揣了只白玉盒装的口脂,手中提了盏灯,施施然走到那哑巴门前,还未进去,人便先笑了一笑。

  他这回来,是真用心备了份礼,也算是他先出言求了和,这哑巴要是还不识抬举,那便很不该了。

  若他不肯下台阶,还要拿乔,那便是不懂事,不懂事,那便要罚,至于要如何罚,林榭早已在心里盘算好了。

  见屋里灯烛皆熄了,林榭复又取出了那只勾子来,轻车熟路地往里捅了一捅,好半天,也没听见门栓落地的声响。

  于是他伸手一推门,这才发现,屋门压根就没落锁。

  门是他不让锁的,可见这小哑巴当真不锁门了,他却又要出言调侃:“你真是浪得很,如今连门栓也不上了,夜里是不是就等着哪个野男人来……”

  说到这里,他话音忽然一顿,手中明灯散出的橘光落在榻上,照亮了那一小块地方——

  只见床榻上被衾叠得整整齐齐,与那瓷枕叠放在一处,除此之外,榻上空空荡荡的,哪里还有沈却的半片身影?

  “阿却啊,”林榭以为他藏起来了,提着灯一一找过,“藏到哪里去了?”

  床底下、衣箱里、屏风后,都没有。

  林榭心里那股焦躁的火顿时又烧了起来,眉心渐渐地收紧,那张笑脸撕破开来,透出几分狰狞面目。

  “不要闹啦,”他忽然加重了语气,“再不出来,我要生气了。”

  可屋里空荡荡的,依然只有他一个人的动静。

第四十四章

  沈却不见了。

  林榭将他屋里屋外都翻了个底朝天, 也没能找到他人,因此便疾步走到后屋, 把那尚在熟睡之中的徐远志从被窝里拎了出来。

  远志迷迷瞪瞪地睁开眼, 看清了来人,心里却有些莫名其妙,这位爷寻常一来便是往他家大人房里去的, 除了上回捉他起来替沈却烧水之外,远志便再没接触过他了。

  可他心里却有种预感, 他家大人很可能出了什么事, 于是他磕磕巴巴地开口问道:“爷,您找、找我?”

  林榭也不跟他多废话,开门见山地问:“沈却呢?”

  小孩儿睁着一双圆眼, 眼里是几分迷茫情绪:“不在屋里吗?对了……大人今晨同我说, 他到外头有点要事要去办,兴许会晚些回来, 叫我不必等着他。”

  林榭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他几时走的?”

  远志想了想, 而后道:“从校场回来,该是辰时三刻左右。”

  觑着林榭的面色, 远志心里莫名浮上几分慌乱:“大人出了什么事吗?是不是还没回府?”

  这会儿已是三更夜半, 就是出城去办事, 眼下也该回来了,况且殿下可不记得自己今晨有吩咐沈却出府去办过什么事。

  这哑巴从来乖顺, 如若没有他吩咐,他自己寻常轻易也不会出去走动。

  林榭冷着脸没说话,拎着远志径直去了主屋, 而后随手将他丢在屋内的空地上。

  远志差点没站稳, 晕乎之间, 忽然听得从后头传来一道声音:“去看看他屋里的东西少没少。”

  那道声音又冷又沉,不像林榭,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远志忙下意识回头去看,却见后头那人竟从面上揭下了一整张人皮,而那面具后头,赫然是他在这王府中最怕的那位主子的脸。

  雁王、雁王殿下?

  大概是眼前的景象太过离奇,远志着实是没忍住,压着嗓子“啊”地叫唤了一声,而后像是活见鬼了般,踉踉跄跄地往后挪去。

  “您……您怎么、究竟是……”远志几乎语无伦次。

  却见那雁王殿下复又启唇,眼里像是含着把杀人的刀:“本王方才说什么,你没听清?”

  远志于是连忙转身,朝着那衣箱所在的方向奔去,又走得太急,左脚不慎让右脚绊了一下,差点摔了个大马趴,好在他眼疾手快地扒住了那放衣箱的台案,这才堪堪稳住了。

  紧接着他又一借力,跪立在了那台案边沿上,急急地去察看那衣箱,只见那木箱子已叫人打开了,素日里浣洗好的干净衣裳,都是他给沈却收的,所以这衣箱子里究竟有几套衣裳,远志早已烂熟于心了。

  远志只轻轻翻一翻,便就发现了不对劲,他下意识地“咦”了一声,而后有些犹疑道:“好、好像少了两套常服,都是便装。”

  而后头的谢时观像是早已预料到了,下巴一抬,又指向那床底:“把他那藏钱的破箱子抬出来。”

  沈却并不瞒着人,就连远志也知道,他每月的份例和得来的赏银,一时花不出去的,便都往这床底下的漆木箱子里藏。

  小孩儿爬进去,而后轻易地便将那藏得并不深的箱匣拉了出来,一翻开来,这才发现里头竟然空无一物,连片银子的影儿都没了。

  远志心里也是一凉,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张口解释道:“大人之前攒的银子全让那姜少雄给霍霍了,这两月才不过攒下了一点儿,再添上除夕时您给赏下来的那两锭小金元宝,其实也不剩什么了,许、许是让大人拿着去买什么东西了……”

  谁知那雁王殿下似乎并没有在听他说话,这屋中几案前几日叫他给踢烂了,眼下就剩下几把孤零零的圆凳。

  谢时观屈尊在那硬板凳上坐下了,面上阴沉不定的,捏着折扇的指骨也发白。

  半晌,又开口吩咐他:“去,把沈向之叫来,让他把重华院里的人都叫醒,全给本王滚过来!”

  *

  沈向之领着一众亲卫找了沈却整整一夜,可那头的沈却满打满算,却已逃了一天一夜了。

  这一路上他都没敢歇,又怕暴露行踪,哪儿的路难行,他便往哪儿走,饿了便就着干粮配凉水,脚跟磨破了也不肯停。

  路上途经一处茶摊,水囊里的水又喝完了,沈却又累又渴,于是这才停下来,到这茶摊上买了碗茶吃。

  茶汤才吃到一半,忽然听见隔壁桌两个同在吃茶的汉子开了口,闲谈的口吻。

  “你听说没有,京都里的雁王府上好像丢了件宝贝,倒也没说清是个什么宝贝,就说是让个侍卫带走了,报上一条消息就给赏银二十,若是能活捉了,那可是宅子、美妾,什么都有了。”

  对面那人听了也感慨:“那得是件什么样的宝贝啊?”

  顿了顿,便听那人又问:“啧,这侍卫是什么来头,有画像么?”

  “就在那城门底下贴着呢,有些手快的都已摹了几张了,闻说是个哑巴,人也高,惯使一把弯刀,旁的倒也没什么了。”

  说罢他停了停,而后像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哦对,下头还注了一句,只许活捉,若少了半个指头,王府都不给银子的……”

  沈却压根没听他们说完,剩下的半碗茶汤也不敢再吃了,急匆匆地到摊主那儿付了几枚铜板,转头就走了。

  那摊主这才后知后觉,迟钝地望着沈却离去的方向,冲着那两位茶客道:“方才那位……好像就是个哑巴,我才刚问他要什么茶,他也不说话,我便只好随便给他上了一碗。”

  那两个茶客闻言连忙站起身,大喊一句:“欸你,那谁,你给我站住!”

  而后便疾跑着追了上去,可这茶摊本来就偏僻,四下里都是农田草舍,不远处更有一片林子,二人脚程不及沈却,三两下就看不到他人影了。

  同时间,一片矮坡后。

  沈却手里抓着一块板砖,警惕地感受着四下里的动静,稍有些风吹草动,他便立即将那块捡来的石砖紧了又紧。

  这些人大多是乡里农户,他不想对他们下死手,因此并没去碰他那把弯刀。

  可过了好半晌,也没听到有什么动静,看来那二人并没能找到这里来,可此处也断不能久留了。为了讨那二十两银的赏,那几人一定会将此线索报上去,只要王府里的人赶到这里,他便再也逃不掉了。

  他必须得立即离开这儿。

  可惜此时腹中的崽子却像是忽然闹起了脾气,一阵一阵地发起疼来,他才吃下的半碗茶汤和干粮,刚站起身便在树下吐了个一干二净。

  吐完了,手脚便也软了,沈却走得越来越慢,再这样下去,被追上那是迟早的事儿。

  沈却没办法,只好进了一处村子,悄悄打探这些村舍篱院里的状况,找了一圈,这才寻着个院里停着架驴车的。

  他大着胆子上前敲了敲门,心里祈祷着这家的主人可千万别见过那张悬赏单子,等门一开,见那汉子面上并无异样,沈却这才用手指了指那院中驴车。

  那汉子立即会意:“你想买我家的驴子?”

  沈却点了点头。

  “那可不成,我家这驴板车是去镇上赶集时要用的,卖与了你,我们下回去镇里那还不得走废了腿?”

  院里原本正喂着鸡的妇人闻声,连忙走到丈夫身后,一戳他手臂,轻声慢语地说道:“卖倒也不是不能卖,只是这价钱嘛……”

  说完她又冲着那汉子挤了挤眼,他们家最长的哥儿今岁也到了该上学的年纪了,可这会子连束脩都没着落,再说家里这驴子也老了,若是能卖个好价钱,何乐而不为呢?

  “这样吧,您给说个数,“媳妇一提醒,那汉子顿时就变了口风,“我与内人再商量一商量。”

  沈却寻常贴身跟着王爷,一向也并不过问这些琐事,只知道这驴子的市价该是二两银子,于是便抬手伸出了两个指头。

  那夫妻二人忙对视一眼,而后都表出了一副为难模样:“少郎君,镇里一头毛驴是卖二两银子不假,可咱家这后头多少还跟着辆板车呢,您看是不是给再添上一两?三两银子,我们决计是没二话的。”

  沈却如今着急赶路,怕再耽搁下去,恐怕又徒生变故,于是也不再往下砍了,很爽快地掏出了三两银子,买下了那辆驴车。

  他在京都里不肯雇车,只因他身上钱银不足,后头还不知要逃多久,还是要节省,再说这有了车,便不好再往深山沟子里走,至少得从小道上行,被捉到的几率就更大了。

  可他现下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腹里时不时地刺痛一番,再不买车,他便要走不动路了。

  这驴车走起来晃晃悠悠的,虽然颠簸,可好在速度并不算太快,还在沈却能承受的范围内。

  兴许是因为连熬了几日都没合眼,沈却这会儿累极了,怀里抱着那只单薄行囊,人一歪,竟就这样迷迷瞪瞪地昏睡了过去。

第四十五章

  沈却醒来时, 只觉得四下一片昏暗,而身上暖烘烘的, 像是有人在他身上披盖了件什么东西……

  有人?

  意识到这一点, 沈却顿时被吓清醒了。

  “醒了?”旁侧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沈却吓得差点从板车上滚下去,伸手习惯性地把住腰际弯刀,随时打算弓身而起, 却听得那人忽地又是一声:“阿却,是我啊。”

  沈却这才用正眼去瞧他, 发现这车上人原来是沈落之后, 他鼻尖顿时一酸,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眼下这驴车正停在一片密林之中,日光透过枝叶间隙, 在两人身上落下了数点斑驳霞光。

  “哥。”他张一张唇, 无声地喊,心里登时泛上几分委屈情绪来。

  “别叫我哥, ”沈落冷哼了一声,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哥吗?招呼也不打一声,不声不响地就跑了, 你可真是……”

  他像是噎了一口气, 憋了好半晌, 这才低低地骂了声:“气死我了。”

  他不只是气他跑,更是气他什么多余的话都不肯同自己说, 瞒着旁人便算了,怎么就连对着他,也要藏着掖着。

  “究竟出了什么事?何至于走到这般地步……”沈落虽没给他好脸色, 可到底还是心疼他, 见他唇瓣发干, 脸色也苍白,心里不住泛酸,于是便将自己的水囊解下来递给他,“怎么会弄得这样惨?连水囊都空了,也不知道去找个地儿装上。”

  沈却接过他水囊,想是渴极了,急急地灌下去大半,可没过片刻,便见他又趴在那车边上,复又呕了出来。

  沈落在一旁看得心都要碎了,急急地问:“到底害了什么病?竟连水也喝不下了,这怎么成呢?”

  却见那哑巴苦着脸,手覆到小腹上,半晌也不见他比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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